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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六十九章 聖山之巔 文 / 玉玄機

    九月的大理,烈日炎炎,一整天都沉浸在夏季的炙熱之中。

    天宗卻是不同的氣候,晝夜全然不同。正午是烈日當頭,曬的人眼暈,如在外面待久了,裸露在外的皮膚都會被曬得通紅髮疼。才沒幾日,清風幾人皮膚都黑了不少。可是一入夜,立刻又猶如初冬一般的寒涼,需蓋了棉被才能入睡。一路向著高原進發,空氣也漸漸的稀薄了起來。

    沐思語開始有了一些高原反應,腦袋重的像裝了個鐵塊,晃一晃,似乎還能聽到光當光當的聲音。好像丟了腦子一般混沉沉的,唐逸白跟她說話,她都要過很久才能反應過來,皺著眉想了一想,又好似不太清楚的問:「你剛才說什麼?」

    唐逸白心疼的不得了,幾次都想要放棄去天宗的打算。可都被沐思語拒絕了。

    後來在途中看到了一種紅花的冠狀植物,沐思語便讓清風采了不少回來。煮了水喝下去,果然人都好了起來,沒過兩天就靈魂歸位了。她還逼著唐逸白和其他人,每天都要喝幾大碗才罷休。

    沐思語死死盯著唐逸白喝下一碗,才滿意的接回了碗遞給清風:「這紅景天啊,是最好的治療高原反應的植物了。別看你們現在感覺沒事,再往上走,肯定會有些不舒服的。早點喝著預防,總是好的。」

    沐思語坐在馬車前搖晃著腿,看著路途中的風景,心情格外的好。高原的寬廣遼闊的景致讓人心曠神怡,天空像是水洗過一般的湛藍,白雲似乎就浮在人的頭頂。遙遙望去,一直能看到矗立再天邊的雪山,頂上還有未化的積雪,皚皚白雪與天相接。

    沐思語出了馬車坐在唐逸白的身旁,瞇眼眺望著遠方。

    廣闊的天地之下,更顯得人類渺小。那巍峨的雪山猶如一位天神,俯視著萬千眾生。也許雪山增高一寸的時間,世間已經歷了不知多少代變遷。

    唐逸白在這樣的景致下,也突然像是釋懷了一般。既然自己的生命,相對廣闊天地來說只是渺小而短暫的一瞬,那又何必再為那些未知的東西感到憂慮。應該盡情享受當下,珍惜眼前才是。否則不是白白錯過這一生。

    唐逸白唇角輕揚,伸手攬著沐思語的肩,低語道:「有你真好。」

    一位牧民的牛車,陷入了泥坑,急的滿頭是汗。沐思語忙跳下馬車就去幫忙。

    清風幾人見狀,也下馬一起動手,自是沒兩下子就把那牛車推了出來。牧民感激萬分的道謝,沐思語搖著頭說:「舉手之勞。」

    目送著牧民離去,一回頭,卻看到唐逸白、清風還有風雨雷電雲幾人目瞪口呆的盯著她。

    沐思語忙在臉上抹了抹,沒有異物啊,奇怪的問:「你們看什麼?」

    唐逸白驚訝的答道:「你會天宗語?」

    「啊,什麼天宗語?」沐思語脫口問出後,才反應過來,原來自己剛與那牧民對話說的語言,竟然是嘰裡咕嚕的不知道什麼語言。可她完全是聽懂後下意識的回話,唐逸白他們不說,她自己是一點也沒有意識到。

    幾人沉默了一會,唐逸白才出口道:「或許,以前的你,是天宗人。」

    其他幾人聽不明白唐逸白的話,沐思語卻突然笑了起來:「管他那麼多,會一門外語總是好的。咱們走吧。」

    一路下來,的確如她所說,好處多多。有了沐翻譯從旁溝通,走到哪裡,牧民們都對他們禮遇有佳,還隱約有些敬畏。一問之下才知道,原來木翻譯的天宗話還是最正宗的官腔呢,只有最高貴的世家皇族,才會那樣說。

    這算是穿越後的額外收穫嗎?

    雖然沐思語挺得意,可唐逸白還是謹慎的讓她戴上了鬼醫面具。畢竟這說官話的,不是皇親國戚就是達官貴人,他可不想沐思語真的被哪一家給認祖歸宗了。

    幾人直接繞過了天宗國國都暮雪城,直往聖山而去。沐思語知道天宗宗主手中握有紫瓣,可這天宗國向來獨立於世,甚少與外界來往。就連手中信息四通八達的唐逸白,也沒有一點點天宗宗主的資料,又何談去想法子討要。難不成直接去皇宮拍門問:「哎~你們的紫瓣賣不賣啊。」

    為今之計也只有先登上聖山之巔看看再說了。

    一進入聖山境內,氣溫急降,寒風嗖嗖的迎面襲來。沐思語冷的牙齒碰牙齒的發起了抖。可她第一個想到的卻是唐逸白那不能受涼的身子。當即摸出兩粒暖心丸喂到了唐逸白的口中。

    清風見天色突變,忙遞上兩件唐逸白一早備好的白狐大氅。唐逸白接過一件略小的,先披在了沐思語的身上,又細心的把兜帽戴在了她的頭上,將頸前的緞帶繫緊。才自行穿上了另一件。

    那雪白的大氅,裡外都由硝熟的白狐腋下最綿軟溫暖的皮草密密縫製而成,針法細膩的藏匿在厚實的毛皮之下,整件大氅猶如一體。兜帽周圍還特意用長長的狐尾做了裝飾,沐思語白皙的小臉陷在一片雪白之中,顯得毛絨可愛,像一隻俏皮的小白狐。

    此處已無法繼續乘坐馬車,唐逸白給沐思語戴好了面具,才牽起她向前行去。清風幾人每人背著個大大的補給包裹緊隨其後。

    「從這裡開始,只怕就有不少聖使守護了,我們一定要小心行事。」唐逸白低聲說道,清風幾人面不改色,可精神卻已處於戒備的狀態。

    又走了一段,天上竟然開始飄落起了雪花。九月的天氣竟還下起了雪,腳下的積雪也越來越厚了起來。每走一步,都要深陷其中,再將腳用力從積雪中拔出,邁出第二步。走到最後,積雪已及膝,走起來格外辛苦,可卻沒有一人出聲說話。一片雪白純淨的大山之中,只餘下卡吱卡吱踏雪的聲音。

    那安靜太不尋常,似是除了他們幾人,再無其他,連天上雪花落下的簌簌聲,都可以洗耳傾聽。

    當晚幾人找了處背風的山坳休憩。唐雷不動聲色的從自己的包袱中拿出幾塊厚密的麻布,三兩下就支起了兩個帳篷。沐思語用手摸了摸,那麻布中像是摻了什麼膠一起織就而成的。除了結實牢固外,還密不透風。心中立刻對唐逸白升起了一絲崇拜,果然有他在身邊,什麼都置辦的齊備。

    吃了兩塊冰冷的干餅,又喝了幾口清風送來的烈酒。整個人才漸漸有了一絲暖意。看著唐逸白蒼白的面色,和凍得發紫的嘴唇。沐思語心疼的忍不住低聲責備:「你不該上山來的,我和清風他們去就是了。你那寒毒如何受得了這冰天雪地。」

    唐逸白把沐思語摟到了懷中,安慰道:「有你這個小暖爐在懷中,我不冷。再說,這天宗的聖使哪裡是你們幾人能夠應對的。」

    沐思語聽他這樣說,也知道那傳說中讓幾國都膽顫的聖使武功深不可測,只有唐逸白在,才算有幾分勝算。當下也不再多言,將自己的大氅脫了下來,蓋在了二人身上。順勢又往唐逸白的懷中鑽了鑽,想把自己的體溫傳遞給他。

    唐逸白拉開自己的大氅,把她一併裹了起來。瞇起眼小憩,身上的寒冰散雖然暫時被暖心丸克制了不少,可這寒冷的氣候,還是讓他週身冰寒,難受的厲害。

    「前面就是聖山之巔嗎?真夠雄偉的。」站在一處山峰下的沐思語低聲說道,卻難掩心中的興奮。

    若是再尋到紫瓣,那唐逸白的毒便可解了。沐思語就像是經歷了長跑的運動員終於看到終點的紅線一般,既緊張又興奮,更想把最後的一點力氣都全部釋放出來,衝向終點。

    唐逸白卻略微皺起了眉頭。如果真如傳說中那般有聖使守護,他們這一路走來是不是有點太過順利了?這樣的平靜卻讓他更加的不安了起來。可放眼望去,除了一片雪白,卻又未有其他。

    不過既然來了,不去聖山之巔看上一看,沐思語肯定不會死心的。所以他暗暗與清風他們打了個手勢,就貌若無恙的牽著沐思語繼續向上攀去。步伐越發的快了起來。

    看著那山巔越發的近了,唐逸白摟過沐思語,腳下輕點,施了輕功直直飛躍了上去。

    從下望去尖頂的聖山之巔,登上後才知,竟是一塊佈滿積雪的百丈石台。猶如被斧頭橫劈出來似的,平滑整齊。四周空無一物,放眼望去只有遠處隱在雪霧之中的山巒,層層疊疊,甚是壯觀。真真是要佩服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一片雪花飄落,正正落在了沐思語的臉上。可此刻她戴著鬼醫的面具,完全感受不到雪花帶來的涼意。

    唐逸白還沒留意,沐思語已快步向石台中心跑去。這石台平整空曠,不見一物,只有那中心矗立著一塊不大的石塊。形態猶如一個肥胖的嬰孩,正懷揣著雙手,看著他們。

    沐思語跑到近處,心中立刻歡喜萬分。因那嬰孩懷中,正有一株小小的深紫色植物,從一撮積雪中驕傲的冒出了頭。葉片與花朵皆是深紫色,不細看,也分不出花葉。

    沐思語剛想伸手去摘,突然被一聲冷喝,嚇的收回了手。循聲望去,不知何時,那石台的另一側竟有一人背對他們,負手而立。什麼時候來的?他們竟毫不知覺。剛才登頂時,明明是空無一人。唐逸白立刻上前,將沐思語護在了身後。

    那人一身輕薄的白衣,在獵獵寒風中飛揚,像是融進了雪白的景致之中一般。又似乎這綿綿山巒和風雪都是屬於他一人的,霸氣十足。唯一可見的顏色,便是一頭長及腳踝的烏髮,隨風飄散。

    沐思語從未見過有人長髮至此,一不留意脫口而出:「禁婆?」

    唐逸白輕聲問道:「什麼是禁婆?」

    沐思語抓了抓腦袋,不知該如何解釋,笑著說:「一種鬼,長頭髮的鬼。」

    那長髮人似乎聽到了什麼,竟然渾身輕顫了一下,全沒了剛才高高在上的架勢。

    他幽幽轉過身,並未見他腳下有什麼動作,人卻在一瞬間已經站在了唐逸白幾步之遙的地方。

    踏雪無痕,唐逸白心中一緊。手已撫在了腰間的軟鞭之上。

    長髮人細細打量了一下唐逸白和他身後的沐思語,開口道:「我當是什麼人,卻不想也是對紫瓣生出貪念的宵小之輩。」

    長髮人說話聲音不大,可金石之音猶如利刃一般穿透耳膜,直震得沐思語忍不住摀住了耳朵。從唐逸白身後探出腦袋偷偷打量這人。

    長髮人五官端正,眉眼秀麗,還帶著一股不容侵犯的冷漠。離奇的卻是,只要眼神從他臉上一移開,立刻便想不起他的容貌,腦海中只留下一個模糊的身影。

    唐逸白自然不想和眼前這個人動手,雙手抱拳平和的應道:「在下身中奇毒,非需這紫瓣方可解得。這才尋到了此處,若有冒犯之處,還望海涵,我們只求能得一片花葉即可。」

    「哼,一片花葉,你倒說的輕巧。紫瓣歷經百年風雪方得一株,我輩固守此地只為守護它長成,豈是你一條爛命想得便得的。」長髮人嘲諷的說道,真真是完全不把來人放在眼中。

    唐逸白剛想出聲,身後忍無可忍的沐思語卻先開了口:「什麼叫一條爛命,這天下人命都是一樣可貴。你倒說說誰不是媽生爹養的?誰又更值錢一些。」

    長髮人聽聞,一甩長袖,冷笑道:「荒謬,你等草芥如何能與天宗宗室相比。這紫瓣自然只有宗室之人才配擁有。就是放到枯爛,也輪不到你們。」

    沐思語懶得再和這個長髮禁婆糾纏,當下快步上前伸手就向紫瓣抓去。誰知手還未觸及紫瓣,那人就指尖輕彈,一柄鋒利的雪刀已近在眼前。

    唐逸白此時長鞭已然出手,啪的一聲正對上那雪刀。瞬間雪刀散碎成無數雪粒,有幾粒打在了沐思語的手背上,劃出幾道口子,瞬間鮮血流出,滴落在雪地上,猶如一朵朵綻放的紅梅。

    唐逸白虎口微麻,自己的七八分力竟都抵不上這人的輕輕一招。心中更加謹慎了起來。

    「哈哈哈哈,倒是小巧了你們,竟能化去了本使的雪刀。」長髮人話音才落,清風幾人早已將他圍了起來,向他攻去。

    唐逸白抽出一塊絲帕,拉起沐思語的手將絲帕緊緊纏上。這才回身抖起長鞭向那人迎面而去。

    長髮人面不改色的輕鬆在清風幾人之中移步,竟然沒有一招能夠近的了他身。看著長鞭襲來,不避反迎,伸手一把便抓住了鞭尾。

    看似輕鬆的一扯竟將鞭子另一頭的唐逸白整個人甩在了半空,扔到了石台的另一側。

    回身雙掌合併,光袖一抖,竟同時射出六把雪刀,正正向著清風和風雨雷電雲而去。

    六人見此,運功全力抵擋。那雪刀卻如霹靂一般,破開他們的劍氣,直衝而去。

    沐思語看到唐逸白被甩飛出去,立刻飛奔過去。將唐逸白攙扶著坐起,此時唐逸白的面色愈加殘敗,胸口一熱,一口鮮血便順著嘴角流了下來。沐思語撫上唐逸白的腕脈,眉頭一緊,已是知道唐逸白受了嚴重的內傷。

    忙從身上摸出一粒藥丸喂到了他口中,聲音都帶上了顫抖:「快運功。」

    唐逸白此時身子已經麻痺,別無他法,只得調整內息,運功行走經脈。

    沐思語剛想回頭去看清風他們,那長髮人已飄至眼前,一掌正衝著靠在沐思語懷中的唐逸白而去。

    沐思語想也沒想就把唐逸白護在了身後,抬頭迎上了那一道猶如利刃一般的勁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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