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六章 :我跑,你追!你再追,我再跑 文 / 程說悠然
太子大婚當日,太子妃卻出逃了!雖然百官面上不敢表現出什麼,內心卻儘是嘲笑,尤是武宣王之黨最為歡樂。
而宮中的宮女們卻覺著這是上天賜予的好時機,依照太子殿下那眼光,她們都有機會成為太子妃。於是一干姑娘們,一邊在痛罵寧無雙不知好歹,一邊在死命妝扮著自己。
這一場喜宴,最終是在陰沉可笑的氣氛下被迫結束。
梁鳳儀回到昭和宮後大怒不已,她思來想去,幾次度量,皆是認為寧無雙這次的肆意出逃是給君家的輝煌史上增添了一筆污點。讓穆雲深被人私下恥笑,這或許就是她的目的。
「果然是個敬酒不吃吃罰酒的濺婢……」自己的兒子受了這等侮辱,梁鳳儀自不會坐視不理。她心中一狠,覺著這個寧無雙是留不得了,於是便喚來了心腹太監張赫。
「太子此時怎樣?可有動怒?」
「回娘娘,太子殿下正在牡丹亭作畫,並未表露出任何情緒。」
這個時候竟有心情作畫?梁鳳儀美目一轉,頓時眉頭便爬滿愁緒。
「太子做的對……」畢竟,這件事情上,最沒面子的便是他,已經被人看了笑話,若再表現的氣急敗壞,豈不是更會惹得想看熱鬧的人恥笑不已?
「吩咐下去,即刻派人出宮,找到寧無雙便格殺勿論,切記做的乾淨些。並且……這事情絕對不能讓太子知曉,否則你們的人頭難保!」
「奴才謹記娘娘吩咐,這就去辦。」
張赫退出去後,梁鳳儀輕歎一聲,她這樣做自然都是為了穆雲深好,但同時她也明白,穆雲深對寧無雙的那份情並不是心血來潮,所以追殺寧無雙這事,絕對不能走漏半點風聲。
……程說悠然……
牡丹亭中,穆雲深擱筆,將一頁宣紙晾於石桌之上。紙上畫的不是別人,正是寧無雙。
「太子殿下,皇上已經派人追捕雙丫頭了。」穆左抬眼望著穆雲深,納悶他為何有這等興,太子妃跑了,他卻仍是不慌不忙事不關己的模樣。
「嗯。」穆雲深兩指將畫像捏起,淺淺問道:「像她嗎?」
「像……」
「還缺一張。」
穆雲深說完便重新提筆作畫,不消一會,一個束著發,扮作了男裝的寧某人便躍然紙上。
「太子殿下,您這是……」
「將這兩幅畫像拿去給宮中的畫師臨摹,之後全國張貼,緝拿寧無雙。」
穆左怔了怔神,「還是要提著人頭來?」
「必須是毫髮無損。她若是死了,我這筆帳該找誰清算?」
原來平靜的背後是爆發。堂堂太子殿下,襄國未來的儲君,大婚之日被新娘拋棄了,換做常人也根本平靜不下來。穆左接過畫像,那顆疑惑的心也漸漸緩解下來。
夜深,萬籟俱寂。
皇城外的一戶農家小屋內,一位面龐清秀的小書生正微皺眉頭,捧著蠟燭研究攤開在桌上的中原地圖。
「大路不能走,他肯定已經派人追捕我了……最為熱鬧的幾座城也不能去,那裡人多眼雜……」穆雲深神通廣大,估摸著各地已經派了人手,現在情形是敵暗我明,所以更得小心行事。
若她住客棧,恐怕早就被抓回去了,好在她有些小聰明,扮作小書生在這農家借住了一晚。
她此番逃出皇宮,目標很明確,那便是去南真尋找楚公子。此刻她內心澄明,自己已沒有資格做楚臨秋的妻子,她也不能無理的要求楚臨秋只愛她的心靈忽略身體什麼的,這些不現實!但凡是個凡人,他就一定有個情慾,包括寧無雙自己,慾望這種東西本就是不受控制的,她可不是無理取鬧的人。
她只想再見楚臨秋一眼,就是這樣簡單,他們倆開始過,就該在結束之時有個完整的結尾,暫且不要管這結局是否圓滿。她對楚臨秋的不告而別耿耿於懷,同時又隱隱猜到,他的離開一定是因為她的關係。她們之間的誤會,應當是從私奔未遂那日就開始了,因此,她要去找他,好好的解釋清楚,再好好的道別。她不能委屈了自己的天人公子,所以下定決心,一定不要對他糾纏不清。
南真國與襄國是中原兩大霸主,兩方領土之間也隔了一些小國,而寧無雙若是想要順利到達南真,就必須穿過那些中原小國。而現在能夠導致她行程不順的,歸結起來也許就兩點,一是穆雲深派人的追捕,二便是襄國邊境正在發生或大或小的戰事,聽說這事情常有,大抵和安南城一個情形,只不過那些小國實力還不如平陽國,所以皇上那邊也沒什麼緊張感,偶爾打打仗,權當是給自家兵士強身健體了。
收起地圖,寧無雙困頓的打了個哈欠,眼皮子有些沉重,她卻不想睡,腦袋裡的事情裝的多了,便只剩胡思亂想了。
她呆然望著桌上燃燒殆盡的蠟燭,不自覺回想起與穆雲深相處的不算快樂卻也不是痛苦不堪的過往,不知怎的,心底竟生出了一絲愧疚之意。
選擇大婚當日離開,她本意是覺得那天守備不會那麼森嚴,皇宮內不時有人進出,方便她喬裝逃跑。那時是完全沒顧及到被孤零零撂下的穆雲深會是什麼感受,現在想想,她似乎才意識到事情有些嚴重,她甩了太子的事情,恐怕不久之後便天下皆知了,屆時穆雲深豈不是會很丟臉……
她慌忙甩甩頭,企圖將那絲難得的愧疚甩到九霄雲外。
「穆雲深,你可千萬別怪我……
…如果皇后沒有逼我喝下一世相守,如果你沒強迫我嫁你,我斷不會做出這樣的舉動……」雖然她是迫於無奈才出此下策,但,穆雲深一定會派人來殺了她吧……
而今最好的辦法便是不要被他找到,等她逃到了南真,便安全了,從此再也不回襄國!
經過*淺眠,第二日一大早寧無雙便準備趕路了,臨走前這戶農家的夫妻倆還沒起來,她沒有吵醒她們,只是安安靜靜的在桌上放了一錠銀兩便離開了。
研究了大半晚的地步,寧無雙對於該怎麼走皆瞭然於心。從皇城趕到邊境,再穿越邊境之後,便能抵達南真。
她隨身帶的銀子並不多,所以也雇不起馬車,又加之馬車趕路太容易引起注意,便只好選擇徒步前行。
她只敢走小路,不到大路上去,不去人多的地方,累了困了就給些銀子借助在樸實的農家,堅決不去客棧。就這樣也堅持了五六天,路程也行至一半,銀子也不多了。
這天她來到一座小城,準備買倆肉包子開開葷,這一路走來,因為銀子的不充裕,幾乎只吃野果子和窩窩頭,這次是實在撐不下去了,才終於狠狠心掏出四個銅板買了倆包子。
當她用髒兮兮的手將銅板遞給包子鋪小哥時,對方明顯輕蔑的看了她一眼,而後滿臉嫌棄的收下了銅板。實在不是因為賣包子的太過冷艷,而是她現在這副樣子實在是有些寒摻,臉上髒兮兮的,好似多日不曾清洗一般,幾乎是辨不出眉眼,束起的髮髻也有幾撮零散的髮絲散落在頸後,一身藍布衣上沾滿了灰塵,顏色更顯沉悶,肩上還背了一個同樣是沾滿塵土的黑布包裹,第一眼看過去還以為是乞討的呢。
她接過熱氣騰騰香氣撲鼻的肉包子,憨憨傻傻的沖包子小哥道了聲謝,全然沒有在意對方那不能接受的眼神。
把自己捯飭成這副模樣,也是她的小聰明之一,用腳趾頭也會想到,穆雲深肯定會張貼畫像通緝她,為掩人耳目,她必須將自己打扮成這種一眼看不清鼻子眼睛的形態,雖然邋遢是邋遢了,甚至像個乞丐,但好在安全。
她揣著倆包子,快步走進了一個安靜的小巷中,她只想趕緊將這包子吃完,再繼續趕路。
散發著肉香的氣味在小巷中慢慢騰起,寧無雙一口一口細細品嚐著,覺得這包子真是世上最美味可口的食物。一個包子下肚,她意猶未盡,正想繼續解決第二個,面前卻突然伸出一雙比她的手還髒的髒手,毫不客氣的將她的包子搶了過去。
「哎哎,你這人怎麼搶我的包子?」她憤怒,她憂鬱,她想將包子搶回來,一轉頭,卻看到了一個頭髮搶回來的機會。
「還有嗎?」那人隨意的抹抹嘴,連道謝都沒有一句,竟然再次開口問寧無雙要包子!這也,太沒禮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