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一百四十八章 蘇麗娜 文 / 江渚上
過了好一會兒,緱書記才很認真地說:「一出校門就登上高位,這對他們的成長不利。」
「不要緊,我這裡給他們高位,等到他們回去以後,您再讓他們下基層鍛煉。這樣一起一落不是更鍛煉人嗎?我們的總設計師還三起三落呢。」
我使勁地忽悠緱書記,心想,塔碼地讓我當這個惡人?門也沒有!狗熊的成長跟老子有毛關係?緱書記笑了,算是默認了我的安排。掛了手機我就通知小靈,大狗熊兩兄弟的事情托付給她。
車很快就到了龍潭鎮上的快活林,我打了一個雙閃,蘇麗娜立刻跑了過來。蘇麗娜穿了一條大花的連衣裙,看上去有些不太合身。仔細一看我明白了,她一定是穿了兩套裙子,裡面是坐台穿的「短打扮」,我不由地搖搖頭。
車門一開,蘇麗娜帶著一股熱浪撲進來,伸手摟住了我脖子就是一吻,然後退回去坐在副駕駛位上看著我,好像覺得我很有趣。不知為什麼,我雖然吃了一驚,可也不特別反感,不經意地擦了擦臉上她剛吻過的地方。
蘇麗娜看著我的動作覺得好笑:「別擦了,我的唇膏是不掉色的。」
我也覺得有些太那個什麼了,回報給她一個尷尬的笑容:「那太感謝你了,省得我回去不好交待。」
蘇麗娜笑嘻嘻地說:「凌哥,今天怎麼想起來找我了?」說話時兩隻眼睛不斷地在我臉上探索,在尋找著曖昧的蛛絲馬跡。
我用公事公辦的口氣對她說:「有事情要和你談。」
「我知道,沒事你也不會請我。」蘇麗娜平靜地說,讓我想起當初在曲園酒家裡她說的話。「我是小姐沒權利生氣。」
是啊,沒事我請你幹什麼?還不如去陪陪小靈呢!當然這話是不能說的。僵了一會兒,我先開口:「我們去哪兒?」
「去新開的新星咖啡館吧。」蘇麗娜提出了建議,有點高興了。
開車過了一條街,就到了這家新開的咖啡館。隨著屠宰業的興起,龍潭鎮也開始繁榮起來。進了咖啡館我顧不上去欣賞裡面的裝潢,直接把她帶進了雅間。點了兩個簡餐和一瓶紅酒以後,開始點題了。
「麗娜,你現在每月掙多少錢?能告訴我嗎?」我小心翼翼地提出了問題,因為我知道她的錢來得艱難。而且她也特別敏感,上次我不過是對蘇蘇露出了那麼一點輕視,就給我上了一課。
蘇麗娜看著我,有些不明白我的意思,慢慢地說:「這很難說,有的時候多一點,有的時候少一點。一般說來,每月平均大概一萬多塊吧。」
「那你希望每月能掙多少錢呢?」我還是小心翼翼地問。
蘇麗娜奇怪地看了我一眼,「錢當然是越多越好了,乘著能掙錢的時候不多掙點,以後怎麼辦?」
「對不起,我的話說得有問題,我是問你每個月需要多少錢才夠花?」我誠懇地看著她。
蘇麗娜有些不快。「你怎麼想起來問這個?」
我趕緊解釋:「麗娜,你知道我們最近對公司作了很大的整頓,現在公司開始盈利,而且還要掙大錢。我想我們很快就有能力給你發高工資了。如果夠花,就不要再去幹那份工作了,那是高風險的重體力勞動,還很,很委屈。」本來我想說很沒面子,話到嘴邊改了一下。
蘇麗娜笑了,笑得很苦澀。顯出一種與年齡不相稱的成熟與無奈,稍微岔開了話題:
「我知道,凌哥是為我好。再說還從來沒人請我吃過飯呢。」
這下輪到我奇怪了:「那怎麼會?」陪人吃飯是三陪的內容之一。
「那不是請我吃飯,是出台,是我賺錢謀生的工作。可是今天我是客人,不是嗎?」蘇麗娜問我,同時兩隻眼睛還在我臉上來回探測,想知道我說話的真正含義。
我盡量順著她說。「對,今天我們是好朋友聚餐。」
「你肯定是要我辦什麼事,說吧。」蘇麗娜的語氣又恢復了往日的平淡。
我的心裡泛起了一絲淒涼,這個蘇麗娜還是不能放開自己的心結。不過此時我也只能實話實說。「麗娜,我有事要離開十天半個月的,銷售這一攤你要給我盯住了,千萬不能出什麼岔子。一是要籠絡住老孫,我今天上午剛請他打了個雙飛。二是要看住我們的冷藏車,不要讓司機開了我們的車去掙外快。」
接著我就把我們下午董事會上的決定告訴了蘇麗娜。因為她和王曉莉都是小股東,不夠出席董事會的資格。
蘇麗娜緊緊盯著我問:「那我能問問,到底是什麼重要的事情非辦不可,要讓你在這麼緊要的關口離開十天?」
我想了想覺得既要求人辦事,就應該把實際情況告訴她。「你認識藍美茹嗎?」蘇麗娜點點頭。
接著我就把藍美茹弟弟的事情大概說了一遍。特別提到藍美茹曾經想出去做來滿足家裡的開支,聽得蘇麗娜臉上好一陣黯然。
「好吧,凌哥,你是好人,我一定聽你的。」蘇麗娜下了決心。
「現在你的工資暫定為每天五百塊錢,你看行嗎?」我問她。這筆錢已經相當於她的賣淫收入,沒想到她只不過是淡淡地點了點頭,接著抿了一口紅酒。
「你不想知道我的故事嗎?」蘇麗娜看著我,臉上沒有一點挑逗的意思。我沒說話,只是看著她的眼睛點了點頭。她需要有人傾聽。
「我其實不叫蘇麗娜,我的本名叫陳怡,耳東陳,心曠神怡的怡。」
聽到這裡我的心裡一動,馬上很自然的回應:「能有這樣的名字,那府上也是書香門第了。」
「書香門第談不上,我爸爸當年是你那個鑄造廠的副廠長。我本人直到初二都是品學兼優的好學生。」和小靈一樣都是初中出的問題,難道又是一個逼良為娼的故事?
「一直到我認識了那個高二的帥哥,不久我就像著了魔似的跟著他泡網吧、泡酒吧、逃學、涮夜、一直到去酒店開房間。」
蘇麗娜平靜地訴說著,好像在說別人的故事。我也沒有提問,畢竟蘇麗娜現在需要的,不是「雙向互動」,只是一個聽眾。
「開了房沒幾天,他就告訴我錢花完了,要我去賣處。」
這什麼意思?我驚異地看著她。她知道我不懂,馬上解釋:「用手術修補處女膜,然後再賣。」說著慘笑了一下。
「這筆生意還算不錯,第一次居然賣出了六千塊錢!我還記得那個老頭,看到白毛巾上的血跡就高興得發狂。不光給了我講好的五千塊錢,還額外給我加了一千。拿到錢以後,我們半個月就花光了,接著是第二次,第三次。最後一次碰到了一個內行,他先給我做了檢查,看出是修補過的以後,不聲不響把他的小兄弟找來,把我劫持到他們的窩點。十來個人,把我狠狠地輪了幾遍。最後把我扔回住處,還把那個小帥哥的手腳打斷了。」
說完,蘇麗娜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酒一飲而盡。我是知道她的酒量的,根本就沒勸她,而是聽任她發洩著。
過了一會兒,見到蘇麗娜的情緒平靜了一些,我才問道:「那你家裡就一直沒來管你嗎?」
「家?哼哼!」這回蘇麗娜在冷笑。「我爸一開始就到處說,他們陳家再也不認我這個女兒,我要敢上門,就打斷我的狗腿!可是兩年前,我從大夜總會轉到小歌廳,有時也在洗浴中心兼職做『大保健』的時候,他們派人叫我回去,說是我父親想我了。」
她又喝了一杯紅酒,不是喝,簡直就是灌,一直到酒嚥下去好一陣子,才又低沉地說下去:「當時我好感動,以為爸爸到底是爸爸。一回去才發現,原來我父親得了肝硬化,這個時候,鑄造廠已經破產,他付不起醫藥費。這是讓我回來給他買單了!」
接蘇麗娜一臉譏諷地說:「就這樣,我積攢了好幾年的二十萬塊錢都投了進去,結果我爸爸的病也沒治好。現在還不死不活地吊著,看到我還沒有一個好臉色。至於我哥哥和我嫂子……」蘇麗娜搖搖頭,苦笑一聲:
「都說是人在人情在,其實錯了,是錢在人情在,我爸爸再也沒有說過我給他丟臉的話,我用賣叉的錢來給他治病,他也覺得理所當然。好了,不說這些。凌哥聽煩了吧?」
我說不出來,只覺得很奇怪。明明自己還有一大堆事情等著處理,怎麼還有閒心聽這些陳谷子爛芝麻?不對,還是想想蘇麗娜為什麼這樣說吧,博同情?打悲情牌?我不知道,不管她,用兩句好話攏住她,讓她為我好好幹活才是正經。
「麗娜,過去的事情已經無法改變,但將來的事情還在我們手上。我可以保證,只要你跟著我干,這一切肯定都會改變。」
我給她下了保證。蘇麗娜毫無保留地相信了我的保證,這可以從她的眼睛裡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