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8章 逝去 文 / 許諾
仇恨應該是一種能和愛並駕齊驅的情感,甚至它比愛更能讓人喪失理智，做出許多平日裡絕對不會的判斷和決定。韓嬌就是這樣。
花園裡說了這麼一句話後,回到房間韓嬌就後悔了,身為女人她為什麼就不能自私點？文森分不清楚什麼是愛情，那又怎麼樣？只要自己一句話，文森照樣會無條件地對自己好,自己這會兒眼巴巴湊上去做什麼？要是被爸媽知道,指不定怎麼說自己呢？
都怪韓笑，那女人一不留神就給自己鬧ど蛾子。可韓笑說得也對，當初要不是自己突然發燒的話，大夥兒就不會忙得顧不上舅媽,連她離開韓宅都不知道。所以,她一定要想辦法找回舅媽。
韓嬌想了又想還是放心不下表哥，正想開門出去看看表哥，哪想到方墨正好就現在門口，神情依然是那副平靜無波的樣子。
「你外公時間不多了。」一句話立馬白了韓嬌的臉色，甚至連還算虛弱的身子都跟著晃了晃，幾乎站不穩。只是，脆弱給誰看？
韓嬌機械地笑了笑，「你打算怎麼做？」只要外公能正寢就好，這是韓嬌唯一的希望了。
方墨的眸子幾不可查地亮了一下，只不過說話的口氣並沒有好上幾分。
「天地異象，只能將人往送極樂，至於肉身，燒了吧。」而且越快越好。方墨壓住了後邊半句，不過韓嬌還是聽明白了，死人變活，卻不再是當初你認識的那個人了，倒不如走得乾乾淨淨。韓嬌相信，如果外公知道，他一定願意清白得厲害，也好過變成嗜人血肉的怪物。
韓嬌點了點頭，「我會跟爸爸他們說的……外公就拜託你了。」
方墨瞇了瞇眼，掃了一眼韓嬌指尖卻是微微一跳，卻什麼也沒有再說就轉身離開。還不是時候，不是嗎？
沈老爺子的氣色的確越來越差，面上死氣沉沉，手腳也開始浮腫起來，輕輕一按就是一個坑。韓立文和韓嬌都守在老爺子身邊，只盼著能再見上一面，不求說上什麼，只希望還能再見一面。
只可惜，終歸是不能。
韓嬌只到，這場病毒讓大部分的人睡去就再也醒不過來了，站起來的不過是沒有靈魂的軀殼。
當外公幾次呼吸忽然急促起來，韓立文當機立斷，讓李嬸去把沈蕭也叫了過來，也算是送老爺子最後一程了。當老爺子胸口連一點微弱的起伏都不再有時，韓嬌忍不住心底傷心就直接哭出聲來，韓立文將女兒摟在懷裡，輕輕拍著她的背，歎了口氣。
沈蕭則是呆呆的，他這輩子順風順水，一直是同齡人羨慕的對象，只是為什麼，突然間一切都變了？母親下落不明，父親生死未卜，現在連疼愛自己的爺爺也走了，就剩下他孤單的一個人，他以後怎麼辦？
腦袋裡有什麼東西在激烈的跳動，彷彿無邊無際的冷冽將他整個吞噬，然後眼前一黑，沈蕭就這樣直挺挺地倒了下去。韓嬌和韓立文俱是一愣，慌忙將人扶起，才發現沈蕭整個人冰冷無比。
韓嬌先鎮定下來，讓韓立文幫著將表哥送回房間，「表哥可能悲傷過度激發異能了，應該不會有事。」到底是還不確定，韓嬌去找卡爾費曼，哪知道卡爾竟是不耐煩地揮了揮手，「為美女效勞才是我的風度。」言下之意是對沈蕭這個粗漢子沒興趣了？
看韓嬌氣得雙頰微微泛紅，卡爾倒是不壞好意地摸了摸自己下巴，沒有半點黑手黨繼承人的風範，「我有沒有告訴過你，異能研究室的事文森最清楚了？」卡爾是挺羨慕弟弟文森有了異能，可不表示沒有覺醒異能的他就會認輸，不表示弟弟因此就不敬愛他了。這樣核心的事情，也只有交到自己人手裡才放心。卡爾忙於家族事業，而且文森自己本身就是個精神力者，所以由文森來負責最合適不過。
見韓嬌轉身就想走，卡爾又不懷好意地添了一句，「聽說剛才花園裡你向我家文森求婚了？放心吧，我費曼家的男人最心疼自己的妻子，只要你開口，我想文森一定會幫你的。」既然文森認定了韓嬌，卡爾也只能放下自己的不滿接納這個弟妹，何況……他將來還想抱個侄子過來養，這會兒必須跟韓嬌拉近距離。
出了房間，韓嬌只覺得臉頰燙得很，雖然是烏龜心裡只想躲著文森，可為了表哥她還是咬牙敲開文森的房門。
文森早就知道外頭站著的是韓嬌，所以原本就俊美的五官更是笑意盈盈，比平日裡更英俊幾分。
韓嬌乍一見到文森，這心跳到底是快了幾拍，連忙低下頭撇開眼，說了自己的請求，希望文森能幫自己去看看表哥究竟是不是異能覺醒了。當文森牽著韓嬌的手走進沈蕭房間的時候，韓立文瞪了文森一眼，卻在看到韓嬌那緋紅的雙頰時吞了到嘴的話。
算了，兒孫自有兒孫福。女兒自從出了那件事後，受夢中景象影響太大，為人處世的確是成熟許多，可那種絕對的防備和疏離卻讓韓立文夫妻倆很著急。這個文森若是能打開女兒的心房，也算是大功一件了。
文森釋放出自己的精神力，繞著沈蕭的身體走了一圈，然後停下。
「是異能覺醒了，可能是情緒波動太大，刺激了腦域開發，至於具體是什麼異能，還要等他醒來才能確定。」
文森的話一說完，韓嬌就止不住開心一些。末世裡，就算是再雞肋的異能也好，總歸有一點好處，那就是身體的素質提高不少，生存的能力也更強一些。外公在天有靈，一定會覺得開心的。
一喜一悲，終究是抵擋不住沈老爺子睡夢中離去的悲痛。沈梅由韓立文陪著，守在老爺子身邊好半天，也算是沒有留下遺憾了。至於喪事，只能從簡，全都交給方墨來操持。原本禮節儀式最是繁瑣的，只不過方墨平日裡就討厭那一套華而不實的，這會兒天地異變，也就更加用不著那些了。
後花園裡，方墨用符菉擺出一個陣，然後接了昏迷的沈竹一小碗鮮血，繞著沈老爺子的遺體倒了一圈，就看見那符菉燒了起來，明黃色的火焰無聲地吞噬掉老爺子的身子。最後當明火熄滅時，那符菉還在，只是符菉上的陣紋已經不見了。
說也奇怪，等韓嬌和父親韓立文兩個人將所有骨灰收進瓷罐裡後，李嬸就開心地過來通報，說是沈竹醒過來了。
沈竹根本不知道自己發生了什麼事，甚至連自己昏迷了許久也還是李嬸說的他才知道。渾身酸痛的沈竹只覺得心悸得厲害，本還以為是昏迷的後遺症，不過看到李嬸欲言又止的樣子，他就覺得出了什麼事。
等沈竹知道在他昏迷的這段時間裡發生了什麼之後，整個人恨不得再暈過去才好。韓立文讓韓嬌去照顧昏迷的沈蕭，自己則陪在大舅子身邊。有些事，男人和男人之間更容易說通。既然世道要亂了，老人家能早早地離去，也就不用再受什麼苦了。
韓宅裡，老爺子走了，沈竹醒了，沈蕭卻又昏迷了。這一切都和雲鼎公寓的韓笑無關。
對於高雲翔的這套公寓，韓笑還是蠻喜歡的，裡頭的裝飾設計俱是一流。也不跟高雲翔客氣，韓笑將自己的東西都放進主臥，然後又去了一趟車庫，取夠一星期的物資回到房間。然後她就閃身進了空間。
她的確是壞女人，可也就是想踩在頭上，過得比她好罷了。剛才伸手的那個瞬間，她竟然不收控制，只覺得身體裡有股邪惡的東西掌控了一切，叫她只剩下一個念頭，那就是殺了對方。
那股殺氣寒得徹骨，叫韓笑不得不心生警惕。那腐蝕的確是能保護自己，可如果有一天自己被控制成了殺人的怪物，那韓笑是一百個不願意。走進那黑泉，韓笑猶豫了一下，又將手伸了進去，只不過這一次預想中的寒冷卻是一點也沒有，反而溫和柔軟，和身體裡的一股力量吟唱淺和般，歡快極了。
將手從黑泉裡取出，韓笑詭異地發現心底忽然多了種留戀不捨，是因為這股黑泉？韓笑順心心底的念頭，將手繼續放進黑泉，當胸口有一股力量越來越熱的時候，韓笑肯定，自己那莫名其妙的腐蝕能力和這口黑泉有關了。
這口黑泉似乎能提升自己的能量。
睜開眼的韓笑沒有看到她越發黝黑的眼眸，也沒有注意到那顆綠芽尖尖上泛出的一點黑，她已經轉身開始倒騰起這空間來了。到底怎麼樣才能將這空間利用起來，起碼能讓她放點東西呢？
只可惜，世上沒有盡善盡美的事，黑泉那般陰寒之物存在在空間裡，又怎麼能容忍其他的東西進來？只要有黑泉在裡頭，韓笑就別想讓空間接納別的東西。出了空間的韓笑休息了一下，總算覺得舒服了一些，不過還是擔心那些詭異的東西，於是給高雲翔打了個電話，「晚上回來吃飯嗎？我親自下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