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三章 文 / 望春風
聲音的主人站在一輛越野車旁邊。
陳寧殊一時癡癡地望著遠處的女人。
從沒有幻想過再次相見的場景和時間,甚至不對這種突然事件抱有任何期待。
然而理想總是飽滿,現實卻一直骨幹。
陳寧殊還是見到了這個日日夜夜出現在她夢裡的,折磨得她身心憔悴的女人。
她不知道如何才能夠用自己貧瘠的語言和有限的詞彙去形容現在的感受,有驚奇,有怨恨,有不甘,有委屈,有欣喜,也許還帶著點兒逃避。
陳寧殊呆呆的站在原地,手裡還拉著行李箱,久久的沒有回應對方一個字,只是望著遠處那個人。
司雨晨在那個人叫出陳寧殊的名字時已經最早看到了她。
女人披著一件黑色大衣,衣襟上沒有扣子,只有一段明晃晃的金屬拉鏈,是進來很流行的款式。內裡是一件白色高領打底衫,說是高領,領子又比傳統的高領低了三分之二。修長的腿部被一條修身黑色褲子所包裹,看不出具體的材質,也許是彈力牛仔布。從膝蓋到腳的部分則是一雙惹人注目的黑色皮質長靴。
女人的黑色長髮隨風被吹起,甚至快要遮住她的視線,可是她卻依舊一動不動的看著陳寧殊。
司雨晨已經明瞭,這個女人恐怕就是自己最難以介懷的那個人,無論是現在還是將來。
一旁的岑穎看到那個人的到來,瞬間面如死灰。
世界如此之大,世界也如此之小。
昨天還以為此生不會再相遇的女人此時此刻就站在對面,喊著身旁的陳寧殊的名字。
岑穎不由自主的抓住了陳寧殊手,掌心的汗水也被陳寧殊感知到了。
陳寧殊側過臉,看著岑穎,「姐,怎麼了?」
岑穎不說話,仍是抓著陳寧殊的手。
「陳……」
「嗯?」陳寧殊疑惑地看著她。
「我有件事要告訴你。」
陳寧殊的視線從岑穎臉上挪走,再次望向遠方那個矗立在風中的女人,搖搖頭,嘴角彎起一個好像不太情願的弧度,「恐怕現在不是時候啊……」
陳寧殊從岑穎的手掌裡脫離出來,卻沒放回身側,回握住岑穎的手,「晚一點我們再談,現在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岑穎還想說什麼的時候,陳寧殊已經向前邁了幾步。
但是很快又停在了原地,兩個人依舊互望著。
司雨晨已經受不了這樣的氣氛,她不想知道陳寧殊的選擇是什麼,不想猜不想琢磨不想換位思考更做不到感同身受,所以她轉身進了旅館。
岑穎也想緊跟著離開,一轉身的光景那女人竟搶先一步開了口:「岑穎。」
岑穎沒有回頭,額頭冒出的虛汗被風一吹涼颼颼的,後背似乎也出了汗像額頭一樣受了涼。
女人快步走過來,手自然的搭在了岑穎的肩膀上,「走什麼?」
岑穎身子一掙甩開了肩上的那隻手,背對著女人說:「你們聊。」
陳寧殊已經猜到二人的關係,她冷笑一聲,轉身進了岑穎的車。
「怎麼,不敢面對我?」她輕笑一聲,玩味的摸了摸鼻頭。
岑穎自是聽出來者不善的語氣,回敬道,「你想怎麼樣?」
「我想怎麼樣,讓我來想想……」
「有話直說!」岑穎無禮的打斷了她。
「首先,我想問的是,你和陳寧殊是怎麼走到一塊去的?」女人把岑穎的身子轉過來面對她。
岑穎終於可以近距離的注視著這個人,可是那份心境已和之前大有不同:「和你有關係嗎?我岑穎就是和陳寧殊天天膩在一起也和你無關吧。」
「哦?所以你們兩個是在一起了?」女人調笑著說,雙臂環著放在了腹部,繃直了的身體瞬間鬆垮下來。
「與你何干?」岑穎眉一挑,凝視著嘲笑著她的人。
女人不說話,身子卻貼了過來,從嘴中呼出源源不斷的熱氣觸動了她敏感的耳郭,岑穎只覺得腹部一陣熱浪襲來,差點就撐不住倒下去。
露水情緣的影響力如此之巨大是岑穎始料未及的。
她想拉開點和女人的距離,女人卻不允許她的做法,手上使了勁搭在她肩上,自己再無法挪動步子,「你和陳寧殊不可能怎麼樣的,我相信你們的清白。」
「哦?憑什麼這麼以為?」岑穎努力克制著自己的失控,故作鎮定的挺了挺胸。
「就憑你不敢看我的眼睛,」
「就只憑這個?你也太自負。」
女人打斷她的話:「還有身子晃了那一下,就算只有一下,我也看得很清楚。」
岑穎終於勇於直視這個女人了。
她凝視著這個人,「你到底想幹嘛?」
女人笑了兩聲,「與你無關啊。」
說著進了岑穎的車。
一陣風帶過岑穎面前,眼前已沒有了人。
「你進來做什麼?」」陳寧殊看到女人坐了進來,往裡挪了挪。
女人不說話,一直盯著她看。
陳寧殊閉上眼睛,似乎不太想和她對話,更不想見到她。
「為什麼不接電話,接了又掛斷?」又是熟悉的質問的語氣。
陳寧殊睜開眼疑惑的問:「什麼電話?」
「昨天我給你打了兩個電話,第一個你沒接,第二個剛通就掛斷了。」
陳寧殊笑了笑,捋了捋自己的頭髮:「你千里迢迢追到德夯來就是為了問我為什麼不接電話?真搞笑。」
女人皺了皺眉,凝視著她,「有什麼好笑的?你能不能嚴肅點。」
陳寧殊環抱著胳膊,上半身全部靠在了靠背上,「我也不是你的誰,似乎不用對你的來電負責和解釋。」
「你知不知道我很擔心你?」女人的聲音一下子提高了,車外的岑穎似乎聽到了車內的對話,朝車內瞅了瞅,可是一無所獲,這時候被關在自己車外的岑穎有點後悔貼了車窗貼膜。
陳寧殊噗嗤一聲笑出了聲,「你倒也很好笑,和我分手時一聲不吭讓女朋友通知我,分手後卻因為兩個電話追到外省,這算是遲來的質問嗎?我也很想給你一個你喜歡的解釋,可惜——我和你再無瓜葛,你就別費心了。」
「我知道分手那件事是我處理的不夠妥善,我也很想彌補……」女人準備耐心地解釋,陳寧殊一聲「夠了!」打斷了她。
陳寧殊冷笑,「故技重施?我陳寧殊不算聰明,但是我也不蠢。」
「我知道我給你帶來了很大的傷害,」陳寧殊的肩膀被女人突然的一抓弄得生疼,「嘶」地叫了出來。
「滾。」
「你說什麼?」女人睜大了眼睛看著陳寧殊,不相信這個字會從陳寧殊嘴裡說出。
沉穩理智的陳寧殊會罵人?
陳寧殊的手往右邊的的車門一指,「我說讓你滾,現在立刻馬上。」
「為什麼?」
「因為我看到你我很噁心。」
女人依舊保持著她一貫的風度和自信,微笑著對陳寧殊說:「不可能,你還愛我,我能感覺到,否則你也不會接我的第二個電話。」
陳寧殊厭煩這種對話,確切的說是厭煩和這個女人對話。
她有點不耐煩,「你是不是該看心理醫生了?精分患者吧?我已經刪了你的電話,你的號碼我也沒有義務記住,陌生來電我一律不接,所以我沒有接過你的電話,現在你能滾回自己的車裡了嗎?這是我朋友的車,不是我的,你也佔用了我們太多時間了,如果按照原計劃,這個時候我們已經出山了。」
陳寧殊說完就俯過身去開女人右側的車門,女人順勢把陳寧殊圈在懷裡,貼著她的耳,「我好想你,寧殊。」
陳寧殊臉漲的通紅,因為重心問題自己根本使不上力掙扎,曖昧的姿勢無時無刻不在幫助她回味從前的親密關係。
女人的手圈著她的腰,低下頭,吻著她的發,陳寧殊能夠清晰的感受到穿過厚厚的頭髮的女人的溫熱氣息,還有自己那顆撲通撲通越跳越快的心。
「你想我嗎?你失去聯繫,我很擔心你。」
聽到這句話陳寧殊從曖昧的氣氛裡突然回過了神,「安靜,請你自重。不然我就叫人了,車外的兩個人都是我的朋友。」
安靜聽到這裡也並未停止嘴下的動作,仍是親吻著陳寧殊的發,抽了個空帶著笑意說,「可是我知道你還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