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九章 探病 文 / 曳水
我一番梳洗整頓之後，方才發現，我的衣物竟然都大了許多。
「翁主，這些衣服都大了。您瘦了好多！」我聽出柳眉聲音裡的哽咽，但是不知為何，我這心裡卻毫無感覺。
「不過就是我瘦些，有什麼好難過的？明日叫衣坊的人重新來給我量了尺碼，再做幾套就了！」
「諾！」我現在對柳眉再不像以往那般客氣，她自然也對我變得沒有以往那般隨便。
我原本想著，要去母親的院子，喚了母親。與我一同去椒房殿看望劉徹，但是我卻萬萬沒有想到。我竟會在母親的院子裡看到了那個人。
「臨江王莫不是覺得這皇宮，現在還是你說來便可來的？」母親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嚴厲，她高高的坐在席上。劉榮戰戰兢兢的站在下面。
我看著他的背影，竟顯得有些出奇的瘦削。
「榮自是知道的，榮此番前來，只是相見阿嬌表妹一面。還望姑姑可以成全！」我站在劉榮的身後，明顯聽出了他語氣中的祈求。
母親抬眼便看見了我，「你要見嬌兒做什麼？」
「不過因為聽說了阿嬌表妹的婚事，故此帶了薄禮相贈！」
我在劉榮的身後冷笑出生，「阿嬌倒是不知道，榮表哥什麼時候對阿嬌也這般惦念了？不過就是一個婚禮，也只得榮表哥冒著被砍頭的危險前來！」
我看到劉榮的肩膀明顯一震，慢慢踱步到他的面前。這才見著了他瘦骨嶙峋的臉！
「阿，阿嬌……」
「榮表哥，我可是阿嬌表妹。這稱呼，你得叫全咯！」
「阿，阿嬌表妹！為兄，為兄想與你單獨談談！」
我看著劉榮，他的眼睛再也見不著以往那般明亮。看來這地位還真是一個神奇的東西！我分明瞧見了他眼裡的祈求，似乎若是我不答應，下一秒他那看著乾涸的眼睛便會流出水來。
我終究是心軟了，「母親，女兒此番前來是請您與我一同去椒房殿的。還希望母親可以不要有其他的安排，稍等嬌兒片刻！」
世人都說，母女之間是最沒有隔夜仇的。這話其實最是不假，只要我一示好，母親便心軟如棉。
「好，好，好！那你們先且談談，母親回房等你！」
我點點頭，母親這才被董偃扶著出了門。
「說吧，什麼事？」我見劉榮久久也不曾開口，便只得自己先問了。
「阿嬌，表妹！你還好嗎？」
「你來難道就是想問我這個？我再過些日子便會是這大漢的太子妃，你覺得這世上還有哪個女子比我好？」
我倒是覺得劉榮奇怪了！
「不，不，阿嬌表妹。你當真決定嫁給劉徹，太子了？」
「這可不是我能決定的，榮表哥還有事嗎？若是無事的話，阿嬌勸你還是不要再踏入皇宮來的好！」
我說完便想要離開，手臂卻被劉榮一把拉住！「阿嬌表妹，劉徹他不適合你！」
我看著拉著我的手臂的手，心裡一陣反感！「榮表哥，請你放手！」
「阿嬌……」
「劉榮！」門口傳來的驚訝，讓我也嚇了一跳。這聲音忽然讓我有一種極為不好的預感！
王皇后！
只見她穿著一身的勾著金色鳳凰的袍子拖著白雪而來！我明顯感覺到劉榮的害怕，他嚇得直接跪在了地上！
「皇后娘娘！」
「你怎麼在這裡？」王皇后慢慢的走近，看著地上跪著的劉榮。一臉的嚴肅！
我忽然有些好笑，這也真是，一出來便有這麼多的事遇到了一起！
「我，我……」劉榮一直就是這樣，怕皇上，怕栗姬，怕王皇后，怕這個怕那個，以前有著太子之位支撐還好，現在只是一個臨江王了。那膽子，真像是要被嚇破了一樣。
「皇后舅母萬福，榮表哥只是聽說我與徹兒要成親了。所以趕來給我送禮的，我剛剛還說要去椒房殿看您和徹兒，沒想到您竟來了！」
王皇后這才將視線看向了我，「最近可真是生病了？都瘦了這樣多！」
王皇后一句話便讓我心頭不由得冷笑，感情這會突然跑來就是為了來看我是真病還是假病啊？
「徹兒，還好嗎？」
「哦，對，徹兒！嬌兒，你快些與我去看看徹兒吧，他每日每夜的喊你的名字。前兩日我日日都與你母親說，你母親總說你也病著。」王皇后這回是真的急到了，往日的風度這個時候倒是消失了好幾分。
「如此，嬌兒便隨皇后舅母卻看看徹兒。那榮表哥……」
「唉，可不要再理會他了。劉榮啊，你來長安一事，本宮就且不聲張了。你還是打哪來便回哪去去吧。啊？」
王皇后也許真的是慌了，劉徹如今臥病在床，性命最重要，哪裡還顧得上劉榮來這裡的諸多不利因素。
我匆匆對劉榮使了眼色，希望他今早離開，便隨著王皇后往椒房殿去！
我一直在想，我這輩子是定然不會對劉徹動情的。但是我確實不知道，當我見著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的劉徹之時，我心裡那股子
劇烈的疼痛感是如何來的？
我隨著王皇后走到劉徹的床邊之時，我甚至都還可以聽見他模模糊糊的不停的叫著『阿嬌』。我忽然就那樣輕易的便心頭難受了，那是一種似是刀錐一般。再深一點，幾乎就可以斃命的難受感。
「徹兒，徹兒，阿嬌來了啊，阿嬌來了！「王皇后在床邊拉著劉徹的手，滿眼的心疼。
我看著床邊的劉徹，「徹兒……」劉徹幾乎是瞬間便沒有再喊了，他似乎是感受到了我的來臨一般。
「哈，徹兒有反應了！嬌兒，來快來！」王皇后將最好接觸徹兒的位置給了我，我藉著王皇后的手握住了那雙已經變大的手掌。
手心的冰冷，讓我幾乎打了個寒顫。想要伸出來，卻又被劉徹緊緊的握緊！
「阿嬌，不要離開我！」
劉徹的這一句話說的清晰，「徹兒，我不離開你！阿嬌永遠都不離開徹兒！」
怎麼可能不離開？即使不是現在我主動離開，就是在二十年後，你也會將我逼向死亡。那個時候，倒不是我說不離開就不離開了。
劉徹聽了我的話，才開始慢慢的平復下來。我握著劉徹的手也在開始慢慢的有了溫度。
「他這幾天一直都是這樣的嗎？」
「可不是？自從去看了你回來後，就在院子裡冒著雨舞劍。我怎麼說怎麼勸都沒有辦法！」此時的王皇后當真只是一個脆弱的母親。與我說著話，都是眼淚不停的流。
我心中不免有些憂慮，這樣算來都有三天了。劉徹難道就這樣喊了我哦三天？我中生出一種不知是感動還是無奈的情緒，它總之就是那樣困擾著我，讓我的確是難受的有些眼中酸澀。
劉徹，到底歷史上的你，和此時此刻的你，哪一個才是真的你？你就是再裝著喜歡我，在這樣的虛弱的情況下，你又是怎樣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