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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59章 風起雲湧飆狂至 文 / 鏡中影

    海神修洛淮向神王擎釋正式宣戰。

    雖然早已計劃下了這一日,但這個日期顯然比計劃中提前許多。因為,他低估了對手。

    他曾以為通過與塞冬的合力伏殲,以混淆視聽誘敵深入,將沙漠邊緣的娥依諾一行斬盡殺絕不是難事,沒想到那半個春神及隨其一併穿越而來者的力量遠遠超過預估,致使功敗垂成不說,還在娥依諾面前暴露了自己的獨門殺招,撕去了最後一層偽裝。如此,與其等神都發難征討,不若自己率先出擊。

    同樣,對擎釋來說,也知早晚有此一日。可是,當它真正來臨時,仍然未能平心靜氣地淡然接受。看到娥依諾傳來的訊息後,他即來到神宮後園深處,在天後修安的墓前獨坐了一個小時之久。

    「天帝閣下,戰神、風神、雷神大人已經全部在殿前待命。」赫什悄然抵達,低聲道。

    沉思中的擎釋掀瞼,望著墓碑上妻子的名字,緩緩道:「修安離去的時候,我不在她的身邊,沒有辦法知道她在最後的時刻裡想了些什麼,說了些什麼。也許,那時她心中充滿對我的怨懟與失望。」

    作為一名合格的帝前侍從,專心聆聽也是職責的一部分,赫什靜默侍立,只提供忠實不二的耳朵。

    「和修安結婚後,經歷過最初的磨合,我們不是沒有過兩情相悅的美好時光。可惜,她想要的越來越多,脾性越來越難以琢磨,距離那個曾經打動我的單純熱情的少女越來越遠,我和她之間的鴻溝也越來越無法逾越。她長年留在凡界,助養戰爭中失怙的孤兒寡母,與我數年不見一次。可無論怎麼說,總是我對不起她。因此,在察覺修洛淮是塞冬暗處的支持者時,我選擇隱而不發,並幾度暗示,希望他自己可以懸崖勒馬。」擎釋伸出手,指尖臨摹過妻子名字裡的每一筆,「但,現在我必須去做更加對不起修安的事了。我這個丈夫,做得真是失敗。」

    「您已經做到了所有您能做的。」赫什道。

    「是啊,對修洛淮,我仁至義盡,已經忍到極致。」擎釋站起身,凜聲道,「命戎戈迅速集結兵馬,討伐背叛者!」

    赫什領命才要退下,又被上峰叫住。

    「娥依諾那邊目前的進展如何?」

    赫什稟道:「半個小時前發來消息,成功打退第一波進攻後,目前好像還算平靜,但沙漠邊緣出現了一層堅固的結界,貌似是海洋之神與沙漠之神聯手做出的防護堡壘,神相大人正在尋找突破的辦法。擎釋頷首,道:「告訴娥依諾,那邊的成敗直接決定著討伐叛軍的結果,縱使近期不能取得突破,也務必將塞冬牢牢牽制住。還有……」他忖了忖,「務必保護好秋觀雲與織羅。」

    為了這片神域的安寧,自己先後辜負了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兩個女人。對修安的虧欠已經沒有機會償還,對優曇羅總須一試。

    所以,她必須完整歸來。縱使那個秋觀雲與最初的優曇羅是如此相像,也不是她。

    曇帛帶來了天帝寫給神相的親筆手書。

    臥室的燈光下,娥依諾將信看罷,思慮多時,對兩個女兒道:「看來天帝閣下安逸得太久,對戰爭的敏銳判斷降低了許多。修洛淮從來不是塞冬這等未曾上得檯面的小角色,他是四方海洋之神,掌管著遼闊海域的所有神靈。他既然敢公開宣戰,必定做了充分的準備,相較於我們這邊,那邊的戰場將更加險峻惡劣才對。」

    「您是說天帝輕敵了嗎?」織羅問。

    「對,輕敵了。」娥依諾低歎,「不過,也不是不能體諒。哪怕是天生好戰的鬥士,經歷過一場耗時幾百年的戰爭後,還有誰會喜歡戰爭呢?更莫提那些曾經在戰爭中失去了太多重要東西的人們。我真不希望看到世界再度燃起戰火。」

    織羅淡然道:「如果天帝對海洋之神將造就的破壞預想不足,世界陷入第三次天地大戰的可能不是沒有。」

    娥依諾困擾揉額:「必須有什麼人去提醒他才行。」

    織羅淺哂:「聽慣了歌功頌德的頌揚聲的高貴耳朵,對於意見相左的勸告聲很難再聽得進去。」

    娥依諾擔心得正是這一點。如今天帝的身邊尋不見一位敢於直言的諍臣,正是因為他週遭日漸昌盛的惟我獨尊的空氣,剛愎自用幾乎成了每一位當權者最無法規避的通病。

    「如果不能及時使天帝發覺他判斷的誤區,後果……」神相大人驀地抬頭盯緊女兒,「織羅你去怎樣?」

    「什麼?」旁聽的曇帛詫異驚呼,「母親大人您沒搞錯?您讓織羅去,她用什麼身份去勸天帝?您的女兒,還是半個優曇羅的靈魂?如果是第一個原因,為什麼您不親自出面?如果是第二個,也輪不到織羅?那邊不還有一個張牙舞爪的秋觀雲嗎?」

    織羅完全贊同,道:「母親大人就算擔心,也請不要病急亂投醫,如果藥不難症,後果將更加無法預料。」

    娥依諾搖頭:「你是這世界上惟一擁有優曇羅全部記憶者,也許你可以找到令他聽得進勸告的方法。當年,天帝每一次的暴走,都是優曇羅……」

    「抱歉。」織羅站了起來,提足啟步,「我不是優曇羅。」

    娥依諾顰眉:「織羅站住!」

    織羅回首微禮:「如果母親大人想說得還是那個話題,恕我失禮。」而後,她回首兀自打開門鎖。

    娥依諾厲聲:「織羅——」

    「……好嚴肅的聲音,神相大人。」門外,站著正欲抬手叩門的秋觀雲,「我來得不巧嗎?」

    「不。」織羅握住她,「來是正好,我正要去找你。」

    「誒……」她半個音符還在喉內,已被織羅拉離當場。

    唉。

    娥依諾長喟:不管外表如何淡漠清遠,織羅仍然有著困扎難解的心結,每一觸及,反應即強烈異常,與平素判若兩人……這個心坎,她何時邁得過去?

    「織羅這麼不想見到那位天帝大人嗎?」秋觀雲聽過了這場母女衝突的始末,問。

    織羅輕搖螓首:「因為母親提到了優曇羅,我當時反應過激了些。」

    「怎麼說?」

    「儘管我可以告訴自己不在乎,抑或現在已經真的不在乎,可我明白自己擔負不起母親的厚望。我是平凡無奇的織羅,拯救不了世界。也因為平凡,有時難免因此沮喪,對自己惱羞成怒。方纔,我是在生自己的氣。」

    秋觀雲點了點頭:「我也會哦,每當有人拿我和母親比較時,儘管也替自己的母親驕傲,可心底深處還是會有小小的挫折。」

    織羅一笑:「況且,就算我願意前往,你認為那個天帝閣下會如何對待我的出現?他想要的優曇羅是美麗優雅的完美女神,我的平凡會破壞掉他所有的構想,在你我『合一』之前,避之尚且不及,怎會想要我出現面前?」

    秋觀雲撇撇薄唇:「優曇羅在他心裡怎可能是完美無缺?不過是因為消失得太久,心裡誕生了一個毫無瑕疵的幻像罷了。你忘記他正是因為顧慮優曇羅的過於剛烈,才將她推進湖底嗎?其實,這些你全部瞭解,歸根結底,你之所以不願與他接觸,還是囿於你記憶中的那些灰暗段落。」

    織羅默了默,無奈道:「母親大人是神相,她擔心神王對戰局判斷失誤帶來不良惡果也不是沒有道理,可派我前往,決計不是最好的辦法。」

    「嗯……」秋觀雲沉吟,「倘若當真判斷失誤,後果有多嚴重?」

    「在我的記憶裡,戰爭是宇宙間最殘酷的事情,它所能摧毀的東西實在太多。」

    她瞳光爍爍,擊掌:「好!」

    「好?」

    「好,我們兩個一起去。」

    「……誒?」

    「我們不出現在天帝眼前,只去幫助這次領兵打仗的主帥,不是很好嗎?」她神采飛揚,抓起織羅雙手搖來晃去,「就讓我們這對無敵姐妹花聯手拯救世界!」

    織羅半信半疑:「這邊呢?」

    「有神相大人坐陣,老狐狸打前鋒,那個塞冬討不到便宜。我家老娘傳授過老狐狸自然控制之法,以他觸類旁通的悟性和天資,很快就能把塞冬揪出地心,扔回他的姥姥家重新來過。」巫界美少年信心爆棚。

    「我說得是……」織羅微頓,「那位愛神姑娘。你想她會怎麼做?」言外意是:你在,她尚且如此。你一旦離開,想像得出的她變本加厲後的場景嗎?」

    秋觀雲丕地愣住。

    織羅面相鄭重:「我曉得你深具自信,也深信百鷂,可優曇羅當年何嘗不是?」

    「好唄。」她興致萎頓,怏怏道,「我去問老狐狸,雖然本大爺對他對本大爺的忠心很有信心……」

    「不必了。」一直躺在榻上閉眸養神也確定某美少年知情的狐王大人推開紗帳,施施然道,「我對自己更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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