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95章 仇生恨起煙雲散 文 / 鏡中影
雲滄海冷眼旁觀了多時,突然一笑:「看情形,大家今日很難和氣收場,歡喜散開了唄?」
娥依諾看向她。()這個女人有著與其鮮艷奪目的女兒酷似的五官,唇角始終甜蜜揚起,嬌嫩絕美的面孔上尋不到任何歲月行經的痕跡——
這與法力高強與否無關,一位神可以擁有不老的容顏,卻未必擁有永遠的青春。能夠美得宛若少女,只能說明她飽受疼愛,歲月於她,不是一把雕刻的刀,而是一抔滋養的蜜。
是個活在幸福中的女人?
方纔,自己有點急躁了。在這樣擁有一切的女人面前,同為女人,稍有一點不慎,即會失去從容,自曝其短。顯然,方纔的剎那自己即被對方的節奏打亂心神。
「有件事想請教滄海首領。」娥依諾肅淡了神色,「您如何從那個世界來到這個世界?」
雲滄海輕掀黛眉:「這個問題很重要嗎?」
娥依諾頷首:「我想知道自己失敗在何處。」
雲滄海搖首:「神相並沒有失敗。當日,我與朋友合力打開時空之門送他們幾個過來時,為了防備他們找不到回家的路,提前在門上做了一些手腳。說起來,只是有備無患罷了。」
「那麼,滄海首領親自駕臨,是為了迎接您的女兒回家嗎?」
「正是。」雲滄海嫣然一笑,「孩子出門得太久,為人父母總是惦念萬分,飛倦的鳥兒,還須回到巢內休養生息,這便是『家』的意義不是?」
娥依諾點了點頭,淺笑道:「您這麼說也有道理,骨肉血親,自是割捨不得。故而,我無法放棄自己的妹妹。」
雲滄海沉吟道:「雖然裝飾了一層親情的外衣,但神相的論調,與貴天帝同出一轍呢。」
「……看來,是我方纔的失言令滄海首領留心了。」娥依諾欠首,「請相信,我不會逼觀雲讓出靈魂,也不會做任何危害她的事。如今這個世界已經再也沒有危害她的存在,我希望可以與優曇羅的靈魂永遠相伴。」
雲滄海明眸含笑,道:「真是為難了呢。這是要我把女兒永遠留在這個世界嗎?」
娥依諾滿目真摯:「滄海首領可以自由穿越空間和時空,我歡迎您隨時走動,您就當觀雲已經嫁在這邊。()「那你真真是抬舉了我。」雲滄海歎息,「說是自由穿越,行前的準備若是稍稍少了一點,便可能迷失在時空的漩渦裡,或者失去全身法力。再者說,女兒嫁出門去,總有回娘家小住的時候。請問神相,您準備何時允觀雲回門呢?」
娥依諾神情微僵。
「既然注定是個兩難的選擇,何不兩全其美?」墨斯因與查獲的互訐,本來已經處在爆發的邊緣,後見兩位女士談笑風生或有和平轉機,遂強自壓抑了怒氣,此時見氣氛再度不妙,開口道,「滄海首領及您的家人可以選擇留在這邊陪伴觀雲,無論是住在神相府,還是神宮,我們都將歡迎之至。雲滄海莞爾:「我也熱誠歡迎幾位移居巫界,永遠成為巫界最尊貴的客人。」
墨斯面色一沉:「閣下果然不想和平收場。」
「你少給本大爺甩你的閻王臉!」秋觀雲張口罵道,「是你們過河拆橋在前,還裝什麼和平使者?打就打,本大爺怕你不成?」
雲滄海顰眉:「觀雲……」
秋觀雲嘟嘴:「娘,面對強盜沒有什麼道理可講,他們要打,咱們奉陪,本大爺再把那個沙漠塞冬揪來,讓他好好給神域的諸神上一堂防沙課!」
娥依諾一怔:「你那時就已經在防著?」
她嗤:「我防得是天帝,誰想居然用到你們身上?」
「你以為現在只有你具有春神遏沙之力嗎?」墨斯冷笑,「比起你,織羅才是最完整的優曇羅,連優曇羅的魔使也甘願奉她為主,滅塞冬有何難?」
她回之更冷的笑容:「你既然知道織羅者就是完整的優曇羅,還這麼苦心孤詣的留本大爺在此作甚?」
墨斯擰眉:「因為優曇羅的靈魂……」
「呸呸呸!」一連啐上三口的,是忍耐到極限的查呆呆,「過去時候,是你們把優曇羅一半靈魂送出去,現在以為想要就能要得回來的嗎?你們跟你們的的天帝果然是一丘之貉,我們能將他關進潘雅湖底,就能將這兩個忘恩負義的無恥之徒壓到昂古斯山下!」
娥依諾慍色立現。
墨斯則是大怒:「沒有禮貌沒有家教的東西,你……」
「你全家都沒有禮貌沒有家教!」查呆呆偷工減料罵得簡省有力,「本大爺助你們平沙漠打天帝的時候怎麼沒聽你這麼罵過本大爺?你家裡人知道你這麼背信棄義兩套標準的活著嗎?」
百鷂今日看這只呆貨格外聰明伶俐討人喜歡,道:「既然語言已經解決不了任何問題,那就動手。鑒於神域有神兵,請允許我方向妖界與海域借兵,以做公平對決。」
「……什麼?」娥依諾驀地起身。
墨斯厲眸掃視後方:「你認為利菲斯有膽子公開與神域為敵嗎?」
他淡然一笑:「全憑自願,不勉強。妖界借不出來,還有海域。那些位驍勇善戰的海域諸神應該不介意二度對神域宣戰。」
墨斯臉色丕變。
「幾位。」雲滄海唇噙柔柔笑意,「既然討論不出一個結果,不如請隱身在一邊的這位參與進來如何?」
諸人皆怔。
秋觀雲也怔了怔,大叫道:「織羅你何時來的?」
「有一會兒了。」織羅平和的聲嗓先自響起,繼而顯現淺色衣影,長髮素綰,面容清透,「足夠令我明白你們的分歧爭執到底因為什麼。」
娥依諾眉懸不悅:「既然到了為什麼一聲不響?」
「我今日來,不是是用織羅的身份。」織羅聲線平淺,不疾不徐,「而是以優曇羅的身份參與這場討論。」
「別胡鬧,當真以為自己代表得了優曇羅?」
織羅微微搖頭:「不是代表,而是我就是。」
「你——」為什麼一個個都要如此?
「請你們放觀雲他們安然離去,否則……」
娥依諾瞇眸:「否則怎樣?」
織羅一字一句:「否則我選擇站在觀雲一方,勝者決定去留。」
「織羅!」娥依諾厲聲,「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織羅很是平靜地迎接母親的怒意,靜靜道:「您不肯接受我是優曇羅,是因為我沒有優曇羅那般凌絕眾生的美貌嗎?」
娥依諾歎息,這個孩子當真把自己看做與天帝沒有什麼兩樣了嗎?「能不能回家後我們再來好好談一談?」
織羅執拗到底:「母親為什麼不先回答我的問題?」
「你這孩子……」娥依諾搖首,「為什麼你不能體諒母校的苦心?」
織羅稍頓,道:「我一直相信自己的母親是位通情達理的傑出女性,所以,目睹你如此對待與我們共歷險難給予過我們幫助的朋友時,織羅無論如何也無法接受。如果您無法給出一個足夠說服織羅的理由,那麼,我只有站在真理的那方,幫助我的朋友踏上回家的路。」
「唉∼∼」娥依諾頹然坐下,撫額喟然。
墨斯垂眸不語。
呃……
有見於此,百鷂、秋觀雲互換視線,隱隱感覺或許真的有苦衷隱情的存在。
「告訴他們。」墨斯道。
娥依諾仍舊沉默。
「我來說。」墨斯往前走了一步,「昔日,是我和娥依諾共同施法分離了優曇羅的靈魂,當初只以為是權宜之計,為了節省術力,為兩個各自載有一半靈魂的新生者定得是三十年的存活之期。」
「……娘!」秋觀雲眼疾手快,扶住母親。
雲滄海身子不穩,險從石椅栽下。
墨斯蹙眉苦歎:「那時,一心想著我們利用這三十年為優曇羅找到一條完美的重生之路,可從未想到過……」
「從未想到,這兩個新生者也是兩個完整鮮活的生命,擁有完全獨立的靈魂。」娥依諾道,「織羅溫婉善良,觀雲熱情俠義,在我接受以前那個優曇羅已經死去後,便無法接受她們的壽命只有三十年的現實。然後,在天帝那邊事了之後,我前往神廟靜坐數日,尋找破解的方法,得到的結論是:她們兩個今後的餘生必須長年相伴互為給養,且每隔五年,即在神廟沐浴齋戒十天。三十歲生日那日,我與墨斯再向她們施法破除生死符,方算了結。」
「難怪,難怪……」雲滄海面色蒼白的地低語,「從雲兒出生那時,我即算出她的生命中有兩個劫數,一個發生在十八歲,一個發生在三十歲。十八歲的與異世界的呼喚息息相關,三十歲的算來算去卻始終模糊不明,不得要領,居然是因為從她沒有出生時即注定的咒術。她的生命來自這裡,生死不受那個世界的左右,是而我無法精準推算她將要面臨什麼樣的劫難……這要怎麼辦呢?」
「娘∼∼」秋觀雲從未見過如此倉惶無助的母親,不由淚生眸際,「您先不要急嘛,觀雲福大命大,定然可以遇難呈祥,逢凶化吉,您也對您的心肝寶貝有信心一點!」
「神相大人。」百鷂開口,「您既然有這樣的苦衷,為何寧肯被誤會背罵名也要瞞著我們?」
墨斯瞪了正自低頭縮肩減少存在感的查獲一眼,道:「是不想這件事在她們三十歲生日那日過去之前被太多人曉得,以免被別有居心者阻擾破壞。」
諸人競相沉默。
空氣中,多了幾分凝固般的沉重。
百鷂思忖多時,道:「請問神相,您靜坐神廟,只得出這一個破解之法嗎?」
「嗯?」娥依諾掀瞼,「雖然不是惟一的破解之法,但……另一個辦法,有等於無。」
雲滄海美眸一亮:「說說看,當成參考也是好的。」
娥依諾苦笑:「天帝是世界的主人,如這等穿越時空的術法,世界之主自有解除之道。可是,我們可以去求那位大人嗎?」
秋觀雲、織羅神色皆抹過一絲冷然:求那個人?她們寧願一死!
「……不求他,可以去求另一位。」百鷂緩緩道。
雲滄海遽然看向他:「你指得我們那邊的那位天帝?」
「他也是世界之主不是嗎?」
「有道理!」雲滄海眉目間光彩頓生,「飛狐仙子此時正在時空之門那邊等著接應,我立刻回去,請她或者請天帝另一位在凡間的朋友幫忙傳話,希望他看在靈兒的面子上,可以幫我們這個忙。」
娥依諾臉上也燃起希望之光,點頭:「勞煩滄海首領,我們在神都等著您的好消息!」
為了女兒,巫界首領自是不辭辛勞。
然而,半個月後,她出現在神都神相府時,面覆陰翳,怏怏不快。
「娘,是那邊那個混蛋天帝不肯幫忙嗎?」秋觀雲問。
雲滄海摸了摸女兒的臉頰,道:「不是不肯幫忙,是有條件。」
「切!」宇宙天帝一般黑也,「什麼條件?」
雲滄海眸光沉凝,注視著面前的狐王大人,語聲徐徐,字落如鈞:「百鷂親自將靈兒送回天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