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66ACT·590 文 / 紫色泡桐
第二天,海姆達爾走進辦公室的時候他的新上司被一群同事團團圍住,新人們爭先恐後的傳達著自己的問候,老職員們坐在各自的位置上,嘴角帶著笑意,悠然的看著這一切。
今天菲林小姐看上去讓人眼前一亮。
她還是喜歡穿色澤艷麗的高跟鞋,手腕上的鑽石鏈子熠熠生輝,這種追求在以竭力營造沉穩莊重為外在形象的iw來說不太妥當,不過這麼些年貌似沒人跟她提過醒,就連她的頂頭上司霍林沃斯好像也中了失憶魔咒似的,菲林小姐的同期好友們也沒給她一個警示。
想到這裡,海姆達爾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當初那幾個同期被選入的巫師已不再抱團似的形影不離,而是融入了各自的新圈子。偶爾能看到他們在走廊或者休息室遇見會停下來笑容滿面的打招呼,瞭解一下對方的近況,雖然同在iw,但不同部門一般難有過多的交集。惟獨菲林小姐一個人越走越遠,顯得極為冷淡,而那幾個巫師對她也全然視若無睹。
就像之前說過的那樣,菲林小姐是個有追求的人,要不然也不會進入iw,尤其當確定考核通過後直接進了別人削尖腦袋想擠進去的立案辦公室。海姆達爾起初也認為她是個有本事的女人,她看不上自個兒是出於仇富心理,直到隆梅爾捅破了那層窗戶紙,揭穿了她有拉卡利尼的背景,海姆達爾承認從那以後他會不由自主的歪樓。
好比他自個兒,不管他以後多努力多勤奮,一旦在崗位上晉陞,別人八成會把他的勞動成果看成拼爹的勝利。這種心理無可厚非。所以,這事兒放在菲林小姐身上一樣見效,她是拉卡利尼的「小姨子」,據說目前為止鮮少有人知道,不幸的是斯圖魯松室長恰好是知情者之一,以至於往後菲林小姐再莫名其妙給他臉色看,他只會覺得這位女士是為了找存在感。
可惜,自打隆梅爾揭穿了她的強大背景後,她彷彿預見到了這個結果,一下就老實了,再也不隨便在他眼前晃悠了,弄得斯圖魯松室長好一陣空虛寂寞冷。
在不瞭解內情的人看來,成天與文書打交道的霍林沃斯自然沒有天南地北馬不停蹄的穆薩耶夫有出息,因為穆薩耶夫的業績都是明晃晃看得見的,輪值首席辦公室對他的器重也是盡人皆知的,相比之下,收拾羊皮紙的霍林沃斯根本沒有競爭力。
海姆達爾不禁猜測,有追求的菲林小姐這會兒在穆薩耶夫法官面前大獻慇勤,莫非決定拋棄霍林沃斯,轉而搭上貌似更有前途的穆薩耶夫?
或許只有天知地知,菲林小姐自己知了。
「斯圖魯松!」眼神特別好使的穆薩耶夫揮了揮手。
海姆達爾趕忙走過去,笑吟吟的說:「早,穆薩耶夫法官。」
圍在法官身邊的人群頓時鬆快了不少,新人們面帶驚訝的看著海姆達爾,其中尤以菲林小姐的目光最直白。
「你看看你這些同事,偷懶去了吧,斯圖魯松。」
海姆達爾聽了眨巴下眼睛,然後仔細看了穆薩耶夫的表情,仍是面帶淺笑,優雅而從容。可海姆達爾不認為自個兒聽岔了,這位不僅把他跟這群正式員工相提並論,還藉機諷刺他們工作態度散漫,不務正業?
穆薩耶夫沒有給他領悟出答案的時間,也沒有給他領略他人神情的機會,他站起來,順手撫平前襟。
「既然來了,我們出去轉轉吧。」說完徑直朝外走去。
海姆達爾趕忙抓緊時間和霍林沃斯所在的方向大聲道早,然後和周圍的同事們點頭微笑,快步追了出去,對辦公室內的風起雲湧始終冷漠以對的霍林沃斯飛快斜了斯圖魯松室長的小背影一眼。
菲林小姐回到霍林沃斯那邊時,新人們已經散去,她拿起桌上的文件看了一會兒,又心浮氣躁的擱下了。霍林沃斯一直埋頭書寫,十分專注,對她的坐立不安渾然不覺。
「霍林沃斯法官,」菲林小姐終究沒有忍住,小聲說。「為什麼不給穆薩耶夫法官派個助手?」
「不是派了麼。」
菲林小姐咬了咬嘴唇,「我是說正式員工。」
霍林沃斯的眼睛沒有離開手中的資料,慢悠悠的說:「等我哪天升職成了有輪值資格的**官,我會記得替你去首席辦公室問問。」
菲林小姐不說話了。
iw的執行辦公室內有一幅景物畫,它被懸掛在一個擺放雜物的小房間內,房間不足四平米,落腳的地方全是亂七八糟的破爛貨。據說這房間原本用來存放法警部隊的繳獲物品,自從法警部隊被歸並為警察總隊變更成為iw警察部隊以後,這間房就閒置下來,如今堆放的東西都是當初遺留下來的,這些物品的主人有些還在經受牢獄之苦,大部分已經一命歸西。
那幅畫就掛在一隻邊櫃旁,角度十分微妙,站在門口看不見它。
他們一腳深一腳淺的來到畫前,穆薩耶夫說了個海姆達爾聽不懂的口令,然後經過了一番令人頭昏眼花的上下翻騰,走完了最後一截樓梯,他們站在一個觸目皆綠的世界之中。
一個有著一頭黑髮的青灰色馬人立在房間中央,冷冰冰的看著他們,一副生人勿近的架勢。
海姆達爾控制著面部表情,沒有絲毫行動,而是靜靜站著不動,以他與馬人那幾次談不上有多愉快的相處模式而言,關鍵是保持距離,重點是面無表情,核心是懂得尊重,馬人對巫師的各種反應相當敏感。
「早上好,埃阿尼爾。」穆薩耶夫彬彬有禮的笑道。
埃阿尼爾點點頭,沒搭腔。
穆薩耶夫貌似對他的冷淡習以為常,「我要進去看看。」他遞出首席辦公室簽署的探監許可。
「只能你一個人進去。」埃阿尼爾馬上說。
穆薩耶夫露出個無奈的表情,「看在老朋友的面子上,通融一下。」
「我不和巫師交朋友。」
好吧,這麼些年的近乎算白套了。
穆薩耶夫再接再厲,「這兒是沒有回頭路的,你不讓他進去,他怎麼回去?」
埃阿尼爾大手一指,入口的畫像旁掛著幾個破爛——門鑰匙。
穆薩耶夫沒辦法,回頭對海姆達爾歉然道,「我高估了自己的面子,也沒想到這位獄守一點都不通情達理,只有委屈你了,斯圖魯松。」
海姆達爾連忙搖頭表示沒關係。
在埃阿尼爾的一絲不苟的監視下,穆薩耶夫進了iw的臨時監獄,剩下海姆達爾在獄守辦公室跟一憤世嫉俗的馬人大眼瞪小眼。
馬人辦公室裡綠蔭如蓋,繁茂的就像露天花園。這兒的地面佈滿了青苔,角落生長著不同類型的蕨類植物,牆壁上爬滿了螢火籐,這種植物的開花後吐出的蕊像螢火蟲一樣,能夠脫離花朵在一定的距離內游曳,還能放出光芒,同真正的螢火蟲十分相似。
這些植物十分害羞,一有陌生人接近容易產生混亂。
海姆達爾不敢跟那馬人搭訕,怕人家一不開心彎弓搭箭把自己射成刺佬兒。轉身走向門鑰匙時,從天花板上垂落而下的一叢花朵濃密的螢火籐出現了短暫的混亂狀態,星子般的花蕊急速交錯,並產生了碰撞。幾顆花蕊在連環交通事故中不堪重負,掉了下來,被海姆達爾接個正著,灼人的疼痛在那一瞬自掌心爆發,海姆達爾的五官立刻扭曲成了一團。
但是他沒有丟開這些花蕊,而是伸出胳膊把它們送回花朵附近,讓它們重歸家園。花蕊們一一被各自的花朵含住,花苞逐一閉合,開始通過休眠達到自我修復,海姆達爾這時候才伸開手掌,去撫摸花苞表面。花朵們溫順的靜止不動,直到海姆達爾灼傷的手掌被花苞表面沁出的乳白色液體覆蓋。
海姆達爾感覺**辣的刺痛被絲絲涼意包裹,疼痛減退,他小心並快速撤開手掌。
埃阿尼爾在螢火籐發生異樣的那一刻就動了,海姆達爾不假思索的舉動讓他停了下來,隨後的自我救治促使這位馬人獄守的臉上情不自禁的帶出了驚訝。螢火籐是馬人們培育出來的植物,是部落的象徵之一,一般不會給巫師接觸的機會,更別說讓他們學會怎麼去種植,除非這名巫師獲得了馬人的友誼……
「這些門鑰匙都可以使用嗎?」
海姆達爾的問題喚回了溜號的埃阿尼爾,馬人獄守一臉複雜的看著眼前這位年輕的巫師,神智沒能完全歸位,下意識的點頭,等到他看清楚海姆達爾隨手摸上最近的一把門鑰匙時才猛地反應過來,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少年隨iw特製的單通道門鑰匙消失了。
馬人獄守沉默片刻,破天荒的因為巫師而產生了一絲懊惱。
斯圖魯松室長這邊,經過了一場翻天覆地的空間旅行,好不容易踩到了平實的土地,要不是還算有點經驗,他可能自由落體外加以臉犁地。
好不容易擺脫了暈眩感,站穩了,他左右張望,發現自己被傳送到一條胡同裡了。胡同不長,一頭連著黑乎乎的牆,另一頭持續傳來人聲,顯得十分熱鬧。
想到剛才從什麼地方過來,他決定遠離那堵看上去不太友好的牆壁,舉步往熱鬧那頭走去,有人叫住了他。
「嘿,你確定你沒忘了什麼?」
一個看不清面容的巫師坐在一把木凳子上,隱匿在胡同的陰影中,此刻他手中展著一份報紙,身體幾乎被報紙遮蓋,身旁擺著一個破簍子。
實際上他沒聽懂人家說的話,不過看到簍子就明白過來了,海姆達爾說了聲抱歉,把破勺子丟進簍子裡。
之後,他走出胡同,熙熙攘攘的人群讓他有點發懵。
海姆達爾迅速低頭打量自己的穿著,幸好今天沒穿iw的制服袍子,身上的衣服在形式上與麻瓜服飾有些接近,他放心融入喧鬧的街道。五分鐘以後,他站在橋上望著碧波蕩漾的河水淚流滿面。
那門鑰匙一下把他捋到了北邊的荷蘭,難怪人和水都這麼充沛,這兒是人家的首都,有北方威尼斯之稱的阿姆斯特丹。
斯圖魯松室長小臉兒苦逼,馬人老壞老壞的。
那一頭,剛懊悔完了的埃阿尼爾同志打了個響亮的噴嚏。
員工食堂開始供應午餐前,斯圖魯松室長踩著點回到了國際巫師聯合會。雖然錯過了上午的法官會議,已經瞭解來龍去脈的新老上司都沒責備他,抓緊時間在阿姆斯特丹溜了一圈彎的海姆達爾因為心虛,接下來的時間裡都表現得格外乖順,讓他往東絕不向西,穆薩耶夫手指到哪裡,他就奔向哪裡。
穆薩耶夫心裡有些納悶,怎麼跟霍林沃斯描述的不太一樣?
霍林沃斯倒是看出名堂了,飛了幾個白眼,到底沒有揭穿他。
吃中飯的時候他端著盤子坐在了新老上司身旁,拿著勺子扒拉湯裡的碎肉,比聽倆上司閒聊還專注。
穆薩耶夫似乎準備換個話題,但又覺得不方便讓第三個人知道,可沒想到幾次三番暗示,這位小文員一點沒聽懂。
霍林沃斯認為沒什麼好隱瞞海姆達爾的,何況真正緊要的事情穆薩耶夫不會在食堂裡跟他說。
「他忙著撈肉呢,別把自己看的太重要。」霍林沃斯利用這機會拐彎抹角的挖苦某小文員。
小文員沒停手,決定不跟他一般見識,當然,表面仍是恭敬的。
穆薩耶夫瞧了幾眼,貌似真是如此,好笑之餘也就放下了顧慮。
「埃阿尼爾的脾氣越來越差了,我記得他從前還會跟熟悉的巫師聊上幾句,我一直以為我跟他的關係算是不錯的,沒想到他們兄弟倆沒一個好臉色。」再紳士的人也會有騷動的八卦內心。
iw的臨時巫師監獄內,埃阿尼爾守著入口,出口由他弟弟埃阿努爾負責把守。
「算算巫師聯合會建立都好幾百年了,當初第一任聯合會主席向他們誇下的海口至今沒能兌現,如果我是馬人,我早就砸了監獄門以示報復,而不是忍氣吞聲的堅守崗位。」
人家那叫有容乃大,剛正不阿,請您自重,霍林沃斯法官!完全不明白前因後果的海姆達爾忙著在心裡吐糟。
「我看他們未必忍氣吞聲,」穆薩耶夫說。「我聽說馬人部落當初和第一任主席簽定了一份具有魔法作用的合作協議,我琢磨著那份協議是不是要到期了。」
「這就不是我們應該關心的問題了,那是現任主席鄧布利多教授要頭疼的。」霍林沃斯不以為然。「一旦馬人兄弟離開崗位,我只管找鄧布利多要新守衛。」
穆薩耶夫說:「聽說霍格沃茨內有馬人部落,既然當初第一任沒能實現幫埃阿尼爾的部落遷徙到合適的新居的願望,我看鄧布利多八成會鼓動埃阿尼爾把部落遷到英國去,反正那邊有基礎。」
霍林沃斯搖搖頭,「你不瞭解馬人,別看他們自命清高,給人內部齊心協力的印象,實際上他們和我們人類一樣有各自的圈子。不同族群的馬人混住到一起去要出亂子的,一個部落只能有一株火樹,而火樹是每個馬人部落的象徵,如果霍格沃茨已經有了馬人群落,埃阿尼爾的部落再入駐進去就是侵犯了另一個族群的領地。我不相信鄧布利多不知道這些,他不會這麼做的。」
穆薩耶夫無所謂聳聳肩,他對動物植物一向沒轍。
霍林沃斯轉眼看見海姆達爾一臉的若有所思,心下好奇,問道,「怎麼了,斯圖魯松,想什麼國際大事呢?」
「我聽你們說馬人……」海姆達爾有些猶豫。
「有什麼問題嗎?」
那個老壞,不是……
「那位獄守,我是說埃阿尼爾,他們不想在原來的地方住了嗎?」
霍林沃斯點頭,「非到萬不得已,馬人是不會選擇背井離鄉的,但是隨著巫師的居住空間越來越狹小,馬人們也開始面臨相同的問題。埃阿尼爾兄弟的先祖和國際巫師聯合會第一任主席簽訂了合作協議,可惜信誓旦旦的第一任不知道出於什麼緣由,一直到闔眼前都沒幫助馬人部落完成心願,儘管如此,馬人們還是遵照協議一代又一代的選出兩位族人來充當獄守,並且持續了好幾百年。除了馬人部落,如今誰都不知道當初協議上的年限。」
「我覺得那份協議快到期了。」穆薩耶夫忍不住插嘴,察覺到霍林沃斯的眼神,他又說:「沒什麼依據,你可以不相信,但我就是這麼想的。」
霍林沃斯沒有說話,按以往的情況來看,穆薩耶夫第六感的準確率還是值得關注的。
「他們搬家有什麼條件嗎?」
倆法官一聽,全都看向海姆達爾。
「比如對氣候,環境,或者語言之類的。」
倆法官對看一眼。
穆薩耶夫皺了下眉頭:「沒打聽過,馬人應該喜歡樹木吧,多半會選擇住在樹林裡。」
「不單樹林,他們對土壤也有一定的要求,必須能夠適應生長馬人的植物,最低標準要能夠種活部落火樹。」
「火樹?會綻放發光的銀色花朵的樹嗎?」海姆達爾問。
「你見過?」霍林沃斯驚訝道。
「在霍格沃茨的禁林裡見過,那兒有一支馬人部落。」
「你是怎麼進去的?沒有馬人的許可,巫師無法見到他們的象徵之樹。」
海姆達爾的表情有些微妙,「……誤打誤撞吧。」
霍林沃斯雖然一肚子問號,不過見他滿臉糾結就沒問了。
海姆達爾很快丟開這樣,滿懷希冀的問,「如果我能提供一個人跡罕至,植被繁茂,動物種類多樣化的環境,埃阿尼爾兄弟以及他們的族人會答應搬家嗎?不過氣溫有些低,但是有大小不同、深淺不一的冒熱氣的水潭子。」
「聽上去不錯,如果我是埃阿尼爾,肯定答應。」穆薩耶夫笑道。
霍林沃斯倒是謹慎,沉默片刻後說:「有機會的話幫你問問。」
「不著急,」海姆達爾笑容滿面的叉起一塊肉。「我要先回去多試驗幾次,把馬人的植物種上,看看是不是都能成活,等有了准信再麻煩您。」
他還有馬人的植物?!
霍林沃斯忽然發現小文員還挺有故事。
tbc
作者有話要說:如果有朋友不記得iw臨時監獄,也不記得馬人獄守,可以翻到上部第三學年回顧,貌似是act304到act305……如果記岔了請見諒,就是隆梅爾、盧修斯跟著鄧布利多去看望小天狼星那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