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五章 挑弟子如挑老婆 文 / 若兒菲菲
「雙手伸出來。」旁邊一戴著時髦的大紅框無鏡片眼鏡的時尚女發出指令。
呃,這是要幹嘛?
雖然不解,裴小伍還是老老實實地伸出雙手。
手掌小巧柔滑,十指纖纖,素白而潔淨。
小時候,媽媽常誇耀女兒有一雙天生彈鋼琴的手,後來給老師一看,人家說手掌寬大有力才是最適合的手型,並不是又細又長就好。
幸虧今天不是考鋼琴。
裴小伍暗暗吐了一下舌頭。
「靠近一點。」
一聲令下,她依言向前兩步。
另一位女考官,一身七彩外衣,雞冠頭,乍一看,活像一隻非洲大火雞,在她的身上東聞聞,西嗅嗅!
「抬臂,露齒,轉身……」
一道道奇形怪誕的指令發出來。
媽呀,怎麼像古代選妃的架勢啊!裴小伍一邊照做,一邊在心底嘀咕。
「設計與消費的關係是什麼?」
呃,終於扯上正題了?
「設計能喚起隱性的消費欲,使之成為顯性。」來不及多想,斐小伍張口就答,設計知識她可是倒背如流、如數家珍,絕對難不倒她。
「你認為好的設計是什麼?」
「我認為好的設計是來自內心深處的設計,來自生活的設計,設計的核心是創造」
「助理考試官用的香水是什麼品牌?」
邊上一張高背椅緩緩轉過來,坐中男子眉目如畫。
少女的心房為之一窒,隨即幽怨地咬了唇。
這一問,實在是刁鑽極了。
斐小伍尚沉浸在剛才的考題中,被他老人家突然一攪和,腦子像斷了電的機器一下子短了路。
沉住氣,別慌,她努力讓自己沉靜下來,然後微闔雙眼,在回味中尋找——
兩個人擦肩而過時,是有一縷淡淡的香氣飄進鼻端,只是那時她的注意力全在五顏六色的牆上,自作聰明地以為裡面藏著題目。
沒想到,大師會出其不意地考她的嗅覺。
「香奈爾小姐淡香型。」她猛然睜開眼睛,十分肯定地答。
其實斐小伍沒有用香水的習慣,對於香水的認知全部出自媽媽那裡,而她的那個媽,一切濃香型的香水在其眼裡便是好貨。
有一次,爸爸斐老爺子出國,好心帶了一瓶香水送給這位如夫人,結果他前腳走,人家後腳將香水甩給了女兒。
「呸,一看就是便宜貨,不帶這麼糊弄人的,拿去灑在屋子裡,當清香劑都嫌差。」
斐小伍聞了聞,倒是很喜歡,淡淡的,若有似無的香馥,有一種挑動人心的魅惑。
後來上了大學才知道,那款香水出自世界香水第一家的香奈爾。
大師眉心動了動,手一擺。
難道自己答得不對?
斐小伍心裡咯登一下,完了,沒戲了。
「看到那個門了沒有,拿著題目去吧。」中間的小辮子考官遞過來一張紙,指著斜角的一道門示意。
呃,這表示她過了第一關?
「謝謝老師,也謝謝大師。」她狂喜,衝著對面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
大師嘩然張開雙目,眼尾斜挑,說不出的風流菀轉:「我們還沒死,用不著默哀。」
一眾人哄堂大笑,斐小伍面紅耳赤,趕緊跑向那道門。
走進去一看,原來是一間創意室,光線通透,風格簡潔,架著無數個畫板,有幾個畫板前有人正在調色運墨,應該是跟她一樣過了第一關的考生,也是她潛在的對手。
斐小伍就近先了一個位置坐下,打開題目,畫蝶。
這個題目看似簡單,可是想要脫穎而出,又好像很難。
沉思一會,她開始作畫
兩個小時後,大樓外兩個女孩一邊攔車一邊聊天。
米朵很興奮:「沒想到能進入複試誒,我給作品取名『蝴蝶雙雙飛』,你的呢?」
「破繭。」
斐小伍心情很矛盾,很想被錄取,可真的錄取了,又不知道能不能抽出時間來學習。
「哇,好有創意,我怎麼沒想到。」米朵一聽有些洩氣,下一秒便嘻嘻一笑:「不過也沒什麼哪,反正我又不想成名成家,還是立志當我的米蟲得了。」
噗地一聲笑了,斐小伍真心羨慕她:「喂,我也想當米蟲,可我沒那命,也不知道能不能錄上。」其實,她心裡還有一層擔憂,就算錄上了,她有時間學習嗎?
唉!好矛盾,為什麼她的人生這麼曲折啊!
此刻,遲楓設計工作室。
「俗氣。」
「呆板。」
「毫無創意。」
小辮子將學員的作品一幅一幅地舉起來,遲楓一個一個地否定,通過第一關的本就不多,小辮子看著僅剩下的最後兩幅作品,額頭開始滴汗。
「您能不能眼光放低一點。」
遲楓不滿地掃了他一眼:「胡搞,這你就不懂了,關門弟子,那就要上得廳堂下得工作室,咖啡煮得好設計也要有創意,最重要的一點是要入眼,懂不懂?」
「我嚴重懷疑,你到底是在挑弟子,還是挑老婆。」小辮子聳聳肩,一番話惹得另外幾個一起笑了起來。
遲楓「嗯哼」一聲,搖著手指,帶著令人心碎的浪子情調:「我不找圈內人的,這是我的原則,下一個。」
胡高拿起上面的作品,先審視了一眼,不禁大叫著豎在某人面前:「這幅可以,蝶兒雙雙飛,這名字多有愛,畫得也好,像真的一樣。」
「我又不是招畫匠,畫得像有什麼用?」遲楓掃了一眼,眉頭擰了起來,眉目間,難掩失望之色。
胡高差點倒地,不抱任何希望地拿起最後一幅,有氣無力地豎在他眼前。
男人瞇起的眸慢慢張大,不錯眼珠地看著面前的畫作:畫中,一隻白色的繭,透明的絲下,依稀可以看見一隻醜陋的但頑強地掙扎的小蟲子。
「破繭?」
遲楓輕喃一聲,視線所及明明是一隻平淡無奇的白色絲織物,眼前卻分明看見一隻美麗的蝴蝶,自由自在地起舞翩躚。
「就是它了。」眉目星沉,挑指,優雅至極地一點。
胡高將頭伸到前面來看了看,自言自語地:「也沒見過哪裡好啊?你確定就是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