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15ACT·638 文 / 紫色泡桐
索爾傑爾所在的病房需要往內走不少路,在行走過程中週遭環境逐漸沉寂。安娜和思嘉塔停在一扇門前,海姆達爾看見門上釘著一塊牌子,印有「重症區域」字樣的金屬標牌與它所依附懸掛的水曲柳大門一樣花飾古樸,厚重深沉。
往外鼓凸的銅字周圍被擦拭得一塵不染,清晰的反射出周圍景物的輪廓。它並不閃亮,內斂暗啞,偶然間一閃而逝的光澤反而更添壓抑。它冷酷的注視著來往的人們,無形中迫使他們面容肅穆,諱莫如深,行動迅捷。
三人魚貫通過水曲柳大門,不發一言。
安娜做了向前的手勢,海姆達爾點點頭,思嘉塔輕快跟上。
重症區在佈置上與大門外不同,主色調不再是素雅的淡色,而是渾厚的棕色,間或點綴翠綠的植物以及淡綠色帶漸變玫瑰紅花紋的牆布,顯得生機勃勃,或者說為了讓人們感覺生機勃勃。
他們行走在寬敞的走道內,兩旁的牆壁上,每隔一段距離豎著一扇門。它們或空蕩蕩的敞開,或嚴密的閉合。安娜告訴他,房門關著代表有病人被送了進去。一般說來,被送到魔法傷病救治中心,表示地方巫師醫院已無法治癒。
走道頂棚的天花板上描繪著淡雅的彩畫,那是希臘神話中卡德摩斯屠龍的故事,魔法傷病救治中心的徽章就是被一股水流纏繞的卡德摩斯之劍。古代社會無論巫師還是麻瓜,都堅信龍代表了邪惡,麻瓜們把龍看做毀滅和災難,早期的巫師占卜學把龍視為病魔的象徵。那個時候如果杯子裡的茶渣構成一個龍的形狀,即便只是個抽像的輪廓,也比抽到下下籤還要糟糕。
卡德摩斯之劍砍下了惡龍的頭,龍血如爆發的岩漿噴灑大地,劍身沾滿了龍的鮮血,在世世代代的傳說中被奉為不朽。龍血能夠治癒百病,巫師們早已明確此乃子虛烏有、以訛傳訛,但還是有很多巫師至今對這個說法深信不疑。
就在海姆達爾打量頭頂那幅栩栩如生的彩畫時,耳邊響起安娜的聲音。
「到了,就是這間,脊背龍房間。」
房間裡當然沒有抱窩的挪威脊背龍,閉合的門板上有一幅脊背龍浮雕,這條龍耷拉著腦袋,百無聊賴的蜷縮成一團。見到三人,也沒有起來打招呼的意思。
頭頂上懸著令人熱血沸騰的屠龍傳說,把守各病房大門的卻是形態各異的噴火龍,國際魔法傷病治療中心的創始人相當風趣幽默。
安娜與思嘉塔對視一眼,交換著只有她倆才明白的眼色。
「開門。」安娜對脊背龍說。
門板悄無聲息的掀開一條縫,安娜的指尖摸到門板,並使力一推,震耳欲聾的咆哮彷彿雪崩般傾瀉而出。
海姆達爾慌忙看向安娜,到底是拿執照的護理師,安娜朝他淡然一笑,面不改色的走了進去。思嘉塔緊隨其後。
「我不吃!拿走拿走!」即便躺在病床上,索爾傑爾的情緒並沒有因此安穩,反而更加暴躁。
海姆達爾以為會看到一個即便不是奄奄一息,也該是半死不活模樣的人,根據思嘉塔的描述他就是這般腦補的,沒想到這麼「精神奕奕」。猶豫片刻,還是選擇走進病房。他輕輕關上房門,來到床尾,然後把目光投注到索爾傑爾的身上。然後很快的,他因吃驚而發怔。
索爾傑爾的左半邊臉上佈滿了疙疙瘩瘩的瘤,這些大小不一的紫紅色的瘤一直延伸到下巴,直至被領口遮擋,就像貼了一層厚厚的橡膠布,又像塗抹了未稀釋的巴波塊莖的膿水,結出一層厚厚的瘡疤。對比另半邊的俊美,巨大的反差構成強烈的視覺衝擊。
海姆達爾知道,這絕非巴波塊莖的膿水造成的,如果是,索爾傑爾就不會躺在重症病房的床上大喊大叫。
「我說了我不吃!你們想幹什麼!治不好我,害怕名聲受損,決定毒死我嗎?」索爾傑爾一臉厭惡的瞪著那盤為他專門烹製的午餐。
「斯圖魯松先生,您應該吃點東西,這樣才……」思嘉塔試圖解釋,被索爾傑爾的怒視嚇的閉上了嘴。
「我吃不吃關你什麼事?我已經離開你們的爛醫院了,你可以回去覆命了,別以為守在這裡討好我,我就會提高對那家爛醫院的評價?我告訴你,決不!等我從這裡出去,我會登報告訴所有巫師,大家都被騙了,聖梅曼的治療師是天下最無能的巫師!」
思嘉塔紅了眼眶,拚命咬住下嘴唇。
「哭什麼!」索爾傑爾撇嘴。「整天在我耳朵邊上嘀嘀咕咕,以為我這麼好擺佈麼,真是得寸進尺!」
床頭旁,始終努力想勸他進食的護理工又一次把勺子遞到他嘴邊,被他一巴掌揮開。
「滾開!我說了我不吃!」
「他不想吃就別給他吃,他願意餓肚子。」海姆達爾忍不住開口。「我看這樣,你們乾脆擬個書面協議,假設他因為拒絕食用救治中心的飯菜而有個三長兩短,一切責任全由他自己承擔,擬完了別忘了讓他簽名,這點很重要。」說到這裡,他才把目光轉向索爾傑爾,並在對方由錯愕變為憤怒的瞪視中微微一笑。「很高興見到你,索爾傑爾,哦,可能對你來說並非如此。」
「……你怎麼會來?」
索爾傑爾臉色大變,因為一半臉跟貼著面具似的,幾乎看不出變化,正常那半邊的臉色著實不太好看。緊接著他猛地意識到什麼,抬手遮臉,驚慌之餘幾次三番想拎起毯子捂臉都沒有成功,於是極為狼狽的朝後縮,似乎這麼做就能離開對方的視線,顯得格外小家子氣。
「散步途中路過的。」海姆達爾理直氣壯的說。
「開什麼玩笑!」索爾傑爾終於抓起毯子蓋住了臉,或許這樣的「安全感」給了他「勇氣」,他又能直視海姆達爾了。「誰告訴你的?!誰?」眼睛一轉,視線落在了思嘉塔身上,姑娘被他一瞪,嚇得躲到了安娜身後。
索爾傑爾如今的模樣就跟恐怖片裡的boss似的,再加上這副遮遮掩掩卻又囂張跋扈的作態,特有殺傷力。
「我看他很有精神嘛。」海姆達爾和安娜嘀咕。「尤其這腔調,讓人一見就很想繞道走的氣質,與平時沒什麼區別。」
「他晚上會哭,沒人的時候精神很差。」思嘉塔探出腦袋,揉了揉眼睛。
「孤獨,害怕缺乏關注。」海姆達爾點點頭。「你去找帕爾梅先生。」
「我走了,誰來陪他?」思嘉塔還挺敬業。
安娜笑了起來。
海姆達爾說:「這裡這麼多人,而且離下班還有段時間,我會一直待到你把下一個刺激性元素帶來。只要我在這裡,他一定生龍活虎。」
思嘉塔感激的一笑,轉身離去。
另一邊,安娜來到床頭,給了那名泫然欲泣的餵飯小護理工一個解脫,並接手了她的工作。
「滾!」索爾傑爾在面對安娜時一樣毫不客氣。
「如果我也走了,就真的沒人伺候您了。」安娜拿過盤子,用勺子舀起一點。
索爾傑爾不太理解她的意思。
「您已經罵跑了四位護理師,剛才那是最後一個護理工,而我是唯一一個,也是最後一個,願意接手您的護理師了。」安娜頓了一頓。「照理說伺候人的工作不在我的職責範圍內,我可以拒絕您的一切不合理要求,其中就包括給您餵飯。還是您更願意自己動手?」
索爾傑爾瞪了她好一會兒,最終屈服於「沒人伺候」這個可怕的結果,不甘不願的張開嘴巴。
咆哮令索爾傑爾元氣大傷,激動多了也會肚子餓,在安娜的照顧下,他吃完了所有的飯菜,包括中心特地為他熬製的飲料。
填飽肚子的索爾傑爾不再動輒怒髮衝冠,大約也想明白了之前行為的不可理喻,沒再給人臉色看,而是把臉轉向沒人的那一邊,閉上了眼睛。
安娜和海姆達爾悄悄離開病房,海姆達爾舉高手裡的便當盒。
安娜把他帶到重症區的護理工休息室內,準備在這裡解決遲到的午飯。
她給海姆達爾倒了一杯茶。
「索爾傑爾得的是什麼病?看上去像接觸性中毒,巴波塊莖膿水那樣的。」海姆達爾問。
「治療師們普遍認為是中毒,具體是什麼原因造成的還待研究。」安娜說。「不過大家覺得八成還是由於亂吃魔藥引起的。」
「難道他上次治癒回去以後,沒有停藥?」
「好像是這樣。」安娜說。「他沒有把這個情況告訴他的治療師,還是護理工跟他搭訕時他無意中說漏嘴才知道的。」
海姆達爾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
「威克多怎麼樣?」安娜說。
「我來之前就和他一起,在火神隊的訓練基地,他今天會和普洛夫見面。」
安娜「哦」了一聲,對這個話題興致不大。
海姆達爾有些納悶,前一陣安娜和普洛夫的關係貌似有了點起色,上週末倆人結伴看了一出舞台劇,不時相約吃晚飯,怎麼今天……
海姆達爾就想到蘭格的那些話了,原本以為只是不切實際的傳言,看來無風不起浪。
平心而論,一個人對物質看得再淡,原本屬於自己兒子的東西被轉送給了別人,此前卻毫無預兆,即使心理素質再強大,心裡難免膈應。這是人之常情。普洛夫八成被他老娘連累,使得安娜對他的成見更大了。
海姆達爾把話題帶回到某人身上。
「紐曼小姐是不是沒把維力.丹勒的事告訴索爾傑爾?」海姆達爾問。
「考慮到他情緒不穩,我讓她暫時別講。」安娜說。
海姆達爾點點頭。
安娜吃完飯,二人離開護理工休息室,走道另一頭,帕爾梅匆匆趕來,思嘉塔在他身後狼狽的連跑帶顛。
海姆達爾迎了上去,正好擋住帕爾梅的去路。
安娜有些詫異,但選擇不動聲色。
「帕爾梅。」海姆達爾笑了笑。
「哦,斯圖魯松。」帕爾梅滿頭大汗,滿臉的焦慮不加掩飾。「我現在沒功夫跟你談論天氣,請你讓一讓。」
「當然,」海姆達爾讓開的同時,在他耳邊飛快說。「救治中心已經通知了維力.丹勒。」
帕爾梅腳步一頓,下一秒又大步向前。
「他不肯來。」海姆達爾又飛快道。
帕爾梅終於還是停下腳步。
「紐曼小姐去找了好幾次,丹勒閉門不見。索爾傑爾不知道這件事。」海姆達爾對他的後背如此說。
思嘉塔張大眼睛緊張地注視著這一切,安娜示意她稍安勿躁。
片刻後,帕爾梅抬頭挺胸的走進了病房。
索爾傑爾的咆哮再度響起,面對帕爾梅時,他的小家子氣完全不見了蹤影,「大方」得堪比河東獅。海姆達爾不知道該為帕爾梅高興,還是難過。
他站在門外聽了一會兒,帕爾梅終究沒把丹勒的事情說出來,索爾傑爾哭天喊地的問他丹勒為什麼不來,帕爾梅支支吾吾的幫情敵掩飾。
海姆達爾決定告辭,安娜把他送到重症區入口處。
「你那麼說是為了幫助帕爾梅先生嗎?」安娜問。
「兩情相悅的事情別人沒法幫。」海姆達爾短促一笑。「我不是在幫帕爾梅,你不是說索爾傑爾情緒不穩,所以我這是在落井下石。我和他的關係比你們看見的還要惡劣。可惜,」海姆達爾一臉遺憾。「我高估了帕爾梅對丹勒的怨恨,低估了帕爾梅對索爾傑爾的感情。」
「你這孩子!」安娜哭笑不得。「幹嘛把自己說的那麼遭人恨。」
海姆達爾指出,「我不是在開玩笑。」
這天威克多沒有回學校,他讓人捎了口信,週末要住在火神隊的基地裡,海姆達爾有些失落,但沒往心裡去,老爺不是第一次住在訓練基地裡。
他如以往那樣,夜晚飛出去給大眼睛找同類。
週一早上,埋頭魁地奇報刊中不能自拔的耶爾突然怪叫一聲,把大家嚇了一跳。
「鋼鐵鸚鵡退出比賽了!」他把那頁報紙翻出來給大家看。
大傢伙雖然也很吃驚,可遠沒有他那麼大驚小怪。
「什麼原因?」托多爾問。
「鋼鐵鸚鵡的發言人說由於某個不可抗力的因素,他們暫時從本賽季退出,具體到底什麼原因沒講。」耶爾聳聳肩。「這些球隊都是這樣,發言人永遠都在繞圈子,就是不把真正原因告訴大家。」
「真可惜,」德拉科說。「本賽季接近尾聲,現在退出前面的積分就報廢了。」
海姆達爾心想應該不是帕爾梅的關係吧,這傢伙常年冷板凳,不至於一人退全隊退。
鋼鐵鸚鵡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一天,海姆達爾沒見到威克多,第二天也沒有,直到週三下午的藥草學,他終於在課堂上看見了代課的男朋友。
於是下課後留下沒急著走,朋友們心知肚明,結伴離開。
「我晚上去你那裡。」海姆達爾蹦躂到男朋友身旁。
威克多遲疑了一下,最終點了頭。
七點以後,海姆達爾興高采烈的人約黃昏後,可男朋友坐在書桌後奮筆疾書,彷彿有數以千計的家庭作業等待批改,對海姆達爾的話也是有一搭沒一搭,顯得心不在焉。海姆達爾望著男朋友的後背,心頭湧上了一股不安。當他終於等到威克多上床,對方卻又一次找理由拒絕和他親熱。海姆達爾躺在床上,忐忑的看著他的後背,快天亮才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他看不見的這一側,威克多注視著黑暗中的某個方向,整晚沒有合眼。
從那天後,他的男朋友又一次「失蹤」了,並且再沒有在學校出現過。
新的一周到來。
「國際魁地奇聯盟宣佈暫停歐洲所有的魁地奇賽事,正在舉行的比賽依當下分數停止算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耶爾捧著報紙怪叫。
「我這裡也有,」托多爾說。「歐洲魁地奇界多位球員身染怪病,初期症狀似疙瘩瘤和瘡疤,擴散很快,會造成皮膚潰爛,危險性還在觀望中,病因和治療手段仍在研究中……國際魁地奇聯盟叫停所有賽事,勒令所有球員去醫院做檢查。瓢甲真菌炎事件還未平息,怪病風波席捲歐洲,歐洲巫師世界危在旦夕?!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
海姆達爾震驚得張大眼,這樣的症狀描述他並不陌生。
整個大禮堂充斥著學生們的議論聲,大家都在報紙上看到了類似的消息。
海姆達爾的臉色變得很難看,想到男朋友最近一段時間的異常,心裡七上八下,恨不得立刻飛奔到火神隊訓練基地去一探究竟。
「裡格,你還好嗎?」讓娜抓住貌似六神無主的海姆達爾。
「我要去找威克多……」海姆達爾說。
「別急,千萬不要自己給自己壓力。」耶爾丟下報紙,關切的說。「報紙嘛,都喜歡捕風捉影,無中生有,目的就是把事情鬧大,吸引別人的眼球。」
「對,對,克魯姆肯定安然無恙。」德拉科也來安撫他。
「要不等會兒問問蘭格教授,他是火神隊的療養師。」托多爾提醒。「第一堂課就是魔藥學。」
海姆達爾對朋友們感激的點頭。
可惜令他們失望的是魔藥學被臨時改為自習,蘭格教授不在學校。這更加重了海姆達爾的擔憂,使他坐立不安。
好不容易捱到了下課,海姆達爾決定去找校長請假,剛跑出門,被學生會的同學通知校長召集大家前往大禮堂。
學生們很快在大禮堂內聚集,不安籠罩著在場所有人。
校長站在高台上,臉色凝重,她大聲宣佈海德格拉克從這一刻開始關閉大門,包括週末在內,所有學生未得允許不能擅自離校,教授們必須獲得校長批准才能離開。換句話說,師生們不能離開學校了。
學生們嘩然。
「相信你們的父母也會同意把你們留在學校,」校長說。「想必你們已經看到報紙了,本來我不想告訴你們,免得你們心神不寧,但是你們早晚會在下次發售的報紙上看到,」說到這裡,校長遲疑了一下。「我剛剛獲得的消息,相當遺憾的,就在過去的這個上午,已有兩名患上怪病的巫師不治身亡。」
大禮堂內鴉雀無聲,大家艱難的消化校長透露出的最新進展。
讓娜用力挽住海姆達爾的胳膊,他的神情令人擔憂。
校長走下高台,海姆達爾拽回自己的手臂,朝校長奔去。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不等他開口,校長歎口氣。「作為校長,我不能同意。」
「我會親自和我父親解釋的。」海姆達爾很快道。
「你就是這麼看我的,斯圖魯松先生?」
「……很抱歉,我並非有意冒犯您,我只是……」海姆達爾閉了閉眼。「我只是一時間無法控制。」
校長的臉上沒有怒意,「即使我請求你留下來,你也不會答應,對嗎?」
「對。」海姆達爾不假思索。
「事實上你父親曾暗示我,讓我阻止你離開學校。」校長說。
海姆達爾僵了片刻,「……我會當做從沒有聽到過這句話。」
校長搖搖頭,無奈道,「去吧,好好照顧自己。我真的不應該答應。」
在朋友們的注視中,海姆達爾轉身離開,沒走出幾步,他又轉回來。
「您知道,我應該去什麼地方找他嗎?」海姆達爾求助道。
校長鼓勵的一笑,「去火神隊的訓練基地吧,昨天我在那裡接受了他的辭職信。」
「祝你好運!」朋友們紛紛送上祝福,目送他化形飛離。
抵達火神隊的訓練基地後,他很快來到隊員休息室,基地內靜悄悄的,透著一股死寂。
海姆達爾拒絕被環境影響,加快腳步,推開休息室大門。
威克多的衣櫃敞開著,衣櫃前的長凳上擺放著訓練器具,海姆達爾走上前摸了摸擱在一旁的訓練服,汗漬還未乾透,帶著餘溫,似乎是剛換下的。
接著,他聽到浴室內有動靜,他推開門,走了進去。
威克多站在第七個龍頭下,一隻手撐著牆壁,低著頭,看上去十分專注,不知道在想什麼。當他注意到地面上的水漬反射出的倒影后,吃驚的抬起頭。
風塵僕僕的海姆達爾面無表情的站在幾步遠的地方。
笑容立刻佈滿威克多的臉,「你怎麼來了?」慌忙轉身,面對他,「要不要一起?」
海姆達爾自然明白他在遮掩他的後背,剛才那一刻足以看得一清二楚。
海姆達爾不為所動,「別跟我說俏皮話,現在不行。慢慢洗,我在外面等你。」說完,他離開浴室,在浴室門口的長凳旁坐下,他用手摀住臉,半晌一動不動。
浴室內的水聲停止,他放下雙手,抬起臉,神情重新變得堅定。
「該死的威克啊呸呸呸,可惡的威克多.克魯姆,如此多的罪狀,邏輯之荒謬,影響之惡劣,本庭就不一一複述了,等這件事過去以後,有你好看的!」他咬牙切齒的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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