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橫著走的夢想 文 / 渣小玖
透明的鏡片被拿開，露出一雙明潤的，漂亮的眼睛。
顧影照的鼻樑挺秀，眼睛不是很大的那種，但眼角微微揚起，有一種無法形容的風情。
裴晉卻有些失望地挪開了目光。
剛才那一瞬間，他還以為……還以為自己又看到了……
他的手頹然地鬆開，垂落在了身側，語氣仍然有些冷冷的，卻比剛才多了一絲客氣：「我最近暫時沒心情接受採訪，你走吧。」
「哦？」顧影照從裴晉手中取過自己的眼鏡，她並沒有就這樣離開的意思，而是重複了一次剛才的問題：「我能問問理由嗎？」
她頓了頓，還是補充了一句：「畢竟我需要向主編交待。」
「沒！心！情！」幾乎是咬牙切齒地重新吐出這三個字，裴晉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額頭，這段時間都被酒意熏染得有些昏沉的腦袋，就像要炸開一般，讓他難受極了。
他轉過頭，那個年輕小娛記白皙的手卻依然按在門上。
顧影照的雙眼也仍然不避不讓地直視著裴晉的眼睛，清晰地說道：「我只有幾個問題，不會耽誤裴先生太久的時間。」
裴晉氣笑了。
他回身有些冷漠地掃了顧影照一眼，長腿邁開，重新坐回了沙發上。
然後低頭看了看時間，道：「既然只有幾個問題，那麼我可以給你五分鐘。」
這是分明的刁難。
顧影照卻沒有露出為難的表情。
她坐回了沙發上，從包裡取出一個小巧的錄音筆放在茶几上，然後坐直了身體。
「第一個問題，世人都說，裴導最成功的電影，是去年上映的《落日》，票房口碑雙豐收，創造了國內藝片的新高度。那你最滿意的，也是這一部電影嗎？」
「是《暗流》。」裴晉簡單地說道。
顧影照目光微閃，很快又繼續問了下去：「據我所知，這部電影甚至沒有在國內上映。」
「電影並不總是為了觀眾才拍的。」裴晉淡淡說道。
他從不接受專訪，一個月前心念一動，答應了這名小記者，也不過是因為當時便知道，去年那部《落日》，會在接下來的電影節上大獲全勝。
也會將那個女人，推上一個新的巔峰。
當然，那是她應得的。
是她努力七年，沉浮七年，一步一步披荊斬棘走出的一條通往巔峰的大道。
裴晉有些冷漠地看著那認真的小記者的側臉，對方似乎並不畏懼他的目光。
鬼才導演在圈中出了名的恃才傲物，也是出了名的要求嚴苛。
被他罵哭的女演員不知凡幾，他也知道背地裡那些人對他肯定怨言很多。
可總還是有人明白的，他的理想和追求。
明白精雕細琢背後藏著怎樣的用心。
裴晉的眼神愈發冷漠，他幾乎是漫不經心地回答著顧影照的提問，思緒卻有些不受控制地飄向了遠處。
直到……
「五分鐘已經到了。」顧影照得到了最後一個問題的答案，她按下了錄音筆的停止鍵，就像聽到下課鈴聲的學生一般，立刻停止了她的工作，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朝裴晉伸出了一隻手：「謝謝裴導的配合。」
裴晉雙手懶洋洋地交疊著放在身前，並沒有伸手和她相握。
他冷眼打量著顧影照，竟然是由對方先喊停，到還真是讓他有些意外。
顧影照的手在空中等了好一會兒，卻並沒有等到對方的回應。
她卻像是無所謂一般，一笑便收回了手。
至少裴晉並沒有將她掃地出門，對她也不算完全不搭不理。
藏在這個男人冷峻嚴苛表情之下的，其實是一絲連他自己或許都未察覺到的善良和溫柔。
所以她剛才才會那樣大膽地阻止他離開。
但同樣的，她也會嚴格遵守裴晉制定的遊戲規則。
「那麼我先告辭了，初稿會送給段先生過目。」顧影照收好了自己的東西，禮貌地微笑著對裴晉點了點頭，道：「再見了，裴導，由衷期待你下一部作品。」
顧影照乾脆利落地告辭離開了休息室，一直等在門外的段明輝見她這麼快就出來，一邊陪著她朝電梯走去，一邊小聲問道：「裴先生為難你了？」
「沒有啊。」顧影照搖了搖頭，又笑瞇瞇地對段明輝說道：「謝謝關心。」
「那……」段明輝回頭看了禁閉的休息室大門一眼，又轉過了頭，不解地問道：「怎麼這麼快？」
「該問的都問了，也不好意思繼續耽誤裴導的時間。」顧影照笑瞇瞇地又道。
他們此時所在的位置，是這棟大廈的頂層。
等電梯的時候，電梯間牆上掛著的電視正好便在播放著娛樂新聞。
這段時間的娛樂新聞，幾乎全被巨星隕落佔據了所有報道。
可是難得的，這一次新聞的對象，卻是一個和已故影后幾乎完全沒有交集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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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個俊美到甚至有些妖孽的男人。
他穿著黑色大衣的身體高大健美，樣式簡單的大衣穿在他的身上，也如同最華麗的戰袍般，顯得大氣無比。
「是他啊……」段明輝若有所思地看著那張即使身為男性，也幾乎能顛倒眾生的容顏，看著那群瘋狂地圍在他身邊的記者，忍不住半開玩笑地轉頭對顧影照說道：「拿到裴先生的專訪固然不容易，如果你能採訪到他，那在娛樂媒體界，你也可以和他一樣橫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