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那麼多人都恨你 文 / 程說悠然
「這些年我在北地根本無法得知外界的消息,明崇允將一切與中原與你們有關的事情都封鎖了。初碧蓮,你告訴我,這幾年你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為何大家都變了?」
寧無雙很想知道這一切,非常非常想知道,急切的就像是有千萬隻螞蟻在啃食她的內心一般。
「是,你是該知道了,不然你仍舊活的心安理得,沒有一絲愧疚。」江碧蓮唇邊帶笑,眼眸中卻帶著決絕的冷冽。
「楚臨秋曾經說過,你以前唱過一首歌給他聽。」
「是,是忘情水。」季悠彷彿回到了那日的梨花樹下,兩人坐在樹下的石桌前,有說有笑,春風爛漫。
「得知你的死訊之後,他總是神情恍惚的念叨著忘情水,有一天突然發狂似得抓著我的肩膀問我,這世上真有忘情水嗎?真的是能讓人忘情忘愛嗎?如果有,他想試試。因為他太痛苦了,沒有了你,他甚至覺得活著都是種煎熬。哼,真可笑,堂堂一個男子漢竟然懦弱成這般,更可笑的是那時的我還不覺得她軟弱無能,我竟然會心疼他,看著他哭泣我也跟著哭,看著他痛苦我也為之痛苦。」江碧蓮頓了頓,轉頭看向寧無雙,言語中儘是諷刺,「寧無雙,你運氣可真好,楚臨秋是個癡情種,倘若你們在一起的話,他定會傾盡所有來疼愛你。」
「額」寧某人有些尷尬,並沒有說什麼。
江碧蓮繼續說道,「一個月後,他得知這世上有種叫做絕情蠱的東西,只要用此蠱,便會絕情絕愛。絕情絕愛是個什麼感覺?依我所見的,應當是忘記了曾經愛過一個人的感覺,並且對於情愛相當厭惡,內心再也不會溫暖,而是冰冷殘酷。因此,便不再善良,不再溫柔。他信了,並且如獲至寶一般帶著楚戰與若雪出去尋找。我想去阻攔,可是攔不住,楚戰與若雪也都已經阻攔過了,可是楚臨秋很痛苦,他的痛苦我們都看在眼裡,於是我們不再阻攔,讓他去了。那時我僥倖的在想,這種東西恐怕壓根沒有,只是楚戰他們不願看他痛苦下去,編出來的謊言。沒想到,最終真的被他找到了絕情蠱。」
江碧蓮閉上眼睛回憶著,「我還記得那天他回來時的模樣,不再頹廢,不再悲傷,他似新生了一般神采奕奕精神抖擻,但是嚴重卻佈滿戾氣,十分駭人。」
「他真的用了絕情蠱?」季悠有些驚訝,不管是忘情水也好絕情蠱也罷,那都是不該存在的東西。
「是吶,用了。」江碧蓮回答的雲淡風輕,不帶一絲感情,「他回來後性情大變,起先是看下人不順眼便殺,攔都攔不住。從他回來後我們並無再交談,但是每次他看我的眼神都很怪,有多怪呢?總之是看的我毛骨悚然。終究,在一天夜裡,他進了我的房間,強要了我。」她彎起唇角,「我喜歡他,所以當他撕下我的衣裳時我並沒有多大掙扎。我也從未奢望能做他的王妃,只要能待在他身旁便好,以一個下人的身份便好。可當他穿好衣衫時卻獰笑著扔下這樣一句話,他說,我會讓他想起你,一想起曾經那些可笑愚蠢的過去,他便覺得是一種恥辱。於是當晚,他便派人將我同別的下人一同運往邊關軍營內,做他們的軍女支。你知道我當時是什麼感懷嗎?你猜猜?」
江碧蓮平靜的望著寧無雙,那眼眸是一汪秋水惹人憐愛,卻又似一杯劇毒奪人性命。
寧某人心中不禁猛的刺痛,結結巴巴的問道:「他他真的讓你做了軍女支?」
「我在問你,如果你被自己所愛的男人扔進軍營做了軍女支,你會是怎樣的心情?」
「可能天塌地陷眼前一片黑暗」
「我是震驚到連想死的心情都沒空顧及。」江碧蓮語氣突然幽冷,一字一句的說道:「直到馬車駛進了軍營,我卻還在告訴自己,這一切肯定都只是一場夢境,一場真實的噩夢,只要這夢醒了便好。可這噩夢卻沒醒。直到我被那幾個男人當著眾目睽睽之下凌辱時,我才發覺這一切都不是夢,我真的變成了這些骯髒男人的玩物,並且,可能再也逃不出去了。」
「那,後來你是怎麼逃出來的?」寧無雙的語氣有些顫抖,她不可思議的望著江碧蓮,以往那樣一個柔弱的女子,如今說起這些竟然冷靜的可怕。
「我在軍營裡被折磨的半年,那恐怕是我一生難忘的半年,那半年,像是半輩子那麼久。每天我都會不同的男人折磨,他們在我耳邊肆意的大笑,骯髒的手摸遍我的全身。在那裡我幾乎沒有好好休息過,因為他們會沒日沒夜的來侮辱我。我想到了死,撞過牆,可惜沒死掉,他們可能怕我死了就沒有玩物了,於是便像拴著狗一般將我栓起來,每天在我面前放一碗水,一些吃剩下的飯菜。後來,君若雲打聽到我的下落,派穆左將我救了出來。君若雲的確是個有心之人,當他得知楚臨秋性情大變後,第一個便是派人打聽我的下落。他沒有讓我等太久,我以為我會死在軍營,好在,他讓我活了下來。」
「經過這樣非人一般的對待後,我對生死一切都看開了。我想報答他,卻發覺自己根本沒有用處,直到有一天我想明白了,反正我也不乾淨了,於是我便出入於那些反君若雲的官員府中,*他們,殺死他們,或者是栽贓陷害,總之,我用我能做的一切,為他剷平前面的道路。人若是努力,便總會有回報,這話果然沒錯,梁鳳儀覺得我能夠幫到君若雲,便提議讓他立我做太子妃,與君若雲而言,沒有了你,立誰做太子妃他都漠不關心,與其立個毫不相識的女子,倒不如用我,至少我不會糾纏他,我知道他心裡的人是誰。」
所以,才有了今天放碧玉太子妃。
寧無雙心中的疼痛感越發強烈,初婷啊初婷,那個如春風一般暖人的女子,那個膽小怯弱的女子,在經歷了這些磨難玷污後是投注了多大的勇氣才願意活下來的?她又是怎樣在痛苦中掙扎之後才能蛻變成今日這般模樣?
/>「初婷,是我害了你」話一出口,寧無雙忍不住滾下兩行眼淚,換做是她經歷了這般非人的折磨後,一定是一心想死,那時死便是最好的解脫,而活下來,卻要付出比死更大的勇氣。
「是你害了我,你不僅害了我,還害了楚臨秋,將來,你可能還會害了明崇允,而君若雲身旁有我,我不會讓你再靠近他。」江碧蓮諷刺道:「寧無雙,你就是個不折不扣的禍水,你害人不淺,卻不以為然。當所有人都在經歷痛苦時,你卻過的安樂。你真是好運。」
「初婷,我真的是沒想過會給你們帶來這樣的苦難」寧無雙顫抖著嘴唇,開口間已經是淚不成行。她害了宛初婷,害了楚臨秋,她知道自己是個罪人,如今她想彌補一切,可是一切已是定局,她該如何挽回?
「苦難都已經經歷了,你如今說這番話又是何意?」江碧蓮輕蔑的說道:「寧無雙,你是在裝無辜嗎?你想說你自責了?在我面前高揚你善良博愛的旗幟?」
「我沒有」
「有或沒有又怎樣?不重要了。我恨你,這是事實,楚臨秋恨你,也是事實,還有梁鳳儀,若雪,他們都恨你。呵,能讓這麼多人對你恨之入骨,也著實不易了。」
寧無雙已經無力辯解,江碧蓮說的對,她是遭人恨了,她害了太多人,連她自己都在恨自己。
「碧蓮,我們回去吧。」這時與明崇允交談完畢的穆雲深喊著江碧蓮的名字走了過來。明崇允也在一旁。
「錢掌櫃,你這是怎麼了?」見寧無雙淚痕尚在,穆雲深有些詫異。
「錢掌櫃在跟碧蓮回憶過往呢,說著說著便傷了情,黯然落淚。」江碧蓮恢復一臉柔柔弱弱的笑容,滿眼含情的望著穆雲深。
穆雲深揚唇一笑,不明其意。「既是傷心過往,不回憶也罷。」
明崇允走上前來斥責道:「沒事瞎回憶個什麼?多愁善感讓人見笑。」
寧無雙擦了擦眼淚往他身後站了站,借助他高大的身影將自己的窘態遮擋住。
「那穆某人就不打擾錢掌櫃回憶過往了,告辭。」
「碧蓮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