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太能幹也惹人厭== 文 / 吉爾吉加

    傍晚凱米回來的時候，正看見阿爾倫仰著臉靠在牆上，屁股下面有個小板凳，睡得挺歡實。他的嘴角不受控制的往上揚起來，阿爾倫在床上躺了三天了，之前都不能下床的，今天會自己跑出來曬太陽，身體想必是好了很多。

    但是他突然又想起來，人家說黑熱病人不能在缺水的環境下曬太長時間，可能會更加乾燥，於是抿起嘴唇，走上前去搖醒阿爾倫，心想今天一定要問問他有沒有記得喝水。

    「唔，凱米，怎麼了？」

    一眼醒來就能看到凱米，這種感覺還是不錯的。

    「額頭已經不熱了？」原來在阿爾倫還沒醒來的時候，凱米已經用手試了試他額頭的溫度，發現是正常人的感覺，不由得有點詫異。黑熱病沒過去的時候，整個人都會像個火爐一樣，渾身上下發熱，醫館的人說至少得吃十天藥，這才三天就能有這種效果？

    「嗯，已經好了，凱米你把藥拿去退了吧，我已經沒事啦。」阿爾倫做出一副努力讓人相信的樣子，他把凱米拉進屋。直覺讓他覺得在門外告訴凱米自己領悟了什麼神聖能量不好，貧民窟看起來蕭條，實際上熱愛聽牆角的人就不少，這裡畢竟和教會有關係，被人知道了他的實力不是好事情。

    他得在一個比較成熟的時機，才能展現自己，那樣才有震懾力。

    進了屋，阿爾倫鄭重的對凱米說：「我不用喝藥了。」

    凱米從剛才聽阿爾倫說要把藥退了的時候，的表情就變成「你真的不是在逗我麼」的樣子，現在又聽到他這麼說，歎出一口氣，覺得阿爾倫是不是額頭不發燒了，但其實腦子已經燒傻了。

    「我是說真的，」心理年齡已經三十歲的阿爾倫在心裡歎一口氣，看來過去的自己真的很怕吃苦，所以給凱米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所以他說這句話，凱米的第一想法就是他要躲過吃藥：「我已經痊癒了一半——」

    凱米歎了一口氣：「你果然是在逗我。」

    然後，他也愣住了，碧綠色的眼睛裡滿滿的都是驚異，在他的視線中，一團奇異的光正在阿爾倫手心聚起，形成一個穩定的看起來很綿軟的……東西？

    碧綠色的眼睛，在光的照射下，顯得很亮，就像是寶石一樣晶瑩剔透。

    凱米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個字：「……啥？」

    阿爾倫看著想笑。他記憶中的凱米可是個小大人，很小的時候就學會了「忍辱不驚」的那一套，像現在這樣眼神呆滯的盯著自己看還真是挺少見。

    挺可愛，小孩子就該這樣嘛。

    「簡單來說就是——凱米，你聽到了千萬別叫出來——我有神聖能量了。」阿爾倫笑瞇瞇地說，淡定的等著看凱米驚訝的樣子，結果這傢伙卻冷靜下來了，還伸出手戳了戳那團光，他的手指就直接穿了過去：「很舒服？軟綿綿的？」

    ……又不是棉花。

    他把光元素收了起來，釋放神聖能量只是下午的那一瞬間，現在他能拿出來的也只有這些沒有經過提純的大自然的元素，然後就開始忽悠凱米：「神聖能量，今天下午曬太陽的時候突然出現的，現在已經差不多治癒我的黑熱病啦。」

    凱米看起來並不放心。

    而阿爾倫只覺得，硬生生的把他成年人的口吻改成十六歲少年的感覺，真不爽。

    最後交涉的結果就是阿爾倫可以不用喝藥，但是只要他有一點問題，凱米就可以跑去醫館，而且，阿爾倫絕對不能再去鐵匠鋪打工。

    「而且人家也不會要你。」這是凱米的最後一句話。

    「人家為什麼不要我？」阿爾倫覺得很奇怪，他在鐵匠鋪的時候表現說不上是完美，但是也是十分認真了，畢竟他一個人身兼數職啥都能幹，要的工錢也不算多——人家憑什麼嫌棄他？

    「因為……算了我不說了，你可以自己去看，省的說我騙你。」凱米轉了個身。他們目前正在床上睡覺，因為實在是窮，只有一張床的原因，兩個男孩子只能擠在上面，阿爾倫記得他以前還不小心把凱米擠下去過，後來就變成了他睡在外面，凱米睡在裡面。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阿爾倫的睡姿從四仰八叉變成了明人的樣子。

    「我不信，明天我去看看。」

    「你去吧，順便給買個鐵鍋，家裡的鍋子壞掉了——你是真的好了吧？別暈倒在路上了。」

    ……第二天阿爾倫早晨起來，發現是陰天，沒有光元素可以吸收，他看了看鍋，確實底部爛了，要重新打一個。

    鐵匠鋪的人一看到阿爾倫，臉色就變得很奇怪。

    「你還過來幹嘛？」連口氣都是這樣不陰不陽的。

    ……有點詭異。

    「我來買一口新鍋，要中號的，底部加厚。」

    「哦，看來你不是來搶活兒的啊，那就好說了，錢拿來。」前台營業的小夥計——貌似是叫什麼傑夫的，對著阿爾倫假笑一聲，進去拿鍋了。

    一場有點神奇的交易，雙方都有點不高興。

    「勸你一句吧，」傑夫湊過來說，他挺年輕的臉上的可能是青春痘都在熠熠生輝：「別仗著自己年輕是學生就覺得自己有多厲害，能不能升學還不知道呢，來個鐵匠鋪子都害的人差點失業，幾個意思？」

    ——原諒阿爾倫沒有聽懂。

    「嘿！傑夫，那是誰？」店裡面，一個穿著有點髒兮兮的老夥計探出頭來喊道：「拿

    個盆子進來！裡面東西不夠了！」

    「就是那個愛表現的大爺，後來得了黑熱病的。」傑夫——好吧他果然叫傑夫——揚聲道，聽起來並不是想讓那個老夥計聽見，而是說給阿爾倫聽。阿爾倫一頭霧水，拿著鍋走了。外面天已經有點轉晴，雲彩慢慢從天邊褪去，露出藍色的天空，直接用眼看會有種眩暈的感覺，阿爾倫覺得自己這個身體這幾天可能是在屋裡待時間太長了，曬一下午的太陽完全不夠。

    他走在路上的時候，覺得可能是因為自己之前太拼，幹的事情太多，讓老闆有種「只雇一個人就夠了」的錯覺，其他人的工作就有可能丟掉，人家當然不舒服，看來做事情還要考慮一下人情世故，融入社會啥的。

    然而阿爾倫卻不知道，那老闆是真的想辭退其他小工了，結果他卻得了黑熱病，搞的老闆心裡也很不爽，感覺就像是被耍了一樣，畢竟辭人的話都說出來一半了，只好給員工們搞點福利，那鐵匠鋪老闆吝嗇的很，經過這件事對阿爾倫也很不滿。

    當然不可能再僱用他。

    不過還好，現在的阿爾倫已經找到了致富發家的方法，也不在乎這點小錢。他知道在橡木城這樣的小城，測試者們都是在測試之後才擁有各種力量的，像他這樣自帶的少之又少，破紀錄妥妥的事。

    雖然是這麼說，也要努力。於是努力的阿爾倫回到家裡，又搬出了小板凳。

    繼續曬太陽。

    很有種賦閒在家的不工作的年輕人的樣子，這才是早晨九點，凱米六點就出門了。他們老師讓早點去參加祈禱儀式，這是教會學校特有的，其實阿爾倫和凱米都不信神。

    很多人都認為，神聖騎士和牧師是虔誠的信徒，但是並不是這樣，神聖騎士和牧師用的都是神聖能量，也就是光元素和魔法，和所謂的神——甚至是光明神沒有任何關係。

    今天的光元素就沒有昨天活躍，天上的雲還是太多，遮擋了很多陽光，掉落下來的只有少數。經過昨天的修煉，阿爾倫覺得自己身體裡的虛火——也就是黑熱病幾乎可以完全不計，今天就連毛孔都比昨天大，光元素進來的更快。

    ——這樣說好像有點恐怖，毛孔變粗大什麼的。

    實際上這並不是說真正的皮膚上的毛孔，而是一種元素意義上的，人類的身體中有很多元素，也能吸收很多元素，但是想要吸收得當的話就需要很長時間的努力。阿爾倫聽說過有那種和元素較勁一輩子，愣是不能吸收一點的人，也聽說過有的人一次性喝了太多壓縮的過猛，元素又在他的體內爆發出來，居然爆體而亡。

    前者還好，至少留條命在，後者直接死了，死狀甚慘，所以被很多人口口相傳，用於警告新人不要做事情太急切，適得其反。

    戰職者生命中的危險，並不只是角鬥場上的時候，殺魔獸練技能的時候，以及參加軍隊參與一些防震救災啊打殺黑·社·會啊啥的時候，他們在屋子裡靜靜修煉的時候都有可能會出問題。

    但是很多人還是消減了腦袋想進來，這是一種理想，也是一種榮耀。

    阿爾倫看著光元素在身體裡游來游去，來了又走走了又來，就好像是進出自己老家，這種感覺也挺好玩，但是過了半晌，他突然發現一個問題——

    ——這些光元素來了就走了，一點也沒有存留下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