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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再聚首(1) 文 / 心似海洋

    一路上我吐的很厲害,馬匹疾馳,顛的整個胃都在玩命翻攪,耳邊是呼呼的風聲,意識朦朧間聽見邱銘遠反覆低語,安撫的話說得並不漂亮,只有簡單的幾個字,「有我在,沒事了。」

    一行人投宿於客棧時天已大亮,御五為我把脈,說是氣血不暢陽氣不足,身子很虛,但並無大礙,好好將養段時日便能恢復元氣。

    我揮手打發御五下去抓藥,再吩咐御六去給我準備洗澡水,其餘人在我的堅持下分別回房休息去了,只留下邱銘遠和上官瑞。

    邱銘遠在我床前跪下:「臣該死。」

    看來上官瑞把事情的始末都告訴他了,我側頭看他,還是那張假皮,倒是看不出臉色如何,但目光晦暗卻很明顯。

    我問道:「解藥有按時吃嗎?」

    邱銘遠一副想要以死謝罪的表情:「您不該……臣不值得您,那樣做!」

    「起來吧,我覺得值得就行。至於你體內的殘毒,我想會有其他辦法的。」我費力的撐坐起,大概是吸入了過多的一氧化碳,渾身乏力的很。

    「王爺!」邱銘遠似是很不滿我輕飄飄的態度,膝蓋更是釘在地上一動也不肯動。

    我厭惡的拉扯身上被吐髒了的衣物,「小六真慢,我都快被臭死了。」

    「王爺!」

    「幹嗎?」

    邱銘遠被我氣到了:「王爺,您不小了,怎的還如此不知輕重!」

    我沉默了好一會,輕聲說:「我只是不想你死。」

    話音落下,他也沉默了,半晌,他道:「您肩上背負著兩國的和平,責任巨大……」

    我忙揮手打斷他:「你要說的這些我都清楚,無非就是你們隨時可以為我獻出生命,我的命比你們的命值錢,不能不當回事,呵,可不是麼,我的命能換回八個城池,是該好好保護。」

    邱銘遠沉了臉:「王爺!」

    「難道不是嗎?」我低吼,「什麼狗屁王爺,父皇死後誰他媽還拿我當回事,皇兄能把我這條『金貴』的命留下,不過是因為我無權無勢對他沒有任何威脅罷了,而且頂著這張臉,說不定哪天還能利用上,可不,現在拿我當個玩意送給曜日就能換回八個城池,一本萬利啊!」

    邱銘遠愣怔片刻後一躍而起,摀住我的嘴:「王爺!隔牆有耳,這話要傳到皇上那裡……」

    我扒拉下他的手,繼續吼:「他知道又能怎樣,就算他站在我面前我也這麼說,卑鄙小人,只會拿我身邊的人來威脅我,有本事直接沖老子來啊!老子不怕他!你別攔我,讓我唔……」

    邱銘遠堅定而執著的摀住我的嘴,表情是難以置信,還有驚恐,在古代敢這麼罵皇帝的人不是瘋子就是活膩味了,還是全家都活膩味了。

    但我管不了那許多,這些話憋在肚子裡都快升膿生瘡了,吼出來之後渾身舒暢。

    「唔唔唔唔。」我比劃著讓他鬆開我。

    「您保證不再胡言亂語。」邱銘遠皺著眉頭歎氣。

    我趕緊點頭。

    嘴巴獲得自由,我又道:「也就是你覺得我的命金貴,如果沒有此次和談,我敢打賭,如果你和我一起落水,他一定會先救你。」

    邱銘遠哭笑不得:「皇上身旁總有侍衛跟隨,又怎會親自下水救人,再說臣會游水,何須他人來救,臣自會救了王爺一同上岸。」

    我才要說邱銘遠腦子不拐彎,卻發現坐在床尾的上官瑞早就笑倒了,還是很給面子的無聲的笑。

    我伸腳踹他:「有你什麼事!」

    上官瑞爬起來坐好,刷的甩開扇面做風流倜儻狀,「多日不見,王姑娘身上的江湖味是越來越濃了。」頓了頓,嘴角含著意味深長的笑,「也越來越真性情了。」

    我回他一個同樣意味深長的眼神,他抬了抬眉,又是一笑。

    我也笑起來,上官瑞大概是話中有話,但是,管他呢,大家都摸不著頭腦才好。

    「是啊,王爺,以前您說話總是斯文有禮,怎的才一個月,您言語間就變得……」邱銘遠遲疑著選擇了一個比較中性的詞,「如此豪放了?」但表情卻是不贊同。

    作為一位尊貴的王爺,罵人的話大概僅止於下賤混蛋卑鄙無恥下流這類偏於書面的詞彙,像是狗屁,***,老子就顯得很草莽了。

    我收起笑容:「本王是一時氣昏了頭,以後不會了。」

    這時御六在門外通傳說浴池準備好了,我道:「一起去洗吧。」邱銘遠來時抱著我,也讓我吐了一身,但光是他和我一起洗場面定會很尷尬,不如叫上上官瑞。

    對於我的提議,邱銘遠與上官瑞皆是一愣,爾後對視一眼。

    他們的反應令我很不舒服,雖說並無惡意,但這不是明顯拿我當女人看麼。

    我沉下臉:「愛去不去!」說完推開邱銘遠下床穿鞋,他要拿衣服給我披上也被我揮開,一徑往門外沖,身後傳來上官瑞的笑聲:「當然去,王爺盛情邀請當然是要去的。」

    客棧的浴池是共用的,很簡陋,讓我想起學校裡的澡堂子,四四方方一個水池,灰暗的空間氤滿霧氣,差別是這裡沒有淋浴,卻多了兩名侍衛門神似的守在外頭。

    我迫不及待脫掉身上散發著陣陣異味的衣物,撲通跳進水池裡。

    邱銘遠與上官瑞還愣在那裡,我催促道:「愣著幹嘛,脫衣服啊!都是男人怕什麼。」

    之前與有琴淵的事,多多少少在心理上落了陰影,怕被人瞧不起,怕被人當女人看,所以對於他們兩人這扭扭捏捏的舉動,我格外敏感。

    上官瑞反應過來後很快就脫光了走進池裡,在我一旁坐下,欲言又止的看我。

    邱銘遠動作比他慢得多,像是在有意磨蹭,我也不催他,我與他之間多少是有些尷尬的,做不到像看著上官瑞那樣坦然。

    我把頭髮用水打濕,抹上皂角,不經意的一抬眼,發現上官瑞還在盯著我看,我忍無可忍:「看什麼看,沒看過男人洗澡啊?」

    「不是。」他答的倒是快。

    「那你盯著我眼珠子都不帶轉的是什麼意思?!」

    邱銘遠凝著臉走下水池,古銅色的身,盡在體在我眼前一晃,沒來得及看清他就坐下了,與我面對面,英氣十足的眉眼,是他自己的臉,忍不住多看了兩眼才硬把目光移開,我喃喃自語:「還是這模樣看了舒服。」

    浴室裡靜的出奇,邱銘遠不說話也就罷了,連話嘮上官瑞都是不聲不響,我垂著眼努力專心洗頭,但還是控制不住瞎猜起來,難道說他們是在害羞?不應該吧。

    過了好一會我抬頭看,只見兩人依舊在看我,特別是邱銘遠,臉都黑了,不是中毒的黑,是心情糟糕的黑。

    「有事嗎?」我乾笑。

    「這段時日……你過的還好吧?」上官瑞猶猶豫豫的問。

    「他煞費苦心才抓了我去,自然不會對我太壞。」我側過身,躲開兩人焦灼的視線,就怕被看出我在心虛。

    「是麼。」邱銘遠說的這兩個字像是費了大力氣才從牙縫中擠出的,憋著一肚子火的表情更是耐人尋味,我煞費苦心救出了他的師妹師弟,他還要與我置氣?想到了那姐弟倆,我便順嘴問了一句:「左櫻和左豫還好吧?回御劍山莊了嗎?」

    上官瑞道:「那兩人只是受了點輕傷,現已返回山莊了。當時御劍山莊出動了許多人馬在各地尋找他們的蹤跡,所以他們一現身便很快被尋到了,後來還是山莊的人想辦法聯絡到了凌風,我們才能及時趕來救你。當時我們想的是魔教出於魁星,雖說已被滅教,但殘餘人馬很有可能還是隱在魁星某處,那人劫了你一定會往魁星去,所以晉王發現你失蹤之後便派人往魁星的方向追去了。好在我們這些人留在了原處,一收到消息便快馬加鞭趕去救你。」

    一環扣一環,設計的倒是精妙。

    我問:「晉王人呢?」

    「他帶了一部分人按原計劃繼續往曜日去,凌風已派人給他送去了消息。」

    我嗤聲:「他大概要失望了。」

    上官瑞笑:「話不能這麼說,晉王對王姑娘,還是有心的。」

    「有個……」我把「屁」自吞了下去,「他本就不支持議和,我看他做夢都想我死,只是不敢親自動手罷了,這次我失蹤正中他下懷,迫不及待的往曜日趕,他那點心思,哼!」

    「王姑娘倒是看的通透。」

    上官瑞笑的促狹,整個人往後靠去,雙臂搭著池邊,很享受的閉上了眼睛。

    我伸腿踹他,「我還沒問你呢,王姑娘王姑娘的,你倒是叫上了癮!信不信我讓小七一劍砍了你,還有,都一個多月了,你怎麼還賴著不走?這裡面有你什麼事啊!」

    「你是怎麼救出他們的?」沉默多時的邱銘遠忽然插話。

    我把目光轉向他,眼神沉地嚇我一跳,「我,是那個,有一天,」我停下,舔了舔嘴唇又吞了口唾沫,在最短的時間內組織好語言,「有一次我無意中發現了園子裡的密道,就乘了天黑進去看看,剛開始我只是好奇,沒想到左豫左櫻被關在裡面,那時候守衛又剛好喝醉了,我就偷了鑰匙救了他們。」

    「這麼簡單?」邱銘遠也不是白癡,那麼容易就被忽悠過去。

    「簡單?你說的輕巧。你知道那密道有多恐怖,伸手不見五指的黑,而且全是岔路,說是地下迷宮一點也不過份。當時我剛下去就想退出來,但又想既然是密道說不定能通到外面,或者說能在裡面找到點有價值的東西,不是我聰明的話,大概就要死在裡面了。」我刻意的沉下臉,用力拉過一旁裝了溫水的小桶,用木勺舀了往頭上澆,「我不會武功又不懂下毒,在其他人眼裡就是個養尊處優的廢物,所以根本沒人防我。」

    聽完我這番半真半假的話,邱銘遠臉上的線條即刻柔了幾分,還添了點擔憂,「那被人發現之後呢?那人有沒有為難你?」他靠了過來,接過我手上的木勺,幫我沖洗頭髮。洗乾淨了頭,他又拿了毛巾幫我搓背。

    我趴在池邊享受:「其實要說為難,他倒沒怎麼為難我,是他手下的人,一個月就給我下了兩次毒,一次想讓我毀容,一次想要我的命,好在我命大。當時我已經放棄希望了,反正我也逃不掉,不如在臨死前做點好事,能救一個是一個。」

    「王爺……」邱銘遠停下動作。

    我朝後一揮手:「你不用太感謝我,我不過是順手而已。」

    我歎氣繼續往下說:「你之前中毒就是為了要救這兩人,說老實話那時我心裡是怨他們的,如果之前他們能聽你的話回去,又哪會……,但後來我想了又想,其實他們也挺無辜,魔教被滅根本與他們無關,而且如果不是我之前不小心招惹到了那人,他又怎麼會急於向你們出手,說到底還是……」

    「別說了,回來就好。」溫熱的身體貼了上來,邱銘遠從背後抱住我,強壯有力的臂膀緊緊環在我腰間,我微一震,心差點從嘴裡蹦出來。

    一個月前我與銘遠之間那點不能為外人道的感情總是撓著我的心,磨著我的肺,壓在我們身上的枷鎖太多太沉,說到底就是無能為力這四個字。他說他沒用,我亦如此,誰都不用責備誰,怪只怪我們相逢在錯誤的時間與錯誤的地點。

    明明是充滿溫情的擁抱,我卻覺出了淒涼。

    「喂,我說你們……」上官瑞的話還沒說完邱銘遠就彈開了,幸而這次他沒說「臣逾越了」這類話,不然保不準我一巴掌扇上去。

    上官瑞看看我又看看邱銘遠,砸了砸嘴:「我好了,你們倆繼續吧。」

    我橫他一眼:「出去了給我拿身衣服進來。」

    上官瑞陰陽怪氣拖著調子道:「遵命——」

    邱銘遠不聲不響地跟著上官瑞出了池子,我閉著眼趴在浴池邊,腦子裡空白一片,什麼也不想想,想起誰都怪累的,閉了眼休息會吧。

    作者有話要說:大概是最近一直在寫第三人稱文的關係,每次想寫這篇都是對著電腦猶豫的沒法下手,我發誓,以後絕對絕對不會同時連載兩篇了,太痛苦了,一直不入戲,被卡的不上不下,前文看了好多遍,就怕把人物性格寫走形了,orz,神啊,救救我吧——

    老習慣了,還是開個頭,字數多少不是重點,逼迫自己這兩天寫完這章。

    哭泣更文,感謝支持偶滴各位~~俺其實也想快快更文滴~哎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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