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卷 狼煙起 第九章 :綰髮 文 / 緋月天歌
當然……至於鳳九歌最後到底急沒急,這就是後話了。
這正主兒都走了,他們幾人還能怎麼辦?滄瀾山的眾人抽著嘴角,齊齊又對看了一眼,算了,走吧,剛剛染墨那小子肯定去給王爺打小報告了,反正少主都不急,他們急什麼。
蘭因幾人對視一眼,他們就怎麼看不懂了呢?少主不知道就算了,這位風公子也不知道?即使不知道,剛剛我們說了之後,他也該有點其他反應吧,怎麼跟少主一個樣兒,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倆是一個娘生的,脾性都這麼的……不羈!
這是什麼情況?
「我也這麼覺得。」風亦笑著打量了鳳九歌一眼,「走吧,該吃晚飯了。」
「那就出去吃飯了,別全部杵在這裡。」鳳九歌起身,輕輕晃了晃腦袋,覺得梳得不錯,朝風亦笑了笑,讚道:「阿亦你手藝不錯。」
就在眾人齊齊沉默無語時,風亦放下手中的羊角梳,左右端看了一下鳳九歌的頭髮,輕聲道。
「好了。」
「……」眾人齊齊無語,這能比較麼,鳳小王爺是你親哥哥,風公子跟你可沒有血緣關係。
「有這樣的說法?」鳳九歌微微側頭看了風亦一眼,見風亦手上動作不停,拿過小几上面的紅色絲帶最後一綁,「哥哥從前經常給我梳啊。」
「女子的頭髮只能她的夫君能碰啊。」絮月同樣抽著嘴角的看著她道。
「為什麼?」鳳九歌更是疑惑了。
「少主,你的頭髮不是什麼人都可以隨便去綰的啊。」蘭因頭疼的看了一眼鳳九歌,又白了一眼風亦。
鳳九歌疑惑的看向蘭因他們,問道:「那小子吃錯藥了?」
又是『咻』地一聲兒,染墨的身影朝外面躥了出去。
「啊啊啊……女主子,你……他……」染墨大張著嘴巴,指著二人,半天說不出來一句話,心裡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完了完了,這下主子真是徹底完了,主子喲……這可怎麼辦啊?不行,我要給主子寫信,對!寫信!
一道墨影帶著一股寒風躥了進來。
『咻』——
蘭因他們挑開簾子進來時,就瞧見了這樣的的一副畫面。
「少主,外面在叫吃晚飯了。」
鳳九歌紅唇微微勾了勾,有哥哥和父親的感覺呢,雖然自己沒見過父親,但是哥哥卻給自己梳過頭,想來也是一樣的。
見風亦確實是手勁兒輕緩,鳳九歌緊繃著的頭皮才漸漸放鬆下來,唔……技術不錯,鳳九歌心裡想著,一雙桃花眼四處的打量,瞧見地上被燭光照應下而投射的人影,鳳九歌愣了愣,那地上黑色的兩道人影,一坐一站,從動作上看來,風亦似乎梳得很認真。
「嗯。」風亦鼻子裡哼了一聲,手裡已握著鳳九歌一頭青絲,輕輕地從上面一梳而下。
見風亦一臉認真的表情,鳳九歌聳聳肩,有人伺候幹嘛不要,自己又不是傻子。依言轉身背對著他,嘴裡嚷嚷道:「你可別拽疼我啊。」
這是要給自己梳頭?
「轉身。」風亦不理鳳九歌,拿著梳子朝鳳九歌搖了搖。
風亦起身,在帳子裡翻找了一會,等他回身過來時,鳳九歌就瞧見他手裡拿著一把羊角梳,挑了挑眉看著他,你這是要幹什麼?
「沒找到鏡子啊,怎麼綰?」鳳九歌不在意的看了一眼胸前微亂的髮絲,「清靈和清雪二人正在沐浴,沒人幫我打理。」
「怎麼不把頭髮綰上?」風亦皺眉看了一眼披頭散髮的鳳九歌。
鳳九歌白了他一眼,把杯子裡的酒一飲而盡,「說得不錯。」
風亦給她倒了一杯,「有的享受時,自然要好好的享受。」
待鳳九歌沐浴完出來後,就見風亦一個人坐在那裡自斟自飲,挑了挑眉,鳳九歌踏著步子走到他對面坐下,「你倒是會享受,這可是我從滄瀾山帶出來的極品桃花釀。」
風亦坐在坐榻上,朝裡面看了一眼,眸底閃過一抹笑意。
清靈和清雪二人對看一眼,少主跟風公子的相處方式真的很特別,就好似認識很久很親近的人一般,二人見少主都沒再反對,搖了搖頭,帶上洗浴需要用的東西,跟著進去了。
其實蒙古包裡很大,沐浴的浴桶在最裡面的帳子裡,風亦不走也是可以的,鳳九歌想了想,覺得也必要再跟他爭論這個問題,喚了清靈和清雪二人,也不管他呆在前面走不走,直接拿了換洗的衣物,就朝裡面走去。
鳳九歌黑著一張小臉,看了他半響,見他真沒有迴避的打算,磨著牙,白了他一眼,轉身就朝後面走去。
「放心,我又不會偷看你。」風亦恍然大悟般。
……這下鳳九歌有點鬱結了,你在這裡,我怎麼去沐浴?
風亦挑眉看著她,「那你就去啊。」
「阿亦,我要沐浴了。」
鳳九歌眼角跳了跳,他可真不客氣啊。
「我知道啊。」風亦邊點頭邊一撩衣擺徑直的坐了下去。
「阿亦,這是我的帳子。」見風亦徑直走向坐榻,鳳九歌出聲提醒他。
風亦緊跟著鳳九歌掀開簾子走了進來,見鳳九歌臉上還未消失的笑意,勾唇一笑。
「看來你很欣賞那位萬俟世子。」
踏進帳子裡,鳳九歌被裡面的暖氣弄的舒服地歎了一口氣。
二人對視的看了一眼,然後不約而同的笑了出來。
萬俟宸身上有著典型的草原男子身上的直爽和豪放,對著他那一張帶笑的臉,鳳九歌點點頭,正經道:「還是世子想得周全,本少主在這裡先謝過了。」
「我讓他們給你燒了熱水,滄瀾山少主的潔癖可是天下皆知的。」萬俟宸朝鳳九歌眨了眨眼睛。
「那可真要大開眼界了。」鳳九歌點點頭笑道。
見鳳九歌臉上笑容帶著一抹純真,萬俟宸心裡微微一動,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悸動,在心裡慢慢蔓延開來。「進帳子裡休息會吧,待會呼吉勒會在帳子外烤全羊還有蘭陵郡最美的姑娘獻舞。」
聽得鳳九歌這句真心的讚美,萬俟宸裡臉上也帶著真心的笑容,點頭道:「草原一年四季都很美,每個季節都有不一樣的美景。」
一望無際的黃色平原上,一大群的牛羊在那裡吃草,鳳九歌眼神裡帶著愉悅,看向遠方無邊的天際,讚歎道:「草原真的很美。」
「這說明少主得人心啊,他們都是為了你著想。」萬俟宸倒不甚在意的笑道。這麼幾天相處下來,其實這個性情詭異的滄瀾山少主也沒有傳言裡那樣刁鑽古怪,只不過每次看見他這張風華絕世的容顏,萬俟宸總覺得似曾相識。
鳳九歌自然知道因為自己畏寒,蘭因幾人不許自己騎馬,所以把行程硬生生的拖慢了一半,抱歉的看了一眼萬俟宸,道:「蘭因他們性子有點倔,這種事兒上,他們根本不會聽我的。」
「若是騎馬的話,兩日就到,不過……」萬俟宸摸著鼻子看了鳳九歌一眼,「照咱們這個速度,估摸得四日。」
鳳九歌點點頭,手裡依然捧著暖爐,「這裡離王庭還有多遠?」
鳳九歌跳下馬車看著眼前一排排的蒙古包,輕輕呼出一口熱氣,旁邊萬俟宸跟一個老牧民交代了幾句,走過來,道:「今日我們就先在這裡過一夜,等明日再走。」
……
瞧見君攬月的背影快要走出邀月閣了,墨輕一拍腦門急急地跟了上去。
墨輕一時沒反應過來,不是要給王妃回信的麼?主子不回了?
啊?進宮?
半響,君攬月丟了手中已經斷成兩截的紫狼毫,起身朝外面走去,連寫了一半的信都不管了,「去備車,本王要進宮。」
墨輕只偷偷看到這麼一句,再瞧了瞧自家主子的臉色,吞了吞口水,身子不著痕跡地往旁邊退了退。
『王妃在黃沙城買了一位絕色公子,日日帶在身邊。』
紫毫一聲脆響斷成兩截,墨輕身子抖了抖,見君攬月一張如詩如畫的玉顏上似蒙了一層寒霜,伸了伸脖子朝桌上那封書信偷偷看去。
『卡擦』——
正在疾筆書寫的君攬月手微微一頓,抬頭看來:「拿過來。」
「主子,還有一封是染墨的信。」墨輕跟著走了過去,把另一封書信拿了出來。
墨輕瞪著一雙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君攬月的背影,主子剛剛那句帶著絲絲幽怨和孩子氣的嘀咕,讓墨輕嘴角抽了抽。
把信看了一遍又一遍,輕聲嘀咕了一句什麼,就轉身朝書桌走去。
雖然只有四個字,但是君攬月覺得對於阿九來說,這已經是很大的進步了。
「還以為她除了說草原的事兒,就不會說其他的呢,幸好她還知道……」君攬月眼神帶著笑意的看著書信最下面那行『你可安好?』幾個字低聲道。
墨輕在一旁咧著嘴笑,見君攬月看著手裡那封書信,一會皺眉,一會挑眉,一會勾唇的,他還從來沒見過主子一次性可以展現出這麼多的表情的。
君攬月接過書信,看了一眼信封上的字跡,薄唇微微勾起,果然是阿九親筆書寫的,那信封上龍飛鳳舞的幾個大字,一看就帶著她的張揚絹狂之氣。
話落後,墨輕果然瞧見自家主子那雙深邃的鳳眸一亮,不需要君攬月開口,墨輕已經把手裡的書信遞給了他。
「主子,染墨傳信來了。」墨輕推門進來,朝站在窗前的人喊道,見君攬月回過身來,顧不上尊卑禮儀,把懷裡的書信拿出來,朝君攬月晃了晃,繼續道:「是王妃寫的。」
君攬月負手站著窗前看著外面一院子的海棠花,裊裊花香在空氣中飄蕩,也不知在這裡站了多久,欺霜賽雪的容顏忽明忽暗。
璃淵帝京攝政王府內——
「哪能呢,你可比帝京最好的小倌館裡的頭牌金貴多了。」鳳九歌立即否認,一百兩黃金一個月呢,誰家小倌館的頭牌有這麼高的收入?
「我可不是小倌館唱小曲兒的。」風亦咬牙。
不說還好,這麼一說,風亦的俊臉跟是黑了一半。
鳳九歌訕笑著摸了摸鼻子,「誰讓你的聲音聽起來很好聽,就更那唱小曲兒似的。」
「你確定是想聽我講故事,而不是缺『催眠曲』。」風亦斜睨了鳳九歌一眼,絲毫不為她臉上討好的笑容而動搖,他這幾天下來,簡直太瞭解這個女人了,起初還以為她是真的悶得慌,想聽故事,到後來才發現,她是因為天氣太冷,馬車又太顛簸,弄得她睡不著,所以才每次找他講故事當『催眠曲』用。
鳳九歌點點頭,把車窗再次關上,嘀咕道:「再不出太陽,整個人都要發霉了。」見風亦在一旁笑看著自己,鳳九歌把臉湊近了幾分,道:「阿亦,給講個故事唄。」
「已經快到蘭陵郡了。」蘭因的聲音伴隨著馬車外呼呼的風聲傳了進來,隨後萬俟宸也策馬靠近了幾分,透過那車窗打開的一條縫,看向裡面,笑道:「今年冬季的第一場雪快到了,所以整個草原都異常寒冷,等雪下了後,太陽就出來了。」
把水囊放在一旁,鳳九歌直起身子,把身上的大氅緊了緊,伸手把窗戶推開一條縫,朝外面問道:「蘭因,現在到哪了?」
「我可不相信『命運自有安排』這句話。」鳳九歌嗤笑一聲,猛灌了幾口熱酒,臉色好了幾分,「我只相信『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裡』。」
風亦瞧著鳳九歌那不在意的笑臉,無奈地搖了搖頭,:「該遇見的總會遇上。」
伸手接過水囊,鳳九歌笑了一下,看著風亦眨眼道:「我若不自己來一趟,上哪再去尋你這麼個美人兒?」
「既然如此畏寒,何苦自己跑來草原?」風亦把羊皮水囊裡溫好的酒遞給她,本來一張白皙的小臉,因著畏寒的體質更是慘白了幾分。
馬車內,鳳九歌整個人窩進了貂毛大氅內,雙手緊緊抱著暖爐,把脖子又往毛領裡縮了縮。風亦側頭看了她一眼,又把前面的爐子用鐵鉤撥了撥,爐子裡的炭火又艷紅了幾分。
馬車的車輪碾壓過枯黃的草地,發出陣陣沉悶聲,寒風呼嘯而過,吹得馬兒都忍不住埋下腦袋瞇著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