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四章 質問 文 / 曳水
距離那日父親被打，已經有半個月了。父親一個人整日整夜的獨自待在後園，母親也漸漸的就像是不知道父親這個人一般。
轉眼間又是端陽節了，宮中今年決定大辦一次。原本該有皇后操持的事情，卻被外祖母以皇后舅母身體不適而交給了母親。
當然，母親會接手，也是母親自行請纓的。我明白，母親並不是想要爭什麼，她其實只是希望自己可以忙碌起來，可以忘掉許多讓她不開心的事情。
母親的反常自然引起了外祖母的關心，就算母親不想說，但是不代表她身邊的人不會說！
我被母親牽著，後面跟著萎靡不振的父親。一家三口有些尷尬的往長樂宮而去。
外祖母一臉不快的看著父親，「聽說，你對館陶置氣了？」
父親匆匆下跪，「兒臣不敢！」
「哼，不敢？陳午，你可是忘記了當初給哀家的保證了？」外祖母高高在上的坐著，我被母親牽著往外祖母身邊而去，獨留父親在下面跪。
我們來的早，其他的人都還沒有到。我覺著，外祖母這麼讓我們來的這麼早，怕是就是為了教訓父親來的。
「兒臣記得！」父親回答的有些有氣無力，我心中微微一酸。
外祖母深吸了一口氣，「這館陶，除了是你的妻子。她也是我大漢朝的皇長公主，你可得記著了！」
我看見父親肩膀有些僵硬，「兒臣，謹記母后教誨！」
「王夫人，膠東王到……」外面傳來通報聲，外祖母便容了父親起來！父親有些孤苦的往自己的位置走去。我心中不忍，想要起身，卻被母親緊緊的握住手。我看了看母親的眼神，又只得坐下。
王夫人與劉彘請安便坐回自己的位置，我看了看劉彘，他也看著我。眉眼都帶著笑意，有些調皮的拿了席岸上的綠豆糕衝我揮了揮手。
我衝他一笑，揮手示意他放下去，現在人還沒有來齊。他先行食用，怕是有失禮儀！劉彘倒也乖巧，乖乖的將綠豆糕擺回原位。
母親許是看到我們的動作輕笑一聲，外祖母耳朵一向靈敏，倒是向母親那裡偏了偏！
「館陶，在笑什麼？」
「母后，不過是嬌兒和彘兒的小動作，被女兒看見了，女兒覺得可愛罷了！」母親淡淡的解釋！
後面的人陸陸續續來了，最後出場的依舊是栗姬。帶著皇帝和太子在身邊，她幾乎成了全場最為矚目的女人。高高挽起的頭髮，上面插滿了精緻的金飾，一身紫紅色的衣裳，襯托著她白皙的臉龐。高高的揚起的頭顱，看起來極為高傲。
自她一進來，我便看向我的父親。果然，自她一進門，我的父親便移不開了眼。那眼裡的情緒太多，多的我無法看透。
母親的手緊緊的握著，我看著她將她長長的指甲握在手心。連忙將她的手握住，慢慢的將她的手指扳開。我看見那手心裡面，已經佈滿了月牙一樣的血痕了！
皇帝和栗姬請了安，皇帝上座，太子坐首位。栗姬自然是與自己的兒子一起坐的，包括其餘的夫人妃子，都是隨著自己的兒子坐在他們旁邊。
栗姬坐在父親的斜對面，外祖母率先開口：「可是都來齊了？」
「回母后，都齊了！」我母親答話。
「喲，今兒長公主坐上席了呢？怎麼不與你那君侯夫君坐了？」栗姬的話，打斷了外祖母張開的口。
她的話是在與我母親說，但是眼睛卻是一直在瞟我的父親。那雙眼裡帶著的儘是看好戲的戲謔！
我母親一陣沉默，皇帝舅舅眉頭微皺！「栗姬！你無禮了！」
「陛下，當初可是您說的，就是喜歡臣妾這有話就說的性子！臣妾今兒看著這出喜劇啊，就是忍不住想說話了！」
栗姬完全不看他人的表情的，我母親冷著臉問！「栗姬，你在說什麼喜劇？」
「呵，誰答話誰就是喜劇唄！堂邑侯，你說是不是啊？當初可是有人信誓旦旦說了，要為你降了公主之尊，與你同尊同卑的呢。如今啊，唉，如今看來啊，某些人可當真就是說說而已呢！」
栗姬看著我的父親，我父親低著頭，並不說話！
「栗姬！」皇帝舅舅明顯開始不高興了，那栗姬卻依舊笑笑。
「陛下，臣妾啊，這有話不吐不痛快！」
我是當真不知道，這栗姬是怎麼保持這麼多年的寵愛的。說話這般口無遮攔，皇帝舅舅還能認得了這麼久？
「堂邑侯，本宮問你話呢》你倒是說啊！是不是現在才覺得這公主也不是那麼好伺候的啊？」我看著栗姬，眉頭皺起，她是想要表達什麼？
「栗姬娘娘，今日端陽佳節。栗姬娘娘還是少說兩句吧！」我實在不忍看我父親那模樣，我是當真不知道，他當初是做了多麼對不起栗姬的事，如今面對她竟然連頭都不敢抬！
「你算個什麼東西？本宮說話不拘小節可是陛下親允了的，你還敢要本宮閉嘴！」栗姬忽然發狠的瞪著我，我從未見過那般很陰的眼神，嚇得立馬抓住了母親的手臂。
「陳阿嬌不算個東西，那哀家總算吧？」外祖母忽然出了口，頓時眾人都抽了口涼氣！
那栗姬立馬住了口，外祖母冷哼一聲！
「皇帝，栗姬說話可不受拘束是你允的，
那麼對哀家不敬可是也是你允的？」外祖母動了怒，周圍的氣壓頓時低了許多度！
皇帝舅舅慌忙起身施禮，「母后恕罪，兒臣不敢！」
外祖母再次哼了一聲，「既然不敢，那麼你就好生看看你寵的那個女人，將哀家辦的宴會都不放在眼裡了！簡直是無法無天了！這宴會，不辦也罷！館陶，嬌兒，咱們走！」外祖母說話間便站了起來，母親慌忙扶著。
「母后，母后，莫要動怒。母后！」皇帝舅舅被嚇著了，這太后動怒，他寵妾氣母，這事要是傳出去他這一國君王就得擔上了不孝之罪！
「將你那寵妃給哀家收拾妥帖了，再來喚哀家母后吧！」
外祖母此話一出，把眾人嚇得紛紛下跪！
「太后息怒！」
「母后……」外祖母由母親扶著往內室走去，再也不理皇帝舅舅！
我留在後面，車裡扯皇帝舅舅的衣裳！示意他彎下身子，「我會把外祖母哄好的，皇帝舅舅，你也別太擔心了！」
皇帝舅舅拍了拍我的頭，「嬌兒，舅舅謝謝你了！」我笑了笑，看了眼栗姬！轉身隨著母親她們離開！這場宴會就這樣不歡而散！心中想著外祖母方纔的話，威脅皇帝不認她這個母親？這可不就是在想皇帝舅舅必須在媳婦和母親之間選一個嗎？
如今皇帝舅舅的許多政事幾乎都要仰仗於外祖母，這要是沒有了外祖母他該如何下手？再說了，不是太后的兒子，那這帝位……？外祖母這招，定是會將皇帝舅舅威懾住了！至於我，在這宮廷不免耳濡目染，既然有這個幾乎，為什麼就不賣皇帝舅舅一個人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