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九十一章 捨不得你 文 / 玉玄機
風陌影之前也聽慕容家的人跟他談起過唐逸白和沐思語曾經的情事,看她此刻有意傾訴,忙不迭的問道:「你說的可是三皇子白景逸?」
「白景逸?哦,是了,他現在是皇子了。不叫唐逸白了。」沐思語說著竟然流下了幾滴清淚:「我與他在揚州相識,也曾你儂我儂海枯石爛。本以為遇到了良人。後來不知道為何,他就去了京城,連個招呼都沒打。我苦苦等了快一年,他一點音信也沒有。我就想去京城找他問個明白。不知道那唐逸白和血隱門有什麼過節,竟惹得血隱門在半路追殺我,我逃跑的時候不慎掉下了懸崖,幸好被鬼醫所救,才能活到今天。」
沐思語哀歎了一聲,又喝下一杯酒,接著說道:「被那老頭逼著答應繼承他的毒門,這才有機會出了山。可回到京城時,與他當街相對,他竟然一副完全不認識我的樣子。我上前拉他的衣袖,竟被他一把推倒在地,還說望姑娘自重。以前叫我小乖乖,現在怎麼就讓我自重了呢?後來才知道,原來他做了皇子。你說是不是權勢大了,就該這樣遺棄過去呢?我有什麼錯呢?唉,只怨自己遇人不淑,肯定是我祖上風水不好,才生的我這樣倒霉。」沐思語猶如一個被棄的怨婦,喋喋不休的說著,時而還抹幾把眼淚。
風陌影看著她那張灰撲撲的臉,因著酒氣變得通紅,不覺得皺了下眉。想想當日在大殿之上唐逸白的風姿,心裡也覺得這丫頭真是蠢笨的過了頭。那樣高高在上風姿絕塵的皇子,又怎麼會看上這樣粗陋的女子?定是唐逸白當年一時昏了頭才欠下這樣的風流債。
突然一抹麗影飛入了風陌影的腦中,若說般配,只怕只有那天宗的公主軒轅凝月了。想著軒轅凝月妙曼的身姿,風陌影忍不住輕笑了一下。不知道那樣的女子躺在身下的滋味如何?什麼北夏三皇子,自己還是風雲國的太子呢。軒轅凝月應該做他的女人才是。
沐思語突然伸手抓住了風陌影的手腕,嗚嗚的大哭著問:「你說,你說,我做錯了什麼?我做錯了什麼他要這樣對我?」
風陌影嫌棄的抽出了手腕,看著滿臉淚痕的沐思語趴在桌上昏昏沉沉的,便對著門外喊道:「唐門的人可在?你家思爺醉了,你快送她回去吧。」
李虎推門進來時,看到沐思語大張著嘴趴在桌上已經睡了過去。二話不說的背起了沐思語就出了門。
風陌影忍不住掏出了帕子在自己的手腕上抹了又抹。
魏公永進來站在他的身旁低聲的問道:「爺,這沐思語所言可是屬實?」
風陌影垂眸片刻道:「大部分應該都是真的。她不願與我們合作是肯定的。不過是不是因為鬼醫給她下了毒就不好說了。至於她酒醉後說的與北夏三皇子的破爛情事,我看倒是極為可信。你沒瞧見她哭的樣子,真是要多醜有多醜。完全就是個棄婦。嘖嘖,想不到三皇子的口味這樣重,這般長相的女人他也碰。」
說完風陌影啐了一口在地上,真真是對沐思語嫌惡的很。
李虎背著沐思語走在諾海城的街頭,因為已是深夜。街上一個人都沒有,顯得格外的安靜清冷。
「思爺今日所說那些可是一早就想好了?」李虎看著前方走路,低聲問道。
沐思語猶如死狗一般爬在他的背上:「我隨口編的,怎麼樣?還算精彩吧?」
李虎面上依舊沒有表情,心中卻是驚歎,何止是精彩啊。若不是他知道其中的真相,只怕都要信個十足十了。「原本思爺作何打算?」
沐思語咯咯低笑:「原本想著去拍了桌子怒罵就走,誰知道遇到了這麼好的聽眾。忍不住就想滿足下他。哪知越編越順口,差點連我自己都信了,哈哈。」
說完又輕笑了一句:「你小子,怎麼知道我沒醉?」
李虎快步向前,隱著笑意說道:「我在門口聞到了酒氣。就知道你喝不醉。那麼清談的酒若想醉倒你,只怕還得再來個幾罈子。」
沐思語懶懶的說道:「不跟你閒說了。既然醉了就醉真一點。我睡了哈,把我背回去放到榻上就行,記得輕拿輕放。」說完沐思語真的閉上了眼睛,呼吸沉了下去。
第二天一早,呼延寒夜就到了沐思語的院子。見她還沒起身,便推門而入,把她從床上提了起來:「醒醒,快醒醒。跟我說說你和風陌影見面的情況?」
沐思語眼睛緊閉,揮了揮手:「別鬧,我再睡會。」
「不說清楚,別想睡。」呼延寒夜說完,使勁晃了晃沐思語。和衣而臥的沐思語在他的手中猶如一張白色的紙片,呼啦啦的晃動著。
無奈之下,沐思語睜開了眼睛,半瞇著看著他說:「風太子想跟我合作,被我拒絕了。他想打聽消息,我就編了點故事給他聽。順便黑了我師父一把,把所有責任都推到老頭身上了。然後我就裝醉回來了,匯報完畢,讓我睡吧。」說完,她自顧自的爬回了被窩,還把被子蒙在了頭上。
呼延寒夜把被子扯開,繼續問:「他有沒有有沒有有沒有對你怎樣?」
沐思語不耐煩的轉了個身,拿背對著他:「我戴著你給我的醜面具,你覺得他會怎麼樣?」
「那就好,那就好,你不知道,他是個出了名的色坯,府上的女子多的都數不過來了。就那樣,在街上見到貌美的,還要強搶了回去。」呼延寒夜一顆心總算是放了下來,昨晚一直擔心著她的安危,又怕自己派人去擾亂了她的計劃。
一整晚呼延寒夜都是一會喊了人前來,人來了,又搖著頭說沒事。過一會又忍不住喊人前來。最後幾個侍衛也懶得走遠了,都站在院中等著他召喚,好隨時進屋去領旨。
直到深夜的時候,接到李虎派人送來的信。他才放下心來。可一想起風陌影昭著的色名,他又坐立不安了起來。翻來覆去的思慮了一整夜,天一亮就跑了過來,看看她有沒有吃虧。
沐思語聽到風陌影的事跡,突然翻身坐了起來:「真的假的?就那個娘娘腔還有那般本事?」
「你以為呢,不然為何我著急來問你的安危?」呼延寒夜忙解釋道。
沐思語笑了笑又鑽回了被窩,睡著之前譏笑著說了一句:「瞧瞧人家,嘖嘖,雖然陰柔了點,功夫倒是不錯。不像某些人啊。妻妾沒人家多,還得靠大力丸來幫扶。」
呼延寒夜怒由心生:「沐思語,我殺了你。」
吼完他便要去掐她脖子。誰知道沐思語在這種情況下,竟然也能,真的,睡著。
這種感覺就好像你揮刀猛砍下去,本想著對方能夠受挫。誰知竟然一刀砍在了棉花上。對方非但沒有受傷。反而是賤賤的回一句:「我不疼~」
看著沐思語沉睡的臉,呼延寒夜一臉的無可奈何,心中又憋悶的很。轉身坐在了桌前,深吸了一口氣,拿起筆開始臨摹起了她寫的數字。
沐思語醒來時一眼便看到了呼延寒夜正襟危坐的在桌前寫畫著,躡手躡腳的走了過去。湊到近處去看。
本以為他還在練習寫數字,卻不想看到的是一副簡單的畫作。幾筆勾勒出了一名女子的背影,在夕陽下顯得格外的清冷落寞。她的心中突然一暖。那畫上正是自己的背影。
那一日,他們尚在迷迭谷中。她因為黃昏的天氣,想起了老媽,哭訴著自己的思念和對未來的迷茫。呼延寒夜靜靜的陪著她,告訴她珍惜當下。給她努力快樂的勇氣。
回想那一幕還猶在眼前,可仔細算一算。卻也是三年前了。沐思語突然百感於懷,原來在不知不覺中她已經來到這個世界這麼久了。隨便想起的一件小事,都距離當下已經那麼久遠。
以往的那些時光,都早已成了泛黃的記憶,深埋在了她的心底。經歷了那麼多的不可思議,她才走到今天。沐思語突然有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輕鬆,這段日子以來心中的陰霾,似也在那春意的暖陽中被消散了去。
呼延寒夜並未回頭,依舊怔怔的盯著畫卷,淡淡的說道:「記得那一天,你說想家了,哭的格外的難看。我對你說既然回不去了,不如顧好當下,快活自在。無論何時何地,只要你覺得寂寞,我都會在你身邊陪著你。你快樂的活著,便是我最想看到的。我知道阻止不了你的腳步,但你一定一定要記得,如果有一天,你累了、倦了,只要你回頭,我都願為你撐起一片天地,遮風擋雨。」
沐思語雙眼凝視著呼延寒夜的背影,突然眼眶中溢出了淚水。她輕抬起手背,悄悄抹去。笑著拍了一下呼延寒夜的背:「只怕你撐起的天地中,擠滿了貌美的姑娘。就算我站了進去,也得靠邊歇著去了。不過寒夜,謝謝你。」
呼延寒夜身子不經意的輕震了一下,臉上的孤寂一掃而空,又變作了以往的不羈懶笑:「你若願意,我把她們都趕了出去又何妨?」
「得了吧,你能捨得?我先去洗漱,等下就教你算術。」說完沐思語轉身出了屋門。並未聽到身後那一句若有似無的「我捨不得的只有你。」
那一天,沐思語火力全開的給呼延寒夜教起了數學。加減乘除不到半天就全教給了呼延寒夜,又認真的抄寫了一份乘法口訣表留給呼延寒夜慢慢記熟。
旁晚兩人一起吃晚飯時,沐思語狀若無誤的道:「後天我就回北夏了,明日約了菲煙吃飯喝茶,來了這幾個月幾次想去見她,都被事情阻礙了。這就要走了,怎麼都得去見見她。」
呼延寒夜垂著頭,看不出他的表情,淡淡的說了句:「好。」
沐思語看著坐在對面的菲煙,一身華貴的服飾,烏髮綰了個婦人的美人髻,戴了幾隻金釵竟都是女人莊出品。看上去溫婉賢惠,全沒了以往的風塵氣。
她笑盈盈的開口道:「菲煙,做了太子的愛妃果然是更有女人味了。嘖嘖,瞧瞧這髮釵,我真要替女人莊好好謝謝你了。」
菲煙輕拉過她的手,滿臉疼惜的看著她說:「我聽太子爺提過你這幾年的日子,可真是苦了你。可惜進了王府後,再也沒機會遠行,不然我真想去看看你。往日裡想你了,也只能去女人莊坐坐,看著那人來人往的生意,總是想起當年初遇時,你像個假小子的摸樣。」
沐思語聽後,哈哈大笑了起來:「當年若不是你肯出手相助,我只怕早餓死在揚州城了。」
菲煙拿手指輕戳了下沐思語的額頭,笑道:「就你那賊精賊精的樣兒,餓死誰也餓不死你。我倒是慶幸自己那時候幫了你一個小忙,竟得了這麼本事個妹子。瞧瞧你現在的生意,聽說都已遍佈五國了。」
「唉,我就是天生勞碌命,閒不下來啊。姐姐呢?近幾年過的可好?聽說那太子府裡衣食都是極為奢華的,怎麼也沒見姐姐豐滿一些,反倒是清減了不少?」
「我有什麼好說的,本是流落風塵,爺肯收了我,已經是萬般的恩賜了。還能有什麼奢望,不過是一日日的打發著時間罷了。」菲煙說道這裡,臉上忍不住流露出了一抹失落。
沐思語當下也不知該如何安慰她,於是悄悄伏在菲煙的耳邊講了個自己的醜事,逗得菲煙又咯咯的笑了起來。
沐思語離開遼國時,呼延寒夜並未前來送別。只是派了人過來說了幾句一路平安的面子話。
返程的路上,沐思語無事可做,想尋個人說話,那車伕也是極為謹慎不肯多言,問十句能答一句就不錯了。於是沐思語一路上懨懨的沒有什麼精神,大部分時間都用來躲在馬車裡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