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2. 醉翁之意 文 / 桂月迭香
話說有這般的好身段,卻生著一張平凡的臉,這可不是暴殄天物嘛?
姚露心裡有些惋惜,卻不過略多瞅了一眼,便要邁步而行。
就聽見身側的姬滿卻是驚訝地叫出聲來。
「你這小哥好大的力氣。」
姬滿是京城四姝裡頭最愛習武的,她可是知道,這兩大桶的水份量絕對比她平時習武練勁道的那個石鎖要重上不知道幾十倍了,可這少年一路走來,臉不紅,氣不喘,下盤沉穩,步態雖說不上輕鬆,卻沒有不支之相,足見得氣力非同一般。
姚露聽得小夥伴這般一說,原本邁開的步子又收了回來。
一打量之下,果然也發現了這少年的異樣。
那少年放下水桶,恭身向二人行禮,低低應道,「多謝小姐誇獎。」
少年聲音微微瘖啞,聽起來絕不是姚露喜歡的類型,姚露被勾起的興趣又被減滅了大半。
便隨口道,「你叫什麼名字?看模樣似乎有些面生啊?本小姐沒在府裡見過啊。」
先前那位老僕趕緊恭身作答,「回二小姐的話,這個是安三郎,新來府裡才三天,因原本的粗使雜役老王病重了,這些活作不了了,便薦了他遠房的外甥來頂替……」
那老王雖不過是個粗使,可做活不惜力氣,這花房裡的重活計可都是他幹的,他這一病,花房裡好些活可不就沒人做了,老王送了管事幾包山貨,還請自己喝了一壺老酒,為他這個遠房的外甥關說,這挑水擔土的在定國公府又不是什麼輕省活兒,拿的月錢又少得很,因此管事的也就點頭答應了。
而這個安三郎,倒是跟老王的性子有些像,都是死幹活不多話的,有了這少年,倒是省了他不少的力氣,如今見二小姐動問,他生怕這鄉下少年不懂應對答話,惹惱了主子,便趕緊出聲相幫。
姚露瞧著少年垂首低眉,兩手緊握著貼於身側,瞧著似乎很是緊張,心裡又覺得有趣,便問道,「你這水是從哪裡挑的?可是湖裡頭麼?」
定國公花園中的小湖足有幾百畝,湖中植著幾種蓮花,西岸邊上還生著一大片蘆葦。湖中水質清澈,平時不許閒雜人等靠近,就是怕污了湖水,不過,也攔不住雪雨,這小湖地勢又低,因此湖水中倒有大半是雨雪積水。
「回小姐的話,這些可不是從湖裡挑來的,是從泉眼那邊挑過來的,這牡丹花兒嬌貴,比旁處的花開得都好,也有那泉水滋潤的功勞,因此花房這頭澆花,用的全都是泉水哩。」
回話的又是那位老僕,少年仍舊低眉垂首,惜言如金。
姬滿瞧著花房中數百的花盆,不由得咋舌。
「全都用泉水澆,那光每日挑水,也是個力氣活呢!」
姚露本來不過是閒著無聊,想逗弄下這位身材不錯的少年而已,不過看到少年容貌著實不起眼,而且性子沉悶,連回話都是老頭子代答,頓時大感無趣。
便又隨口勉勵了幾句,隨手賞了個銀角子給老僕,叫給他二人買點心吃。
姚露這才抱著澤哥兒出了花房。
姬滿笑道,「難怪你家的牡丹開得格外比別家的好呢,看來這秘決還在於泉水啊。」
姚露撓撓臉,一臉迷糊,「這個我卻不知,小姬既然知道了這個秘決,回去盡可以在自家花園子裡一試嘛。」
「嗐,試什麼啊,我們家吃的水都還不是泉水哩,更何況用來澆花!」
也只有定國公府裡,才能這般奢侈了。
二人邊走邊說,姚露抱著的澤哥兒忽然就叫了起來。
「泉水,小姨,我想喝泉水。」
姚露其實還真沒注意過自家飲食都用的是什麼水,此時聽澤哥兒一說,便哄著澤哥兒道,「好好,這還不容易麼?」
便回身吩咐那少年,「將那泉眼裡的水,也挑一擔送到……」
正要說熹春院,目光四望,掃到島中心建於最高處的快哉堂,想起從前自家祖母和祖父經常在那兒閒坐品茗,賞湖光風景。快哉堂裡,自然是有小茶房的。
「送到快哉堂去吧。」
老僕連聲應了,催著少年再去提水。
姚露和姬滿閒庭信步,拾階而上,到了最高處的快哉堂,見是一座小院,閣子一座,偏房兩間,還有個小茶房。
也不知是否因為近日就要辦花會之故,閣子內一塵不染,從前祖父祖母最愛坐的座椅都是光潔如新,小茶房裡生著火,有一個小廝在看著,見有主子前來,趕緊趨前來伺候。
澤哥兒跟著兩個姨姨跑了大半個花園,雖然有時是被抱著,但自己跑來跑去的也累了,此時十分老實乖巧地坐在小姨身邊,伸著小胖手,自己抓了點心啃得好不開心。
姚露一指點在澤哥兒的胖額頭上,「你個小吃貨,見了飯就喊饑,聽見水就叫渴,且慢些,等你要的泉水來了再一併吃呀。」
澤哥兒一點也不怕這個總是跟自己嬉皮笑臉的小姨。
「小姨壞,我才不是小吃貨呢!」反而衝著姚露做了個鬼臉,滿嘴的點心沫子就漱漱往下掉。
「本來我還有個消息要告訴小姨,現下不說啦!」
姚露聽著哈哈大笑,「喲,澤哥兒都成了小姨的耳報神了呢!快說說,你祖父那裡有什麼消息要告訴小
姨的呢?」
澤哥兒這小機靈鬼,因平時跟姚露最好,因此常常仗著年紀小,沒人防他,便將祖父祖母在私下悄悄說的話聽了去,再轉給姚露。
「小姨,祖父說,他要辦的是牡丹花會,要請各家的公子來咱們家賞花,還讓爹爹注意觀察那些公子,說要給小姨選出一個當夫郎呢!」
啊?
姚露和姬滿都不由得張大了嘴。
姬滿拍著桌子笑道,「哈哈,原來露子你也逃不過這一關啊!」
看你再流連草叢,再花心愛色,從此之後,就似另外兩個小夥伴一樣,野馬上了嚼子,再也不能到處撒歡了嗷!
姚露傻愣愣地,嘴角抽動了兩下,這才摟著小侄子問道,「姨的乖寶貝啊,可知道你祖父都預備請的誰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