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嶄露頭角 第二章 :公主兇猛,夜半來客 文 / 丹青夙
陳默此次出使東昌國,雖然明面上元成帝沒有下詔文書,但是所有沿途的驛站早就接到指令,當朝的二公主將會下榻各地的驛站。
陳默的車隊一路上並沒有想像中的風餐露宿,而是每到一處,都可以到驛站整頓休息,補充乾草和更換馬匹。
不得不說,西嵐國的驛站還是建地非常地全面,幾乎按照正常的速度趕車,總是能在天黑之前到達下一處驛站。
一行二十多人,已經在一處走了五天了,可是這一路上大家都頗感壓抑,連說話聲音都不敢大聲,生怕惹怒了兩位祖宗。
無論是單獨和公主相處還是和指揮使大人相處,大家都還覺得尚可。
可是只要這兩人湊到了一起,那麼馬上氣氛就開始變得劍拔弩張,指揮使大人動不動就摩挲著繡春刀的動作,讓一直跟著他的明玉嚇得不輕,就怕指揮使大人一時氣怒,做出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
而春香就更不必說了,每次陳默一將右手摸向袖口,春香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乖乖,那裡面可是裝了十幾種防身的毒藥,隨便哪一種扔出來,都夠那些錦衣衛喝一壺的了!小姐一定要冷靜、冷靜!這些人可是來保護她們的啊!
陳默向來也不是脾氣好的人,雖然和剛入異世比起來,她已經不再是那個科研怪人,對於人情世故完全一竅不通,平時也還算好說話。
可是,真要有人觸了她的逆鱗,那麼總會有好果子等著他吃的!
車隊不急不緩地往前走,很快就到了新的一處驛站。
這處驛站真真可謂是前不著村後不著店,處於兩座小鎮之間,完全是為了供傳遞公文以及往來的官員下榻而設的。
因為已經快到邊關之地了,如果往西北方行去,就是一處大沙漠,西嵐人稱之為「死亡沙地」,因為生產水平的限制,這裡的人們還不能像現代人那樣,在沙漠深處也有遊民。
但是有時候也會有南來北往的大膽商人想要穿過此地,因為想要穿過這裡一般都是九死一生,所以才有了「死亡沙地」之名。
一般而言,所有人到了這裡,都情願多走上十天半個月,繞道而行。
也幸好陳默他們這次是一路往東,無須繞過這處沙漠。
因為此處驛站靠近沙漠附近,顯得更加炎熱,就算是到了傍晚,陳默和春香一下馬車,還是覺得有一股熱浪包裹住了她們!
總管驛站的官員早就已經帶領著驛站上上下下的人員前來迎接陳默。
平時這裡來來往往的官員雖多,但是都是一些調到他地上任的官員或者是一些派送公文的文史官吏,真的像陳默這樣身份的達官貴人,在這邊陲小地,還真是第一次見到。
所以為首的邱驛史已經在驛站大門口等了將近一個多時辰了,終於望到了陳默的隊伍後,立即上前下跪迎接。
春香從懷裡拿出出使文書,遞給了邱驛史,邱驛史檢查無誤後,立即雙手捧還給春香,小心翼翼地躬身道:「公主殿下,上廳已經為公主您空出來了,還請您隨小臣前去。」
傍晚的暑氣一波接著一波地衝上來,就是一直生活在此處的邱驛史都熱得有些受不了,汗水早就濕透了官服,更別提那兩個文弱使節了。
一聽到終於能休息了,兩人跌跌撞撞地從馬上下來,一瘸一拐地跟著錦衣衛後面走著。心中實在是很不服氣,明明大家都是騎馬的,為何他們這麼狼狽,大腿磨得生疼,而那些錦衣衛卻仍是龍行虎步、威風凜凜!
更別提走在最前面的夏侯玨了,別人都是熱的大汗淋漓,可是這指揮使大人卻好像和他們處在兩個世界中一般,渾身上下一點汗都沒有不說,反而身上還在不停地散發著冷酷的氣息!
只可惜這指揮使大人的氣場太過恐怖,要不然貪涼也要靠近他一番,也好解解暑氣。
大家入了驛站之後,因為是邊陲之地,這裡的驛站顯然也沒有前幾個大城鎮的驛站來的豪華舒適,只是如同最普通的農家一般,前院是處理公文之地,後院是供給官員修整、落腳的地方。
因為陳默的夏侯玨身份較高,所以他們兩個的房間照例在上廳,只是因為這裡的條件太差,所謂的上廳其實一共也就三間房間而已,而其中一間還被邱驛史和他的夫人佔了,所以陳默和夏侯玨只好住在隔壁。
而其他人則一例被安排在了別廳睡大通鋪。
春香給陳默打來了洗澡水,伺候著陳默洗了個澡,然後給陳默穿上一件比較飄逸涼快的粉紅煙羅紗裙,剛剛想將陳默的頭髮挽起來時,陳默卻搖了搖頭:「就這麼披著就好,還濕著呢。」
春香看著陳默背後的滿頭青絲,也有些頭疼,要是挽了起來,厚厚地攏在一起,到時候恐怕吃過了晚飯都不見得會幹。
想了想,還是覺得就這麼披頭散髮著出去,有損小姐的身份和形像,於是用乾毛巾將陳默的頭髮絞乾,然後再細細地用紅木梳子將這如瀑的黑髮梳通,用絲緞鬆鬆地將那些頭髮收攏,繫在一起。
陳默原本就是個認真嚴謹、不苟言笑之人,平時的打扮也因為經常要去醫館的需要,所以總是以簡潔幹練為主。
這次的旅途上,陳默無須再去驗屍,所以穿著打扮上,也都盡聽春香的。
今天這身的裝扮,帶著些隨意、帶著些慵懶,沉靜的杏眼睜大著看你的時候,你又會覺得那樣的陳默,透著無辜和純情,明眸流轉間又有著一絲嫵媚的風情,彷彿是介於女人和女孩之間的綜合體,矛盾中卻又帶著致命的吸引力。
可能陳默自己都沒有發覺,這樣的自己其實是那麼地迷人。
就是見慣了陳默美貌的春香,也在這一刻稍稍愣了一下神。
但也幸好兩人相處已久,春香又立馬回過神來,心中讚歎了一番,又替陳默整了整衣服,輕聲道:「小姐,那我們現在出去吧?」
剛剛邱驛史已經和陳默打過招呼了,等陳默整頓好之後,想要晚上宴請陳默。
其實所謂的宴請,也就是在驛館中吃喝一通。
之前的幾次,陳默都給推了,讓人將飯菜送到房裡,獨自一人吃飯,可是這次,春香悄悄地告訴陳默,這個邱驛史可不是想要討好陳默,而是這邊陲之地實在苦寒,只有一人煮飯燒菜,人手根本不夠,所以想讓陳默屈尊降貴一下,和眾人一起吃飯。
陳默不是拿喬之人,又不愛罷公主的架子,所以就爽快地答應了下來。
帶著春香一同走出了房間,來到了前院的大廳裡,只見大廳裡擺了三張圓桌,兩大一小。
兩張大的圓桌邊,一眾錦衣衛和兩個使節都已經落座,看到陳默走了出來,連忙紛紛站起來朝陳默行禮。
人群中也就只有夏侯玨仍舊背對著陳默坐著,完全沒有朝她行禮的意思。
陳默原本並不在意那些虛禮,可是夏侯玨的態度還是有些惹怒了她,冷冷地看了夏侯玨一眼,無聲地冷嗤了一聲,坐到了顯然是給自己留的座位中去。
眾人訕訕地起身,看了一眼陳默,又看了一眼夏侯玨,只覺得一種深深的無奈之感浮上心頭——為何這兩個人一湊到一起就會變成這樣?!
明明兩個都是寡言少語、類似冰山型的人物,怎麼一遇到一起,就像火星撞地球般,火花四濺!
唯一的一個廚娘,忙忙碌碌地將飯菜端上來,陳默這邊菜的樣數和另外兩桌是一樣的,只是份量少了許多。
那邊的兩桌男子已經吃了起來,旅途艱辛,那些男子又都是二三十歲的年紀,吃的又多,很快那邊一盆盆菜就被消滅光了。
幸好廚娘早有準備,菜的花樣不多,但是勝在量多。
陳默看著驛站中的女眷都戰戰兢兢地站在自己身後,伺候著自己吃飯,終究有些不耐,命令大家都坐下來吃飯,一開始眾人還不敢,連連推脫,被春香一個個拉下來後,才顫顫巍巍地拿起筷子來吃飯。
其實陳默也不喜歡跟很多人一起吃飯,所以早就將自己愛吃的飯菜夾在自己的碗中,然後就低著頭,快速且優雅地將碗中的飯吃完。
為了不讓大家覺得尷尬,陳默吃完之後,也非常自覺地準備離開。
夏侯玨那桌上,因為都是男子,邱驛史便遣人去買了幾罈子好酒過來招待他們。
雖然錦衣衛紀律一向嚴明,但是偶爾淺酌兩杯,夏侯玨還是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男人嘛,酒一入腸,這話匣子也打開了,嗓門也拔高了,動作幅度也大了!
所以他們也就完全沒注意到另一桌,陳默已經吃完,並且起身想要回去。
夏侯玨手下一名叫做侯保的錦衣衛,是他們裡面年紀最小的,所以平時也頗得大家照顧,再加上為人激靈、辦事牢靠,非常得到夏侯玨的賞識。
不過這人就一毛病,有時候喝了兩杯酒,一興奮起來,就開始沒大沒小!
夏侯玨一般沒有公務在身的時候,也會和這幫兄弟們喝上幾杯,而且酒量不小,但是一旦在外執行任務,則是滴酒不沾。
只是這侯保和夏侯玨相處的時間不長,還不知道這一點,所以看到夏侯玨一個人在那邊吃著菜,連忙端上一碗酒,敬畏又崇拜地衝著夏侯玨道:「指揮使大人,要不也和兄弟們喝上一碗吧?」
侯保站起身來的時候動作有些急,這身下一個沒站穩,手中的酒碗也就沒端穩,一下子朝著夏侯玨飛了過去!
可是夏侯玨是誰?反應又何其靈敏?身子稍稍一側,就讓了過去。
陳默剛好走到夏侯玨身後的那個位置,一點都沒有防備之下,一碗酒水就這樣潑到了她的裙子上!
頓時,剛剛還熱熱鬧鬧喝酒的眾人,一下子都變得鴉雀無聲,俱都屏住呼吸看著陳默,尤其是那個侯保,當即就臉色慘白,站立在原地,完全地不知所措。
夏侯玨因為背對著陳默,一開始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看著大家齊齊往他身後看的表情,才轉過身去。
微微瞇了瞇狹長的冷眸,眼中飛快地閃過一絲驚艷之色。
陳默的秀髮鬆鬆地攏在一起,有幾縷飄蕩了下來,顯得慵懶又隨意,那沉靜的杏眼、高挺的秀鼻,羊脂白玉般的臉頰下面微微泛著粉紅,此時因為不愉,漂亮的唇線崩成一條直線。
這個女人,就是這麼一副嚴肅的、不溫柔的表情,也有魅惑世人的能力!
可惜,一想到那天在公主府小花園看到的場景,夏侯玨就下意識地將修長的手指撫摸到繡春刀上,而冷硬的嘴角也勾勒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想必公主大人有大量,不會責問區區一個毛頭小子吧?」
夏侯玨連身子都沒有起,丟下這一句話後,便又轉過身閒適地夾起菜來。
原本別人不小心將酒水潑到她身上,也不是故意的,因為是個有潔癖之人,所以陳默雖然剛剛有了一瞬間的不快,不過還算可以忍受。
只是這夏侯玨的態度,簡直就是想讓陳默炸毛!
這人一路上一直是這樣輕慢的態度,那些錦衣衛對他又是馬首是瞻,說是說來保護她的,可是那神氣,簡直就拽的二五八萬似的!
其實陳默也很不解夏侯玨突然又起的敵意。
如果說之前是因為怕她攀附高枝,狐媚柳乘風,那現在又是什麼意思?又為他的好兄弟打抱不平?
真是莫名其妙!
陳默原本就想回房間換身衣服也就算了,可是因為夏侯玨的態度,突然腳步一轉,直直地走向夏侯玨那一桌。
那些錦衣衛還被嚇得站在原地,沒敢動彈,所以陳默左腳一勾,將一張方凳勾到自己身邊,旋身坐下。
整套動作乾淨利落、身姿飄逸,一看就知道,這位公主可不是什麼藏在深閨的小姐,人家可是有兩把刷子的!
夏侯玨只覺得鼻尖嗅到一股淡淡的馨香,轉頭一看,便看見陳默已經坐在了自己的身邊,神情淡淡地看著自己,可是那雙杏眼眼底,卻閃著兩簇小火苗,顯然是動了怒氣。
「指揮使大人,可是對本宮極為不滿?」這是陳默第一次稱呼自己為「本宮」,顯然就是說,我是君,你是臣,還是要擺正自己的位置!
夏侯玨冷冷地看了陳默一眼,彷彿沒有什麼情緒,又彷彿所有的情緒都隱在那雙狹長的冷眸之後,看著陳默用那雙明亮的杏眼看著自己的時候,不知為何,原本冷硬的心軟了軟,但是口氣卻照舊地壞:「眼看著就要天黑了,公主一介弱質女流,還是早些回房休息吧。」
就在夏侯玨的話音剛落,陳默突然騰身而起!
就當眾人以為這位公主終於忍受不住指揮使大人的毒舌的時候,要大發雷霆時,突然陳默一把按住夏侯玨夾菜的右手,將他的手掌死死地按在桌上,又迅捷利落地抽出旁邊一名錦衣衛腰間配備的匕首,在眾人的驚呼聲和抽氣聲中,將匕首飛快地往夏侯玨的手掌處紮下去!
那邊趕來的女眷全都嚇得閉上了眼,那些想要出手阻止又不敢的錦衣衛全都被陳默的舉動定在當場,而想要反抗的夏侯玨卻發現此刻自己身上居然一點內力都提不起來,其實不要說是內力了,就是力氣都一下子變得空空如也!
「咚」!地一聲,就在眾人以為指揮使大人這右手今天不保的時候,卻發現陳默只是扎到了食指和中指之間的指縫中!
就當大家鬆了一口氣的時候,陳默突然再次拔出匕首,上演了一場讓眾人冷汗直冒、心跳如鼓的驚險遊戲!
只見陳默用這把鋒利的匕首飛快地在夏侯玨五指指縫中穿梭遊走,幾次已經緊貼著夏侯玨的手指了,但是卻又是有驚無險,反而匕首的速度越來越快,到最後簡直只是看到一陣銀色的流光在夏侯玨的手掌上邊穿梭移動!
最終,就在眾人的心越提越高的時候,陳默「咚」地一聲再次將匕首狠狠地插在夏侯玨的指縫之間,鬆開匕首的那一瞬間,還能聽到匕首搖動的蜂鳴聲!
「本宮這個弱質女流呢,就先去房間休息了!」說完又「啪」地一聲,扔下一個白瓷瓶,轉身離去。
直到陳默走出去良久,眾人屏著的一口氣才徹底呼了出來,就是這麼熱的夏夜,也驚出了一身冷汗!
夏侯玨扶住有些虛軟的身子,打開白瓷瓶,將藥丸吞了下去,看著陳默的背影,目光深沉中又掠過一絲興味。
白天大家已經趕了一天的路了,再加上傍晚吃飯的時候,陳默帶給眾人的驚嚇一幕,到了夜晚大家都已經累得不行,剛沾上枕頭就呼呼睡去。
只有幾個錦衣衛在驛站中輪流值班,到了後半夜,眾人神經都開始放鬆起來,而這個時候,陳默隔壁房間的窗戶突然悄無聲息地打開了,一道人影輕車熟路地從窗口掠出,幾個翻身就躺在了陳默房間的房頂上,精神有些放空地看著夏夜的星空,腦子裡卻想的是今天傍晚的一幕幕。
想著想著,夏侯玨的臉上居然露出了一抹輕笑,不同於平時滲人的笑容,反而是發自內心、無比自然的真正笑容,若是那些手下看見,肯定會嚇得不輕!
但是很快,夏侯玨臉上的笑容一斂,耳朵動了動,銳利的目光飛速地越過層層黑幕,看向驛站的外圍。
略一思索,夏侯玨快速地飛身到了陳默房間的窗口前,身形一晃,就鑽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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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多月來,謝謝大家的支持和鼓勵,老丹才能走到今天,新的一年,也會多多加油!大家群麼一個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