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五章 文 / 會飛的西瓜
沒什麼?
郭淮額角一抽,看他這表情,非但有,恐怕還不是什麼小事。
接著他看了看四周雜亂的環境,以他的身份,走哪都是焦點,即便是在這做即將出場準備的後台,裡邊的人也時不時去拿目光瞟他。
確實不是什麼方便說話的地方。
可剛剛陶笙那雙眼眸裡的怯意他看的真切,就是他和陶笙呆一塊這麼長時間,也鮮少見過他流露出這樣的表情。
想了想,郭淮問道,「真的?」
陶笙一頓,垂下眼簾,不說話了。
郭淮把陶笙脾性抓的死死的,知道這人如果心裡存大事,十有*是不會撒謊的,而且……
以他目前對自己的態度,郭淮有些自嘲的想,要是普通的事情,他肯定會一走了之,根本不會搭理他,一句與你何干,就能把他堵得死死的。
可現在陶笙的態度卻顯然不是如此。
是需要他幫忙的事情?
這想法一劃過腦袋,一股喜悅瞬間湧上心頭,心想他如果能有這個想法,那怎麼說也不會拿他當外人才是。低頭看了眼一臉緊張的陶笙一眼,推測是不是這四周人太多,他才不肯說話。
這麼想著,左右一看,便想帶著陶笙去樓梯口。
卻沒想到他輕輕一搖頭,抬頭看了郭淮一眼,再一次簡單道,「我沒事。」
這時候臉色已經不比剛剛那樣蒼白了,郭淮一愣,皺起眉來,還想多問,旁邊便突然躥出個身影,輕快的喊了聲。
「哎,你在這啊?」
是匡乾。
匡大導演一步步走進,接著二話不說的就站在了陶笙面前,擋住了郭淮半個身子,笑道,「累不累?」
說著,遞了杯飲料給他。
郭淮:「……」
匡乾一扭頭,好像這才看見他一樣,驚道,「哎喲,郭總?你怎麼在這啊,好久不見好久不見。」
郭淮:「……」
沒搭理匡乾的「熱情」,視線重新落在陶笙身上,有點悔恨的想,自己怎麼就不記得拿點解渴的東西上來?這樣陶笙喝的就是他拿的了,才不會喝什麼……
目光一轉,竟看見陶笙還真在喝!
郭淮:「……」
那一瞬間郭淮有種說不出來的怪異感,即便他知道這杯子是乾淨的,陶笙不過是喝了口飲料而已,也有些順不過氣來。
就是覺得不舒服,非常不舒服,尤其是那遞飲料的匡乾還心存不軌!
這就好像一直以來歸他所有的東西突然不屬於他了不說,還開始接受別人了,郭淮猛地就響起了上次四季園的景象。
臉色瞬間沉了下去。
上次是一塊吃飯,現在是匡乾來後台找他給他帶飲料,那下次呢?
是不是就該聽見這兩人在一起的消息了?
這個念頭躥進郭淮的腦子裡,瞬間如電流一般四處遊走,刺激著他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每一寸都難受的要命。
他不要。
一股由心而起的暴躁猛的衝上腦門,垂在身側的手都握成了拳,可回過神來時,陶笙卻已經不在他面前了,匡乾也一樣。
郭淮咬著牙想把心底的情緒悉數吞下去,卻在腦袋裡止不住的想法裡,猛地發洩了出來。
「砰——」的一聲,後台驚叫不斷。
實際上陶笙和匡乾也沒走多遠,總共不就幾分鐘的事情,還能飛不成。
所以這聲音他們是肯定聽見了的,陶笙只是回頭看了一眼,也沒多說。
匡乾看著他,想說話,卻又沒說出來,聲音哽在喉嚨裡。原想看看陶笙的臉色,再問問他的回復,可低下頭時,卻見陶笙一臉心不在焉。
想起剛剛的郭淮,匡乾頓了頓,苦笑著摸了摸鼻尖。
「這麼快就到,不是剛剛還在家嗎?」陶笙的聲音忽然傳了過來。
匡乾愣了愣,迅速回過神來,回答道,「我剛剛在車上。」
陶笙點點頭,車上安靜也不奇怪。
「陶笙,我……」匡乾動了動嘴。
可他還沒說完話,就被陶笙給打斷了,「你等等。」
說著,他就從口袋裡掏出了手機。
既然聽見了,那有沒有用便不是他來判斷的,交給當事人自己處理最好。說來如果是隨意在路邊聽見有人提郭淮,他未必會有多在意,可肖清說那話時……
太不對勁了。
至少陶笙是這麼覺著的。
本想把這一切都以短信的方式告訴李耀,可刪刪改改許多次,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想來想去,他歎了口氣,再一次刪掉了信息裡的全部內容。
「現在有空嗎?」
發完信息就把手機放回口袋裡,再抬頭看匡乾時,注意到他有些不安的面孔,不由得心一軟。
「你什麼時候要到場?」陶笙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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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匡乾顯然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察覺到陶笙是在跟他說話時,愣了幾秒才回過神來。
「啊,八點半左右,有個show開始之前到就可以了。」匡乾道。
陶笙點點頭,雖說他明白匡乾是想要個答案,可他自己又未嘗不想要?可世間因果,卻從來都不是急於求成得來的。
想了好一會熱,陶笙深呼吸道,「我事情已經做完了,你也不急著下去,不然乾脆我們找個地方先休息會吧。」
說著,他鬆動了一下肩膀。
這句是真的,長年缺乏鍛煉人士陶笙早在兩個小時之前就意識到了他明天的起床可能不會太順利。也可惜了這套正裝,買來就在後台干體力活用了。
「行。」匡乾想都沒想,答應道。
能和陶笙呆在一起,他就已經很高興了,去哪兒都成,今晚乾脆翹了這年會,也不是多可惜的事情。
於是兩個人就這麼轉悠轉悠的,找到了一處陽台,在角落裡,地理位置還挺好,一個人都沒有。
兩個人便理所當然的走了進去,陶笙又掏出手機,按了幾下。
「工作很累?」站了一會,匡乾欲接過陶笙手裡的杯子,替他拿著,後者卻手腕一動,不著痕跡的躲開了。
匡乾一愣。
「我拿著就好。」陶笙對他笑了笑,「沒有太累。」
「哦,」匡乾點點頭,有些尷尬的收回了手,訕笑道,「那就好。」
兩個人就這麼站在外頭,不說話,卻也不顯尷尬。匡乾思量許久,,也不知道該不該問陶笙的想法。
他沒忘記對方剛剛還跟郭淮在一起,也沒忘記他出來之後神色一直不怎麼對勁。
怎麼想都和郭淮有關係。
那到底是問,還是不問?
就在匡乾糾結的時候,陶笙先開口了。
「匡哥,你喜歡過什麼人麼?」陶笙問道,一邊回頭沖匡乾一笑,「別純情的只有這一回啊。」
匡乾頓了頓。
陶笙很少對他笑,過去也有為了緩和氣氛的笑幾次,可這樣發自內心的笑,卻是頭一回。
清秀好看的五官隨著這個笑容柔和了起來,連帶著整個氣氛都不如剛才一般緊張了,包括匡乾的心神。
逐漸平靜下來,匡乾點點頭,「有啊,一個竹馬,從小玩兒到大的。」
陶笙一挑眉,「結果呢?」
匡乾苦笑著搖頭,「後來居上了。」
陶笙笑了笑,「這樣啊,那我跟你說說我吧。」
匡乾一愣,說他的?和……郭淮?
「我四年前跟了郭淮,不過比起跟,我還挺想用『在一起』這個詞眼的,雖說淮少可能不怎麼這麼認為。我從小就沒安全感,其實跟他那四年,現在想來也不算什麼也沒得到。他當初本就說清了不喜歡我,我好歹靠近了他,想想,這樣一個喜歡著,卻一錯開就可能再無緣分的人給你一扇門,你會怎麼選擇?」
「我選了走,就好像小時候幼兒園老師獎勵奶糖一樣,我從小受欺負,若不是當即一口包了,回頭十成十會被人搶。那四年要說痛苦,其實也不算是人間地獄,至少我受的待遇,除了肖清以外,就再無人能及。可我還是放手了,知道為什麼嗎?」
匡乾沒說話。
陶笙笑著繼續道,「我能忍受肖清在他心裡有一塊不可磨滅的痕跡,青春啊,誰沒有?我非得割了那段回憶不可?」
頓了頓,陶笙接著道,「可我忍不了他時時刻刻念著這塊痕跡,我也忍不了他全身心不在我身上。」
「便是我這樣從小受委屈憋到大,晃晃蕩蕩四年,也看清了,愛累了,往回數整整四年,患得患失的心足夠把我壓得喘不過氣來,所以我不得不走。」
他回過頭,眼神落在匡乾身上。
匡乾看著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著那雙好似毫無顧忌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想說什麼?」
「我做不到給你全部。」一針見血。
匡乾臉色變了好幾,低聲道,「我可以等。」
「我等了四年。」陶笙比了個手指,「也抹不掉郭淮十年前的痕跡,你能等我多久?」
匡乾盯著陶笙,好一會兒,執著道,「我能一直等。」
陶笙看著他,目光靜如止水,「我不想你浪費感情,我這個樣子,不值得你等。」
接著,他就看見匡乾臉上的表情一點點褪去。
匡乾好不好?
讓陶笙給出答案,那絕對是好。
可就是因為匡乾好,所以他才絕不會動心思嘗試著用他來抹去郭淮的痕跡。
陶笙自問不是能人,這是他僅剩的,珍惜人的方式。
他今天快刀斬亂麻,匡乾至多是得不到而已,沒過多久,他就能展開一段新的感情,即時如果還能成為朋友,那自然是最好。
即便他撒了謊。
忍不了?
陶笙在心底苦笑一聲,他在感情上,從來就不是什麼戰士,如果沒
有那場車禍,他怕是至死都不會想離開郭淮。
說他傻也好,說他想不通也罷,可他當真是沒了再重建一段感情的力氣。
偶爾午夜夢迴想起這段經歷時,陶笙甚至懷疑他上輩子是不是欠了郭淮條命。
這輩子要這麼嘔心瀝血的還給他,甚至都斷了,還撤不掉這人給他的記憶。
匡乾果真是走了。
陶笙看著匡乾的背影,心想興許他以後都難碰上這樣的人了,可他已經落入懸崖之中,僅靠著最後一絲力氣強撐著,沒必要把崖上的人也拖下來。
手肘放在欄杆上,陶笙深呼吸了一口氣,覺得有什麼放下來了,有什麼空了,有什麼不一樣了。
晚風拂過他的臉龐,他就這麼靜靜的站著,一個人站著。
大約過了十五分鐘,身後傳來了細微的腳步聲。
「來了?」陶笙收斂起眼底的情緒,卻沒回頭,好像知道來人是誰。
「嗯。」那人應道。
陶笙回過頭,衝他一笑,「打擾你了?」
李耀看他一眼,搖頭道,「沒有。」
心想剛剛郭淮還在樓上發飆說陶笙要被人搶走了,一拳乾脆報廢了個道具,整個後台都亂了。
那還是他第一次見郭淮在公事上發怒,誰知他還沒來得及把事情安排妥當,就被陶笙一條信息叫來,別人他可以先甩的遠遠的不搭理,可陶笙不行。
「我長話短說好了,按道理這不關我事,但總歸我是聽見了,以後出了事要是全因我今天沒說,那估計下半輩子我都睡不安穩。」
李耀第一次見陶笙這麼深沉的模樣,不由怪道,「怎麼了?」
「肖清回來了。」陶笙道,接著一刻不停的把自己在樓梯間聽見的事情告訴了李耀。
李耀一頓,然後整張臉黑了大半,兩個人就這麼僵了好一會兒,他才歎了口氣道,「我知道的。」
陶笙點點頭,知道接下來的他會去處理,便起身朝裡面走去,一邊攏了攏衣領,站外面久了,有點涼。
「該說的我都說了,先走了。」
「你為什麼不直接告訴他?」李耀突然叫住他,問道。
「因為我不會再像從前一樣,」陶笙說著,頓了頓,「不自量力了。」
從這個角度能很好的看見郭淮,正一臉烏雲密佈的站在靠牆的樓梯口。
肖清嘴角彎起來,他以前倒是見過他這個表情,可對象,卻不是什麼陶笙。
就在這時,一隻手撫上了他纖細的腰身,接著一個身體就這麼湊了過來,靠著他耳邊吹氣,「在想什麼?」
肖清緩緩回過頭,冰涼的手指撫上男人的眼,輕聲笑道,「在想要怎麼讓你舒服啊。」
接著便貼上那具滾燙身體,一塊進了房間。
肖清回過身關上了門,接著好似透過那扇門,看見了什麼人似得。
要不是因為郭家,他又怎會走到今天?
就該是讓郭淮記一輩子,讓他得不到一輩子,痛苦一輩子。
所以那對象,是他才對。
肖清眼底閃過一抹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