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惡林(二) 文 / 紫界
「親愛的宿主,現在,您已經處於恐怖遊戲的初始場景當中,本次的恐怖遊戲,名稱叫做『惡林』,由紫界遊戲工作室開發,處於測試階段且尚未發售,您將是這款遊戲的第一位玩家。」
「您所扮演的角色是遊戲中的主角,名為托克斯。托克斯是一名自駕旅遊者。他在這片森林山區裡迷路了,還因為操作失誤使車子撞上了樹;現在,托馬斯的所有通訊工具皆不能使用,而山區太偏遠了無人煙,您的車輛也無法使用,請您步行去尋找可以幫助您的角色。」
「本次遊戲的最終目的是得到新的交通工具並且逃出這片森林,只要宿主能達到這一最終條件便可以算作通關。」
系統233用一板一眼的語氣告知南冉現在的情況。
南冉想起自己以前玩過的一些遊戲,有些試探性的問道:「有沒有地圖之類的東西?」
系統回答了他,「遊戲中有地圖,是一種道具,獲得的瞬間宿主就能夠完全記憶地圖並且自主導航,但需要宿主自己去尋找並獲得。」
「這聽起來好厲害的樣子。」南冉聽著系統的說明忍不住讚歎,「那我有沒有血條什麼的?嗯……就是那種血量條,既然這是個遊戲的話?」
「這一點請宿主格外注意。」系統233的語氣忽然嚴肅起來,機械而又不分男女的聲音在南冉的大腦裡迴盪,「所謂恐怖遊戲穿越系統,是將恐怖遊戲中的場景完全真實化、具體化、形象化。也就是說,現在、宿主您所站立著的世界,就是一個『真實的世界』,在這個世界裡,您受到的一切傷害都將是真實的。」
「因此,您沒有血量條,但您會受傷、會流血……」
「甚至能夠感受到痛苦?」南冉不知怎麼的,突然想起自己臨死前的場景,記憶中的那個變態殺手就坐在他身邊,似乎還在衝他微笑。
系統回應道,「是的,宿主能夠感受到的一切都將是真實的,痛苦也是。」
「那我會死嗎?我是說,如果我死了,能不能像是遊戲裡那樣復活重新再來?」
「不能。宿主在遊戲中不能復活,沒有讀檔,無法重來。」
系統簡單明瞭的回答卻讓南冉出了一身的冷汗,他一時間感覺自己有點焦慮,他試圖使自己更加冷靜一些,但他還是煩躁不安,開始在原地轉圈圈,他對那個奇怪的系統說道,「意思就是,我要是死了,我就真的死了?」
系統回答道,「親愛的宿主,請問您還記得自己是怎麼來到這個遊戲世界的嗎?」
南冉不太願意回想自己死去時候的情節,那對他而言是一種恐怖,一種壓力,一種讓他痛苦的東西,他盡量避免讓自己回憶,所以他簡短的說道,「我記得我死了然後一睜眼就在這裡……」
系統又說道,「親愛的宿主,我們會給予那些被我們選中的人一次寶貴的機會,我們挑選您來到這個世界,並且承諾為您實現願望使您復活,前提是只要您繼續這個遊戲。但如果您不想玩這個遊戲,那麼十分抱歉,您……只能去死了。」
不玩就去死,玩了也可能會死;但如果玩下去,並將遊戲全部通關,南冉還是有可能回到自己的世界,回到自己的家裡,回到……那個人的身邊。
對於現在的南冉而言,回家是個巨大的誘惑,他只是想回到屬於自己的那間小屋子裡,回到那個深愛之人的身邊,而不是站在這個荒無人煙的地方,去面對一些自己不想面對的、未知的恐懼。
於是南冉顫抖著說,「只是八個世界,八個世界過去之後,我真的就能夠回家了?」
他大腦裡的系統也回答了他,「系統承諾決不食言。」
南冉聽此言深吸一口氣,握緊了手裡的手電筒,便決定上路了。
但在遊戲開始的最初階段裡,他所面對的問題還是有很多的,比如,他應該往哪個方向走?
南冉的那輛轎車是在樹林間一條較為寬敞的石子路上行駛的,但石子路的盡頭就是那棵被直徑撞上去的大樹。
所以看這個情況,遊戲主角托馬斯就是開著這輛車在這條石子路上走,結果走到盡頭沒有路了,而且來不及剎車,或者剎車失靈?管他什麼原因,反正這輛可憐的車子就直接撞樹上了。
南冉提著手電筒轉過身,往車子開過來的那個方向看過去,這條石子路很長很長,很遠的地方看見的都還是茂密的樹林。
周圍都是茂密的樹林,樹木和灌木擠得密密麻麻的樣子,但除了這條石子路,旁邊的樹林裡隱約可以看到一條小路,意味著南冉現在面臨著兩個選擇。其一,他可以順著車子開過來的這條石子路往回走;其二,他也可以選擇進入樹林,順著樹林裡的那條小路走。
南冉糾結了半天,發現天色變得更加黑了,頭頂烏雲密佈,那些黑漆漆的雲朵似乎壓得很低,彷彿就在南冉的腦袋頂上似的,南冉已經能夠想像待會兒雨下起來該是多麼壯烈。
不知道他的背包裡面有沒有傘。
南冉忍不住向系統求助,他問道,「我應該往哪條路走?」
系統卻拒絕回答這個問題,「宿主在遊戲中的一切選擇,本系統都無權干涉。」
噢,也就是說只能靠自己。
南冉糾結萬分,開始抓自己的頭髮,但除了將自己的頭髮抓下一大把,其他別無所獲,於是南冉決定賭一把了。
主角車子開過來的那條石子路,南冉是不會去走的,因為他想起了這個遊戲的宗旨,這裡是一個
恐怖遊戲所具現化的世界!恐怖遊戲是幹啥的?嚇死人不償命的唄!遊戲主角肯定是要跟個傻逼一樣的往恐怖的、嚇人的地方走才對啊,這才是恐怖遊戲宗旨啊!
那麼,現在在這裡,哪條路看起來更恐怖一些?
南冉一臉認命,無奈地用手裡的小刀撥開雜草和灌木,朝著樹林裡那條小路走過去。
天知道他一點都不想過去,這林子裡一片黑漆漆的,加上天空中烏雲密佈,更是黑得猶如伸手不見五指,南冉提著手電筒四處照耀,從走進這片樹林裡開始,他便提心吊膽,並且決定貫徹一個恐怖遊戲當中的真理,那就是——
絕對不能回頭!
南冉以前倒是沒怎麼玩過恐怖遊戲,但卻看別人玩過,總之這種遊戲就是各種被回頭殺,只要一回頭背後就一張超級嚇人的鬼臉對著你,簡直能把人嚇得連心臟病都出來了。
聽到聲音就跑,絕對不回頭!
南冉在心裡默念著這句至理名言,依然顫顫巍巍拿著手電筒順著小路走,這條小路看起來沒多少人走過,但總歸還是一條路,既然是路,那麼就是人踩出來的。
只要想著這條路還有前人踩過,南冉覺得放心多了。
看,有前輩在前面指引著我啊!
在樹林裡轉悠了一會兒,雖然還是提心吊膽,但因為沒有遇到什麼威脅,南冉還是稍微放鬆了一些,然而,他剛放鬆不久,立刻就聽到了來自身後的腳步聲。
那是一種沉重的步伐踩在雜草和樹葉上的聲音,一步接著一步,咯吱咯吱聽得讓人頭皮發麻,而且那聲音感覺離南冉很近,南冉立刻被這可怕的腳步聲逼得渾身戰慄起來。
南冉在這一刻徹底忘記了先前自己告誡自己,並重複了數遍不能回頭的至理名言,他如驚弓之鳥般,立刻舉著手電筒往後看了。
而當他轉頭的時候他才意識到這一點,但此刻再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只是幸運的是,南冉轉過頭後才發現,出現在他身後的並不是什麼妖魔鬼怪,竟然是一個拿著提燈,年紀大約四十歲左右,背上還背著一把獵槍的中年男人,而且是個白種人,大概因為這是個偏西方向的恐怖遊戲,南冉猜測遊戲裡的劇情角色都應該是白種人。
「你沒事吧?」這男人竟然說的是中,但想到這神奇的系統,南冉倒也不糾結了。
那男人提起了手裡的提燈,昏黃的油燈光芒在玻璃罩子裡閃耀著,那光芒太過於昏暗,照耀在中年男人的臉上,讓對方看起來滲人極了。
南冉處於本能地退後一步,那是一種不知道從何而來的直覺,他覺得這個男人看起來十分恐怖。但這也很可能是心理作用,可能是周圍幽暗而寂靜無聲的樹林,可能是烏雲遍佈如泰山壓頂的天空,這些壓抑而沉重的東西讓周圍的一切事物或者生物都蒙上了一層恐怖的色彩。
南冉嚥了嚥口水,想起了自己的遊戲主角的身份,他試探性的回答道:「我迷路了……我叫托馬斯……」
「是的……我知道,我在路邊上看到你的車了,那撞得可真是面目全非。」中年男人輕微地晃著自己手裡的提燈,光芒在他臉龐上搖曳,南冉注意到這個男人的表情,噢……他沒有表情,他的神情十分僵硬,那目光像是黑暗裡的漩渦。
「我叫傑斯,我就住在附近,我剛才在林子裡打獵一隻兔子,然後聽到了汽車引擎的聲音,再然後就是一陣巨響。緊接著我找到那輛車子,但車裡沒有人,我看見地面上有新踩出來的痕跡,我跟著你的痕跡找到了你。」
中年人傑斯繼續對南冉說道,這番話雖然聽起來毫無破綻,但仔細想想,南冉忽然覺得更加恐怖了,這個中年人的觀察力未免太過於敏銳,要知道這小路上有很多腐爛的枝葉,踩在樹葉上面也不會留下什麼腳印,反正南冉自己是看不出自己有留下什麼痕跡的。
但那中年人似乎很是熱情,儘管他木然著一張臉,卻企圖安慰南冉,「我可以幫助你,朋友,外面就要下暴雨了,我想你需要熱乎乎的食物和溫暖的毛毯。」
對方的言論讓南冉稍稍有些猶豫不決,在陌生的環境裡跟隨一個陌生的人走其實是不太明智的選擇,但現在似乎也沒有什麼更好的選項,除非南冉想繼續在這個該死的樹林裡打轉。
而且幾乎是同時,系統似乎也給予了南冉一些提示,因為它突然出聲了,用機械刻板的語氣在南冉的腦袋裡發音,它說道,「觸發遊戲劇情,遊戲進度為3%,獎勵恐怖積分1000點,目前宿主的遊戲同步率為100%。」
恐怖積分?遊戲同步率?那是什麼鬼東西?
南冉第一時間抓住了系統語句中的關鍵詞,但他已經來不及詢問系統,對面站著的中年人又一次晃了晃手裡的提燈,表示他正在等待南冉的回答,南冉來不及思考,只能點頭表示同意,他說道,「是的,我確實需要一些幫助,你能告訴我怎麼從這片森林裡出去嗎?」
「不要急,朋友。」中年男人不緊不慢答道,「天都快黑了,你可以去我的屋子裡歇一晚,明天我會送你去附近的城鎮,沒有關係,經常會有人在我這裡迷路,我已經送走了好幾個像你這樣的人了。」
雖然這男人本意像是好的,但這話聽起來讓南冉怎麼聽怎麼覺得有歧義,不過他最終還是跟著這個陌生的中年男人走了,因為系統說他觸發了遊戲劇情,那麼這劇情就絕對跟這個中年男人傑斯有關,跟著劇情走總是沒有錯的。
傑斯的腳程有些慢,也十分沉默。他提著自己的油燈晃晃悠悠在前面走,背上黑色的獵槍閃爍著金屬的光澤,他似乎也並不關注南冉的動靜,
他甚至不曾回頭看過南冉,只是一味地往前走,他的腳步聲在漆黑的樹林裡卻十分響亮,那聲音聽得南冉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走了老長一段路之後,南冉發現傑斯帶著他來到了一個小木屋的面前,那木屋看起來確實就像是森林裡獵人暫住的木屋子,屋子旁邊停著一輛越野車,還堆放著乾燥的柴火,簡易的晾衣架,但是那晾衣架上掛著的不是衣服,是一張血淋淋的不知名動物的獸皮。
南冉的視線忍不住被那血腥的獸皮所吸引,那獸皮毛色呈現棕色,很大,有點像是熊的皮。
「是狼。」傑斯注意到了南冉的視線,卻回答了一個讓南冉有些懷疑的答案,「經常在我屋子邊徘徊,因為有點危險,所以我把它幹掉了。」
「你是獵人嗎?」南冉問。
「算是吧,每到這個季節我都會在這裡打獵。」
「只有你一個人?」
傑斯用莫名的目光看了南冉一眼,回答道,「是的,只有我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