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57 趁夜逃離 文 / 徐茉量
白櫻一聽城主大人的意思,晚上還是由她來侍夜,雖然還是勉強笑著的表情,臉色卻變得慘白了。()
她低下頭掩住眼中的憎惡,「大人,既然春大家回來了,奴婢理應去給舊主叩頭辭別……」
城主沖身邊的兩名侍衛揮揮手,「你們兩個護送白姬去予饗坊走一趟,酉時前帶回園子。」他昨晚才給白櫻開了苞,還未玩出好滋味呢。
白櫻行了一禮隨兩名侍衛向外走,她想著自己跟在熊春花身邊三年,總要比剛到楚地半載的金貴更有情份吧!她想當面把自己偷聽到的消息告訴卓朗和熊春花,以熊春花對吳人的痛恨,定然不會再幫金貴開脫。
含香從窗子裡看到白櫻走得遠了,恨恨地對施施道,「這丫頭到底中了什麼魔道,非要和先生過不去?先生提議將春姨的女閭改成酒樓,豈不是等同於救她出任人糟踐的娼行?她為何要對你恩將仇報?」
施施也不想隱瞞,便把白櫻暗慕陶朱少爺反被陶朱冷言相斥的事情說了,「我與陶朱雖是舊年相識,但是並無男女之情,白櫻一廂情願地認為陶少爺是因為我才負了她的一片真情。」
「呸!這個不知羞恥為何物的賤人!先生您放心,明天我就去父親那邊揭發這賤人的醜惡用意!」
園子裡沒有備的上好金創藥,含香的侍女趕到城主府,從管家那邊要來密制的外用傷藥,含香細細地替施施的傷口上抹了藥粉,要拿帕子給她擦淨血污,施施搖頭躲開。
含香也明白自己的親生父親是什麼貨色,若是金管事的真容當如白櫻說的那般絕色,留在別園裡早晚會被父親染指……含香瞧著外面站崗的幾名侍衛,將帕子放在一邊歎口氣,「你放心,此後我就陪你住在這屋子裡,直到卓大人將你接回酒樓。」
施施感念她的好意,但是陪她住在一起麼……阿青他們來救她就不方便行事了,「不說我的事了,你嫁到王城這些日子過得可舒心?夫婿待你如何?」
含香聞言帶了三分羞澀道,「他年歲到底比我大許多,性情是極溫和的……夫人待我也和善,她素來體弱,沒有為夫君生下子嗣,其她妾侍也只有一個生了女兒的……夫人過年期間還向夫君提議過,若是我生下長子,便許我以平妻之位。」
施施驚奇地摸摸下巴,「你們家夫人也忒大度了!」
哪個女人看到夫君納妾不是一肚子酸湯?她竟然還主動提出將來含香生了兒子便能與她平起平坐,不怕含香威脅到她當家主母的地位?
「夫君也是常常感歎夫人賢淑呢!不瞞先生,我這次回娘家,就是想到城外的求子巫賽那邊討個方子。」趁僕婦丫頭們不在左近,含香把心裡的苦惱說給施施聽,她服侍夫君已有數月,這肚子裡一點動靜都沒有。
「你伸出手來。」
含香知道金管事精通醫道,坊裡有兩個伎人得了月事不調的婦人病,城中的疾醫都說無藥可治,是縱慾過度導致腎氣將絕;金管事寫了幾味草藥的方子給她們抓了藥,調理半個月便有起色;含香趕緊把右手伸到木案上讓金管事聽脈息。
施施把她兩隻手的脈門都按了五十息,確定是遲脈無疑,「平時可有手足冰冷的症狀?月事日子裡腹痛嗎?」
聽到肯定的答覆後,施施上下打量含香,「你如今嫁了夫婿,為以後的子女運著想,就不要學著王城的女孩子,趕什麼楚腰一把的流行風尚,一天吃那一丁點兒水果,葷腥不沾、營養不良的,就算能練成可憐巴巴的纖纖細腰,那也是病態的美,沒有一個溫暖健康的身體,怎麼可能懷上孩子?!」
含香吃了一驚,「我並不曾節食啊,夫人還贈我許多進補之物,我每日讓侍婦煮了服食呢,就想把身子養得健壯……」
說到這裡兩人都心中一動,含香由母親千紅教養著,也知道許多後宅婦人爭寵排異的手段,遂閉了口,認真回想夫人平素裡待她的言行舉動。
施施靈機一動,找到了讓含香離開身邊的借口,「千紅姨就在城主府宅裡吧,你回來之後有沒有去看望母親?」
含香搖頭,「我的人與卓大人的車隊同時趕到舒鳩,一聽到先生出了事,哪裡還顧得上其他?母親現在是城主府正式的如夫人,諒那城主夫人也不敢苛待她!」
「不管怎麼說,你不在身邊,千紅姨母膝下淒涼,一定是盼著早些見到你吶,你暫且回園去見母親,城主大人看在卓夫子和你的面上,一定不會讓這裡的下人為難我。」
施施低下聲附在含香耳邊道,「你去城主府,讓千紅姨為你找個聖手疾醫把一把脈、看看舌像面像什麼的,看看是不是吃了不該吃的東西,以至於宮寒難孕。」
含香聽到這句話也坐不住了,「這……留兩名得力的丫頭服侍你,我先去母親那邊問個安。」
「去吧去吧,以後若是需要進補,也要親自去藥堂選購放心的材料……人心難測,不得不防啊。」
含香眼圈發紅,「我省得了,若不是先生提醒,我便——」
施施躺在丫頭們拿來的新被褥上,不停地搖頭,含香家的那位夫人既然敢放出妾室一生兒子就能提拔重用的話來,就說明她有把握讓丈夫的小妾們生不出兒子來……咱從前宅斗小說看多了,哪能不明白其中的道道兒?
話又說回來,自己將來的男人要是在自己人老珠黃之後,娶個如花似女的小妾回了家怎辦?花心的是男人、做錯事的是臭男人,難道自己也要學那些衛悍自身利益的元配夫人,給小妾使絆子、下黑手,辣手摧花?
滾犢子粗!真要出現那樣的情形,老娘咱每天唱《一休》的主題歌給那渾球聽:『割雞割雞割雞割雞割雞、割雞~~~』
施施胡思亂想一陣,困意陣陣襲來,便合眼睡著了,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嘴巴被人摀住,正在搖晃她的是一個蒙著臉的黑衣男人!
「唔、唔!」施施掙扎了兩下,那人貼到她耳邊低聲道,「別作聲,我是阿軒!」
施施瞪大眼,這小子不是一早就出城了麼?看來是三虎追上去通知他和要義的。
她把姬軒的手扒下來,大呼了兩口氣,「外面有好多人守著,我們怎麼出去?」
「無妨,阿義在燈籠裡撒了藥粉,府裡的人都睡著了,你把外袍和鞋子脫下來給她換上。」
施施這才模糊看到身邊還有個昏睡不醒、披頭散髮的女人,「她是誰?!」
「別管了,快一些!我在門口守著,你出來的時候用帕子捂好鼻子。」
施施明白這女人是她的替身,便胡亂地扒下兩人的衣服調換了,好在她的靴子和那女子的繡鞋一般大,換到自己腳上走路也挺順當。
把帕子牢牢繫在臉上之後,施施悄聲走出房門,只見門口歪著幾個官兵服侍的男子,守夜的侍女靠在窗下的榻子上睡得正香,姬軒和另外幾個黑衣人打手勢讓她快些跟上,還有一名黑衣人等施施出來,閃身進了內房。
姬軒抱起施施跑到僻靜處,一縱身跳出院牆,其他人也紛紛跟上。
園子外面沒有車馬,看來救兵們是怕蹄聲驚動了巡夜的城防兵;姬軒不願讓別人碰到施施的身子,親自背了施施在小道上疾跑。
等到幾人停下腳步,東方天際也漸漸放出光亮,施施看清面前是離河岸邊,有條舊船泊在岸邊等著他們:原先他們已經從秘道逃出舒鳩城門了!
姬軒走到船艙裡才放下施施,用力扯下施施臉上的帕子埋怨道,「你這丫頭若是聽話,一早就跟我們出了舒鳩城,哪還有這些事?」
施施『絲』地一聲呼痛,「你下手輕些!」
姬軒這才看到施施滿臉的血跡,「怎麼回事?!你的臉——是誰幹的?!」
施施摸出袖袋裡的傷藥,「別大驚小怪,我自己劃的。」
悶聲坐在船艙一角的要義也聞聲過來,認真地瞧著施施臉上的傷,「傷口有些紅腫,可惜沒帶玉肌膏來,恐怕會留下傷疤了。」
姬軒咬牙切齒,「這麼大口子……怎麼對自己這麼狠心!」
施施無所謂地聳聳肩,「我的右臉以前被別人用簪子劃過,左臉再多一條疤就對稱了,呵呵!若非如此,昨日息城主怎會輕易放過我?無事啦,我又不必靠美色事人才能養活自己,毀了容又怎樣?」
姬軒已濕了條帕子,擰了半干親手給施施擦臉,「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得珍之惜之;以後不管怎樣……你也不可以再出此下策。」
『咱這皮囊可是撿了個現成的,壞運氣全拜這張臉所賜,興許毀容了才能改運呢!』施施暗笑,「你們弄進房裡代替我的是何人,長得很像我麼?」
要義愣愣地瞧著施施洗淨血污的一張臉:就算是左頰多了一條猙獰的傷口,這張臉依然有世上最咄咄逼人的容光。
「呃,像不像的,一把火……總之你以後就平安無恙了。」
施施沒聽懂他話裡的意思,正好阿青挑簾進艙,端進來一碗熱氣騰騰的米粥,分盛到幾個小碗裡,施施昨天被鬧騰了整天,下午在城主別園再渴,也不敢喝那裡的一口漿水,這會兒當真是餓得前胸貼後背了,接過姬軒遞來的小勺就喝起香甜的米粥來。
這當兒,城主別院的大火燒得正烈,城主大人聞訊趕到的時候,別院已成了一片瓦礫焦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