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番外 篇 番外 篇 :果兒一夏(三) 文 / 彤萱
所謂煞風景,大概就是指這種情形了吧。
石南透看著滿臉五顏六色的夏若亞,微微一哂,往後枕著自己雙臂閉目養神起來。
「哼,自己不也是翻唱。還不許我自娛自樂了嗎。」
夏若亞小聲咕噥著,不過也沒有再好意思繼續荼毒別人的耳朵。就這麼一個人閉目養神,一個人看窗外風景,一路無話來到了錄影廠。
下了車,石南透付了車資,和夏若亞並肩走進錄影廠裡。
這個錄影廠很大,他們從正門走進去,經過辦公大樓,還要走過一條林蔭道,才能到達今天工作的攝影棚。初秋的早晨天氣很好,夏若亞已經不記得自己上一次這麼早出現在室外是什麼時候了,清新的空氣灌進肺部,她感到神清氣爽。
「其實,那首歌是我寫的。」
正在一路走一路踢著石子玩兒,身後的石南透突然說話了。
夏若亞的腳抬起了一半,僵在半空。石南透笑了起來:「怎麼?不相信?」
晨光中,他的笑容很明媚,卻帶著一股落寞。夏若亞既沒有說相信也沒有說不相信,而是提了另外一個問題:「你認識屈冰?」
「算是吧。」石南透把腦袋別向一邊,「我把歌詞賣給了她。」
「那你可是虧本生意呢。這首歌比《盼》可有市場前景得多了。我是說,它的受眾比較廣,而且歌詞也很有味。」
「可能吧。」石南透悶悶地說,「可是我缺錢。」
夏若亞一下子恍然大悟過來,她瞭然地點點頭,於是不再多問。
作為地下搖滾樂隊,要生存實在太困難了。能夠得到出道機會一飛沖天的幾乎是鳳毛麟角,百分之九十九的搖滾樂隊,都在貧困線上下掙扎生存。樂手們幾乎都靠著形形色色的兼職養活自己,公眾演出的機會微乎其微,而酒吧駐唱的演出報酬,也就僅僅夠樂隊演出結束之後aa制吃一頓飯然後各自坐公交回家而已。
而就在知道自己出道的好消息之前,以為樂隊已經走投無路的石南透,賤賣自己的作品以換取生存下去的微薄資金,實在不出奇。
只是可惜了那首《雨點》。
石南透說完這句話之後再也沒有吭聲,他突然加快了腳步,推開攝影棚的大門。夏若亞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心裡惋惜不已。
眼看著紀然澈已經在化妝間門前衝他們揮手,夏若亞不知哪裡來的勇氣,一把抓住石南透的衣服領子,踮腳在他耳邊說:
「其實……其實我覺得你唱那首歌,比屈冰唱得好聽多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夏若亞心跳如雷,頭皮發麻。
而石南透,則似乎完全沒有聽到她的說話,悶頭往化妝間走去。看著他無情無義的背影,夏若亞不由得洩氣。她嘴巴捲成筒狀沖石南透大喊:「過去的事不要太在意,要加油啊!」
石南透舉起手來,做了個ok的手勢晃了晃。
……
暗夜裡的暴走族,在無邊的黑暗中飛馳。只有眼前車燈照亮的一丁點可憐的範圍,是他能夠抓住的方向。
「曾經我很喜歡這樣肆意飛馳在暗夜的馬路上,因為我喜歡這種掌控黑暗的感覺。然而現在,我的心裡卻充滿迷惘。因為我有了別更重要、更渴望要得到的東西……」
那就是坐在自己身後,幸福地緊抱自己的少女。
「石南透,我真想我們永遠、永遠都是這個樣子!」
「可是,我們是沒有未來的。」
少年低沉著嗓子,凝望眼前笑得放肆的愛人。
然而,戀愛中的女人注定是盲目的,少女反而在他身後緊緊摟住他的腰,銀鈴般的聲音在夜空中灑落:「我不要聽這種話!」
少年踩下了急剎車,高速前進的車子緊急制動,在幾秒鐘之內速度就從200降落到0,他回過身去,換上了一副嚴肅的表情:「若亞,你必須得回去!」
可是回答他的,是少女主動送上的熾熱雙唇……
……
「卡!」
導演的眉頭緊緊擰在一塊,忍不住從椅子上站起來,「怎麼搞的,一點感情都沒有!投入一點會死嗎!」
石南透放開夏若亞,從摩托車上下來,「我已經盡力了……」
而夏若亞則已經完全沒力氣說話了,已經ng第三十次,她嘴巴都吻干了,只想好好地喝一口水。
導演看了她已經開始脫色的妝容一眼,心裡大概也是和她有著同樣想法。他大手一揮說:「化妝師,先來給她補一下妝。十五分鐘之後重新開始!」
夏若亞一聽導演這麼說,頓時如蒙大赦,她一翻身跳下摩托車,跟著化妝師到一旁去。
化妝師嫻熟地幫夏若亞噴化妝水,上粉底,把因為在高溫探射燈下工作,肌膚上融出的油光一點一點地印掉,補畫上新的妝容。
夏若亞閉著眼睛任化妝師擺弄,突然身邊一暖,有人坐了下來。她正要開口問,雙耳傳來一陣冰涼,有某種硬物塞進耳中。石南透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來:「我幫你找找感覺。」
他的語氣平靜而不容抗拒,夏若亞一怔,下意識地反問:「怎麼找感覺?」
下一秒,用不著石南透回答,她就知道答案了。
從mp3里播放的,是石南透自己演唱的《雨點》:
在很久很久的以後,
我還有沒有這種幸運,能夠再度與你邂逅?
在時間盡頭,
我還有沒有這種奢望,能夠再度牽你的手?
……
……
不知道石南透是什麼時候灌錄下來的這首歌,行雲流水般的吉他聲背後,還帶有淅淅瀝瀝的雨聲。在單調的下雨聲背景中,石南透的歌聲蒼涼而無奈,他的歌聲甩屈冰好幾條街。和他一對比,收音機裡唱遍大街小巷裡的屈冰的原唱,成了純粹賣弄歌唱技巧的工匠之作。
石南透飽含深情的聲音,像在咬牙切齒地宣誓,又像在情深款款地訴說,如果不是他早就跟夏若亞說過這首歌的來龍去脈,夏若亞一定會認為,有這麼一個可望不可得的女孩子活在石南透心中,他在渴望他們能夠再度相愛。
「演技了得啊……」
夏若亞沉浸在歌聲中,喃喃地說。
石南透輕聲道:「歌要靜心下來才可聽!」
於是夏若亞不再說話,靜心聽歌。
……
「我們,到底有沒有將來?」
「有又怎麼樣,沒有又怎麼樣?我只想這一刻,擁你入懷。」
「若亞,我們遲早要分開的。」
「如果分開了,我就一直找你好了。就算找到世界的盡頭,我也要和你在一起!」
可是,再情深意重的山盟海誓,也抵不過現實的殘酷。往昔說過的話、發過的誓言猶在耳,明天,卻必須得和他分開了。
一切的一切,像一場大夢,隨風消逝。山風打在臉上,刮得生疼,耳邊傳來馬達震耳欲聾的轟鳴,夏若亞希望這一條路永遠都走不到盡頭……
如果時間能夠停止的話,那麼就停止在這一刻吧。
她能夠做的,也只有在這個時候,緊緊地再次擁抱他,用自己的吻來帶給他最後一點溫暖。
夏若亞仰著頭,忘情地和石南透唇齒相抵,纏綿不休。她細長的眉緊緊皺著,雙目緊閉,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般順著臉頰掉下來。
吻是甜的,淚水是鹹的。
……
莫扎特琴行是這個城市最大的琴行,老闆是個過氣歌手,早年也曾經組過樂隊。事實證明,比起搞音樂來,他更擅長做生意。
現在這個琴行在城裡大大小小有七八個分店,除了經營各類樂器外,還兼辦樂器培訓、樂器考級等等業務,錢來得很快。老闆自己比當歌手那會還要風光,抽著盛世金典開個蘭博堅尼,發得豬頭一樣。
石南透工作的這個南城分店,離東南會館不遠,晚上六點他下班之後走個二十分鐘就能到達潘神的排練室,非常方便。
這個店子因為離居民區很近,所以業務比重也有了調整,樂器賣得不多,相反在二樓裝修了十來間練琴房,供附近小區的琴童們練琴。每天到了放學時候,小孩子們就被各自的家長領著走進這裡,在琴行的老師監督下勤學苦練。
不過,現在還不到放學時間,今天也不是週末,所以店裡非常清閒。石南透坐在店門前供客人休息用的沙發上,看著玻璃窗外偶爾經過的一輛車子,發呆。
一輛純白色的商務車在店前停了下來,車子經過石南透面前的時候,他的瞳孔不被察覺地收縮了一下下。他不知不覺地坐直了身子。
從商務車上下來的,身穿白色阿拉伯連體衣,腳踏金色高跟鞋的高挑女子,款款而來,正是現在樂壇上風頭最勁的天後級人物——屈冰。
她有著小麥色的健康膚色,大眼睛,眼線畫得又濃又重,與之相配的是一張大嘴巴,塗滿了口紅。她的五官不算精緻,組合在一起卻非常洋氣。裸露在外面的雙臂戴了金色手環,胳膊上一塊紅色疤痕觸目驚心。
她看到了在店裡的石南透,後者嘴巴微微張開成「o」形,動彈不得。
屈冰輕輕一笑就向他走來。
這個女人有著一種奇異的氣場,她的逼近就像太陽光一樣灼人,那一瞬間,石南透突然感到呼吸困難,透不過氣來!
屈冰來到石南透面前,坐下。
「阿透,你果然在這裡。」
「你來這裡幹嘛?這裡不是你應該出現的地方。」石南透彆扭地站了起來,「狗仔隊會亂寫的。」
屈冰見石南透走到一邊去,有點急了,提高聲音說:「阿透,你坐下來我們好好談行不行?」
「我只是給你倒杯水而已。」
「……」
這個理由正當之至,屈冰無話可說。石南透走到旁邊飲水機裡,用一次性紙杯給她倒了杯水放在她面前,重新坐了下來。
「有什麼事嗎?」
屈冰原本一直呆呆地看著石南透,聽他這麼問才如夢方醒地從小坤包裡拿出一張支票,放在石南透面前:「阿透,《雨點》賣得很好,這是你的酬勞。」
支票上,一長串的零異常顯眼。
「你來就是為了這件事嗎?」石南透笑了起來,他搖搖頭,把支票推回屈冰面前,「那你大可不必特意跑這麼一趟。在我離開之前我已經說過,這首歌是我送給你的。」
「阿透,請不要這樣。這是你應該得到的錢。」
石南透收斂了笑容,眼神變得淒絕而無奈。
「屈冰,難道你真的認為錢,能夠買到一切?是不是只有我收下這筆錢了,你才會感覺安心一點?」
「這……」屈冰一時語塞。石南透盯著她美麗的面孔,輕聲說:「可是,那是我送給你的新婚禮物,不應該用錢來衡量的。」
聽到「新婚禮物」四個字的時候,屈冰驚慌地到處張望了一圈,唯恐被有心人偷聽了去。石南透看到她的舉止,又笑了起來,「放心,現在店裡沒有別人。大家都在後面偷懶呢。看來,比起我,你丈夫的待遇也好不了多少啊。」
「請你不要這樣說話。我自己現在已經沒有多少**可言了,但是他的**,我多少還是得保護一下吧。」
對屈冰的辯解,石南透只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屈冰見他堅決不肯收下那張支票,只得重新把支票放進小坤包裡,換了個話題:「對了,阿透,聽說潘神也要出道了?」
「是的。」
說到自己的樂隊,石南透的眼睛終於喚起了一點神采,他的語調也輕快起來,「mv已經殺青了,馬上就要放到各個電視台去播放呢!接下來應該還要灌錄唱片!」
「真的嗎?那就太好了。這麼久以來的努力終於得到回報了呢!」
屈冰也很高興,她笑了起來,可是轉眼,她又惆悵不已:「這麼說來,我們這一群人,可算都出道了。但是回想起來,還是以前的日子快樂呢。」
「就算回憶再快樂,現在讓你回去,你也不會適應了吧。所以,還是讓回憶留在腦海裡好了,不是嗎?」
石南透懶懶地躺在沙發上,語氣淡然,屈冰想了一想,不由得失聲笑了起來。
「不愧是念哲學出身的阿透,說話永遠都這麼有哲理呢。」屈冰站了起來,她垂眸看著沙發上的石南透,像大姐姐看著自己心愛的弟弟,「可是,這樣的阿透,必須要再快樂一點才好。」
「那我可辦不到。」石南透把手掌覆在額頭上,嘴角翹起,「因為我的女神,快要結婚了。」
「阿透!」
「開玩笑的。」石南透伸出右手,遞給屈冰,「無論如何,我會努力的。也祝你幸福。」
陽光透過玻璃窗照在屈冰身上,她黑髮如瀑,全身似乎散發出淡淡的光芒。她微笑起來,眼波流轉,說不上是歡喜還是悲哀,可她還是伸出手去,纖細的手指和石南透粗糙的大手交握在一起,良久良久,不曾分開。
「石南透!」
尖銳的女聲打破了這一刻的沉默。屈冰和石南透同時觸電似的分開,同時抬起頭來。
把白襯衫扎進石磨藍牛仔褲裡的夏若亞,一手撐在莫扎特的玻璃門上,一手拿著手提包,她顯然也被自己看到的景象嚇壞了,在吼出那一句「石南透」之後,就呈石像狀態佇立在大門前,嘴巴張得大大的,石南透懷疑她的眼珠子如果不是有眼眶罩著現在恐怕早就掉到地上。
屈冰最先打破沉默,她說:「阿透,既然你有朋友來找你,那麼我就不打擾了。」
「哦……好……」
屈冰跟石南透告辭後,對夏若亞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然後就擦著夏若亞的身子走出門去,鑽進商務車絕塵而去。
而夏若亞,則仍保持石化狀態,一動不動。
石南透走到她跟前,張開五個手指頭揚了揚。
夏若亞眼睛一眨不眨。
「夏若亞?」
聽到有人叫她,夏若亞才回過神來,她定了定神,問:「石南透,剛才那個人是屈冰?」
石南透點點頭,他回身往店裡走去,「喝水不喝?」
「不喝。」
石南透聽她這麼說,停下腳步來指了指剛才屈冰坐過的沙發:「那就坐下聊。」
「石南透,咱們被潛了!」
結果,夏若亞一坐下來就是這麼一句話。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小臉憋得通紅,拳頭握得緊緊地,似乎隨時要揍出去。石南透一時沒反應過來,他愕然道:「什麼被潛了?」
「本來不是說好,這個星期開始投放我們的mv嗎!但是我們的檔期現在被別人佔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重新排上!」
石南透的腦袋「嗡」的一下,剛才被屈冰來訪攪得充滿愁緒惆悵的腦子,一下子全清醒過來。
在這個事事講求包裝宣傳的時代,如果mv排不上,宣傳不到位,到時候唱片的銷售成績就不可能好到哪裡去。一炮不能紅,天知道會不會就此被雪藏。想到種種嚴重後果,石南透背上不由得冒出了冷汗,他連忙問:「怎麼會這樣?誰佔了我們的檔期?」
「就是屈冰啊!她的《雨點》賣得好,她們公司就跟電視台協商,再上兩個星期!人家是大明星,天平都斜向她那邊呢。哎,對了,你不是認識她嗎?剛才她來找你有什麼事?你能不能跟她談一談這個事?」
石南透乾脆利落地說:「我不會求她辦事。」
看著夏若亞失望的神情,石南透默默地歎了口氣,放緩了語氣說:「而且,就算跟她說也沒用。她自己也得聽公司安排。」
「可是難道就這樣任由我們被雪藏?你我還好說,可是紀然澈呢?賓白呢?蔣流光呢?難道你就忍心讓紀然澈這麼好的貝斯手在外面送快遞,讓賓白這種滿腦子只有音樂的人一輩子在咖啡廳裡端盤子?」
地下搖滾世界裡威名赫赫的潘神,在充滿光明的白天,也不過都是為生存而奮鬥的市井小民而已。
石南透太清楚不過:為生活奔波勞碌的同時,音樂是他們的夢想和全部希冀。
如今,他們終於有機會浮上水面了,可是卻因為人為的因素,要把這好不容易燃點起來的一點點希望之光再次毀滅……
夏若亞看著低頭沉默的石南透,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石南透,你說話啊!」
可是石南透沒有說話,他的腦袋低垂著,拳頭攥緊又鬆開,鬆開又攥緊,最終他只能說:「我無能為力。」
夏若亞銀牙一咬,跺腳道:「好,你不想辦法,我想!」
……
石南透不知道夏若亞所謂的自己想辦法,是怎麼個想法。平心而論,他也很不服氣,也很想馬上找到屈冰去理論一番。
但是,理智告訴他,找到屈冰,也不過是遷怒而已。
而且更大的可能性就是,當他見到屈冰的時候,很有可能就連理論的勇氣也沒有了……
他,或許再也沒有勇氣去接觸和那個女人有關的一切。
所以,當他看到屈冰的來電時,他把手機往抽屜裡一扔,就給學生上吉他課去了。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這個城市裡的中學生們開始流行起吉他來。
這種來自外國的樂器,簡簡單單的六條弦,或輕快或惆悵,或多情或浪漫,更重要的,是充滿了濃濃的不羈風情,迷倒了萬千少年。莫扎特琴行當然也有開設吉他課程,而且收費還相當不便宜。石南透就靠著在這裡賣賣樂器,教教吉他得到的一點分成過日子。
「要用手指肚來撥弄吉他弦,一開始學的時候會有點痛,等到手指頭結了繭子又掉落下來就好了。當然,有時候我們也需要撥片來幫助一下……例如彈奏《卡門》這種比較激烈的曲子的時候……」
今天過來上課的是一個小胖子,悟性奇低,石南透耐著性子跟他示範了十多次怎麼按品捺弦,他還滿臉迷惘。
忽然,琴房的門嘩啦一下子打了開來,石南透正手把手地教小胖子拿琴呢,店裡的老店員老張把他的手機啪地放在樂譜架上。
「你的手機一直在響,沒完沒了的吵死了!」
「啊……對不起。」
石南透接過手機,不好意思地舉手致歉。老張咕噥了幾句不知什麼,轉身關門走了出去。小胖子弱弱地問:「老師……那麼……我們繼續吧?」
「啊,好的。我們繼續。今天我們就從最基礎的音階練起。」石南透定了定神,正要把手機關掉,此時手機卻又響了起來。他無奈地歎了口氣,說:「你先照著樂譜彈一下哆來咪找找感覺,我很快回來。」
他捧著手機快步走出琴房門外,接通了電話壓低聲音說:「喂?」
屈冰的聲音從電話另外一頭傳來:「阿透,你終於肯接我電話了!」
石南透開門見山地說:「你找我有什麼事?」
「阿透,你的mv是不是安排不上檔期播放?」
石南透的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
「對不起,我也是才知道公司的安排。所以特意找你,想問問有什麼我能幫得上忙的嗎?」
「……」
石南透沉默了一會,才說,「如果是這件事的話,應該不用了。」他自嘲地笑了笑,「這算不算是大水沖了龍王廟,自家人打了自家人呢?」
屈冰也忍不住撲哧一下笑出聲來,兩人笑了一會,她又忍不住問:「阿透,真的不要緊嗎?如果宣傳跟不上唱片賣不好的話,搞不好會被雪藏的吧。」
「我們又不曾得罪什麼人。怎麼會那麼容易被雪藏。就算是被雪藏,也只不過是回到原點而已。」
事實上,如果歌手有合約在身被雪藏起來的話,是連打工也不允許的。到時候潘神的所有人,可能就真的只有餓死一途了。
可石南透還是不願意欠屈冰這個人情。
既然都決定要斷開了,那麼當然必須得斷得乾乾淨淨。
那首《雨點》,既是送給屈冰的祝福,也是石南透對自己過往這段無望感情的訣別。他不願意走回頭。
「你不用考慮欠我人情什麼的。」電話那一頭的屈冰,卻像他肚子裡的蛔蟲一樣,「這些年來,你為我做了這麼多事。我的歌幾乎有一大半都是你寫的,就當是給我一個補償你的機會,好不好?」
「不了,那些是我心甘情願為你做的。你不用因此而覺得對我有什麼虧欠。」
這時小胖子打開門來沖石南透嚷了一句:「老師,你好了嗎?」
工作時間是不允許接聽電話的,被樓下的店長聽見可不得了了,石南透連忙一把捂著小胖子的嘴巴低聲說:「就來就來!」轉頭就對電話那頭說:「我要上課了,回聊!」
「阿透,明天上午10點我到電視台去,如果你需要我的話就過來找我吧!」
屈冰最後這麼說了一聲,石南透來不及答應她,就匆匆掛了電話繼續回去上課了。
等到課程結束,外面已經是華燈初上的時分。
現在天氣已經開始變得寒冷,雖然還有不少愛美的女孩子短裙薄衣,但更多的人已經把厚厚的外套和帽子圍巾裝備起來了。石南透走出溫暖的琴行,冷風直往脖子裡灌,他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噴嚏,裹緊了單薄的牛仔外套,加快腳步往排練室走去。
走過一個街口,左邊通往本城地下搖滾樂手們的大本營,也是石南透自己租住以及潘神現在所在的地方草頭村,右邊則是往東南會館的方向。石南透站在十字路口駐足往右邊看了一會,傍晚的東南會館在灰霧中朦朦朧朧地看不清楚。
他搖了搖頭,往左邊拐去。
就在這個時候,他看到了夏若亞。
她坐在一輛奧迪的後座上,車子停靠在離石南透面前不足十米遠的路面上,正在等紅燈。她旁邊是一個年紀足以做她父親的中年男人,夏若亞笑意盈盈地拿著一根香蕉往男人嘴巴裡塞……這個男人,石南透認識,是本地電視台的某個很有實權的高層。
這就是她所謂的「想辦法」嗎?
眼前的一幕深深刺痛了石南透的雙眼,他的心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地攥了一把。這個時候,紅燈結束了,夏若亞停止了手裡的餵食動作,車子往前面開去,很快就消失在暗夜的濃霧中。
「夏若亞……」
石南透久久地站在十字路口,盯著夏若亞離開的方向,悵然若失。
------題外話------
有點兒文藝的文風,是彤彤的新嘗試。不知道大家可否看得慣?
最近在練習寫歌詞,聽的都是beyond的調子,喜歡《情人》那種沙啞的深情,還有《冷雨夜》的惆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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