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二階段 第14章 悲天憫人，魏景卿 文 / 龍封震
「李書記，是魏副鎮長送來的鎮柑橘樹台移、嫁接預算報告，需要您簽字！」陳明飛輕聲說道。
李子雄眉頭一皺，道：「我都說多少次了，這些事情凌鎮長簽字就行了，這個魏景卿就是冥頑不靈！」
陳明飛臉上肌肉抽動了一下，耐著性子道：「可是」這筆款子有點大，凌鎮長看過了，要您再把把關！「」哦？」
李子雄眉頭一挑，「拿過來我看看！」
「怎麼回事？怎麼要20萬？」
李子雄從陳明飛手中接過材料一看，驚道。
現在鎮財政捉襟見肘。
李子雄心一下變得沉重。
「要不。李書記！這嫁接新品種的事，老百姓也是受益方，按照您說的那個三三制！可以要他們自己承擔一部分嘛！」
陳明飛謹慎的建議道。
李子雄緊鎖眉頭，一言不，良久才擺擺手，道：「送凌鎮長，要他簽字生效。我批准了！」
不管怎麼困難，不能跟老百姓加負，這是李子雄的原則，現在大寶鎮果農的積極性剛剛調動起來，這個時候伸手向他們要錢，開不了口啊。
陳明飛出去以後，李子雄悶頭算賬，場地擴建要錢，大寶鎮中學擴建要錢，全鎮柑橘樹台移嫁接要錢，按照三三制，2萬多畝柑橘，每畝柑楠鎮政府要補貼3o元肥料錢，這又是的幾十萬沒了。
還有氮肥廠、水泥廠鎮政府也要表示一下，算一下就是好幾百萬。
李子雄來大寶鎮的時候，大寶鎮財政所，根本就是窮得都當褲子了，赤字幾百萬，縣裡撥款的那筆柑橘專項資金，根本就是杯水車薪，好在退耕還林的款項近段時間可能會下來，不過被縣裡一扣，能下來三分之二李子雄都燒高香了。
不當家不知柴米貴，李子雄這時才清楚，當家難吶！何況自己當的一個幾萬多人的大家庭。
「噹噹噹」急遽的敲門嚴響起。「進來！」
「不好了。不好了！李書記，小金村那邊鬧起來了，魏副鎮長被群眾圍住，脫不了身，要我馬上通知您！」
進來的是辦公室秘書林霞，臉上一臉驚惶。
「什麼事情？」李子雄長身而起。「是台移嫁接的事兒，小金村那邊不願搞嫁接，他們阻攔柑橘辦的技術員施工。李副鎮長，」
林霞結巴巴的說道。
李子雄眉頭一皺，揮揮手，事情的原委他清楚了，以前桔子賣不出去老百姓要砍樹。現在桔子有了銷路誰還會願意砍桔子樹？
老百姓的短視就體現在這裡，不過這個魏景卿也是的，屁大點事都罩不住，還是太年輕！
「馬上通知謝所長，要他帶人奔赴現場維持秩序，我隨後就到！」
李子雄沉聲說道，拿起衣服便下樓。
李子雄趕到現場的時候天色已經晚了，這是李子雄第一次來這裡考察。
小金村，這個名字他記住了。
從鎮政府往西來這個村有很多山路，全部是丘陵。
來到這這個村才知道。
彭城縣三大鎮原來也有窮地方。
小金村的果園並沒有和其他村在一起，而是在山坳間，李子雄前幾次都沒有找到這個偏僻地。
車子開進村莊，李子雄只看見零星的幾幢土坯房子，大部分都是黑燈瞎火，偶爾有一兩戶人家窗口散出黃色的燈光，很微弱。
「怎麼了？小劉，這個村的電有問題嗎？」李子雄皺眉說道。
小劉怯怯的看了李子雄一眼，猶猶豫豫的說道：「電倒是沒問題，只是這裡太窮，老百姓捨不得用電，一般都是四五瓦的白熾燈，所以，」
李子雄心裡一寒，剛才在車上想了半天的處理方案，現在全都得推翻。沒有調查就沒有言權，自己沒走下來，就體會不到這裡人的心情，魏景卿的工作難做啊！
「吱！」一聲。
車停下。
李子雄搖開車窗，一個土坯房子外面刷了點石灰漿，牆上歪歪斜斜寫了幾個字：彭城縣大寶鎮小金村村委會。
旁邊寫著：大寶鎮小金村小學。
土坯房子外面空地上立了一顆干朽樹，兩條棕繩捆著一個竹竿，桿上穿著一面五星紅旗，藉著房子裡面出的微弱燈光，可以清楚的看到紅旗已經褪色，黃色的五角星有地方也脫落了，只留下一個印記。
李子雄走下車深吸了一口氣，這時房子外面聚集的人已經圍了上來，大人小孩都好奇的看著人和車，眼神中沒有羨慕，儘是茫然和膽怯。
李子雄皺皺眉頭，兩個十歲左右光著腳丫的孩子正眼巴巴的看著自己，一個身上穿著洗的白的老款汗衫，卷領的那種，下身是發黃的布褲衩。褲腳挽起來，臉卜髒兮兮的。
除了一不染的眼睛，其餘的地方菱角都很模糊。
另有一個，女孩，頭凌亂不堪。有點結成塊裝，顯然很久沒梳洗過了。
穿著更為古怪，李子雄仔細看了一下，才現她的衣物是大人的，恤改裝過來的，腰都用一條麻繩捆著，便成了一條裙子。
只是，恤的領口太大，小姑娘的肩部都快露了出來。
李子雄渾身摸索了一下，沒現任何糖果、巧克力一類的東西。
兩個孩子見李子雄注意到了他們。
連忙怯怯的後退了幾步，躲在了一個，婦人後面。
李子雄目光向上瞅，看到這個婦人第一反應就是祥林嫂，再為那種呆滯麻木的眼神很像，李子雄的心一下沉到了谷底，一想到自己是這裡的父母官，他的心就好像被什麼東西揪住了一樣，生疼！
「李書記，李書記！」
人群散開，李子雄看到了魏景卿，今天的天氣有些陰雨，魏景卿的衣物全都濕透了，頭也成了一縷一縷的，梢上水珠不斷的朝下滴。
「你幸苦了！」李子雄道。
嘴咧了一下，終究沒有笑出來。
「李書記，您好！俺叫王大虎，村支書就是我。」
魏景卿旁邊擠過一個五十歲上下的中年人，鬍子拉碴的。
穿著一件深藍色的中山裝，扣子掉了一半，上下扣著，中間敞開露出了內面髒兮兮很難分辨顏色的毛線衣。
「你好！說一下什麼情況吧！」李子雄上前緊緊的握著他的手道。
「李書記，對不起，我撒謊了！」
魏景卿紅著臉說道，「只是我要抬移這邊的桔子樹確實不忍心，您都看到了這裡情況。大夥兒就等著今年的桔子賣錢了，好買點糧食呢！」
他看李子雄臉色有些陰，魏景卿連忙補充道：「這裡連續兩年旱災，除了土豆，村裡稻米顆粒無收，年年都是政府補貼的一點大米過活」
「你渾身落湯雞似的，幹什麼去了？。」
李子雄李子雄可否的說道。
「李書記，今兒下了點雨。魏鎮長指導我們犁田去了。」
一旁的王大虎連忙接口道，上次鎮裡開會他也去了，李書記的威風他可是領教過的，生怕魏景卿一個沒回答好，又得挨。
李子雄點點頭，突然扭頭對身後的司機小劉說道：「車上有糖果，巧克力一類的東西嗎？」
「沒，沒有！就還有幾個蛋黃派！」
「拿來！」
李子雄從小劉手中接過一個小包，衝著兩小孩一笑，道：「來，過叔叔這邊來，給你們一點禮物！」
小孩有些膽怯不敢上前，魏景卿沖王大虎點點頭，王大虎連忙說道：「二狗子，花妹子！過來，叫李叔叔！三嬸兒，讓孩子過來吧！」
叫三嬸的女人手腳有些慌亂。推了推兩個孩子的背，輕聲道：「二狗子，你王二伯要你們過去。你們過去吧！」
小孩怯怯的上前，盯著李子雄，叔叔終究沒有叫。
近距離近，才發現小孩衣物穿得太單薄，嘴唇有些烏青，牙齒偶爾會打顫。
李子雄拿出兩個蛋黃派，撕開包裝，一人給了一個，兩小孩怯怯的接在手中。
李子雄鼓勵的朝他們點點頭，他們才敢輕輕的咬了一口。
味道很好。
那個叫二狗子的孩子三下兩下就吃完了，然後眼睛又盯著了李子雄手中的袋子。
張青雲一笑，把整袋都塞在了他手中，摸了摸他的小腦袋道：「全送你吧！和妹妹分著吃，你上幾年級了？」
二狗子緊緊的捂著手中的袋子。
膽子也大了點，斷斷續續的道：「四年級！」
「李書記，這孩子的家就在村東頭，家裡男人外出打工在煤礦內面摔死了，就一個女人。家裡很困難，如果按照鎮裡的規劃，他家三畝桔子樹抬移要一半，這一年又難熬了。」
魏景卿在旁插話道。
「誰要你插嘴了？站一邊去，今天的事回去再跟你算賬，無組織無紀律！撒謊？堂堂的一鎮之長，口中竟然能說出這話，真是辜負了黨這麼多年對你的培養！」李子雄臉色一青，喝道。
魏景卿滿臉通紅，嘴唇掀動終究沒敢狡辯，訕訕的站在一邊噤若寒！周圍的人見李子雄突然火。
臉上都露出了怯意，兩個孩子也是嚇得後退了幾步。
王大虎更是色變，捏捏諾諾終究沒有忍住，道：「李書記，魏鎮長可是好人吶！兩年來都自己掏錢給我們買谷種，您要罰他，就罰我們吧！我們甘願受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