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九十九章 成交 文 / 玉玄機
風陌影哀歎了一聲道:「本王已請了最好的飼馬師,又配了上好的草料,可這些遼馬就是不肯吃。有些肯吃的,卻總是吃過便壞了腸胃,腹瀉不止。實不相瞞,本王購回的馬匹,已是損了三分之一了。」
沐思語一臉的疑惑:「這麼多日子了,遼馬還沒有賣出嗎?」
不提售賣還好,一提這售賣,風陌影更是氣不打一出來:「你也知道本王是多少銀子收的馬,自然不肯做虧本的買賣。故而一回到這離都,便高價售賣。誰知原本有意的人,一聽那價格連馬都不看一眼就離開了。沒幾天,這些馬便因為不吃草或腹瀉成了這般樣子。唉~本王再降價已是來不及了。眾人看到這樣的馬,說是連騎都沒法騎,再便宜買來也沒有用。所以本王現在真是,真是騎虎難下了。難道眼睜睜看著這一批馬就這樣葬送在本王手中?」
沐思語此刻也是一臉的不捨:「不知風太子有何良策?唉,這麼好的馬啊,死了多可惜。三百多匹那就是一萬五千兩銀子啊。」
風陌影一聽沐思語這話,心中更是煩躁。他們風雲國本就地域狹小,未有產出。這麼多年全是靠著舉國上下的人,努力的經商,養活著國家。還需時刻提防著四周如狼似虎的眾國,以商養國本就不易,故而舉國上下都已勤儉為沒得。這心中的苦也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這一次因為他的一時衝動,眼看著就要讓一萬五兩銀子砸了水花,更別說這一路運馬到北夏、修建馬捨所花費的銀子也是不小的一筆的開支,他是又氣又惱。
原本一兩萬銀子也並不是多大的事兒,可風雲皇帝卻是大怒,說他好好的生意不做,偏去收購什麼馬匹。堂堂風雲太子竟然有違商道,天價收貨,結果卻賣不出去,做了這樣賠本的買賣,簡直丟盡了皇族的顏面。
風雲以商養國,故而在風雲國內,經商之道才是評價一個人是否有才的標準。若是你生意做的好,就算是斗大的字不識一個,也能備受尊敬。家家戶戶的男孩,十三四歲就要開始跟著父輩走商。官員的考取。除了文采過人,更需要對經商之道有深入的見解才行。
風陌影想到他離開時四弟那一副看好戲的表情,他若不能盡快將此事擺平。以後都會成為太子爺的一個污點。咬了咬牙,終於開了口。
「不知思爺還想不想做這遼馬的生意,如果思爺有意,我願以二十五兩銀子的價格將這批馬全數讓與思爺。唐門醫術名震天下,說不定有法子能治好這批馬呢?」
罷了。罷了,現下只要肯有個大戶接手這些馬匹,他自己私下將虧損的銀子補上。到時候即便有人心中有疑,也說不個什麼。如此這件事便可抹了。
沐思語先是眼中閃過一抹喜悅,跟著又現出一臉的為難:「這遼馬的生意我自是想做,你也知道。唐門連馬捨都已經建好了,空著也是浪費。可是,可是。唉,風太子,你當日說把我當朋友,我又何嘗不是呢。我是有心幫你度過難過,可這唐門也並非由我一人做主。我師父唉你也知道。他能給我下毒,又怎麼可能不留著人看著我。唐門那些老堂主們。看著對我畢恭畢敬,其實全是我師父的人啊。唉」
風陌影本聽她有心幫自己還滿心歡喜,後來又聽她開始喋喋不休的抱怨鬼醫,苦不堪言。心中的喜悅漸漸冷了下去,低著頭沉思不語。
沐思語上前一步憐惜著摸著一匹馬兒的頭,抓起了一把草料放到了馬兒的嘴邊。那馬卻是硬硬別過了頭,不肯吃。
「唉,多好的馬,怎麼就成了這個樣子唉,那些個老堂主啊,一個個精明的跟狐狸似的,又怎麼肯同意只比遼國低一兩銀子就購回這麼大一匹病馬?唉我們唐門雖然醫術了得,可那都是醫人的法子,也不知道醫馬行不行唉」沐思語唉聲歎氣的絮叨著。
這一聲聲的歎息,每一下都猶如重錘一般狠狠的敲打著風陌影的心。父皇龍顏大怒,四弟一臉戲謔,還有宮中那些老臣一味的指責,一瞬間,全都復演在了風陌影的面前。
他捏緊的拳頭,漸漸放鬆,柔著聲音道:「本王也不想思爺為難,可是放眼天下,除了思爺還有誰有能力收下這批馬?若是思爺此次肯出手相助,本王定銘記於心,來日加倍相報。」
沐思語伸手同情的拍了拍風陌影的肩膀,跟著又是一聲長長的歎息。「唉」
「十五兩。」風陌影咬了咬唇,如釋重負的開口說道:「不能再低了。若是思爺肯收這批馬,本王願以十五兩的價格出售。」如果這樣她也不願收購,那他只得放棄這批馬了。只是,若是這樣,他真不知道自己回去風雲,面對的是怎樣的狂風暴雨。
這個價錢比沐思語預計的還要低了整整十兩,她高興的想要大笑,可面上卻仍是一副為難之色:「風太子你已如此說了,我若是還不肯出手,那我如何對得起風太子的朋友二字。」
說完沐思語像是做了什麼重大的決定一般接著道:「好,我就收了這批馬。即使毒發,即使被那些老堂主圍毆,今日,我也要收了這批馬。」
風陌影抬眼看著一臉仗義的沐思語,扯出了一抹苦笑,雙手抱拳道:「多謝思爺相助。」
沐思語人才一進院子,就已經忍不住狂笑了起來:「李虎,李虎,你快過來。」
李虎和扎那一早便等著她回來了,此刻見她笑成了這樣,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沐思語不等二人開口相問,立刻道:「去接收風雲家的遼馬吧,十五兩銀子一匹,這會真跟白撿的似的。」
李虎和扎那對視一眼,這是個什麼情況?十五兩銀子?那真是白撿的馬了。
扎那反應過來後。已經快步的向院外跑去,沐思語突然喊道:「等等,待會兒啊,你們帶人去收馬。臉上要多臭給我擺多臭,唉聲歎氣要多重給我歎多重,還要忍不住小聲的罵我。就說不知道思爺抽了什麼瘋,竟答應買回這一批病馬,說那些老堂主們此刻都把我堵在了屋中,要我給唐門一個交代。總之給我盡量往誇張了演。」
李虎一聽,心中已是明瞭。見扎那還要打問,立刻提著他的衣領走了出去。
扎那一邊走一邊抓著後腦勺:「李爺,你說咱們思爺幹嘛讓咱們罵她啊。還要說什麼被堂主們堵在屋中,我看她不是好好的嗎?」
李虎面無表情的說:「你若吃了虧,願意別人看你笑話?」
扎那還是不明白,一臉的疑惑。
李虎輕歎了一聲,這孩子還真不是個做生意的料:「風雲太子這一次賠了夫人又折兵。被咱們思爺擺了一道。他已經吃了大虧,所以咱們要裝作比他吃的虧更多,這樣他雖然吃虧,可還能念著咱們的好。就算日後回過味來,也不至於記恨在心。」
唐逸白進屋時,正看到沐思語手中捧著她那盆死活不肯開花的桔梗。哼哼唧唧的唱著小曲:「我得意的笑,我得意的笑,笑看紅塵人不老我得意的笑。得意的笑哈哈哈哈哈。」
「什麼事兒把你得意成這樣?」
沐思語一看唐逸白,忙放下了手中的桔梗,跑上前鑽到了他的懷裡,拿臉蹭了蹭唐逸白的衣襟。整個人又忍不住笑了起來,沒有出聲。卻已是笑的花枝亂顫。
好半天後才抬起了頭,拉著唐逸白坐到了桌前。自己不停的揉著肚子:「哎呦,哎呦,不能再笑了,笑的肚子都疼了。」
唐逸白見她這樣,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多少銀子收了風陌影的遼馬?」
沐思語得意的說:「十五兩。」
「十五兩?」唐逸白驚訝的瞪大了雙眼。
沐思語點了點頭:「是啊,比我想的還低了十兩呢。就是普通的劣馬也要二十兩呢。你說我這次是不是賺大了?」
唐逸白突然又有些憂慮:「可我聽說那些遼馬都病成了軟腳蝦,要麼不吃草,要麼一吃草就腹瀉不止。」
沐思語依舊一臉的得意,還忍不住抖起了腿:「放心吧,那遼馬並不是病,而是呀,水土不服。遼國的牧草一馬平川,又雨水甚少,故而較為乾爽。可北夏的牧草多是窩在田邊、山裡,曬不上什麼太陽,水分過多。那馬兒猛的換了牧草,不拉肚子才怪呢。」
唐逸白點了點頭道:「難怪你沒有帶馬回來,卻悄悄運回了大批的牧草。可是既然你能想到這個法子,我不相信風陌影想不到。」
「他自然能想到,可是啊,天助我也,他能想到卻做不到。」沐思語說著拿手指了指屋頂:「我之所以那麼著急的運送牧草回來,就是因為從遼國到北夏這一線,馬上就要進入雨季了。還好我運的快,也只有後面兩三批牧草,被雨水淋濕。這牧草不比其他,一路運來本來可以漸漸風乾,可若是此時淋了水,半干的牧草被這內外水汽一捂,還沒送到北夏,就早發霉腐爛了。那樣的草,怎麼能餵馬?」
「可是你帶回的牧草也不夠那麼多馬長期吃啊?」唐逸白心中感歎她完善的佈局,可想了想仍有不妥。
沐思語嬌俏一笑道:「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餵養的過程啊,可以慢慢的摻些北夏的牧草進去,一開始九分比一分,漸漸的可以對半摻,到最後啊,等馬兒們的腸胃適應了,便是全部吃北夏的牧草,也不會再有這個狀況了。加上我一早便讓唐門配製不少開胃養胃的藥粉,和到牧草之中,不但讓換了口味的遼馬食量大增,也能讓它們不再腹瀉。」
這一招,還是以前愛狗如命的老趙教她的。那時候老趙家養了一隻金毛,老趙喜愛的不得了,每天當親兒子的養著。有一次沐思語去老趙家,正趕上老趙給狗更換新的狗糧,見他一點點的摻合狗糧。沐思語隨口問了句,老趙便技癢的仔細給她傳授了一番。當時她還不屑一顧的說老趙太誇張養個狗比養人還矯情。卻不想,這一次竟幫了她。
果然,那些遼馬在沐思語的飼養方式下,沒出一個月就一個個身強體壯了起來。兩個月後,便一匹匹的恢復了往日的雄風。
就在這個時候,由唐門在城西馬場舉辦的賽馬會成了京中眾人談論的焦點。倒不是這賽馬會有多了不起,而是那告示上說,若是贏得頭籌,賞金有足足一百兩黃金。
為了使得眾人相信。那重新修葺過一番的城西馬場中的高台上,還真的擺放了一盤金燦燦的金條。
一百兩黃金啊,這可是大家連見都沒有見過的。好多人聽說後。都跑去了城西馬場,只為遠遠的看上一眼那盤金條。即便贏不回來,能看看這輩子也見不到一次的百兩金條,以後也算是有了談資。
因為唐門的威名,加之日夜守候的黑衣護衛。倒是沒有人敢動歪心眼。
一夜之間,離都郊外,到處是遛馬的人。只要家中有馬的,都想好好練練,說不定就能贏得那個大獎,一輩子不愁。
唐門頒布的報名規則倒是十分簡單。首先,必須是馬!牛羊驢子什麼的定是不能進場。其次,便是要交一兩銀子的報名費。
投入一兩銀子。卻有機會贏得百兩黃金,眾人心中一盤算,就算沒幾個錢,也咬牙報了名。
看著那每日被眾人圍繞的城西馬場,就連京中的官宦、富豪也忍不住想來湊下熱鬧。他們倒不是衝著金子而來,只是家中飼有良駒。便想著能借此機會出下風頭。
沐思語命李虎將所有報名人員的名字都張榜貼在了馬場外的圍牆上,那一陣子,來看榜的人比應試的皇榜還要多。
當一個個豪門貴戚的名字被張榜貼出時,很多家中沒有什麼好馬的官員富豪也開始四下高價收起了馬。這哪是賽馬會啊,簡直就是一個和上層貴戚接觸的大好機會。想著到時候那些名門望族都會出現於此,眾人的熱情一瞬間被點燃了起來。
一時間,離都的賽馬會名震四海。北夏其他城市,也有人帶了良駒前來。離都出現了前所未有的熱鬧,間間客棧飽滿,懂得飼養馬匹的勞力,工錢也瞬間翻了倍。
在距離賽馬會開賽的日子越來越近時,唐門提前預售起來觀賽的門票。還按照席坐有著不同的價格。
前排的軟席,由五十兩銀子被炒到了三百兩。沐思語在家裡樂的嘴都笑歪了,拿著一張張坐席表,細看著,不時的和唐逸白說上幾句。
突然,她被一個名字吸引,看了唐逸白一眼,怪聲怪氣的說:「呦,你家親大哥也來了呢,你說要不要看你的面子,給他安排個好座位?」
唐逸白頭都每抬的看著自己手中的幾張的坐席表道:「隨便你。」
沐思語嘴角揚了揚,把白景玨的名字劃掉,又在軟席最邊角的那個位置寫上了他的名字。哼,大皇子,我讓你坐到角落去吃灰。
唐逸白並不知道沐思語做了什麼,抬起頭看了她一眼道:「你把這離都可是攪合的夠熱鬧的,瞧瞧這上面的名字,比皇上的早朝還要人齊。」
沐思語咯咯的笑了起來:「又不是我讓他們來的,他們自己巴巴的給我送銀子,難道我不要?」
「我瞧著你那報名的單子上,可是有上千個參賽的,你這要賽到什麼時候去?」唐逸白一臉的淺笑。
「海選啊,開賽前,我便會在郊外連開十日的海選。沒那麼多規則,百匹馬一起賽,每組只留最前面的十名。這樣到時候入場的賽手就能控制在一百以內,實力還都是最雄厚的。不然賣那麼貴的門票,讓觀眾失望怎麼行?」沐思語說出了一早的打算,隱隱期待著開賽的那一日。
唐逸白淺笑一聲:「若是那些選手知道,自己花了一兩銀子的報名費,連你的賽馬場都進不了,恐怕會更失望。」
「我退他們銀子便是,反正人氣已經被大家炒熱了,那點報名費算什麼?我多賣兩個座位就回來了,唉,你看看,咱們還能在哪裡多添點席位?」沐思語指著那張賽馬場的坐席圖,心裡又琢磨了起來。
唐逸白忍不住拉過了沐思語:「真想把你這小腦瓜子打開,看看裡面還裝著什麼奇思妙想。」
沐思語舒服的窩在了唐逸白的懷中:「你打開往裡一看啊,我這小腦瓜子裡什麼也沒有,只裝著一個叫唐逸白的傻蛋。」
唐逸白收緊了胳膊,緊緊的抱著沐思語。窗外陽光明媚,窗內的兩人安靜的相擁在一起,只能聽到彼此的呼吸,時光如果就此停留,便是永恆的靜逸美好。
可時光永不會停下腳步,還以更迅猛的速度,一日日的過去。京中流動的暗潮,也並沒有因為熱火朝天的賽馬會而有絲毫的變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