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四章 物是人非(下) 文 / 沉默白紙
秦皓在那裡停了停,然後朝林蘇揚走去。聽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林蘇揚的心「咚咚咚」像要跳到嗓子口兒,眼睛直直盯著地面,整個身體僵了個嚴實,手心裡也握出了汗。
「病,好些了嗎?」秦皓在離她幾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望著她輕聲問道。
林蘇揚吸了吸氣,抬頭道:「謝皇上關心,臣已無大礙。」見秦皓不自覺地又向前走了兩步,她反射性往後退,結果發現退不動,身體緊貼了椅子而椅子已經抵到了牆根。
「你……恨我嗎?」秦皓突然變得有些侷促,看著她惟恐不及想避開他時心裡十分難受。
林蘇揚呆了呆,隨即嘲弄般地冷笑道:「微臣怎敢?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皇上要臣如何,臣就如何。請問皇上,臣有選擇的餘地嗎?」
「原來在你眼中,我就是這樣的人?」秦皓低沉了下來,面上卻是沒有表情地看著她。
「難道不是嗎?」林蘇揚滿含了悲憤的目光像兩把實質的利劍刺向面前的人,傷得他身軀微震,恍惚欲倒。
林蘇揚閉上了眼不去看那張讓她哀痛的臉,長歎一聲,再次睜眼裡面只剩一片清冷。「臣自知已無能力輔助皇上,望皇上開恩,允許臣辭官歸隱。」字字清晰清透,卻激得秦皓腦裡晃蕩不停,冷靜下來,嘴裡說出三個字:「不可能。」
「請問皇上要如何才能放了微臣?」林蘇揚軟下語氣問道。
秦皓冷笑:「如何?除非你答應做朕的皇后,朕就允你辭官!」
林蘇揚猛然驚望,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你這是在逼我嗎?」
「朕不是逼你。當初朕要你回來時答應過兩年後放你離開。不過朕改了主意。你現在有兩條路可選。一是做朕地皇后。二是繼續做你地太傅。當然。如果你忍心讓羽兒承受世人唾棄。忍心讓整個林家因你受罪地話。你大可以選擇逃跑或是自盡。還有。」秦皓靠近她在她耳邊慢慢說道。「那個司君行地背景朕也查得一清二楚。哼。在牧厝之戰中失蹤地魔教教主竟然失了明沒了武功?不過朕可以不計前嫌把他帶到雲都讓你們相見。前提就是你還是朕地太傅。」
林蘇揚慘白了臉跌坐在木椅中。顫聲道:「我究竟做錯了什麼。你要這樣對我?」你毀我清白還要用這樣殘忍地條件威脅。秦皓。你真地好狠!
秦皓搖搖頭。不顧她地掙扎拉過她緊緊箍在了懷裡。「不是你地錯。是我地錯。我不該愛上你。因為一旦愛上你我就會失去理智地無法自拔。我可以容忍你心裡有別人。甚至可以容忍你們在一起。但我不能容忍你永遠離開我地視線。放心。我不會傷害你。不會傷害你愛地人。只是求你也不要傷害我。」聲音溫柔如同最蠱惑地棉糖卻像許許多多地針紮在林蘇揚地身上。讓她苦。讓她痛。讓她絕望。寧願沉入一河弱水。不願再回生。
「怎麼老是喜歡發呆。進宮都陣子也沒見你說過幾句話。該不會離家這麼一會兒就想林太傅了吧?」李芙逗趣兒似地看著秦羽。
「那當然。本公主可是對駙馬日日上心著呢。倒是你。自進了這後宮起皇兄就來過一次。你也不見有多哀怨。你不急我還想早些日子抱上侄兒呢。」
「又不是就我一個人才有這樣地對待。你瞧瞧那些個妃子。誰不是只被『寵幸』了一次地?」李芙無所謂地說道。「對了。早聽說你已經有了。幾個月啦。怎麼肚子也沒見顯出來?」
秦羽臉色一變,很快又笑道:「這才一兩個月的身子怎會就顯出來了?大夫說我身體瘦弱,恐再過一兩月也不見會顯肚子呢。不過話說回來,你也真該想些法子綁住皇兄的心,好歹你已進了這門檻兒,莫不是就此深居在此做個對影人兒吧?」
李芙歎著氣,雙手一攤,「瞧你說的話,我能有什麼法子?你那皇兄就是一個不近女色的冷面君王,看那玄歌,那樣一個美人也不過讓你皇兄進了兩次闕星宮,像我這等姿色更是想都別想。」
秦羽呵呵笑道:「也只有你這性子才敢在這兒叫我皇兄冷面君王,若是其他人怕早就嚇得咬舌了。不過我那皇兄自小嚴律克己,自當了太子起就很少看到他有輕鬆的時候,那時父皇要給他多納幾個妃子,他都拒絕了說玩物喪志,父皇還誇了他呢,你呀,都是我嫂子了,雖然這後宮耳目雜亂,但我也只信你能給皇兄帶來真正的快樂,你就看在我的面上,照顧照顧他吧。」
「聽聽,這什麼話,堂堂靜陽公主竟然請我這個後宮妃子好生照顧一國之主,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吧?不過既然你都開口了,我再拒絕也不好啊,再怎麼說,我還真是你嫂子哪。」
秦羽又笑了起來:「是,嫂子,小妹給你說聲謝謝啦。」想了想,她又問道,「對了,前些日子,這宮裡有沒有什麼事兒發生?」
「前些日子?」李芙抬手支著頭回憶了一會兒,「倒也沒什麼,不過聽說明辰宮的王御醫在自己家裡自盡了。」
「王御醫?是御醫院的那個王御醫嗎?」
「這倒不清楚了,我一向對宮裡的人不是很熟悉。」
「王御醫醫術精湛,曾得先帝賞識,皇兄登基後也將他提拔為御醫院副史,幾年後便可衣錦還鄉而且家有老小怎麼可能會在這時候自盡?」秦羽喃喃道,甚是不解。
「哎呀,這有什麼奇怪?說不定那王御醫犯了什麼錯,想不開才會自盡,年紀大了就喜歡鑽牛角尖。」李芙叫了起來,「別想了,來陪我下棋。」
接連幾次的早朝讓所有大臣都發現了一個問題:深受皇上看重的林太傅變得不愛說話了。
每次早朝她幾乎都不發一言,即使皇上問道她也只答:臣無異。如此幾番,宏帝也不再問她轉而加深了對公察使歐陽裕豐的關注。林呈皺著眉看向自己臉色不是很好的「兒子」,從頭到尾他都低著頭,這對皇上已是大不敬的行為,然而卻不見皇上責怪,這又是什麼狀況?自他大病後就像換了一個人,不怎麼說話,聽說連飯也少吃,身體是越來越虛,是病根未除還是另有心事?看來得找個時間仔細問問喬升了。
林蘇揚很有一種生不如死的感覺,每天在秦羽和其他人面前都要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只有當自己一個人時才倍感痛苦和折磨,現在的她頂著一個大央太傅的頭銜卻什麼也不做,也沒有再去過御書房,和秦皓單獨待在一起會讓她覺得更加危險和恐懼。
在家的時候,沒事寫詩作畫,和秦羽聊聊天,漸漸地心也靜了下來。經過很長一段時間的掙扎和發洩,倒也勉強能夠坦然面對那個人,否則又能怎樣呢,她能反抗嗎?不能,兩世的記憶到了這個君為上的封建王朝也只能俯首稱臣。然而沈笑的一封信將她原本快要冷下來的情緒又攪了個天翻地覆。沈笑在信中告訴她,歸乾真人只好了司君行的眼睛,不日他就將下山來雲都找她。
林蘇揚又悲又喜,喜的是他受了那麼多苦,終於可以讓眼睛康復,悲的是自己已不再是從前的自己,要她該以怎樣的面目去面對什麼都不知道的他?
無論怎麼不捨,怎麼心痛,她想來想去也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