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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回 伸出援手 文 / 柳暗花溟

    到這時候,徐氏才有些怕了。(小說手打小說)

    其實這些日子來,她心裡也忐忑不安,不過是為著一口氣,為著壓過胡如初,才這麼硬抗著。本來一切她想得都簡單,但血淋淋的事實告訴她,好多事看著容易做著難。如今她已經明白了,但拉不下臉來對自己承認,更不用說對別人承認了。

    不過繼美是她的相公,好歹也是她的依靠,所以當此時她聽說自己將來沒活路了,不禁哭了起來,撲過去抱住繼美的腿,問道,「那怎麼辦?你是家裡的男人,倒是出個主意啊。」

    「這時候想起我是家裡的男人了,你頂下那間茶樓時怎麼沒想到家裡有男人呢?」繼美不無諷刺地冷笑,不過再轉眼看到徐氏淚水漣漣,又有些心疼。

    所謂一日夫妻百日恩,他是個重情的人,不然也不會放著這樣的老婆不休掉了。

    「你容我想想。」他歎口氣,放軟了語氣,「這回你闖的不是小禍,沒那麼容易解決的。你別吵,洗洗臉先睡吧,我出去走走,順便想想辦法。」

    徐氏這回知道是自己犯下了大錯,罕見的沒有回嘴,順從地應了一聲,也就下去了。

    戚繼美心頭煩憂,出了門在街上溜躂,沒有目的,也沒有計劃。他是男人,應該挑起一個家,不能事事依靠家裡,依靠嫂子。只是這次他那敗家的媳婦作出這麼大的禍來,他實在想不出好招數來。

    正愁著,忽然有人一拍他的肩膀。回頭一看,正是自己那善良又能幹的嫂子。剎那間,他心頭的委屈全湧了上來,不禁紅了眼眶。

    「什麼也不用說,我全知道了。」如初拉繼美到一邊,安慰道,「別怪嫂子盯著你那邊的事,實在怕你受了委屈。這事吧,是不太好解決,但相信嫂子,我一定有辦法的。」

    「嫂子,這事太大了,我不能讓你跟著受累。」繼美慚愧得不行,「再說,她到現在還死鴨子嘴硬,不肯承認自己的錯誤,這時幫她,我們不是前功盡棄了嗎?」

    如初笑著搖頭道,「現在才是最好的幫助時機。其實,你老婆現在已經知道錯了,只是礙於面子不肯承認就是了,我們得給她找個台階啊,這樣也好感動她。畢竟我們的目的不是要傷害她、修理她,而是要讓她明白事理,讓她在娘家少受的家庭教育在咱們戚家補上。明白嗎?現在正是她最困難的時候,我們如果不伸出援手,她不但不會改好,反而會怨恨我、會怨恨奶奶和母親心太狠,躲在一邊看笑話。如果她這樣想,咱們不但沒做成好事,反而辦砸了。聽嫂子的沒錯,這時候幫她最恰當了。我想,她也不是沒良心的人,畢竟是讀過書的,明白道理。她不過是被爹娘寵壞了,鬧得眼高於頂罷了,其實人的本質並不壞的。」

    繼美聽如初這麼說,又是感動又是慚愧,哽咽著道,「那要怎麼辦呢?那茶樓是轉不出手的,高利貸又放得那麼邪乎,如果讓嫂子填這個坑,那真是無底洞,得多少銀子呀,又讓我怎麼忍心?」

    如初想了想道,「這樣,先把高利貸還上,雖然損失了些,畢竟早還早了,不然利滾息、息滾利的,以後就變成了大數目。至於茶樓,以目前的情況看是買貴了。但那裡確實地段好,人流大,做好了就是賺錢的買賣。將來整理好了,也是你們夫妻的一個產業。事在人為,別以為那就是死地,折騰好了,照樣能活過來。至於怎麼操作,你給嫂子點時間,嫂子要想個好辦法出來。」

    繼美畢竟是個年輕的小伙子,沒經過事,沒見過世面,而且也算是貴族出身的公子,並沒有深切地體會過民間疾苦,所以此時已經是六神無主,只覺得如初每句話都說得那麼有理,只剩下點頭的份兒了。

    於是如初又道,「至於還高利貸的錢,就說是你出面找我借的。因為如果說我主動借的,你老婆面子上可能過不去,怕就怕未必念了我的好處。如果她以為我是藉機炫耀財富,傷了她的自尊,以後我們妯娌就難相處了。而說是你借的,她就會體會你一片愛護她的心,會覺得你為她受了委屈,夫妻感情會更上一層樓的。」

    「嫂子!」繼美聽如初這麼為他著想,為他們夫妻著想,恨不得抱著如初哭一場,又恨不得回家抽老婆一巴掌。她怎麼就那麼沒人心呢?

    如初從荷包中拿出一張銀票,拍了拍繼美的肩膀道,「沒事沒事,現在你拿著這錢,明天就先還了高利貸,剩下的快弄點好吃的,你最近瘦得好厲害,如果讓奶奶和母親看到,會傷心的。就是你哥哥看到,只怕也會怪我對你不上心。你是男子漢大丈夫,難歸難,但打折了胳膊折袖子裡,不要讓人看出相來。否則一來不夠風度,二來讓親人擔心,三來讓敵人小看了去。聽到沒?」

    繼美連忙點頭。

    如初又道,「但通過這件事,你要逐漸在家當家作主了,不能萬事隨著她的意。如今她做錯事,氣勢正弱,你就攬過家裡的大權吧。不是嫂子教你管教老婆,只是她做事糊塗,你必須把持著點。現在你趕快回去,別在外面瞎溜躂,明天我們在茶樓見,我會想出辦法來的。」

    繼美接過銀票,不再和如初囉哩囉嗦,但心中打定主意,這一輩子都會拿這個嫂子當親人。倘若她有什麼事用到自己,那真的一定要做到萬死不辭。

    他回到家,發現徐氏雖然躺下了,卻根本沒睡著,窩在床上唉聲歎氣。於是立即把銀票拿出來說,「你別也犯愁了,我剛去找了嫂子,把錢借了來。明天先把保利錢莊的銀子還了,然後再想想把茶樓怎麼辦?」

    徐氏沉默了半晌沒說話,似乎是在做激烈的思想鬥爭。她不想收如初的錢,可現在又沒辦法,只得忍氣吞聲,很怕將來在戚家抬不起頭來。

    「胡……嫂子沒嘲笑你嗎?是不是刁難你了?」她吞吞吐吐地問。

    這一句又把繼美氣得夠嗆,覺得徐氏的良心給狗吃了,虧了嫂子還這麼顧忌著他們。於是他怒道,「你把我嫂子看成什麼人了?你鬧出這麼大個事,她怎麼會不知道?可是她一句也沒多問我,我借錢,二話不說就拿了銀子。你要再這麼小人之心,以後這爛攤子你收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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