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給你機會 文 / 山頂那尾狐

    作為國際化大都市的上海外表看起來光鮮艷麗繁花似錦，卻也有內在的暗黑破敗。一處處的棚戶房就好似這個華麗巨獸身上暗藏的瘡癇，不起眼卻又不能無視它的存在。

    一間只有不到十個平米的平房出租屋裡，只有一張單人床，一張其中一條腿用書本墊著才能勉強維持平衡的桌子，桌子上放著一台破舊的老式電腦。

    老舊的機箱還在工作，風葉發出嗚嗚的怪叫，電腦屏幕早已因為長時間沒有動作變成了系統默認的黑色屏保。

    單人床上躺著一個男子，邋遢的髮型，慘白的面龐只能看出這是一個不修邊幅的人。好吧，我承認我適當的美化了這個男子，如果說的難聽點，這完全就是一個懶惰的單身漢，或許他還有些營養不良。

    單間東面的牆上開個一扇窗，窗戶慢慢的變得光亮起來，陽光透過玻璃灑到屋內，照到床上的男子身上，男子依舊沒有任何動作。

    不知道過了多久，反正屋內的陽光已經消失不見，這男子這才呻吟一聲，慢慢的睜開了眼。

    陳平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夢，一個讓他驚悚外帶著巨大喜悅的夢。

    ……

    陳平是一個盜版站的兼職手打員，如果這樣說你不理解，那也可以說是一個靠盜竊別人辛勞抄襲別人作品的小嘍囉。

    陳平像往常一樣先是從上線哪裡領來任務，正在家裡瘋狂的碼字，已經手打兩年的他早已練出非人一般的手速，十指舞動，空白的文檔迅速被黑色的細明體文字填充，此時，他的手速早已突破了每小時8000字大關，這還是在需要不時翻看正版的情況下，如果，是他腦海中的文字，或許還能更快，當然，沒有這樣的如果。

    像陳平這樣的手打員，薪資自然是根據他碼出的字數計算，說出來很難讓人相信的薪資待遇，一萬字只有可憐的十塊錢。陳平需要每天不停的工作，除去手指僵硬不得不休息的時間，他一天能碼出十萬字。

    長期面對電腦，飲食不規律，生物鐘紊亂給陳平帶來的影響日積月深，枯瘦的身材，慘白的膚色，這就是陳平的形象。好在陳平在這個城市朋友不多，甚至可以說是沒有朋友，他不需要出門，自然也就沒人在乎他的形象。只不過每當房東來收租的時候，總是帶著憐憫的目光看著陳平，陳平只當他是可憐自己的人生，完全不知道在房東眼裡，他已經跟癮君子等同一類。

    那天，陳平終於完成了任務且超額不少，仔細算了算這個月的成果，應該能夠拿到三千塊錢，除去郵寄回老家的一千五，還能留下一千五，再除去六百塊錢的房租，剩下的勉強能夠保證自己不被餓死。

    陳平休息一下，正準備出門吃一頓遲來的早飯，出租屋的房門突然被人打開，這種場面陳平還是第一次遇到，有些茫然的他傻傻的看著站在門口的幾個人，眼中的驚訝更甚。

    兩個穿著類似警察制服的男子在房東的指引下走進屋子，鄙夷的看了一眼屋內的陳設，隨後冷冷的看向陳平，其中一名年輕男子高傲的問陳平，「你就是陳平？飛熊網手打？」

    陳平腦中頓時一驚，腦中回想起一些手打界老前輩的話。

    「咱們這一行，就好似隱藏在黑暗的老鼠，如果哪一天曝光了，等待我們的必將是牢獄之災，重回黑暗。」

    想到這裡，陳平已經猜到了結果，神色頓時變得激動起來，他站起身，走到電腦邊。

    年輕制服男子身邊那位年紀稍微大一些的男子看到陳平的舉動，大聲呵斥道：「我們已經掌握了你的所有情況，不要以為毀壞電腦就能消滅你在交易記錄，再說了，你的這些小兒科舉動在我們精銳的網警手裡根本不堪一提。」

    陳平臉上浮現一股令人迷醉的紅暈，他對著兩個網警嘿嘿一笑，眼中帶著瘋狂之色，笑道：「我只是為了生計，我每天工作十二個小時以上，每天只能吃十塊錢的麵包，每天只能蜷縮在這狹小的出租屋內，每個月只能賺到兩千多塊錢。兩千多塊錢啊！在你們眼中，這僅僅是一會小型聚餐的費用吧？對我來說卻是家中父母的生活費，我沒有危害到他人，更沒有危害到社會，難道這樣你們都不能放過我？」說著，陳平眼中的瘋狂更甚，他蒙的拔起插銷，一隻手拽著，慢慢的走向床邊，他清晰的記得，他租這個小屋的時候，房東告誡過他，說是床頭下面有一處電線老化，要他平時小心，千萬不要讓金屬碰到那團亂糟糟的線頭。

    房東似乎猜到了陳平的目的，加上剛才陳平的那番話，解開了他對陳平的誤會，心中更是暗暗責怪自己不該多事，這個孩子的生活已經夠苦了。

    「陳平，你別想不開，你跟他們回去勇敢承認自己的錯誤，態度好一點，早點出來還能幹點別的。別忘了你家裡還是父母，難道你想讓你父母白髮人送黑髮人嗎？」

    聽房東這麼一說，兩個警察也明白了陳平的舉動。陳平只不過是一個編外手打員，說白了最多是一個嘍囉。就算抓回去，最多也是罰款外加思想教育，他們根本沒想到這個看起來枯瘦孱弱的年輕人會如此執拗，臉色頓時一變。

    年紀稍微大些的警察臉上頓時換上柔和的笑意，勸道：「年輕人你別激動，你的身份我們都已經搞清楚了，你最多也就是罰款教育一番，不會坐牢的。」

    「罰款？」

    聽到這兩個字，陳平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瞬間變得驚恐，瞪著眼睛看著兩個警察，隨後慘然一笑，道：「罰款不就是要我父母的命嗎？我拿什麼給你們罰？這樣的結果我不接受。」說完，手裡的插銷猛的捅向那團看起來很無害的線頭。

    疼痛、顫抖、恐懼、黑暗。

    ……

    黑暗中，陳平放佛脫離了他那副孱弱的身體，慢慢的飄飛起來，看著兩個警察錯愕的目光和房東眼中的不敢相信和一絲內疚，他離開了出租屋。

    飄了好久，黑暗中，陳平也不知道這裡是哪，好像小說裡寫的無盡虛空，也好似幽冥黃泉。

    「如果，給你一次機會，你會做什麼？」

    黑暗裡，一道聲音傳來。

    陳平茫然地看向四周，並沒有發現一個人，聲音好似憑空出現，陳平仔細想了想，回道：「我還會碼字，我要一個合法的身份，我不想像老鼠一樣生存在黑暗裡，我要光明正大的碼字。」

    陳平回答完，等了好久，也不見聲音再次傳來，自嘲一笑，剛才自己是因為怨念產生的幻覺吧！

    就在陳平變得平靜之時，聲音突然出現。

    「給你機會！」

    聲音剛剛消失，黑暗中驟然出現一道光門，不等陳平反應，光門傳來巨大的吸力，拉扯著陳平進入，而後消失。

    ……

    仔細回想一下自己的夢，陳平忍不住一陣唏噓。腦中也是出現大量的信息，這具身體的主人是一個做電影網站的，也就是人們嘴裡說的小電影，他負責的是搜集影片並且上傳到網站，他的工作性質跟自己生前一樣，需要長期做在電腦前，跟自己一樣的窮，只不過跟自己有一點不同，他是因為肝炎，身體才變得如此孱弱。長時間的積累，讓他在昨天晚上病情突然爆發，劇烈的疼痛引發了心肌絞痛觸死。

    這具身體的主人也叫陳平，今年二十五，孤兒。在這個城市裡，他只有兩個朋友，一男一女。好在認識他的人不多，而且這兩個人也不經常聯繫，陳平心中暗暗鬆了一口。

    看了看跟自己有些相似的出租屋，陳平忍不住起身搬開單人床。

    「呼。」

    喘了一口氣，好在這裡沒有那團亂糟糟的線頭。

    聽到電腦的風向嗚嗚亂叫，陳平坐到電腦前，晃動鼠標，漆黑的屏幕瞬間變亮，出現在眼前是一個很有色彩感覺的網站，一張張誘人血脈噴張的圖片，還有少量的文字敘述。陳平嘿嘿一笑，關掉網頁，眼睛隨意一瞥，右下角顯示著一串讓陳平瞬間驚呆的數字。

    「2004年6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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