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 生辰 文 / 曳水
劉彘長得頗為乖巧，吸取了他母親與父親之長，尤其是那雙眼睛，更是烏黑明亮，看起來可愛極了。
「彘兒，叫阿嬌姐姐。」王夫人將劉彘帶到我的面前，認真的教著。
劉彘比我矮了近半個身子，他仰著頭，望著我，看了半晌咧嘴一笑。我忽然覺得那笑竟然有一種讓我想哭的衝動。我來了宮裡近一年了，這一年裡我幾乎都忘記了沒有別人笑的沒有雜質的模樣了。這個笑容便是這樣的，單純乾淨，沒有任何的曲意逢迎。
這是自劉彘生下來，我第一次見著他！
「阿，阿嬌，姐姐」劉彘的口吃還不是很清晰，但是他喊的很是努力。我幾乎忘記了這個人將來便會是那個害得我一聲孤苦的男子。
「柳眉，把綠豆糕給我！」自從奶娘被父親帶回封地後，我的綠豆糕便一直由柳眉隨身帶著。
柳眉倒是動作極快，我捧著一把淡綠色的糕點，蹲在他的面前。
「彘兒，吃綠豆糕！」
劉彘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手中的糕點，忽的又咧嘴一笑。胖胖的小手一把抓起最上面的一塊，放進嘴裡。
「好吃嗎？」
劉彘聽見我問這話，似懂非懂，卻還是點點頭。又伸手來，我便將糕點都給了他。
「彘兒，給你的姐姐們分一點。」我下意識的說，劉彘看起來比那三個姐姐都長得胖些，足以證明，劉彘其實是她們最後的希望了，將所有的營養都給了劉彘。而在這裡，只有我知道，她們的希望以後會成真的，劉徹的這幾個姐姐往後都會享有她們該有的尊崇。
劉彘懂事得很，也極會聽話。他果真將幾塊糕點都一一分了，連他的母親都沒有漏下。我卻分明瞧見，陽信和南宮分明下意識就將糕點藏到了衣袖裡，王夫人直接悄悄的放回了劉彘的手上，就連病床上的隆慮，也將糕點藏在了枕頭邊。
劉彘最後只剩下半塊碎渣子，但是他依舊吃的開心。等到他吃完的時候忽然瞧見多了一塊糕點時，四下瞧了瞧，又見著幾個人都在嚼東西，便又開心的撿起了那塊糕點吞下了肚子。
我回到長門園時，久久不能釋懷，一想著劉彘他們幾人的動作，我便心頭微酸。
自此之後，我給外祖母請了安，便會往漪蘭殿去。帶著足夠的綠豆糕偶爾也有些其他的小玩意，劉彘實在是太過懂事，那笑容也太過單純，總是讓我情不自禁的喜歡看他笑。
他也日日的跟在我的屁股後面，「阿嬌姐姐，阿嬌姐姐」叫的歡實。
漪蘭殿新來的兩個宮人倒也溫順，再也不敢做出出格之事。我想著皇后之事，她的確不失為一個好皇后，將**治理的井井有條。只可惜，她如今的風光，只不過是仗著我太皇太后在，而歷史上，太皇太后也就在這兩年便會逝了。之後，她的下場，未免有些不堪。
王夫人最主要的任務便是照顧幾個孩子，隆慮的腿是徹底治不好了，王夫人每每看著隆慮的腿都愛流眼淚。我心裡更生了愧疚，我這般無意間傷了隆慮，卻是同時傷害了隆慮和王夫人兩個人。
自此，倒是去漪蘭殿去的更勤了。
轉眼間，我六歲的生辰便要到了。我出生在六月間，正是不冷不熱的時節。
外祖母在她的長樂宮給我辦了酒席，請了**的幾個頗有地位妃子。當然，她們也依著我的意思請了王夫人。所有的皇子和公主也都被帶了過來，長樂宮倒是熱鬧非凡。
薄太后這一年幾乎都是臥病在床，倒也沒有人提及。皇后娘娘早早的便帶了薄太后的禮物過來，母親帶笑替我收下。
最後來的便是皇帝舅舅了，而與他一同來的，還有栗姬以及她的三個兒子。
我一見栗姬出現，便下意識的看向母親。她果然在隱忍著恨意。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上為尊，眾人自是要先給皇帝行禮的。
隨之皇帝問禮外祖母，外祖母臉色平平的應了下來。
最後才是栗姬叩首跪安，母親為長公主，帝位僅次皇帝皇后，栗姬卻是淡淡喚了聲皇姐便了。我分明瞧著外祖母不甚滿意，皇帝舅舅打著笑哈哈，將我們的注意力轉移到了他帶來的禮物上。
母親與皇帝之間許是上次當真有了隔閡，母親的表現並不熱衷，但是卻也不拂皇帝的面子。
我死死的盯著劉榮，他在躲避我的眼神。那裡透露出一種虛心。
皇帝被母親請了上位，栗姬亦步亦趨的跟著。想要與皇后一般坐在皇帝舅舅的身側。
「栗姬，這妻妾有別，你怕是還是知道的吧？」
皇后軟弱，並不敢多說。倒是外祖母沉聲開了口，栗姬正好坐在一半，頓了頓，倒是一屁股坐了下去。
「母后，這妻啊妾啊的，還不就是看有沒有兒子才來的親？臣妾可是給您誕了三個孫子呢！」栗姬的話一語點中要害。我瞧見皇后的臉色瞬間蒼白。
「放肆！栗姬，你也配喚哀家一聲母后？是誰予你的權力？」
在漢朝，只有正妻才是真正的媳婦，可隨夫君稱呼，其餘妾室只有生了子，或很是受寵寵才會比奴才的地位高。
眾人被外祖母的怒氣所驚，紛紛不敢說話，那栗姬也變得有些坐立不安。微皺著眉，推了推皇帝。
皇帝連忙打圓場，「母后恕罪，栗姬只是把母后當做了自己的母親，才會出
現了這等口誤。還請母親莫要動怒！」
外祖母的胸口急劇的起伏著！
「皇帝，在哀家面前，你竟也敢如此袒護於她？」外祖母伸手指著栗姬的方向，雖然她眼瞎，但是聽力卻出奇的好，方向辨識的一絲不差。
皇帝一時間有些為難，竟然說不出話來。栗姬也開始不滿的瞪著皇帝。
整個殿中一時間竟安靜的像是一根針落在地上都可以清晰聽見一般。
「原來，在哀家不在的時候，皇帝竟是這般對待哀家選的皇后的。好啊，真是好啊！」洪亮的聲音傳來，眾人紛紛望向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