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五章 驚心 文 / 曳水
平陽公主的婚禮大成，我與母親還沒有來得及往長門園走，便看見了匆匆趕來的應姑奶！
「應姑姑，你在跑什麼？」母親自然的迎了上去！
「哎喲，長公主，您可算是回來了！快些快些，與奴婢到長樂宮，早時太后便要奴婢在此等陛下，要陛下一回宮便前往長樂宮去！奴婢想著不對勁，還是要等著你來了再一同去，陛下已經去了，長公主快隨奴婢去吧！」
應姑奶說的不帶喘氣，拉著母親便往長樂宮的路口走去！我也匆匆跟在母親身後！
「應姑姑可知母后是為何事？」
「概莫是梁王的事情，之前太后一直說趕著平陽公主的喜事她才隱忍不發。今兒公主大婚成了，太后怕是就要與陛下大鬧一場了！」應姑奶便走便說，聽來隨時急切，但是這一路而來的風度倒是沒讓人覺得有多慌張失禮。
我聽了這話眉頭瞬間皺了起來，瞧見母親看了看我，我這才連忙收起了表情！
一路急匆匆的趕到了長樂宮，「應姑姑，你先進去，館陶稍後再來！」
「那長公主看著不對勁，可千萬要進來勸著。太后老了，倒是經不住動怒的！」
母親嚴肅著臉，點點頭。我跟在母親身後，擔心她又看出我心中惦記小舅，倒也不敢表露出來。
「當初是你自己提出要封武兒為太弟的，你如今封後立太子，這到底算個什麼？莫不是你當初就是提出來哄哀家開心的？」外祖母的怒氣果真不小，聲音大的我在門外都聽得真真切切。
「母后恕罪，當初不過是兒臣一時酒醉，說出來的話！」
「哼，一時酒醉？君無戲言！為君者一言九鼎，皇帝莫不是忘記了？」
外祖母的怒氣頗大，我挨著的母親都忍不住渾身一顫！
「母后，自古皇帝有子則立子，無子才立弟！兒臣不過是按著祖宗制度而為，莫不是這也有錯？」我聽見皇帝舅舅也抬高了聲音，忍不住向裡面望了望，卻被母親一把拉了回來！
「好，好啊你！你竟敢拿祖宗制度來壓哀家，你倒是個好兒子，好兒子啊！」
「母親，兒臣無心忤逆您，只是立太子之事，牽扯甚廣！兒臣不得不做出有違母親心願之事！」
「你，你……」我聽著裡面外祖母氣得不輕，一晃眼，卻似乎有個黑影一下閃了進去！等我反應過來之時，才見竟是小舅！
「母后金安，陛下萬福！」
聽見小舅的聲音，我便忍不住捏緊拳頭。
「武兒，你來做什麼？」外祖母的聲音明顯的緩和下來！
「母后，既然您已經明白了武兒無心與朝野為何還要這般為難皇兄？」
小舅的話一出口，我的手心便出汗來！屋裡久久沒有聲音傳來，我幾乎就要忍不住衝進去了！
「武兒，莫不是也是也來氣哀家的？」
「母后，孩兒不敢！小時候每次都是孩兒最愛惹您生氣，如今孩兒長大了，自是不會再做那些事！」
「那你問的那話，是什麼意思？還說不是來氣哀家？」
屋裡傳來重重的下跪聲，我忍不住瞧了一眼，當真是小舅背影挺直的跪在外祖母面前。
「母后，不論是孩兒還是皇兄，我們都是不願意您生氣的。母后莫不是忘記了，皇兄小時候最是聽您的話，從不惹您生氣！這一次，母親因為偏愛孩兒所以才有心提出，但是皇兄也是有著朝廷壓力，大臣反對，母后莫不是覺得皇兄可以抵抗得了？」
小舅頓了頓，這才有繼續傳來他的聲音！
「母后，您偏了兒臣一輩子，皇兄也從小到大讓我兒臣一輩子，但是此次之事。母后本已經知道兒臣心意，卻為何還要這般為難皇兄？莫不是母后當真要我與皇兄兄弟反目？」
小舅的話一出口，我便聽見屋內一片寂靜！我嚇得直接抓住了母親的手，母親似乎也是受了驚！
「母親，舅舅當真無心帝位，他待阿嬌也一直都是疼愛有加的！母親莫不是當真要憑著那董偃的門人一句話而誤會小舅？」我本想自己衝進去，卻被母親緊緊拉住了手！我只得衝著母親小聲的說出這話來！
母親似乎是一下反應過來，直接將我放開，「跟著！」
母親前腳進門，我後腳跟上！
「小弟小時候一向聰明，怎麼這個時候倒是笨了？」母親邊走邊帶笑說。我與母親一一衝著上座的外祖母施了禮，這個時候的外祖母臉色異常的陰冷。
「嬌兒，上去給外祖母揉揉肩。你外祖母啊為了你這兩個舅舅操碎了心，可真是難為你這兩個舅舅倒是半分都不懂你外祖母的心思！」母親的話雖然讓我一頭霧水，但是我想著，母親既然出馬了，定是會無事的！
「諾！」我依著母親的話，爬到了外祖母的身邊，小心翼翼的將手搭到了外祖母的肩頭！
「皇姐，此話？」皇帝舅舅率先開口！
母親便借此點了點皇帝舅舅的額頭，「我這大弟啊，都為皇帝這麼多年了，竟還是這般老實！我這小弟也是，都這般大了，竟然還是喜歡說些與母親相沖的話！」
所有人都詫異的看著母親，就連我，手上也忘記了動！
「兩個傻弟弟，還不懂啊？母親怎會不知祖宗
規矩？咱們母親不過是想借此機會看看你們兄弟二人是否齊心，正可謂『兄弟齊心，其利斷金』。上次七國之亂的教訓，你們二人可是忘記了？你們且想想，若是兄弟之間有了分歧，咱們這個家這個國可還能抵禦外敵？」母親此話一出，倒是順勢給了外祖母一個台階。我心下一鬆，母親就是母親，反應竟是這般的快！
皇帝舅舅和小舅一聽母親這話，兩人瞬間相視一眼！
兩人齊齊說到，「兒臣愚鈍，不明母后心意，衝撞母后，還望母后恕罪！」
兩個人齊聲齊音，倒是把我都驚住了。這怎麼就像是排練過的一般？
久久，整個宮殿都是一片寂靜。大家就是連呼吸都變得輕微，母親這話，不過是給外祖母一個台階，外祖母下與不下，這是誰也猜不透的！
「噗嗤！你們兩兄弟啊，從小到大做錯了事，惹母后生氣都是這句話！莫不是就連這話也是你們的阿姐教的？」
我聽著屋子裡所有人的松氣聲，瞬間便有些忍不住的開心了起來！只要外祖母順著台階下了，那麼這件事便算是過了！
我瞧見皇帝舅舅和小舅兩人又對視了一眼，母親卻笑了笑！
「母后可是高看女兒了，這話啊，怕是那兩人惹母后生氣惹的習慣了，自己倒是把認錯的話背了下來！這習慣啊，倒是從小帶到大了！」
「好了好了，你們兄弟啊，到底是不如你們這阿姐貼心！皇帝啊，既然封了太子，那可得好生教導，切不可當是玩笑！」
「諾，兒臣定不會讓母后失望！」
「嗯！武兒，你也別跪了，明日若是無事便回你自己的封地吧！你來了皇宮陪了哀家這麼久，哀家也知足了！」
「諾！」
小舅帶笑站了起來，我也忍不住的嘴角上揚！
「唉，哀家也老了！你們年輕人的事，你們自己去操持去！哀家不管了不管了！」外祖母說話間便站了起來，摸著自己的額頭，由應姑奶扶著往內室走去！
留著我和母親還有兩位舅舅在殿裡重重的舒了一口氣！今日的事，若是外祖母不順階而下，真不知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