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97章 ACT·822 文 / 紫色泡桐
一、
這天早上德姆斯特朗的食堂內依舊同往常一樣熱火朝天,複習功課、抄作業、寫信、讀報紙、說閒話等等活動像轟鳴中的流水線日復一日。唯獨習慣聚集在東角的七年級們與循環往復的流水線不盡相同,除了上述固定活動他們還增添了畢業將至的種種煩惱。
大家圍著幾張桌子,關係親疏一目瞭然。海姆達爾他們哥四個自然是一張桌子。
尖叫聲驟然打破忙而不亂的清晨,食堂內的嘈雜猶如軸承上突然斷裂的傳送帶,整條流水線戛然而止。
尖叫聲並未因週遭的變化停止,大家很快發現尖叫來自七年級佔據的東角。
低年級們張頭探腦,議論紛紛。五、六年級相對淡定,每年面臨畢業季時都會撞見幾次。
正在啃魔法史的卡羅看了眼隔壁桌,麻木地轉回眼。對比低年級的驚詫,五、六年級的故作鎮定,七年級完全就是視而不見了。這已經是本星期第四個在早飯時間鬼哭狼嚎的同級生。
已經確定了工作方向,並且得到即將就職單位的認可,不需要為畢業考格外費盡心思的裡安是整個七年級團隊裡最讓人羨慕嫉妒恨的一個——大家都在嘔心瀝血,他卻在琢磨參加哪一期的魁地奇世界盃博彩。裡安目前所要做的就是保持平常心,然後把他的平常心帶進畢業考。因而他是在場哥幾個中唯一有閒心張望窗外風景的人。
「亞歷山大怎麼了?」裡安好奇道。
埋首天文學筆記的海姆達爾心想還能怎麼,亞歷山大同學壓力山大。
裡安口中的亞歷山大就是那位尖叫連連的七年級生,德語說得很溜,但人「情不自禁」時的表現通常不經大腦,此刻亞歷山大同學就在尖叫的間隙不停嘀咕荷蘭語。
沒有一個同學嘗試勸他,大家自顧不暇。
隨著畢業的緊迫感日益臨近,類似「還早」的口頭禪已無法成為繼續醉生夢死的借口,七年級們肩上的壓力來自多方面,學校、同學、父母,以及自己。儘管家庭情況各有不同,但多數學生的壓力主要來自雙親。
海姆達爾的情況不在大多數範圍內,親生母親去得早;父親隆梅爾很少——甚至從未——給過他壓力;親生父親西裡斯.布萊克大概想都沒想過,布萊克先生在處理父子關係上因無措而謹小慎微,說得嚴重點海姆達爾偶爾感覺他更多時候其實是在討好自己。二人之間的隔閡太過曖昧,這樣的關係無法促使一方給予另一方壓力。
但是。
斯圖魯松主席的肩上並非空無一物,他絕不像大多數七年級腦補得那樣氣定神閒,也不像為了在低年級面前樹立高大全的偉岸形象而刻意表現得那樣胸有成竹。主席先生比誰都想迎風流淚、鬼喊鬼叫,礙於面子他不能。
他的壓力來自國際威森加摩,來自他的上司霍林沃斯。
當信使們帶著郵件包裹在學生們的腦袋上方空投時,主席先生對著新到手的國際威森加摩人事部門開具的入門標準默默淚流。
魔法史要求滿分在意料之中——巫師法官需要不時講古;天文學要求八分以上雖然超出預計,但不算太出格,爭取爭取也許能夠完成任務;魔藥學竟然要求滿分,這會不會太無理取鬧?!相對魔咒課等科目只要求及格就萬事大吉,更加令人髮指。無論巫師審判員還是巫師法官,都是高高在上以法服人,說得直白點就是耍嘴皮子、會端架子,魔藥學滿分有個屁用!
即便是審案必備之一的吐真劑也不由法官親自動手,那是送上巫師法庭之前的事。
斯圖魯松主席表面不動聲色,心裡直抹眼淚。
海姆達爾轉眼看向卡羅,胖哥也是滿臉愁容。
卡羅去向已定,毅然拒絕了繼父為他安排實習的好意,確定未來將在法蘭西奮鬥。《水星報》對他的要求不算太高,以卡羅的成績八成以上萬無一失,但架不住瓊斯先生自己高標準嚴要求。為了獲取工作以後的正式記者證的考試資格,卡羅的畢業考同樣面臨困難重重的局面。
作為歐洲最大的八卦生產國,法國的巫師記者證即便稱不上易如反掌,也該不費周折。可惜卡羅沒趕上記者證頒發的「黃金時代」。法國的巫師記者人數遠超歐洲其他國家,「無冕令牌」氾濫曾使法國的巫師新聞一度失控,那是一個讓人哭笑不得的時期。混亂被平息後,法國魔法部撤銷了一大批記者證,從那時起在法國考個記者證難如登天,第一步就在畢業考試上給你出難題,而且每年的難題側重點不一樣,根本無跡可尋。
胖哥苦逼壞了。
萊昂是繼裡安之後,哥四個裡較為輕鬆的一個。萊昂的難點來自家庭,聽說他爸爸給他佈置了指標,稱完不成就讓他換間學校繼續讀——魔法學校鮮少有留級之說,並且從頭讀,直至順利完成新一輪七年計劃。所以布魯萊格同學也不敢掉以輕心。海姆達爾琢磨萊昂的爸爸很有可能要求他門門滿分,不然以萊昂的成績考個年級前十不在話下。
主席先生發現自己又溜號了,連忙把注意力轉回書本上,苦哈哈地與魔藥學公式作鬥爭。
二、
七年級在正式進入畢業考衝刺階段前,學校會搞一個最後階段面試,也就是各科教授一對一的心理輔導。學生需要做的是與教授談天說地期間表明自己對於這門課的目標,讓教授根據本人的水平,安排一套極富針對性的複習方法。
對於七年級來說,這不是第一次面試,卻是最重要的一次。
值得一提的是這次面試校長也會加入,也只有入學率不高的魔法學校能做到這一點。
經過了魔法史教授、魔咒課教授、變形課教授等的磨練,海姆達爾來到了魔藥學教授的房間外,他安安分分地排在隊伍裡,等著被召見。這情形讓海姆達爾想起上輩子去醫院看病,也是苦著臉拿號排隊。
一個學生從洛朗教授房間裡出來,排在外面的其他學生拉住他。
「怎麼樣?教授跟你說什麼了?」
亞歷山大同學苦不堪言,「教授說我現在的成績可能沒法達到我想要的目標……」
這在意料之中,亞歷山大同學的魔藥學成並不理想,不是說他魔藥學成績不好,而是他的成績忽高忽低,這情況不止魔藥學有,他的其他成績也不穩定。
大家紛紛送上祝福,然後默默祈禱自己走好運。
又輪了一會兒,海姆達爾在幾個哥們的注視中走進洛朗的辦公室。
洛朗看到他沒什麼表情,抬手請他坐下。
海姆達爾畢恭畢敬地送上國際威森加摩的入門指標。
洛朗看了一會兒,再次看向他的目光有了一些變化,海姆達爾覺得教授的表情多了絲幸災樂禍的味道——斯圖魯松主席很快堅定地予以否認。
「滿分啊……」洛朗教授的拖腔說不出的意味深長。
「是啊,滿分。」骨瘦如柴的現實硌得海姆達爾都沒脾氣了。
「我原本還想給你的畢業考出難題,看來不需要我多此一舉了。」洛朗對iw的高門檻給予最大的評價。
「請您高抬貴手。」海姆達爾失意體前屈。
「克魯姆平時不教教你?他的魔藥學成績雖不是出類拔萃,到底沒為難過我這個授課老師。」洛朗笑瞇瞇的說。
海姆達爾聽明白他的言下之意了,訕訕一笑。
「威克多事情多,不必麻煩他,而且您教得東西通俗易懂,不需要他畫蛇添足。」
「我認為應該多給你畫幾條腿。」
海姆達爾馬上不敢說話了。
洛朗放下那份「可怕」的標準通知,沉吟片刻後問,「若是你的畢業考成績沒有達標,對你的工作將產生什麼樣的影響?」
海姆達爾的神情變得十分微妙。
「你沒問?」洛朗問。
海姆達爾苦著臉,洛朗明白了,心情更加振奮了。
海姆達爾的情況比較特殊,有別於其他即將畢業的七年級,他在工作崗位上待了好幾年,現在就差一個可以令他名正言順的畢業證書。包括洛朗在內的教授們原本以為iw不會在畢業考試上刁難他們的職員,沒想到iw對自己人更不客氣。
身為魔藥學教授的洛朗當然不會因為這點給iw部門寫投訴信,恰恰相反,他很高興看見iw鐵面無私。
「我對你說實話,斯圖魯松。」洛朗說。
海姆達爾正襟危坐。
「以你目前對待魔藥學的態度,除非你把整本書背下來……不,即便你把整本書背下來也無濟於事,」洛朗緩了緩,說。「你知道我為什麼總是針對你嗎?明明有那麼多學生魔藥學成績比你的還糟糕。」
「……是因為我的態度?」
洛朗點頭,「你對這門課根本不上心。」
「我一直在認真學習魔藥學。」海姆達爾反駁。
「那是因為你是學生,幾乎所有的魔法學校都安排這門課為主修課,你不得不學。」
「作為學生我不認為我做錯了,難道學生不是因為被安排而學習嗎?」
洛朗歎氣,「如果你能拿出對待魔咒學時的三分之一的熱情,我也不會揪著你不放。你給我的感覺就是不喜歡故意逃避,越逃避就越排斥,所以成績總是止步不前,並非因為你的智商不夠!」
海姆達爾無言以對,他確實不喜歡魔藥學。
「事到如今我也無法強迫你培養出對魔藥學的熱情,我督促了你7年也不見成效,現在就剩幾個月了。」
海姆達爾面紅耳赤。
「教授,無論您要求什麼我都會努力做到。」海姆達爾低著腦袋。
洛朗哼了一聲。
三、
晚飯時間,七年級們再度聚首食堂東角,半數以上失魂落魄。
海姆達爾就是其中之一,他想不到臨到畢業被國際威森加摩擺了一道,看來iw確實如傳說那樣不好對付。對自己人更加辣手。
海姆達爾無意識地用額頭撞書本,好像那麼做書裡的內容能一字不差地撞進腦子裡去。
他都開始另闢蹊徑了……
又一聲尖叫傳來,鎖定目標後全體七年級憤怒了——你這高枕無憂的混蛋瞎嚷嚷神馬!
裡安連忙捂嘴低頭,假裝自己不存在,等到仇恨值回落到零點才重新抬起頭來。
「怎麼了?」卡羅問。
剛才那一聲的淒厲程度不比白天的鬼哭狼嚎差。
「保加利亞隊輸了。」裡安把拉仇恨的報紙推到桌子中間。
卡羅驚訝地說:「又輸了?」
沒錯,又。這不是保加利亞隊第一次輸球了,預選賽開始以後累計的第三場失敗——保加利亞隊從對陣美國隊那場開始接連輸了三場。
「這可麻煩了,」卡羅皺眉拿起報紙。「再輸下去保加利亞隊就會在預選賽期間被刷下去。」
那可真是爆大冷門了。
海姆達爾同樣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放棄了用腦門「補充」知識的新嘗試,湊到卡羅身旁看報紙。裡安訂閱的是奧地利的報紙,海姆達爾輕鬆地看懂了這份德語報紙上的碩大標題:東歐獵鷹的第三場失敗,上屆冠軍前景堪憂。
在經歷了第一次與第二次失利後,保加利亞隊輸球已經無法引起歐洲太大的波瀾,比之第一場對陣美國隊失敗後鋪天蓋地的新聞報道與接二連三的口水仗,巫師們逐漸失去了對於上屆冠軍的關注與期待,幾近沸點的熱度急轉直下,如今朝著冰點一去不回頭。
這份報紙也不例外,輸球的報道並未佔據太大的版面——更多的版面給了常勝隊伍,輸球的分析也比較客觀,不再如當初一窩蜂的偏激,把整支球隊批判得一文不值,還美其名曰愛之深責之切。
報道引用的活動照片只有兩張,一張是比賽結束時兩隊情緒的鮮明對比;另一張是觀眾席上威克多.克魯姆面無表情的特寫。
圖片指向的深意不言而喻。
看過這張圖片的巫師幾乎都在問,下一場克魯姆應該會出場了吧?再不出場就真的沒機會了。
幾個好友不約而同地看向海姆達爾,海姆達爾聳聳肩。
威克多半夜裡回來了,那時海姆達爾已經睡下,聽到動靜立刻驚醒。
床頭的燈被點亮。
「我吵醒你了?」還沒來得及脫斗篷的威克多一臉懊惱地嘀咕。
其實這麼晚他不應該回來,回來了說不定就影響了裡格和米奧尼爾睡眠,隊上的人也勸他在外面將就一晚——多年來的東奔西走早已抹去他身上嬌生慣養的諸多臭毛病,可威克多的歸心似箭無法向外人述說,所以他回來了,即便只能在家人身旁睡十分鐘他也甘願。
「我剛睡下沒多久,沒睡沉,不是你吵醒的。」海姆達爾從枕頭下摸出魔杖,站起來對床揮動,讓米奧尼爾不被他們的聲音影響。
威克多走到床邊看兒子。
壁爐內的火苗噗的一聲竄高,壁爐前的桌子上出現了滾燙的熱茶和幾碟的點心。
威克多換下衣服並梳洗完畢後坐到桌子旁,海姆達爾捧著茶杯看他狼吞虎嚥。
海姆達爾問,「讓希娜再弄點來?」
「不用,我晚上吃過了。」威克多搖頭。
「現在都幾點了,早餓了。」海姆達爾讓希娜又弄了點吃的。
威克多看著突然出現的大餅,奇道,「這是什麼?披薩?」
好吧,確實很像披薩,其實海姆達爾的原意是燒餅,希娜聽完他的「創意」後一臉迷惑地弄出一個類似披薩的大圓餅,烘烤成金棕色的麵餅上鋪著奶酪、芝麻、香蔥和大塊豬肉餡料。雖然不倫不類,但味道不差。
威克多吃了一小塊,看表情似乎還湊合,不是特別欣賞,海姆達爾在心底的「創意食譜」上給這塊洋燒餅畫了個大叉。
吃飽喝足的威克多抓起餐巾抹了抹嘴,然後向桌對面的海姆達爾伸出手,海姆達爾抓著他的手跨.坐在他腿上。二人相擁親吻廝磨,享受片刻的寧靜,之後海姆達爾起身坐在他身旁的椅子上。
威克多攬著他的肩膀,輕聲問,「今天的面試怎麼樣?」
「結果可以想見。」海姆達爾把國際威森加摩的高指標說給威克多聽,語氣中的憋屈表露無遺。
威克多莞爾一笑,「這樣的成績以後說出去也有面子。」老爺很清楚該從哪方面入手。「審判員升至法官時的評估說不定還能因此加分。」
海姆達爾的抱怨沒那麼義憤填膺了。
「地基打得好才能支撐起萬丈高樓。」老爺給他畫了好大一個餅。
斯圖魯松主席果然十分憧憬,勉為其難地決定拼老命搏一把。
「我今天看到比賽的報道了。」海姆達爾說。
威克多嗯了一聲。
海姆達爾見他神色還算平靜,又道,「你們隊上情緒還好吧?」
「還行,教練雖然頗受打擊,但一切還在掌握中,她預想過結果,所以不是完全不能接受。」威克多顯然情緒也不高,誰都不願意看到輸球。
總結保加利亞隊的三場輸球,三場中的第一場和第三場是因為找球手沒有率先搶到金色飛賊,保加利亞隊原本保持的大比分優勢瞬間被逆轉,遺憾落敗;第二場比賽則是追球手的冒進以及守門員的接連失誤致使比分落差懸殊,找球手倒是先一步抓住了金色飛賊,可惜仍然沒能反超比分。
這三場比賽都因為教練選派了新選手,新人臨場發揮不如預期所致。
讓教練下台的呼聲一時間響徹雲霄。
「從下一場開始我的名字要被加入名單了。」威克多咬住海姆達爾嘴裡的糕點,二人唇舌交纏一番才分開。
海姆達爾咂咂嘴,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
威克多立刻拿起一塊餅乾含著,眼睛直直看著海姆達爾。
海姆達爾視而不見,自己摸了塊蛋糕塞嘴裡。
老爺幽怨地吃掉餅乾。
「保加利亞隊輸球不會是你們教練故意的吧?」海姆達爾突然道。
「為什麼這麼說?」威克多有些驚訝。
「感覺你們那位教練不是魯莽的人,即使換新人上場也不至於血本無歸。」
在賽場上,輸球無異於傾家蕩產,何況是四年一次的世界盃,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連輸三場後,關注你們保加利亞隊的眼睛明顯少了,議論的溫度一降再降,被冠軍頭銜吸引的盲目崇拜者也從涼風中清醒過來,轉而投向了層出不窮的據說擁有冠軍相的隊伍。」
老爺的表情變得高深莫測。
海姆達爾使勁揉他的臉,「裝給誰看,裝給誰看?!我可不是那些宣揚個性評語實際專愛看別人倒霉的魁地奇評論員,別用這種表情糊弄我!」海姆達爾小時候沒少被這種表情嚇唬,早就免疫了。
威克多被揉得沒辦法,任何表情都繃不住了。
海姆達爾終於鬆開手,「那個丹勒怎麼樣了?」
保加利亞隊的「主力」找球手維力.丹勒昂首挺進了對陣美國隊的陣容名單,在比賽進行到四十八分鐘時被對方的擊球手一記強力揮桿射.出的遊走球掃出賽場。他這一暈一直暈到第二天,肋骨斷了三根,腿也摔斷了。儘管魔法世界有神奇的生骨治療,但沒法瞬間見效,巫師的骨頭也需要一定的生長週期。
既然主力找球手暫時無法出場,教練便順理成章地換上新人找球手,不過這位新人的表現令翹首以待的球迷們失望透頂。
「依然臥病在床,出不了賽。」威克多搖頭,表情卻沒那麼遺憾。
床上的米奧尼爾翻了個身,嘴巴嘟嘟囔囔,似乎有清醒的跡象,海姆達爾趕忙熄滅床頭的燈,並在孩子閉著眼睛往一邊伸手時快步來到床邊,握住孩子的手。米奧尼爾臉上的不安和身體的躁動很快平息下去。
確定孩子入睡後,海姆達爾輕輕鬆開手,又掖了掖米奧尼爾的被角。
他轉過身,威克多的表情溫和中帶著一絲深沉。
「想什麼呢?」海姆達爾故意語氣輕快。
「我已經見過祖母了。」威克多盡量說得簡潔。
克魯姆老夫人之前的種種行為傷透了海姆達爾的心,同時也消磨了海姆達爾所剩無幾的耐心,因而威克多極少在海姆達爾面前主動提及。
海姆達爾沒什麼太大的反應,平淡的問,「她怎麼說?」
「她本來極不願意透漏,當我和盤托出我們的猜測後她就不再堅持了。」威克多說。
「不意外。」海姆達爾似笑非笑。
想必克魯姆老夫人接連幾個晚上要輾轉難眠了,原本以為十拿九穩,結果卻是白忙一場。海姆達爾不但毫髮無傷,讓她聞之色變的詛咒依然牢固地盤踞在她頭頂,蠶食著她的生命,威脅著她的子孫。
「她有一個要求。」老實說威克多都羞於啟齒。
事關她的生死,事關克魯姆家的後代,她竟然還開條件。
老爺的表情讓海姆達爾感到格外新鮮,他很少見到威克多臉上出現可以稱之為難為情的表情。老爺的生動表情淡化了克魯姆老夫人的無理取鬧帶給海姆達爾的負面影響
因威克多遲遲沒有開口,海姆達爾說:「她想見米奧尼爾是嗎?」
威克多訝然地點頭,而後又覺得以裡格的頭腦猜著不算意外。
「我說過不會讓米奧尼爾再見她。」海姆達爾斬釘截鐵。
威克多沒說什麼,他都不知道如何開口請求海姆達爾回心轉意,那樣的話實在說不出口。
「說句不敬的話,你的祖母沒有老得走不動路吧?」海姆達爾丟下這句徑直走進盥洗室。
威克多愣了一下,然後臉上浮現出微笑,邁步追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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