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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5章 惡林(15) 文 / 紫界

    「後面發生的事情其實你也可以大致推測出來。」

    愛麗說道,「我一直找不到任何證據證明我的母親是被他人所殺,同時發現父親的行為愈發異常,我在他的庫房裡找到了帶血的外套和手套,我發現他越來越喜歡頻繁往返那個獵人的小屋,當我打開收音機時候,我還聽到新聞播放最近一段時間時常有旅人失蹤的事情發生。」

    「然後你就發現了傑斯的秘密?」

    南冉看見眼前的記憶畫面變成了樹林裡的小木屋,此刻已經有十五歲左右的少女愛麗發現了地板上藏著的暗門,於是她舉起了自己的手電筒,打開暗門下去了。

    然而就在她下去不久,本該去了樹林裡狩獵的傑斯回到了自己的小木屋裡。

    站在南冉身邊的幽靈微微露出一個苦笑,於是南冉眼前的畫面再度切換。畫面變成了木屋下面的地下行刑室,行刑室裡那張可怕的刑椅上此刻坐著一個奄奄一息的男人,他還活著,但是已經血肉模糊、鮮血淋漓。

    少女驚愕的發現這間不大不小的地下室裡居然有如此眾多的刑具,還有椅子上飽受折磨的受害人,恐懼和躊躇讓她在地下室的階梯上僵硬了一會兒,然而她還是令自己鼓起勇氣,接近了刑椅上的受害人,並詢問他是否需要幫助。

    但那可憐的受害人只是緩緩抬起頭,此刻的愛麗可以清楚地看見受害人臉上一隻眼睛已經不見了,只有一個黑漆漆還在流血的洞。

    愛麗被這一幕嚇得渾身一抖,卻少見的沒有驚叫,她注意到刑椅上有很多釘子,受害人坐在椅子上一直在流血,當她試圖伸手過去為可憐的受害人解除刑椅上的枷鎖時,她的身後伸過來一隻手阻止了愛麗的舉動。

    愛麗便回過頭,立刻發現不知何時回來的傑斯此刻已經站在她背後,並抓住了她的手臂,臉上還帶著令人驚悚的笑容。

    傑斯稍稍低下頭,用力掐住愛麗的手臂,語氣溫柔,「別動他,親愛的,不然他會死得更快。」

    十五歲的少女頓時一臉驚恐地望著自己的親生父親,她發現她的父親就像是徹底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她幾乎認不出來了,這真的是她的父親嗎?

    恐懼讓愛麗手足無措,她卻沒有尖叫,只能盡量冷靜的詢問他,「這是你做的嗎?」

    傑斯獰笑著回答,「當然,這當然是我做的。」

    南冉盯著那畫面入神,站在他旁邊呈靈魂狀態的愛麗同時解釋道,「那之後我跟父親吵了一架,我命令他放走那個受害人並且去自首,雖然這麼說很可笑……或許在那一刻我是知道的,我知道父親已經不是往日的父親,所以他不會聽我的勸說,而我會令自己陷入絕境。」

    南冉面前的畫面再次切換了,還是那個陰暗血腥的地下行刑室,刑椅上的受害人換了一個,是一個剛剛被傑斯帶回來並且送上這張椅子的可憐旅人,他被扒得精光,他還在尖叫,而在這位受害人的對面,十五歲的愛麗則被她的親生父親綁在了那張改造過的柔軟舒適的躺椅上。

    少女的嘴巴被膠帶纏住,手腳都被禁錮,她發不出聲音,只能是眼睜睜看著對面發出慘叫的受害人,她的父親傑斯似乎十分厭惡這種慘叫,傑斯從那張擺滿各種精巧道具的桌子上挑挑揀揀,最後選了一把鉗子,隨後他掐住受害人的嘴,用這把鉗子將可憐受害人的舌頭給拽下來了。

    這血腥可怕的畫面南冉沒有切實看到,因為旁邊已經是鬼魂的愛麗突然飄過來了,飄到了南冉的面前,擋住了他的視線……卻擋不住那受害者尖銳的慘叫。

    所以南冉沒有看見那些鮮血和恐怖,只看見了愛麗的臉和她漂亮的金髮,愛麗對他微笑,她略顯歉意地說道,「接下來的記憶都是不好的、殘忍的、血腥的……我不太想給你看,希望不會對你造成不好的心理陰影。」

    南冉看著這年輕的女孩,她那時候應該才十五歲,在南冉的想法中,這還只不過是一個孩子,南冉心裡不免難受起來,皺著眉頭道,「你一直是這樣嗎?被綁在那個椅子上看你父親……做那些可怕的事情……」

    愛麗眼神微微暗淡,「我不記得自己被關在那個地下室裡有多久,想盡了任何辦法都無法逃離出去。於是我總是面對著那些一直在慘叫的受害者,他們的聲音讓我疲憊又麻木不堪,我那時候覺得自己已經快瘋了。」

    「然而在我瘋之前,我更希望自己能死掉。」

    「所以我在父親面前裝順從,我乞求他不要總是把我關在地下室裡聽那些受害者慘叫,我說我會聽他的話,我說我不會逃跑,我說我想呼吸外面的空氣,我想看一看太陽,我擺出往日跟他撒嬌的姿態,他很吃這一套,就像是他曾經那麼疼愛我一樣。」

    「傑斯相信了我,他以為我已經精疲力竭沒有能力再跑了,所以他把我抱出地下室,他讓我坐在小木屋的台階上……」

    南冉聽著愛麗說話,他注意到愛麗已經不再用父親這個詞來稱呼傑斯,而是直呼其名了,南冉不懂這個女孩心境的轉變,但他忽然明白,在這一刻,愛麗已經不再當傑斯是她的父親了。

    女孩並沒有把她的故事說完,因為南冉忽然發現記憶所構建的世界崩塌了,他重新回到了現實裡,回到了那片寂靜而黑暗的樹林當中,周圍還是密集又亂糟糟排列著的樹木,頭頂還是鬱鬱蔥蔥一片。

    南冉還是靠坐在那顆大樹下,他肩膀上的傷口微微發麻,他注意到遠處一棵矮灌木上停著一直黑色的不知名的鳥雀,很安靜的站在那裡,用發亮的眼睛盯著南冉看。

    「接下來呢?接下來發生了什麼?」南冉已經沉浸到愛麗所述說的故事當中,也許在這個真實的遊戲世界裡,這

    一切已經不再是紙面上或者案板上列好的清單,不再是某個作者隨意構造的故事,它們既然已經成為了現實,就一定是真實存在過的。

    愛麗微微透明的身體在南冉面前晃,南冉注意到此刻女孩的神態已經不像是之前那麼溫和,她看起來有些陰森,連語氣都充斥著憤怒和怨懟。

    愛麗說,「我沒有打算繼續逃出去,我那時候太過於絕望以至於存了死志,而且不知是不是受到了傑斯那種可怕行為的影響,也許也有遺傳方面的原因,我意識到自己的精神狀態也不太正常,我知道自己就要瘋了……就跟傑斯一樣。」

    「而在我還能保持理智之前,我希望能夠幫助這些無辜的受害者,就算是……贖罪吧。」

    「在傑斯帶來新的受害者時,我決定想辦法幫助這些無辜的人逃出去。那個時候的我通過裝乖順,已經成功讓傑斯放低了對我的警惕,他不會綁著我,但會把我鎖在屋子裡。」

    「那是一次冒險,我打開屋子的大門想讓受害者逃出去,可是我失敗了,卻也成功了。」

    「什麼意思?」南冉對愛麗此言感到疑惑不解。

    愛麗解釋道,「當時有一名叫做威爾的受害者確實是逃了出去,但是逃出的時候受到了嚴重的損傷,他傷得很重,腦部受到撞擊,他失憶了,失去了所有的記憶,當我再遇到他時候,他就像個無知無畏的野人那樣在樹林裡亂竄。」

    愛麗此言頓時令南冉想到了之前的怪人,那個為了保護他而被傑斯一槍幹掉的怪人。

    愛麗繼續述說,此時此刻這個溫柔的女孩已經顯得有些狂亂了,致使她的靈魂看起來有些扭曲,她虛幻透明的身體不自然的顫抖著,她說:

    「我的行為惹怒了傑斯,我已經感到他殺意滿滿而且理智全無,然而他依然不肯動手親自殺死我,所以他拖著我走進了樹林的深處,他把我扔在了狼群的窩裡,就像之前我說過的那樣,然後我就死了,但是我的靈魂依然被困在這片樹林裡,我充滿怨念和憤怒,支撐著我到現在的唯一理由就是——」

    「我要殺了傑斯。」

    她在說要殺死自己的父親時候是面無表情的,但這句話在樹林裡蕩起奇怪的回音,彷彿連森林都感受到這位少女的痛苦和憤怒,在同少女一起悲鳴,然後一股陰森的風揚起來,這陰風讓南冉渾身發冷,冰涼刺骨。

    愛麗道,「我希望你能幫助我,先生,我無法舉起刀子或者長/槍,我唯一能夠指使的就是這些曾經置我於死地的餓狼,雖然這很可笑,我討厭狼,我厭惡它們,生前我沒有任何力量反抗,死後卻能肆意驅使,這難道是神在嘲諷我嗎?」

    南冉卻搖頭反駁,「不,我覺得這是神在幫助你。讓你死去的狼群最終也會咬死害你的兇手,沒有什麼是比這個更好的復仇了。」

    「可是這些狼打不過他。」愛麗忽然將身體捲縮起來,她漂浮在半空中,捲成朦朧朧透明的一團,「它們無法成為我的利器。」

    就在愛麗說完這些話的同時,系統照常在南冉耳邊提示,「觸發終極劇情——與愛麗的靈魂對話,獲得恐怖積分2000,目前遊戲進度79%,遊戲同步率72%,同步率持續降低,請宿主留意。」

    ——

    南冉可以確定傑斯就是終極*oss了,只要弄死他這個遊戲劇情就基本上完結了,但是此時此刻擺在南冉面前的最大的問題就是,他要怎麼弄死傑斯呢?

    如果這還是電腦鍵盤操作的恐怖遊戲裡,玩家估計要跟傑斯正面對戰,首先要準備好遊戲存檔點,以便如果刷不過boss的時候重新再來繼續刷。

    不管要刷多少遍,玩家們總是能夠出乎意料的刷死*oss,因為他們會在反覆的死亡和讀取存檔時記憶住boss的攻擊模式和行為模式,這樣不管boss多麼難刷,獲得勝利的都是玩家。

    但是現在的南冉不能這麼做,因為在這個真實的遊戲世界裡,他的生命只有一次,機會也只有一次,打不過傑斯就得死,連逃跑估計都十分困難,這將是一個相當棘手的問題。

    愛麗對南冉承諾那些狼群將會幫助他,所以現在的南冉身後就跟著幾隻腐爛的餓狼,它們不遠不近地吊在南冉的身後,說實在話,背後跟著幾隻腐爛又噁心的怪物,實在讓南冉心裡毛毛的。

    南冉已經打定主意幫助愛麗殺死傑斯了,不僅僅是愛麗說服了他,更多的,南冉想要為之前的怪人報仇。

    他已經不想去追究這個怪人的身份究竟是什麼人了,到底是失憶的npc威爾,還是被南冉遺忘了面容和名字的戀人。南冉害怕去思考對方的真實身份,甚至害怕去思考自己的真實身份,他恐懼自己空白的過去,不管在那些被他遺忘的過去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不管他在什麼地方經歷了什麼樣的努力和奮鬥。

    當他遺忘這一切並且重新甦醒的時候,南冉就決定重新開始了。

    他堅定的告訴自己,「我之前是什麼人,並不重要。」

    「我只需要努力通關,努力前進,總有一天我會得到我想要的答案,總有一天我會回到我想回到的人身邊,我的目標並不遙遠,所以我一定可以做到的。」

    不知道這是不是自我安慰,但南冉為自己找到了一個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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