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 孤魂野鬼 文 / 唯心自由
顧學林痛苦，他以為死了就是死了，無知無覺。卻怎麼都沒想到死了以後竟然像個鬼魂一樣離體漂在半空。
他哪兒也不去，就守著方子墨。
方子墨的狀態太讓他擔心。
都是他的錯，他打了楊家寶就應該躲到深山老林去，跑的遠遠的去死，死了也沒人知道。這樣方子墨就會以為他畏罪潛逃，以為他活在世界的哪個角落。他怎麼能在方子墨還愛著他的時候死掉！
為了撇清顧子墨的關係，他還故意留了那封信，以免警方把方子墨當共犯。他怎麼都沒想到自己會一時腦熱，就想著報仇，他不但要報復楊家寶，還要報復楊偉。
他要楊偉一個兒子殘廢，一個兒子死掉！讓楊家斷子絕孫。
可是他現在後悔了！報仇可以，死也可以，但是不能讓方子墨知道！
只是現在說什麼都沒用，做錯了就是做錯了，一如當年他在母親墳前懺悔，也救不回母親的命。
方子墨抱著顧學林，失聲痛哭，等哭到眼淚都干了，嗓子也啞了還在乾嚎。
樓裡的住戶其實也有人聽到這裡的動靜，本來還想出來罵人，但是當聽到是死了人，誰都不敢沾那晦氣。
楊偉以為是顧學林想求他原諒，一直在折騰，故意引他出去呢。他輕蔑看了一眼大門，在屋子裡坐著就是不動。他也不看顧學林給他的東西，反正顧學林在他面前說姜美玲的壞話說了無數次，也不差這一次。
什麼親子鑒定書，簡直就是笑話。當年他還做過自己和顧學林的親子鑒定呢，結果還不一樣說不是親父子。但是明眼人一看顧學林，就知道是他的兒子。大兒子，跟他長得雖然不是一個模子刻出來，卻也不是一份親自鑒定就能抹殺的。
方子墨從來沒想到愛一個人，會愛到這樣深！恨一個人又會恨得如此痛徹心腑！
如果愛到極端是恨，他恨不能把顧學林挫骨揚灰。可他捨不得！
他為了顧學林，放棄了驕傲，以為守個十多年，就是再冰的心也被他捂暖了。可是他沒想過顧學林會在身體好了以後，就選擇報仇。明明之前那麼多年，顧學林都願意為了他忍著不去報仇。他也答應過顧學林，會用他的方法幫他報仇的。
他毀了楊偉的公司，並且打算下一步就告訴楊偉，楊家寶的親身父親就是他所謂的舅舅。姜美玲和那個男人，根本不是兄妹，而是情人。
要讓楊偉嘗嘗戴綠帽子的滋味，讓他知道他替別人養了二十多年兒子，讓他知道他是多麼愚蠢可笑。
但是方子墨從來沒想到顧學林會毀了他自己來報復楊偉，他嘶啞著嗓子問懷裡一動不動的混蛋：「你報復他，為什麼要傷害自己的身體。你忘了，最愛你的人是我！你的身上流著的是阿姨的血，你那個冷血的爸根本不在意你，在意你的只有我和兩位阿姨！」
可顧學林現在已經不會跟他發脾氣，也不會回答他！
方子墨突然笑了起來：「也好，就這樣吧，一切都該結束了。」
他抱起顧學林的身體，離開了小區，放在副駕駛座，給他繫好安全帶。
顧學林的靈魂也跟著坐到副駕駛座，擔憂的看著方子墨。
方子墨冷著臉，顧學林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車子開在路上，正好看到救護車和警車開過，顧學林想，他們不會就是去抓他的吧。
方子墨車子開的很穩，一點都看不出來他現在的心情。他已經習慣了把車開得又慢又穩，以前顧學林身體不好，車子顛簸會疼。
顧學林很好奇，方子墨這是要帶他去哪：「唉，這都出城了，你難道準備直接挖個坑把我埋了？」
方子墨本應該聽不到，卻似乎心有感應似的回了一句：「我給我們兩個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
顧學林驚了：「子墨，我說過不要你陪我死的。你別來，你看你明明比我小兩歲，現在看起來比我老十歲。太醜了，真的不要來陪我，給我燒個漂亮的紙人就行。如果你會吃醋，就燒張你十八歲時候的照片吧。」
可惜方子墨聽不到，他認真的看著前方，小心的駕駛者車子，盡量不讓車子顛簸。
車子很快就到了水庫邊，這個地方還是顧學林帶方子墨來玩的。年少時，他們一群學生，經常跑來這游泳。
離水庫越近，方子墨的車速越快。
顧學林被嚇到了，飄到方子墨前面，對著方子墨大喊：「停下，停下，方子墨，你不要命了！」
他努力的想抓方向盤，卻穿透了過去。他努力的想撞歪方子墨，卻直接從方子墨的身體穿過，並且飛出了車子。
方子墨的油門踩到最大，車子飛速前進，躍起一個弧度，砰的一聲，衝進水裡。
車子入水立即熄火。
顧學林著急的飛回車子裡，緊張的去看方子墨，卻只看到方子墨看著自己的屍體，笑得溫柔。
等到車子穩了點，方子墨解開自己的安全帶，爬到後座。又解開顧學林的，把他拖到後面。
汽車已經整個淹沒進水中，還在一點點下沉。
落水之前，方子墨已經把整個車子車窗都密閉。
抱著顧學林，方子墨猶如抱住了一個世界，臉上的笑容帶著滿足：「你看周圍都是水，我們是不是就像身處另一
個世界。這個世界就只有我們兩個，你說這裡風景怎麼樣？我早就想著，哪天要是忍不住了，就把你綁了，一起睡在這裡。只是沒想到，被你搶先了一步。」
如果顧學林還活著，一定會覺得方子墨的話太嚇人。他一直知道方子墨的心理有些問題，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嚴重。如果他早點知道，一定會讓方子墨去看心理醫生。
不過想了下，顧學林又放鬆了。方子墨也就想想罷了，要真會這樣做，根本不會等到今天。最先想死的人是他，是方子墨拖著他活著。如果方子墨早點說出來，說不定幾年前他們兩個就睡這了。
顧學林安靜下來，不再亂想別的。都到水裡了還能想什麼，這裡人跡罕至，根本沒人會來救方子墨。
「隨你了，你死了也好，以後我們兩個鬼就在這個世界一起遊蕩。」顧學林第一次正視自己的感情。
以前他一直逃避，其實當年方子墨愛上他，他何嘗沒有愛上方子墨。不然又怎麼會在方子墨趁他喝醉偷親他的時候，沒有裝傻，直接戳破了。
只是他愛方子墨，卻不相信愛情。
他的父母是戀愛結婚的，卻在五年後，父親就看上了別的女人，拋妻棄子。
他的母親恨著他父親，不再相信男人，一輩子都沒有再嫁，而他也一樣不再相信愛情。
愛情，是有保質期的，他不知道方子墨對他的愛會持續到什麼時候，只能假裝自己不愛對方，一直吊著對方。
他曾經諷刺方子墨，說是方子墨引誘他走上了這條道，但是何嘗又不是他引誘方子墨，讓方子墨一路走到黑。
方子墨抱著顧學林，得意的笑道：「你要的小帥哥小美女沒有，只有我這個醜鬼。我不會讓你孤單，馬上就來陪你。」
顧學林有些無奈，都這時候了，這傢伙還笑得出來，他伸手虛抱住方子墨：「不知道你看到我，會不會嚇一跳。」
顧學林不否認，雖然他不想方子墨死，但是方子墨真要死了，他心裡黑暗的角落在慶幸：『他來了，永遠都屬於我，不會被別人搶走。』
車裡的空氣越來越少，水位越來越高，方子墨已經因為缺氧陷入了昏迷。即使昏迷，他也緊緊的抱著顧學林，他不會讓任何人搶走他的學林。
顧學林也擁抱著方子墨，雖然方子墨感覺不到，但是他卻能感覺到方子墨身上的熱量在減少。
顧學林等啊等，也沒等到方子墨的靈魂飄出來，終於著急起來。
方子墨的靈魂去哪了？難道不是人人都能變成鬼的嗎？
他對著方子墨的身體又拉又扯，最後總算讓他扯出了一個沉睡的靈魂。
顧學林趕緊抱著方子墨的靈魂往上飄，飄出了水面飛到空中：「子墨，你快醒醒，你看我們現在像鬼怪，像神仙，很好玩。」
方子墨帶笑的臉一絲變化都沒，他猶如陷入了美好的夢境，睡得安詳。
顧學林等了一個白天，也沒等到方子墨醒來，開始急得團團轉。
等到第二天，當他發現方子墨的靈魂變淡的時候，幾乎嚇得又要死一次。
他抱著方子墨就迅速往醫院飛，等到了醫院他才反應過來，兩人現在已經不是人，又怎麼可能進醫院治病。何況，醫生也救不了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