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三章 除舊迎新 文 / 淡雅閣
臘月二十四日是灶王爺來人間視察的日子，也是家家戶戶打掃房屋，除舊迎新的日子。沐氏把洗碗水倒在天井的水溝裡，溫熱的水冒著白白的煙順著水溝往外流去，沐氏直起身子看到準備回自己家的曾啟海忙說「啟海兄弟，你現在要是沒事幹的話，去後山的竹林裡砍幾把竹葉回來吧，待會兒咱們掃房子」
曾啟海一愣停住腳步，隨即回身笑著說「誒，我這就去」說罷，興高采烈地奔回家去拿鐮刀砍竹葉。
沐氏也是被曾啟海的反應弄得愣了一下，隨即若無其事地，微微一笑，端著木盆回了廚房。收拾乾淨廚房的一切事物，沐氏擦乾手上的水珠對著正屋的楊承歡和楊承軒喊道「歡歡，軒軒，咱們該掃房子了，你們快把屋裡的桌椅搬出來」
「誒，來啦」楊承歡和楊承軒齊聲應道，立馬把屋內的桌椅搬到屋子外面的草地上。楊承歡家的桌椅沒多少，數來數去也就那麼三四張，所以楊承歡和楊承軒來回走了一兩遍就把能搬的物什都搬到了屋外。
沐氏用方巾包住自己的秀髮，打量了一下屋裡的物什，除了床和櫃子等大件的物什，其他的都已經搬出去了。
「娘，還有什麼要搬出去的嗎？」楊承歡進來問。
沐氏笑笑說「都搬的差不多了，剩下的用破布擋一下就行了」
「好，那我和弟弟在外面洗傢俱」楊承歡從沐氏拿出的破布中抽了兩方出來說。
「嗯，記得戴好棉手套，別凍到手了」沐氏提醒道。
「知道了，娘」楊承歡又從櫃子裡翻出沐氏特意做的防水棉手套，拿著出去幫楊承軒戴好，自己再戴上，然後才提水洗傢俱。
之前曾啟海和華姨他們打掃這屋子的時候。已經把家裡的屋簷、屋頂都打掃得一乾二淨，所以沐氏沒費多少功夫就把自家所有的房簷都掃了一遍，而在此期間楊承歡和楊承軒也快速地洗好為數不多的幾件傢俱。
沐出來看到楊承歡姐弟兩都洗好了傢俱，說「就讓它們這麼曬著吧，咱們去你曾叔叔家打掃了」
「嗯」楊承歡和楊承軒應道，跟著沐氏往曾家這邊走。曾啟海已經砍好了竹葉還把竹葉都綁成了掃帚的模樣。見沐氏來了，不好意思地摸摸腦袋說「沐娘，你們來了，竹葉我都砍好了，打掃的事就麻煩你們了」
沐氏不以為然說「啟海兄弟也幫過咱們家不少忙。這點小事就不用說麻煩不麻煩的了。歡歡，軒軒，去把屋裡的桌椅搬出來。娘從裡面開始掃房子」
「是，娘」楊承歡和楊承軒異口同聲地應道，隨後奔進曾啟海屋裡搬傢俱出來。曾啟海見狀急忙進去一起把屋裡的大件物什挪了出來，只讓楊承歡姐弟兩搬一些輕件的物什。
把所有的桌椅都搬了出來，楊承歡來到水井邊。拿起一旁放著的纏了一根長麻繩的木桶扔下井裡，然後右手輕輕一晃麻繩，木桶馬上翻了個身裝滿了水，楊承歡蹲馬似地站著，雙手一起使勁把木桶拉了上來，提起木桶的水倒到一旁的木盆裡。楊承歡再照葫蘆畫瓢般地打上了第二桶水。
曾啟海見沐氏母子三人忙開了，自己也去後院清理豬圈，整理柴房。用一塊方巾摀住自己的閉嘴。再用破布包紮好自己的褲腳，曾啟海拿著鏟子跨進了豬圈。把豬圈裡的兩頭豬趕到一割角落，用木板圍住，曾啟海才認真地把豬圈裡的豬糞鏟到豬圈另一頭的草屋裡。草屋裡放的都是豬糞和雞糞，是莊稼的肥料。把豬糞鏟乾淨之後。曾啟海就去前院挑水喜豬圈。
為了不把身上的臭味帶到屋裡，曾啟海特意繞著自家屋子的圍欄來到了前院的木門前。打開木門走進院子，還沒走到水井旁，楊承軒就捂著鼻子說「叔叔好臭，不要過來」
曾啟海低頭聞了聞自己的衣裳，不好意思地想要撓後腦勺，但是一看到自己的手也是髒的，只能乾笑了幾聲說「呵呵呵，叔叔身上確實是很臭，歡歡和軒軒先走開一下，叔叔出來挑擔水去後院洗豬圈」
楊承歡好笑地看著曾啟海窘迫的模樣，開口解圍道「叔叔，你還是先回去後院吧，水我讓我娘挑過去，你現在全身都是豬糞的味道，再在這裡站著，整個院子都是豬糞味了」
曾啟海覺得楊承歡說的也有道理，便同意了。楊承歡甩甩手套上的水珠，進了屋裡對沐氏說「娘，你挑一擔水給曾叔叔洗豬圈吧，曾叔叔現在身上都是豬糞味，我和軒軒讓他不要出來前院了」
沐氏放下手上的竹葉掃帚，訝異地看著楊承歡說「你們兩個怎麼可以這麼說叔叔呢，叔叔洗豬圈那麼辛苦，你們還笑話叔叔」
「哈哈哈，可是娘，曾叔叔身上真的是太臭了，他要是再站在那兒，我可要被熏暈了」楊承歡嬉笑著說。
沐氏好氣地點點楊承歡的鼻尖，出去給曾挑水了。曾啟海看到沐氏挑水過來了，急忙上前想要接過沐氏肩上的扁擔，但是一想到自己身上的豬糞味道，曾啟海就猶豫著要不要上前了，不上前吧沐氏挑著太辛苦，上前吧怕自己身上的味道熏到沐氏。
沐氏沒曾啟海那麼多心思，對後院臭熏熏的氣味視若無睹，鎮定地把水挑到了曾啟海的面前，「要是還要水喊一下就行了，我在外面聽得見」
「啊？嗯嗯嗯，知道了」曾啟海慌慌張張地回答，提起一桶水去洗豬圈了，就怕沐氏看出他的異樣。
沐氏疑惑地看了曾啟海一眼，見曾啟海都不看她便轉身離開了後院，回去屋裡繼續掃房子。沐氏拿著長掃帚從屋子的最裡面往外掃，天井迴廊的屋簷，以及各房間的瓦頂，房間裡的床和一些搬不動的物件已經用舊布擋住了，不用擔心灰塵會落在上面。沐氏小心翼翼地掃著，時不時防止掉落的灰塵迷了眼。
前院，楊承歡和楊承軒一件一件地洗著傢俱，為了預防寒冷楊承歡還一邊洗，一邊扭動著軀體，嘴上還輕聲哼唱著「洗唰唰，洗唰唰」的歌調。
楊承軒雖然不知道楊承歡哼的是什麼，但是聽著有趣也有一句沒一句地學著，姐弟兩可謂是苦中作樂了。
天氣寒冷，每家每戶的廚房裡隨時都備著熱水，曾啟海洗乾淨豬圈，又把柴房的柴火重新整理了一遍，才回身到前院。
回到前院看到楊承歡姐弟兩正手舞足蹈地洗著傢俱，曾啟海不由地笑出了聲。楊承軒抬頭，看到曾啟海笑了問「叔叔，你笑什麼？」
曾啟海忙咳了幾聲，止住自己的笑意，說「沒事，叔叔沒笑什麼。軒軒要是可以的話，可以幫叔叔回房裡拿幾件乾淨的衣裳出來嗎？叔叔現在全身都是臭臭的，要是回了房間，叔叔的房間也要變成豬圈了」曾啟海故意裝出可憐的模樣。
楊承歡見狀很不客氣地笑出了聲，對楊承軒說「軒軒，你還是快點去幫叔叔拿衣裳吧，要不然咱們這個院子也該變成豬圈了」
「呵呵呵，嗯，軒軒這就去拿」楊承軒邁著小短腿往曾啟海的房間走去。
院子裡就只剩下曾啟海和楊承歡，而楊承歡見楊承軒進了屋，便繼續洗傢俱。曾啟海靜默無語地在一邊看著楊承歡幹活，不知道為什麼，對著楊承歡曾啟海總有一種對著大人的感覺，就連平日的相處中曾啟海都不由自主地把楊承歡當成一個大人，最讓曾啟海驚悚的是他總覺得楊承歡看穿了他對沐氏的心思，而且還不反對。
曾啟海搖搖頭，甩掉腦海中不切實際的想法，一定是他太累了才會產生這種想法，楊承歡只不過是一個十歲的孩子，怎麼可能一眼就看穿別人的心思。（啟海兄弟，那是你的心思太過於明顯了，才會讓楊承歡這個朝夕相處的人看出來）
楊承軒很快就抱著曾啟海的衣裳出來了，還很體貼地把衣裳抱進了洗澡房裡。曾啟海去廚房舀了一木桶熱水，去洗澡房沖掉身上的豬糞味了。
曾啟海洗完澡出來看到楊承歡和楊承軒還在洗傢俱，忙說「軒軒，你回屋裡去烤火吧，手套給叔叔，叔叔來洗」
楊承歡玩得真開心，自然不願意放手，躲著不讓曾啟海拿自己的手套。兩人就在院子裡追了起來，曾啟海追了幾圈，來了個突然轉身，把楊承軒緊緊抱在了懷裡「叔叔看你還往哪跑，哈哈哈」
「呵呵呵」楊承軒在曾啟海懷裡掙扎著想要逃離。沐氏屋裡也掃得差不多了，出來院子裡透透氣，看到曾啟海和楊承軒鬧在了一塊兒，心裡有點小驚訝。她怎麼不知道曾啟海與自家兒子的感情好到這種程度了。
曾啟海看到沐氏走了出來，一下子變得有點不知所措了，楊承軒趁機跑到了沐氏面前，抱著沐氏的大腿開心地說「娘，娘，叔叔追我，叔叔追我，可好玩了」
沐氏看著兒子臉上從未出現過的燦爛笑容，又看著曾啟海一臉的懊惱，心裡微微一動，笑著說「軒軒高興就好」
曾啟海抬頭，驚訝地看著沐氏。而沐氏則留給他一個背影，這也讓曾啟海激動了大半天，一整個中午都像打了雞血似地，一下子把所有的傢俱洗完了。
拿著絲瓜瓢站在另一邊看著曾啟海霍霍地洗著傢俱的楊承歡無語地看了一眼天空，老天他也太好哄了吧，一句話就讓他高興成這樣了，至於嗎？楊承歡帶著無可救藥地眼神看了一眼曾啟海，搖搖頭繼續幹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