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39 伎女分工 文 / 徐茉量
更新時間:2013-09-17
春花姐很贊同施施改變玉香坊主營業務的計劃,她即將嫁到名門望族的卓家,也不想讓夫家人知道她還在經營妓坊吶。
「只是,訂於正月初八的花魁決賽怎麼辦?入場簽都賣出去八十支了呀!十兩銀子一支籤呢!」
熊春花想到那大把白花花的銀子……總不能白白地轉手給別家伎坊去舉辦吧。
施施呲牙一笑,拈起兩粒五香豆填進嘴裡,「花魁大賽自然要如期舉辦的,不僅要辦而且要辦得漂亮!」
「春花姐,紅簽賣到一百張就夠了,不能再賣了。」
「為何?我們的觀舞廳上下兩層明明能坐三百人的。」
春花姐眼熱地看著施施吃零嘴,自己饞得直嚥口水卻不敢吃,只因為數日前卓大師『稱讚』她比少女時代豐潤了許多,她就立志在明年春天出嫁之前節食成細腰一把的窈窕淑女……
施施又由口袋裡抓出一袋豆子,砸巴得倍兒香,「坐三百人,那是只列榻席咧!樓上雅間有四張小桌,可以坐二十位貴賓,樓下列八張大桌,兩張小桌,分別安置七十位觀眾和六位評委以及各位女閭當家人。」
「每桌都送上一罈好酒和幾樣別緻的下酒菜,要借這個機會把我們酒樓的名號打響!」
熊春花聽得又驚又喜,不知不覺地從施施手裡拈了一把五香豆也咯吱咯吱咬了起來,「那得多請些饔人雇工……姑娘們……這豆子真好吃……怎麼辦?」
「就讓她們多練練歌舞啊,以後客人來用餐的時候就讓樂伎們在舞台上演出,不會唱歌跳舞的可以改行當傳菜的服務員和雜工;當然,她們如果寧願陪男人睡覺也不肯做這些粗活兒,可以安排她們轉到別的伎坊做老本行;春花姐,您覺得這樣安排好嗎?」
「這小腦袋瓜啊,到底裡面都裝了些什麼?」熊春花伸指戳了一下施施的額頭,「可惜你不是真男人,不然弄個相國大夫做做也是使得地!」
施施哂笑:咱腦子裡多了兩千年的文化積累,比大周所有的相國加起來懂得的道理都多捏!
熊春花下意識地又去拈施施手裡的豆子,剛抓起來才意識到自己在幹什麼,「死丫頭,你又誘惑我吃零嘴兒!」她慌慌地站起身向樓上跑,「我去跟青梅她們練舞去……」
含香放棄了參賽權,第十一名是海棠,頂上了含香的名額,這事給其她的閭坊老闆也知會過了,都沒什麼意見。
這次施施只幫著白櫻、青梅和海棠排練歌舞,相對前段日子就輕鬆了太多;因為將近年關,玉香坊又要轉行為酒樓,春花姐賣入場簽就賺了大把的銀子,索性停了玉香坊的接客業務,讓坊裡的姑娘以學習器樂和識文斷字為主要工作。
卓大師已經啟程回王城,族中的年末大祭他必須要參加的,更重要的是,他要面見熊春花的長兄,細細商談他和熊春花的婚事,雖然是續絃,但是他想給春花一個隆重的婚禮,以彌補二人少年時代的遺憾。
熊春花也是個做事風風火火的人,頭天和施施計議完畢,第二天她就把坊裡的幾十名姑娘和丫頭全部召集到二樓大廳。
「丫頭們,從今天起,我們玉香坊就不再是閭坊了!」
姑娘們聞言嘰嘰喳喳地叫起來,「是要盤出去了嗎?當家的,我們怎麼辦?」
「是啊,我們怎麼辦,您是要放了我們的賣身契嗎?」
「俺可不想回家……阿爹一准還把俺賣給妓院,俺這個年歲……只有下等窯子會要了,嗚——」
一時間大廳裡嗡嗡作響,施施皺起眉頭:都說一個呱噪女人相當於五百隻鴨子,這幾十個尖嗓子的女子相當於多少只鴨子啊……
「啪!啪!熊春花大力拍著身邊的木案,「都給我閉嘴!聽老娘把話說完!」
「玉香坊不是要盤出去,而是要改成酒樓,我還是你們的當家人,金貴還是坊裡的管事,只不過——你們不必再出賣自己的皮肉養活自己……酒樓需要饔人、幫廚、洗碗工、跑堂夥計、護院、帳房先生,還需要十名擅長器樂歌舞的樂伎,你們都好好想想,自己適合做什麼,想好之後去晴兒那裡報上名字和工種,由金管事統一考核錄用。」
「如果有的姑娘不願意做這些活計,就立刻來我這裡報名,是想轉到其他女閭繼續陪男人睡覺,還是交上銀子贖身,老娘都會為你們好好打算。」
熊春花滿意地看到姑娘們豐富多彩的表情,加了一句,「一天的考慮時間,最遲明天晚上到晴兒那邊報名……好了,都散了吧!」
施施發現這裡面神色最自如的就是參加過花魁大賽的那幾位姑娘了,怎麼說她們也能留下來當樂伎了不是?每天唱唱歌跳跳舞啥的,又不用再賣皮肉了,興許某天就被哪位賓客看中買去當侍妾哩。
熊春花自覺完成了一件大事,等姑娘們像鳥兒一樣撲稜著翅膀飛走之後,她一口氣灌下整杯水,拿帕子抹抹嘴,「接下來我們要做什麼?」
施施拿出一條皺巴巴的帕子,看看寫在上面的工作計劃,「首先得改造一下坊裡的傢俱佈置和裝飾,不管是觀舞廳還是樓下小間,都換上橙色窗紗和原木色的餐桌,榻子也都用橙黃色的坐墊。」
「三樓用做女性員工的住處,就不必變樣子,只把二樓和三樓之間的樓梯之間加道門,省得喝醉酒的客人走錯了地方,跑進員工宿舍就不妙了。」
「園子裡的後面那排房子當男性雇工的住處,前面那幾間當做膳房和醃菜酒肉倉庫;我尋思著,再過十多天就到年關了,酒菜越來越貴,我們得去鄉下農莊裡多採購一些來備著,雞羊什麼的要買些活的,用的時候再屠宰,以備不時之需。」
施施見熊春花聽得愣愣地,知道她又在心疼銀子,「這些東西我大致算了一下,也用不到一百兩銀子,春花姐莫要肉痛,等到來年春天,我一定能給你掙出嫁妝錢的。」
「你這孩子!」熊春花嗔怪地瞪她一眼,「莫說一百兩銀子,拿出多三倍的錢做開酒樓的花費也是應當的……我方才是想,明年三月之後,我可能會跟卓大哥去王城住上一段日子,酒樓裡的事就壓在你一人身上……看你這般有計較,我也就放心了。」
「住多久?你原先不是說拜完天地祭了先祖就和卓大師一起來舒鳩城定居嗎?」
「原先是這樣打算的,後來……卓大哥計劃著帶我回城,先到我幼年的家裡住下,卓大哥要正兒八經地去熊家納彩、下聘、迎親……省得我進了府,被族中的妯娌們看低了……我幼年時便與大兄感情甚篤,這兩年他也來過幾次舒鳩城要接我回王城,我恨父親當年那般狠心待我,不肯隨他歸家……這次與卓大哥成親,大兄一定會同意我從府裡出嫁的。」
「如此更好,還是卓夫子想得周全。」施施由衷地替熊春花高興。
熊春花卻是望著施施欲言又止,最後終於問出來,「你的真實身世……還是不肯告訴我麼?」
施施吃了一驚,「我……之前給春花姐說過了呀,我是舒蓼城農戶家的長女,從小被父親賣到大戶人家做丫頭……」
「這話莫說我不信,」熊春花搖頭,「恐怕這坊裡的伎子們也都不信,舒蓼城大戶人家的小姐也沒你曉的事情多吧!依你之才,倒是像個諸侯家的嫡女公子……算了,你不肯說,一定有你的難處,若有一天用到我和你卓大哥的地方,儘管開口便是,就當這裡是你另一個娘家。」
不由得施施不感動,她不曾在王宮深院的那些名門貴女身上感受過的真誠關護,在世人認為齷齪低賤的妓院老闆身上感受到了,這真是一種諷刺,也是一種幸運不是嗎?
沒等到第二天晚上,幾乎所有的姑娘都在晴兒那邊報了名,沒有一個願意轉到別家女閭繼續當妓女的,就算是當個酒樓雜工,傳出去名聲也好聽許多是不?而且酒樓小工的贖身銀子也一定少過紅伎人吧!
出乎眾人的意料,參加過女魁初賽的牡丹姑娘沒有選擇做樂伎,而是要跟廚娘學做菜!春花姐和施施向她確認了一遍,她堅持要洗淨鉛華做一名合格的幫廚。
牡丹是這麼想的,等她學了一手好廚藝,再想法子通知蠻牛哥來為她贖身,這些年她已經攢了不少銀子,離了玉香坊也不愁吃不上飽飯,學會了廚藝,嫁到蠻牛哥家裡也省得受他家人奚落……
施施要是知道牡丹是這麼打算的,一定會誇她是個明白人;更讓人吃驚的還有呢,那人就是春杏,她居然報名要當護院!
等春杏拿著長棍子給眾人表演了一趟馬下功夫的時候,熊春花直抹冷汗:幸好還未安排春杏接客,不然,以春杏姑娘這強悍的體力,要麼客人會累死在床榻上,要麼,客人會被她打死在枕頭上……
就這樣,施施細細劃分了她手下員工的職位,晴兒擔任帳房先生,阿柚做為輔助,兩人白天收銀記帳,晚上把營業額全部交給施施,施施在帳本上簽收。
廚房工人共計十名,五名擔任幫廚,做洗菜切菜配菜和洗碗的工作,五名燒火煮漿學習主食和點心的制做。
原先的六名護院過於清閒,以後負責安全防盜防火,還要兼任看管酒水倉庫和家畜家禽劈柴挑水的工作,另外還得從外面雇四名廚藝高超的饔人來,施施只做技藝指導,要是每件事都親力親為,會累死的。
於是,玉香坊經過十天的整修,以及食材入庫、雞飛蛋打、熊春花罵娘、金貴總管跳腳的種種糟亂情形之後,終於在大年三十的這一天,初具後世三星級酒店的規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