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26 愛裝死的小孩 文 / 徐茉量
更新時間:2013-05-23
鄭旦以琴聲接近吳王的行動非常順利,為主君侍夜的第二天就接到被封為良娣的王昭。
芳華園上上下下喜不自勝,吳王殿下和君夫人、衛妃、清妃賞賜的金玉絲帛等物品接連而來,冷清已久的芳華園一下子熱鬧起來。
施施並不知道她曾呆了一個時辰、離桑園半里以外的芳華園發生了什麼熱鬧事兒,整天埋頭於她新開闢的小菜園,為長出新芽的韭菜種松土驅蟲,以及餵養用銅盆捉到的不同種類的幾隻鳥。
寺人阿螳設法給她弄進來兩個細柵的雞籠子,施施把鳥兒關在籠子裡面,拿早飯剩下的米粒喂鳥。
旋波收拾好包袱推開房門的時候,聽見施施正和那幾隻白玉鳥大眼瞪小眼,「喂,你們幾個,要是再不生幾個蛋出來現現,姐姐我就不養你們了,告訴你們啊,白食是最不好吃滴!再不生出蛋來給姐姐打牙祭……是白煮還是紅燒,你們自己選吶。」
聽到施施孩童式地和鳥兒置氣,旋波臉上的神情變得複雜起來:素娥和鄭旦明確地對她說起,得犧牲施女來保全鄭娣在宮中的地位;旋波駁斥二人,范大人交待過,施女是他的救命恩人,無論如何不能傷其性命。
施波想了想從手腕上褪下一條銀鏈子,走到施施身邊,「施姬,芳華園那邊為鄭娣趕製新衣,宮裡的縫人不夠指使的,她求了君夫人,讓我白日裡過去給素娥做幫手。」
「噢……鄭娣?」施施側頭想了一會才恍然大悟,「你是說鄭旦被封了做良娣?那可太好了,你們都如願以償了是不?」
旋波見她仍是沒心沒肺的樣子,略略歎了口氣,「晚間我還是會回桑園來的,但是白日裡你自己小心……」
施施撇撇嘴,用下巴指指門口方向,「有那兩個門神守著呢,我跑不掉的,你有什麼不放心的?」
「若有什麼風吹草動,你一定要大聲呼叫門外的侍衛,」旋波難得地對施施有耐心,「吃食上要注意些,呶,這條銀鏈子是家父傳於我的防毒聖物,你隨身帶好。」
「它足以驗出常見的毒物,你用膳之前把下垂的這粒銀珠子貼進湯食,珠子若不變色,自然無事,若是成黑色則是封喉之毒,若它變成紅色,則為迷藥之流……」
「有這麼神奇?」施施咯咯笑道,「銀器只能碰到砒霜時才會變黑,碰到其它類的劇毒也會變色嗎,那真是稀奇,旋大姑娘,你老爹打不起金鐲子送你做嫁妝,編了個由頭哄你開心的吧?」
銀珠能不能驗出所有的毒物沒人知道,但是旋波此時的臉變黑了,因為世上還有『毒舌』這麼一類傷人的東西。
看著旋波急匆匆地走出宮門,拿出腰牌模樣的東西給侍衛驗看解釋,侍衛們放她離開之後又覺得不對勁:這宮女一直被關在冷宮裡,從哪裡來的通行腰牌?要是進冷宮之前就有這個東西,怎麼不早些拿出來使用?
旋施百無聊賴地貼著園子的南牆轉圈兒,他nn地,沒事把牆建這麼高揍什麼?聽旋波說牆外面有暗衛輪崗巡邏,沒有高明的輕功見隙飛騰,根本別打翻牆逃跑的愚蠢主意。
嗯?這是什麼?
一個灰濛濛的球體動啊動的正往牆裡面鑽來,原來這牆角下被灌木擋著的地方有個狗洞!
那只『球』鑽過來之後,施施才看清那是一隻毛絨絨的白毛小狗,有點像松獅,但是身量還小,好似剛滿月的模樣;『小球』掙出牆洞之後,兩隻天真無邪的黑豆眼就一眨不眨地盯著施施。
施施替它眼酸了一陣,堆起一臉慈祥的微笑。「嗨……」
一個招呼沒打完,只覺眼前白影一閃,小球不見了!
施施不由自主地彎下腰,才覺得前襟很重,那只球居然咬住她袍子的前襟,像咬住餌的魚一樣掛在她身上!兩隻黑豆眼仍是不轉瞬地盯著她的臉……
『它會不會以為我是它找到的一塊肥肉?!』施施大囧,正要掐住小球的脖子把它從前襟上揪下來,牆洞裡傳出小孩子的呼叫聲,「小雪——小雪——你在裡面嗎?」
一定是小狗的主人來找它了,施施托住小球的身子,彎下腰湊近牆洞,「喂,小孩——你是找一隻松獅犬嗎?它爬到我的院子裡來啦——你接著,我把它推出去——」
施施一邊說一邊把小球往身下扯,小狗死活不鬆口,嘴裡還發出嗚嗚的哼叫聲。
哎,咱就兩套換洗的衣服奈……你高抬貴牙,饒了咱吧……
施施正努力和小狗做拉鋸戰,牆洞那邊發出奇怪的聲音,洞口附近的泥沙簌簌地抖落,之後洞口擴大了一倍,一個小男孩的頭探了過來!
他皺著小眉頭抬眼望了施施一眼,然後繼續往裡鑽,直到整個身子進入桑園的地界,小孩子拍拍身上的土,不忘轉頭對牆洞外邊交待,「句侍?你就站在這裡守著啊,乳母找過來,你就說我帶小雪出恭去啦!」
「諾,小人遵命……世子您可快一點,應女官找不到您可是會擔心的……」牆外的句侍衛小聲囑咐著。
施施目瞪口呆地盯著面前這張似曾相識的小臉,「你……你不就是那個……小世子?」
吳世子一拍毛球的屁股,那只灰不溜丟的小狗就鬆了口,撲回他的懷裡。
「本世子聽說你觸怒了父王,被囚入冷宮。」小世子的兩隻黑豆眼黑白分明,神情和毛球的如出一轍。
施施沒來由地想笑,上前掐了一把小世子的嫩白臉頰,「我好歹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吶,你怎地不幫我求求情放我出去?」
「你怎知我沒求過情?」小世子鼓著嘴,「對父王意圖不軌,你犯的可是死罪!要不是我讓乳母把那晚的事細細給父王說了,你哪裡能安安穩穩地住在這桑園裡面享清福?!」
「我對他意圖不軌?」施施幾近無語,怎麼說地就像她差點把吳王殿下給強了似地,「你覺得我被關在這個小園子裡,哪也去不了,就是享清福?」
小世子用力點頭,「就是!你不用背禮數,不用每天練那些一聽就犯困的宮樂……不用擔心學不好這些父王會對你失望,更不用擔心誰會毒害你,誰想刺殺你!」
「呃……」比較起來,自己還真的比他這個吳國世子過得舒心呢。
施施拉著世子的手走到附近的一個石桌邊,「來這裡坐,那草叢裡有蚊蟲。」
小世子甩開施施的手,「給你交待過地,男女之間不可以拉拉扯扯!怪不得父王會鍾意那個會假笑的鄭女,原來你不通禮制……」巴拉巴拉……
「小孩子家家的,別那麼迂腐好啵?」施施翻了個白眼,要是姐姐我願意,咱就是你未來的正牌後娘呢。
「我叫施施,你叫什麼名字?」
「女兒家的名字豈可隨意告之於人?我叫姬友。」小世子一板一眼。
「說說,平日裡除了學禮樂騎射書數,你就沒什麼業餘愛好?」
「愛好?」姬友認真地想了想,把不停流哈拉子的小狗放到石桌上,「我喜歡裝死,也喜歡讓宮裡的寺人宮女們裝給我看……這會兒從書房跑出來,就是命令他們裝死一個時辰,做不到的重罰!」
嘿,這孩子的愛好還真是重口味啊。
「裝死不就是倒在地上,有什麼意思嘛!不如鬥個蛐蛐、扔個骰子,拔狗尾巴上的毛,或者看螞蟻上樹啥的有趣啊。」
施施想盡量把這彆扭孩子往正常人的方向上引導。
「裝死可有趣啦,我做你看啊……這樣是槍正好紮在心中窩上,立刻斃命!兩手抱槍,蹬兩下腿就行……」
小世子姬友繪聲繪色的表演讓施施目瞪口呆:他表演的種種死法,有被人重拳打得渾身抽搐、狂噴鮮血而死的;有全身中箭,仰面厲叫數聲不甘倒地的;有中毒發作面目猙獰、撕扯著自己的胸口以求速速解脫的;有在馬上中了刀劍,僕在地上不停翻滾的;有臨刑痛罵,不甘心就此赴死的;有盡力奪兵刃、與敵同歸於盡的……
施施看得呆若木雞,天才兒童啊!這個時期又沒相機又沒攝相頭的,這都是從哪裡看來的**場景啊!
姬友傾情表演了一番,很是得意,「我得回去了,乳母找不到我會擔心的……你也喜歡看人裝死是吧?偷空我再來演給你看。」
施施勉強笑道,「不是很想看……我是說你演得太逼真,我都有點害怕了。」
「嗯,有那麼一次,把夫人都瞞過了,她以為我真的中毒死了呢,過來踹了我一腳。」
「啊?」施施實在不知道如何表達對這些怪胚的敬仰之心,「以為你死了,上前踹了一腳?你母親也是……很有個性呢!」
「我是說君夫人,」小世子不耐煩地說解釋,「我的生身母親是君夫人的堂妹,在生我的時候難產身亡。」
施施終於瞭然,怪不得呢,哪個母親在看到兒子倒地的時候不是驚慌失措?哪怕是知道兒子的惡作劇,也會先撲上去抱著檢查一番,哪裡有上前踹兒子一腳的?
說起來也是養母加姨母,那位圓臉的君夫人的反應也太、太太太變態了吧!
姬友伏到洞口前,先叫了聲句侍,聽到那邊傳來回聲,便轉頭交待施施,「小雪先養在這個園子裡,你替我好生看著,它總是到處亂跑,見了女人就吊到人家身上,弄得我很沒面子。」
說完他撅撅屁股鑽出去了,之後磚頭又塞回原處,施施看看不停搖尾巴的小毛球,再看看那個可以擴開的狗洞,眼裡瞬間煥發了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