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52章 文 / 傅渝

    052

    蔡姨今天做飯的時候眼皮總是跳。俗話說左眼跳財，右眼跳災。

    嗯，右眼跳了數下，難道有不好的事情發生嗎？

    蔡姨決定喝口水壓壓驚，剛出門口就看到徐再春一臉抑鬱的回來了。

    要說，徐再春這個姑娘一向是樂天派，其實也不過是這樣說說，真實情況就是傻人有傻福。雖然會有短暫的煩惱，但是很快就忘卻了，她每天都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很少今天這個樣子。

    「怎麼了？旺旺？」蔡姨走上前去，摸了摸徐再春的腦袋。

    徐再春捧著紅爪子，哀怨的歎息了一聲，「蔡姨……」

    「嗯？」

    「我是不是真的挺不好的……哥哥的媽媽讓哥哥去找其他人……」

    「……」找其他人？其他女人？蔡姨的語理解能力一向是滿分，她笑了笑，摸了摸徐再春的腦袋，教育道：「傻孩子，這點事情還操心啥，一旦姑爺找了其他女人，你閹掉他就好了啊……」

    迎面走來的張堯：「……」

    身後跟著的徐老虎：「……」

    張堯覺得如果在不和徐再春解釋的話，真的說不定哪天起來的時候身下少了一截。這個畫面太殘缺了，張堯就連想想都覺得難受……

    所以等徐再春上樓之後，張堯瞪了一眼蔡姨也跟了上去。

    「徐再春！」

    「嗯……」徐再春有些怏怏的。

    「怎麼了？」張堯抱著她不算纖細的腰，「嗯，最近似乎又胖了一點哦……」

    「我……我沒有啦……」揮爪！她哪裡胖了！到底哪裡胖了！

    「好了好了……」張堯按住徐再春那抓狂的爪子，輕輕的親了親，嗯，好大一股藥味。

    「都說了，你乖乖的，我一直守著你啊……」

    徐再春的表情有些糾結，「可是蔡姨說了男人的話不能相信。」

    張堯：「……」

    他的感覺總算是應驗了吧，這個家裡明明最恐怖的是蔡姨好吧。

    「你到底是相信她還是相信我啊？」

    徐再春的表情更加糾結了。

    這下輪到張堯抓狂了，「不會吧，你還要思考！我可是你男人……」

    聞言，徐再春的臉有些臉紅，不過這次她終於點了點頭。

    「這才乖嘛，嗯，等外婆好了我帶你去玩，有很多好吃的。」

    徐再春點點頭，臉上紅撲撲的一片，嗯，未來……想想不錯呢。

    可張堯的話沒有應驗，外婆沒有好起來。她一日一日的虛弱下去，可張堯沒有任何辦法。

    到最後，外婆已經不願意住在醫院了。

    「鐵牛，醫院有味道，我不想住醫院了。帶我回家吧。」

    「可是……」

    外婆很倔強，大概從來都是吧。就像以前張堯還小，很多人都說張堯是野種，讓她把這個孩子扔掉，可是她沒有……

    後來張堯被賣回張家，外婆更是賣了老家的一切跟著過來了。她無法親自照顧自己的孫子，可是卻能守在孫子的附近看著他長大。

    她是一個倔強的人，在知道她活不了多久的時候，她說她不想把最後的日子都浪費在冰冷的醫院。

    「鐵牛，我想回家看看……回老家……」

    張堯猶豫了一下，最後點了點頭。

    張堯帶老外婆出院的時候，阿月也來了。

    她已經一段時間沒有拿到錢了，剛開始還來醫院，可是到最後沒有錢，她連醫院都不來了。

    今天，她實在是沒有辦法，所以她過來了。

    希望張堯能給她一筆錢，她真的快要撐不下去了。

    「鐵牛……」見到張堯出來，阿月迎了上前，「鐵牛，求求你，不要這麼絕情，我真的活不下去了……」

    張堯繞開阿月，眉宇淡淡，「我說了，我已經仁至義盡！」

    「我是你娘！你有出息了連你娘都不認了嗎？你這麼薄情寡義，跟你那個沒用的爹有什麼區別……」

    老外婆已經看不到了，可是還是能聽到阿月的聲音。更何況阿月是她的女兒。

    「阿月……」

    「娘……」阿月迎了過來，「你看看你教出的好孫子，我不過是……」

    「阿月，你知足點吧。鐵牛不是你的搖錢樹，我也不是，你都這麼大個人了，難道不會為自己做的事情負責嗎……」

    「負責……」阿月幾乎是尖叫一聲，「我為什麼要負責……對！我是你生的，倒是你，你要為我負責！娘，我現在活不下去了要被人打死了，你給我錢！你給我錢啊！」

    張堯在一邊實在聽不下去了，牽著老外婆的手，「外婆，我們走……」

    阿月見軟硬都要不到錢，頓時有些著急，拉住了張堯的手，「張鐵牛！你真的要這麼無情？！」

    「我還是那句話，我已經仁至義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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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阿月冷笑了一番，「仁至義盡？你這麼有錢，給我一點又怎麼樣？我是你親媽，你就這樣對你親媽嗎？」

    張堯已經無法可說，帶著老外婆上了車直接的離開了。

    在後視鏡中，他還能看到阿月一張怨念狠毒的臉。

    「鐵牛……」

    「外婆……」

    「我沒有想到……她……我以為她回來了，這麼多年了，是真的想和你……」老外婆畢竟老了，她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孫子能幸福，對他來說，母愛當然是不可缺少的。只是，他從小都沒有得到，所以老外婆更加希望他能得到。

    她也不是傻子，雖然眼睛看不到了，可是她的心還是明亮著呢。

    她多麼希望阿月回來真的是單純的看張堯啊，可是她還是對她多了期待。

    她怎麼可能因為這麼單純的理由回來？

    「我只是希望你們能和好。」在我死之前。

    張堯沒有說話，半晌才是握住了外婆的手，「外婆……有些事情，不需要強求。」頓了頓，張堯又說道：「其實，我覺得現在挺好。雖然張家並不好，我也沒有一個好的父母，但是外婆，你很好，你讓我覺得很好。徐再春，徐再春雖然有點笨笨的，有些時候我也覺得她很傻，但是她真的很好，他們一家人都對我很好，所以現在的我，不需要那些虛假的母愛，我只想你好好活著，讓我和徐再春都看到你平平安安的……其他的，什麼都不再重要了……」

    「好……是外婆奢望了……」

    大約是張堯苦口婆心，老外婆終於放棄了，她不再希望阿月和張堯能和好，自然，這個女兒她也是失望透頂了。

    如同張堯說的一般，這樣的女兒，不要也罷。

    張堯帶老外婆回了老家，徐再春也去了。

    和記憶中的不一樣，張堯住的這個鎮子變化很大，小鎮的街上多了好多洋房，張堯帶著老外婆回來的時候，以前留下的街坊鄰居一下就認出了張堯。

    「啊，這不是鐵牛嗎？都這麼大了……啊，長得這麼俊啊，跟他媽媽年輕的時候一樣俊啊……」

    張堯並不喜歡別人說阿月，可是他也沒有說什麼，只是輕輕的笑了笑。

    一路上，他們遇到了很多人。老外婆在這個鎮上的人緣不錯，很多人知道老外婆的病情，都很惋惜。

    有些時候，聽多了安慰的話，張堯就會覺得心裡更加的難受。所幸，每當那個時候，旁邊的徐再春總會抓著他的手，輕輕的握了握。

    「哥哥，不怕，我在，我一直在。」

    這個傻媳婦，可能在別人看來是個傻的，可是在張堯心中，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也是最好的家人。

    「嗯。不怕。」

    張堯拉住了徐再春的手，輕輕的點了點頭。

    當土豆榮升為幾個狗崽子的老爸的時候，外婆在一個安靜的午後逝去了。張堯進去的時候，外婆坐在陽台的躺椅上，她的腳邊還窩著一窩可愛的小狗崽。

    「外婆……」

    張堯叫了一聲，沒有回應。

    他心裡咯登一聲，猶豫了一秒，再叫了一聲。

    可是，依然沒有回應。他顫抖著手，摸向那籐椅上的老人。

    她的身上還有餘溫，可是眼睛再也睜不開了，她似乎睡著了，只是永遠醒不來了而已。

    老外婆的葬禮辦得很簡單，她在這個城市中只有張堯他們一家親人。葬禮的那天，下起了連綿的細雨。

    張堯一直沒有說話，他抱著外婆最喜歡的那隻狗崽子，一直站在窗前。

    那是外婆最後這段時間最喜歡呆的地方。

    她看不見了，但是，她總是說這裡有最好的風景。

    有什麼好風景呢？看都不看不到……

    張堯在籐椅上躺了下來，閉上了眼睛，他在想，外婆在黑暗中看到了什麼呢。

    不對，他真的看到了。

    他「看」到了樓下徐再春抽抽泣泣的聲音，還「看」看到了遠處滴答滴答的雨聲。還有，那芳香的青草味道，迎面飄散在風中。

    懷中一暖，不知道什麼時候，徐再春已經抱著小狗坐在了他的懷中。

    「哥哥……這裡的花，好香。」

    張堯抬頭，看見門口的大樹上，最後幾朵花從樹枝上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