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0章 咬唇 文 / 雨下下雨
跪於棘籐之上,全身的重量皆是如此。讓齊昭月整個人猶如身處水深火熱,卻依舊不理會膝蓋骨密密麻麻的刺痛。可江知佑看到她咬著朱唇硬撐著抬眸,雙手緊握的痛楚,卻恨不得馬上將她丟出殿外。
想出列說些什麼,卻被公孫正名攔住,「公主都已經這樣了,你出去要做什麼?她現在怕是最不想,是你來攔她。」
傳上的懿旨上,墨跡還散發著淡淡清香。齊謹元抬眸,就聽齊昭月就繼續道:「兒臣此次請命,是為了出征一事。」
看朝中大臣議論紛紛,齊昭月道:「知子莫若母,太子皇兄貴為儲君,的確不該行至遠方,成朝中之患。兒臣稟鳳印,便是昔日求與母后,若朝堂有異,但求與君同。」
「兒臣與江知佑婚約,定在半月之後。可東北震情,兒臣跪聽慎然,成婚之日若是避開,安黎與駙馬,怕是半年都不能依父皇聖旨之意成婚。」齊昭月道,「且不說此去凶險,可安黎自幼,只有父皇指給安黎的天定良緣。安黎願從簡下嫁,嫁妝充公,代太子皇兄之位,為民請命,隨君出征晉縣,今世不離。」
朝中寂然無聲,齊昭月繼續道:「兒臣與太子皇兄一母所出,都是嫡親的血脈。安黎一介女子,無福似太子皇兄在朝堂上為父皇分憂。但求守己無過,嫁得其所,得安民心。」
「求父皇成全。」齊昭月一禮叩首,可一彎腰膝下的棘籐便刺入一分。三叩完畢,整個人都輕顫的不行。
「皇上。」江知佑出列,「此事可以容後再議,只是棘籐棘人,公主之軀,如今跪上朝堂,怕是要盡快請太醫醫治才好。」
「安黎求父皇成全兒臣為民之心,為夫之念。」齊昭月聽罷,卻再次叩首,「兒臣本不應行此大禮,但求父皇抉擇。」
「禮部似旨。」齊謹元望著懿旨,吩咐著:「安黎公主於三日後下嫁,暫緩新政。十里紅妝,普天同慶。」
「兒臣謝父皇隆恩。」齊昭月叩首,可就聽齊謹元道:「安黎,因大軍探尋,你本該早些出嫁。但與之同征……」
「兒臣心意已決,既然父皇依然賜婚,兒臣必然與夫君共患難。」齊昭月道:「安黎之軀,必會謹慎萬分,不給大軍添堵。」
「臣等不敢。」武將聽著這話,頓然回敬。
傲骨如此,錚然是一群武將都知曉棘籐之利,為之動容。
「此事細節,稍後再議。」齊謹元望著齊昭月似是病入膏肓的臉色,道:「自古沒有公主上朝議政,如今你跪棘請命不動朝綱,為民所謀。便先起身,退出去。」
「安黎不該擾亂朝堂,是安黎之失。」齊昭月欲撐著站起,卻發現手腳無力。最後被撐著立與朝中,齊昭月才道:「父皇,兒臣有一事,欲問問殿中臣子。」
「本宮是有聽說的。不少大臣欲要委屈自己的千金,給駙馬作側。」等齊謹元抬眸,卻並無排斥之感,齊昭月便潔聲道,「所謂夫妻,怎會連患難都共不得?若諸位大臣千金,願與本宮同隨駙馬出征,不懼生死。本宮亦不為難,待出征歸來,便喚她們一聲妹妹共侍夫君。」
寒光斜秒過朝堂中面色有些詫異的臣子,齊昭月蒼白的臉色緩吟一笑,「自然,本宮的這些『妹妹』,都要安好無事的,從東北回來才好。萬一在途中得個什麼災疫,本宮可不能保證她們好好的。」
「固然也說不準。到時候是不是本宮出了什麼事,你們的女兒剛好就可以頂替了本宮的主位。」
「公主吉人天相,不會有事,臣等不敢任意揣摩。」朝中臣子陪著禮。
「如此,若諸位臣子的千金做不到如此吃苦,想必也不是因為愛慕駙馬而委屈不了自己。」齊昭月道:「非真心待之,以後就莫要丟臉在本宮和駙馬面前訴求,說自己癡心一片,是本宮容不得人,甚是惡毒。」
「臣等不敢。」朝中有幾位臣子行禮。
「你們自然不敢。」齊昭月斜眸,「因為你們心下不快,又針對不了本宮,只能拿將軍府開刀。」
朝中寂然,齊昭月繼續道:「原本將軍府昔日尊榮,朝中任何一位大臣都需敬三分。本宮如今當著父皇的面,便敢同你們說,欲要不勞而獲還給將軍府添堵,就千萬不要讓本宮得空,好好的回敬一番禮道。」
「公主在高堂之上如此大放厥詞……」朝中有大臣針對著,
「二十四階,本宮是一一跪過來的。」齊昭月雖然虛弱著,聲音卻依舊凌厲,「本宮便有朝堂上言論之權。你若不服,大可自己跪上來試試,本宮不攔著你。且不說本宮警言之句,又是如何?本宮於你們是君,你們是臣。本宮都未出嫁,一堆納妾的便出來扇本宮一耳光。照著你所說,本宮不加以『大放厥詞』,還要蠢的將另一邊臉也湊上去,言說這納妾實屬應該,以後還要給妾室好生伺候著端茶敬水?本宮一國嫡親公主,會受著這樣的氣?大人莫不是腦子糊塗了,今日早朝還沒睡醒吧?」
方纔還跪著隱忍的人,現今就狂傲起來,實屬讓群臣詫異之時,不得不感慨,皇家本就有資本如此張狂,奈何呀奈何。
於齊昭月而言,可以出手卻硬是要軟趴趴那才是腦子秀逗了!
群臣默言被撼,江知佑卻看著齊昭月的臉色越來越蒼白,雙眼迷離著,緩緩虛弱的閉上,身子軟若無力。當即便出列,恰好趕上她昏去的一瞬。打抱而起就同齊謹元請辭,「微臣冒犯,但公主實屬體虛,還望皇上容允相退。」
齊謹元點頭,讓吳輔國好生派人在其身後伺候著。江知佑才抱著齊昭月,離開金鑾殿。
身子微
微震動著,卻靠著暖和的衣襟,睜開眼眸一看到溫和的臉頰,齊昭月才發覺自己被人抱著,而抱她的人正是江知佑。
「你、你先放我下來。」雖然他的胸懷很暖,齊昭月卻掙扎了起來。
「阿月,不鬧。」江知佑像是瞭解她心中所想,道:「我是男子,日後是你夫君。若這點力氣都沒有,身子骨該是如何?你的腿傷了走不得路,要上藥。我們先到偏殿去,可好?」
將頭埋在他的胸懷,齊昭月小聲道:「那你走慢些,我還是有些重的……」
聽到她很似認真的話,江知佑輕笑了出來。但隨即想起她的傷勢,更是抱緊了懷中的佳人,往歇息的偏殿走去。
將她擱置在床榻上,吳輔國也隨著進來,道:「給公主請安,江大人。」
兩人點頭,吳輔國才道:「公主的傷勢,怕是要請太醫。江大人……」
「我會給公主上藥,待太醫來,血肉都粘裳了。」江知佑搖頭,「你們備著常用的藥箱、溫水剪刀,再拿公主換洗的衣裳來便好。」
「是。」吳輔國領命退了下去,不一會兒就有宮女端來了溫水和所需之物,隨即便退了下去。
「阿月。」江知佑道:「我用剪刀將你小膝的衣裳劃開,若是疼,你同我說一聲,我輕些。」
齊昭月點頭,江知佑拿剪刀劃開衣裳,卻發現裡面有一層棉布鐵護。微微驚愕的抬頭,卻發現她不好意的道:「因為一早就準備跪棘,所以準備了些東西…但是那棘籐尖銳,隔著鐵護都挺扎人的……」
將護著的東西拿下,膝下卻都是血淋淋的一片。好在褲褥穿的厚實,拭去血痕後,卻也不那麼恐怖。「你要好生休息,近日結疤便好的快了。」
就是在塗藥的時候,她的傷口一觸就疼。難受的神情亦讓他不好過,終於將腿上的傷口處理好,江知佑當下就抱緊了她,「阿月,我出征,哪怕是為了你,都會好生歸來。你不該請命的,這般傷及自己。」
「我知曉你不會放任東北的事情不管,所以我想同你一起去。」齊昭月睜眼望著他,「若出征真要半年之久,你就捨得讓我一個人守著你的破屋?」
破屋?江知佑聽著她似是賭氣般的話,甚是好笑,「出征艱苦,你本不該遭這個罪。」
「讓我在京都沒日夜的等你,那才是遭罪。」齊昭月道,「江知佑,你信我不會給你添堵。我嬌貴卻不矯氣,你都可以前鋒探路,我若一生伴你左右,總要可以追隨。」
輕歎一口氣,江知佑只覺得自己沒有好好訓斥她一番,真是怪異,「你手上也劃傷了不少,將手伸出來我看看。」
規規矩矩的聽話,但江知佑看到她手上的傷痕因為沒有任何遮掩,傷的更甚的時候,臉色瞬間沉了下去。
察覺自己身旁男人的表情,齊昭月瞬間就補救道:「實際上傷口也不是很深,就是皮薄,血有點多……」
但察覺江知佑隨著她說的話臉色越來越不好看,齊昭月止住了言論。看著他纖長的手托著她的,用紗仔細的擦拭著血痕,鮮少有人見過的認真。
而江知佑給齊昭月擦拭著,原本一雙纖細的手,如今手背心卻都成了這個模樣。輕歎一聲,卻發現她望著他出神。無奈的上藥,握著她手中的柔滑細膩,輕輕包紮好。
看著腫起來一圈的雙手,齊昭月默然了,「傷口不深,不用這麼……」
話說到一半,她就止住了,看著他深邃的眼眸心怯。
「若有下次,我定然會注意的。」齊昭月想也沒想就保證著,卻哪兒知,剛說完她就發現自己好似…有些話說錯了?
當下她就拉起他的手道:「我方纔,不是那個意思…就是、就是……」
方才在朝堂上能言善辯的人瞬間消失了,緊張的咬著唇瓣,怎麼都圓不出一句話來。江知佑心下緩和,隨即就伸出手指,溫柔的將她的的唇齒扳開,「阿月,總咬著唇不好……」
他隨心的舉動,她卻像是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驚到了,喃喃的張合嘴唇,怔然的望著他,只是眸中漸漸染上碎珠般的光澤,印出他的影子,擱淺出倚挽的柔溺。
或許是她不該這樣望著他,亦或是他不該這般靠近……
指尖輕掂,就黯下了眸光。他不曾往日惜若,就深入皓齒,反覆輕佻著伶牙磕碰的聲音清瀰漫脆。何時浸在芬芳裡,摟著她的腰,似是要震碎入手心般用力的忘情,他都不知曉。
更是在察覺她似有若無的回應時微怔,但隨即驟雨梨花般的重度情柔,絲毫不留縫隙的流淌著直至窒息。
纏綿激越只似是吻盡心安的黁色卿我,幽幽款曲。
作者有話要說:……事實證明,節奏還是可以的,要是再快點,就沒這出了,捂臉偷笑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