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4. 單獨相對 文 / 桂月迭香
姬爹姬娘先頭還有些個誤會,暗裡指派著侍女加意觀察姬滿和姚露這二人之家的相處,也是聽了侍女多次來報說無甚異樣,這才暫時放了心。
否則若真是這倆丫頭有了異於常人的愛好,那可不是哭都來不及了?
只是他們雖然暫時放了心,可姬滿仍是一付大喇喇的模樣,似乎在這女男之事從來都不開竅一般。
這姬爹姬娘為了自家女兒的婚事可算是坐困愁城,束手無策了,不然也不會默許姬家小弟在府裡頭玩花樣,非要促成王家表弟這個身份明顯不夠的孤兒變成自家的二女婿。
姬滿視線落在那挑水少年身上,只覺得雖是粗俗的活計,可放在這少年身上,舉手投足間,便有種說不出來的韻律,看著就是賞心悅目。
姬滿視線拐了個彎,眼尾暼了姚露一眼,淡金色的臉龐悄悄地紅了,竟是扭捏起來。
「嗯,露子你說得倒輕巧,怎知……人家樂不樂意呢?」
姚露瞪大了眼,她本不過隨口調侃,卻沒想到這傢伙貌似真動了點心思啊!
便不由得撫掌大笑,「沒想到咱們京城有名的蠻女,居然還這般地羞澀起來?我看……嗯,有戲有戲!你想知道人家樂不樂意,不如叫過來一問便知嘛。」
姬滿的臉兒更紅。
「哎呀,澤哥兒還在這兒呢,要問,也該等澤哥兒不在的時候嘛。」
這位小蠻女比姚露大著一歲,平日裡性子急燥豪放,直來直往,似這般尾音蕩漾,露出些小嬌羞來,倒還是頭一次!
姚露還沒說話,澤哥兒不樂意了,扭著小身子抗議,「小雞姨壞!」
幹什麼事兒要這麼神神秘秘的,不帶自己玩兒?
姚露趕緊拍了拍小傢伙的背,讓他安靜下來,卻是笑道,「這有什麼?也不是什麼壞事,不過就是問一句話的事嘛……」
姚露說完便揚聲叫道,「哎,那個誰,你過來。」
雖然不久前剛問過,但這小哥又不是美人兒,姚露是記不得名字的。
那挑水少年正倒好了水,挑著一雙空桶就要出院子,聽了姚露這話便腳下一頓,似乎是愣了下神,這才轉過來,略遲疑地朝窗下走了兩步。
姬滿滿臉通紅,扯了把小夥伴的胳膊,小聲勸道,「哎呀,快莫要作怪,怎麼好好地就說起這個來啦!」
就算要送自己一個小侍,也可以悄悄地送麼,哪裡用得著這麼張揚啊?
姚露卻是笑瞇瞇地,只當聽不見。
「你進屋裡來吧?」
這粗使下人在姚家,自然是沒有進主人屋子的資格的,挑水少年得了召喚,低聲應了,這才踏進了屋內。
只見這屋子共有三間,俱是打通的,用屏風隔出內外,靠窗的寬榻上,設著一張小几,兩個女子隔著小几相對而坐,粉團團似的小娃娃坐在其中一人的膝頭上,一雙烏溜溜的眼兒,正好奇地瞪著自己瞧。
靠左首邊上的那位年輕女郎,不過十六七歲,星眸含笑,紅唇微勾,神情中興味十足,一身家常的杏紅衫子,滿頭烏髮斜斜綰著墮馬髻,鬢邊只著一支輕薄的海棠宮花,幾縷髮絲打著卷垂在腮邊雪頸,更添了幾分俏皮輕佻,而薄薄的春衫下,身線玲瓏起伏,雖然略顯清瘦,卻是纖穠合度,已經盡顯女兒風采。
至於那另一位年輕女郎,身形高挑健壯,模樣看著倒是大氣,只是臉上卻是紅通通好似蝦子,還把頭扭到了一邊,似乎正在凝視著屏風上那幅孤翁垂釣圖上的孤翁。
「叫你過來呢,是有一事想要問問你的主意。」
姚露何嘗沒有看見小夥伴那口是心非的扭捏模樣,原來不過是開玩笑的話,卻因為小夥伴的表現當了真。
莫非小姬是真的看上了這少年?
「這位是吏部尚書姬家的二小姐姬滿,也是本小姐從小一塊長大的密友,如今麼,正好瞧中了你,想帶你回府裡去作個小侍,本小姐自然是無有不樂意之理了。不過,姬二小姐又擔心你不樂意,所以本小姐才叫你過來,當面問……」
姚露話說到一半,忽然心頭覺得有點不舒服的感覺,就好像是原本自己不重視的玩具,放在那裡落了厚厚的灰也沒想起來理上一理,可突然被旁人瞧中了要拿走,這時才發現玩具的珍貴與不凡之處,那份酸澀不捨啊……
「哎呀,露子你怎麼能當著澤哥兒說這些!來,澤哥兒,姨姨帶你去掐花看魚啊∼」
姚露話未說完,少年猛地抬起頭來,一雙原本不算大的眼睛內透著不敢置信的光,似乎被這個問題震住了,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作答,又或是被這個天大的好消息喜得說不出話來……
然而某個蠻女卻是先抗不住了,騰地站起身來,一把從姚露懷裡搶過了澤哥兒就朝外走。
澤哥兒被姬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給抱到了院外,還沒來得及抗議,不過身在姬滿這個蠻力女懷裡,看不見小姨,澤哥兒也不敢大鬧,只鼓著嘴生悶氣。
小雞姨太壞了啊!
咱只想看熱鬧,誰想掐花看魚啦?好吧,就算想掐花看魚,你倒是給咱往花和魚那邊走哇?蹲牆根下豎著耳朵能聽到啥?
小夥伴抱著澤哥兒走了,屋內只剩下姚露和少年。
也不知道是否錯覺,姚露忽然感覺屋內好似一下子就到了冬天似的,冷氣颼颼颼。
姚露無意地搓了下胳膊,接下之前未說完的話,「嗯,姬二小姐走了也好,你有什麼話盡可以當面說,姬二小姐房裡現下還沒有小侍,你或是願意去,自然是頭一份兒,本小姐也賞你一份嫁妝,你就算是我們府裡出去的,日後就算是姬二小姐娶了正夫,也不敢虧待於你的,當然了,你,你也得安守本分,盡心伺候二小姐和正夫就是。」
這番話,姚露是既在話本見過,也在自家爹爹那裡聽過,周正君嫁到姚府來好幾十年,身邊陪嫁小廝換了好幾輪,那些小廝們各有志向,自然有到略富貴人家裡當小侍的,臨出府的時候周正君就是這麼交待的,可聽著周正君說起來,恩威並施,合性合理,為何從自己嘴裡出來,就這般的怪異?還有些說不上來的尷尬?
看來,媒婆果然不是好當的!
ps:忽然覺得女主好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