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文 / 米朵拉(水玲瓏)
「丫丫！」
當甜蜜還沒有退去，欣雅才剛剛走出地鐵站，就聽到了齊紹傑的叫聲。幾乎是下意識的，她立刻就把手中的大頭貼向自己的身後一藏。
「丫丫，你去哪裡了？你知不知道現在幾點了？我連你的電話也打不通，已經在這裡等了好幾個小時了！」齊紹傑好像真的很生氣，還沒有走近她，就已經大聲地用中文喊了起來。
「你已經等我好幾個小時了嗎？」欣雅小心翼翼地問。
為了能和車俊熙好好地待上幾個小時，她偷偷把手機關掉了，沒想到紹傑會挑這個時候過來。
「當然，我去了你家，你不在；我問奶奶，奶奶說你今天晚上沒有回來吃晚飯。我就立刻打電話給你，沒想到一直打不通。我又害怕你出事，又害怕你在首爾迷路，不知道有多擔心！我在這裡已經等了你三個小時了，如果再不回來，我就要報警了！」紹傑有些生氣地喊道。
「哪裡有那麼誇張！」不知為什麼，欣雅看到齊紹傑突然有點心虛的感覺，「我只不過是和朋友出去玩了一下……」
「朋友？哪裡的朋友？你們學校裡的嗎？」但是這只換來齊紹傑更大聲的叫喊，「丫丫，你又在和什麼朋友玩？難道上次的事情還不夠嗎？你還想怎麼樣？」
「上次的事情？上次什麼事？我沒事啊，我一直都很好……」欣雅心虛地低下頭。
怎麼來到這裡，紹傑變成了她爸爸？不是要她早點回家，就是要管她交的朋友。她現在已經成人了好不好。
「你還想瞞我啊，莉元都已經告訴我了！以後禁止你去酒吧玩，而且禁止你這麼晚回家！還要禁止你亂交什麼朋友！男生更是不行！」齊紹傑大聲叫道。
「紹傑！」這次換來欣雅不滿意地大喊。
「紹傑你不可以這樣，不可以什麼都禁止我！我有我的自由和我的權利！我交朋友沒有錯，我的朋友也沒有錯，上次那個男生我根本就不認識他！我當然也不會那麼傻的再和那種人在一起！齊紹傑，我已經十八歲了，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麼。」欣雅不開心地撅起嘴巴，轉身就向前走去。
「我知道你已經十八歲了，但是你來到這裡，你爸爸把你交給我，我就有責任照顧好你！」
「不用了，你照顧好自己就好了！我自己能照顧自己的！」欣雅的聲音有些冷淡。
齊紹傑愣了一下，彷彿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蘇欣雅。她好像已經不再是小時候那個一直跟在他身後，扯著他的衣服叫哥哥的那個「丫丫」了。她已經長大了，有了自己的思想，也有了自己的朋友。她好像不想再把一切與他分享，也不想再把心事都告訴他了。是她長大了，還是她離自己更遠了？
「你回去吧，紹傑，我很累了，我想回家休息。我再打電話給你。」欣雅有些冷淡地轉過身子，朝自己小屋的方向走去。
齊紹傑愣在她的背後，不知道他們之間怎麼會突然變成了這個樣子。
欣雅背在身後的掌心裡，有一本散開的課本，一張大頭貼從書頁間滑落了下來，正掉在紹傑的面前。
他有些奇怪地彎下腰，把那照片撿了起來。雖然夜晚的燈光十分昏暗，但齊紹傑卻只是看了一眼，心就已經重重地沉了下去……
「欣雅，他……就是你不再需要我的理由嗎？」紹傑愣愣地開口。
欣雅驚訝地轉頭，一下就把那張照片搶了回去。
「還給我！」
看到她緊張的表情，漲紅的臉頰，齊紹傑已經不再需要任何解釋。
幾天之後的傍晚。
蘇欣雅剛剛結束了一整天的課程，被那些通訊數據弄得頭都大了，懷裡抱著剛剛讀完的課本，只覺得頭部一陣陣地抽痛。
不過傍晚還是她很喜歡的一個時間，因為每到傍晚的時候她就能到那個地方去，那個曾經只屬於車俊熙的領地，現在居然也能允許她的進入了。雖然常常是他們兩個分別坐在小溪邊，連交談都很少，但是欣雅能感覺得出俊熙對她的改變，已經不會再像初相識時那樣的冷冰冰了。
不過今天教授拖了一些時間，走出教學大樓的時候，已經比平時晚了快要半個小時了。看著天邊的晚霞已經升了起來，欣雅加快了腳步。
「丫丫！」
越是欣雅心急的時候，就越有人來攔住她的去路。已經等了許久的齊紹傑，一看到欣雅從教室裡走了出來，便立刻迎了上去。
「紹傑……」欣雅看到齊紹傑也愣了一下。
那天晚上被他看到了自己和車俊熙的大頭貼，紹傑似乎格外生氣，居然連一個招呼都沒打，就立刻轉身走了。一連幾天也沒有打電話給她，弄得欣雅也不知道到底該怎麼辦。今天他又突然過來，不知道想要說些什麼。
「丫丫，下課了？我等你好久了，我們今天一起吃晚飯吧。」紹傑微笑著提議。
「呃……晚飯……」欣雅皺了下眉，看著天色更加暗了下來，有些猶豫地說道，「那個……今天不行耶，我已經有約了，不如改天吧。」
她飛快地轉身，想快點逃走。
「丫丫！」齊紹傑卻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你有約了？和誰？和那個男生嗎？」
「紹傑，我想我們都長大了，不再是小時候的玩伴，我們需要有各自的空間，不是嗎？」欣雅想要甩開他的手。
「丫丫！」齊紹傑顯然不同意她的話，他的表情嚴肅起來，「丫丫，你到底怎麼了？為什麼在來到韓國之後，你就變了？你不再像是小時候的丫丫，你變得冷酷，也變得無情……到底是誰改變了你？是那個男生嗎？」
「紹傑！你不要這樣！」欣雅的表情也立刻變得不悅，「是的，我變了，因為我長大了，我們不再是小時候那個天天玩在一起的小朋友了！我們都長大了，你明白嗎？」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為什麼長大了會和我們的感情有關係！我多麼想念你還跟在我身後的模樣，我寧願你一直是拉著我的衣服叫我『哥哥』的丫丫，也不願意你變成現在這樣冷漠的蘇欣雅！」紹傑生氣地朝她吼道。
「紹傑！」齊紹傑的話把欣雅也激怒了，她長歎了一口氣，不想再解釋下去，「算了，我不想再多說什麼了，就算我解釋了，你也不喜歡聽。對不起，我先走了。」
欣雅不知道怎麼會把兩個人的關係搞成這樣，在她心裡，依然是把紹傑當成哥哥的，可是他對待自己的態度，卻讓她非常不滿意。她已經長大了，她也有自己的事情，不可能永遠守在他的身邊，畢竟她又不是他的女朋友，沒有理由要每天都跟在他的身後。
「等一下，丫丫！」紹傑依然還是拉住了她，「能不能再聽我說一句話？」
「紹傑哥哥，」欣雅轉過身來很客氣地對他說道，「我知道你一直都很疼我，很關心我，我來韓國後你也很照顧我，我也會一直把你放在心底，永遠把你當成好哥哥。」
「不，丫丫！」齊紹傑沒有等她說完，就立刻打斷她，「我想要告訴你的，不是這個，我也不是來責備你的。」
欣雅不解：「那是什麼？」
她烏溜溜的眸子亮閃閃地盯著他，令齊紹傑真的有種很想要擁抱她的衝動。守了她這麼多年，等了她這麼多年，那句早已經噎在唇邊的話，終於要出口了……雖然這裡不夠浪漫，雖然身邊的人很多……好在他們說的是中文……
齊紹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終於鄭重地向她開口——
「丫丫，我喜歡你。」
「呃？」欣雅愣了一下，但隨即尷尬地微笑道，「紹傑哥哥，我知道你喜歡我，我也喜歡你啊！」
「不，丫丫，不是那種喜歡，不是哥哥對妹妹的喜歡。」紹傑很認真地開口。
欣雅轉身想逃走，她已經感覺到了齊紹傑接下來要說些什麼，她不想聽，她不想破壞他們之間已經快滿二十年的感情……
「丫丫，我想要說的是，我愛……」
「紹傑，我真的有事，我先走了，改天再打電話給你。」欣雅打斷他的話，轉身就逃。
這一次齊紹傑來不及再抓住她，就讓那個嬌小的身影逃了出去。
聰明如欣雅，她根本不讓他把那句話說出口來。
紹傑的心情頓時低落下來，那份壓在胸口，吐也吐不出，咽也嚥不下的感覺，讓他非常難過。看著欣雅逃走的身影，他卻什麼都不能做，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離自己越來越遠，越來越模糊。
「紹傑哥哥！」有人重重地拍拍他的肩膀，逼得他把眼淚狠狠地吞了回去。
韓莉元奇怪地看著齊紹傑失落的表情，有些好奇地直盯著他。
「哥哥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沒……沒什麼。」齊紹傑故作堅強地搖了搖頭，握了一下韓莉元的手，「莉元，陪我去喝酒吧，我請你。」
「好啊！」韓莉元開心得快要跳起來。
沒想到最後請到的會是她，紹傑明明想請的，應該是那個小丫丫。
失落佔據了心頭，但抓著韓莉元的手，齊紹傑卻勉強地笑了起來。
牆邊的角落裡，有一個高大的身影，一直盯著剛剛發生的這一幕。
雖然他聽不懂齊紹傑和蘇欣雅之間的對話，但是只看著欣雅的表情，他也能清楚地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麼。
被表白了嗎？那個小丫頭？好像並不是很開心的模樣，這讓他的心裡有了一種奇妙的感覺。
看著人群一個個散去，他也從暗處走了出來。
那個小女生，究竟在想些什麼？
車俊熙背著背包，一路踩著碎石路向那處「私人領地」走去。
還沒有走到林子的深處，遠遠地他就已經看到了坐在楓樹下的她。
果然在這裡。
俊熙突然有種想要笑出來的感覺，當看到她乖乖地坐在楓樹下，雖然手裡捧著課本，但卻在神遊太空的模樣，他真的很想笑出聲來。微微地扯了一下唇角，他朝她的方向走了過去。
「你會跳舞嗎？」他突然對欣雅開口道。
「什麼？」欣雅被他的突然出現嚇了一跳，而且被他奇怪的問話問得有些發愣。
「只回答我會不會就好了。」俊熙伸手就去拉她。
「我不會耶，哥哥。」欣雅被他拉住手腕，居然還乖乖地回答。
俊熙忍不住挑了一下眉毛：「原來你也有不會的嗎？我還以為你什麼都會。」
「哥哥！」欣雅有些不高興地喊道。
「好了，我們走吧。」他握住她的手，拉著她的身子就向外走。
「要去哪裡？」欣雅被他握住，卻沒有掙扎的想法，反而很想一直就這樣被他握住，那該是多麼溫暖的一件事。
「去教你跳舞呀！走吧。」他拉著她頭也不回地回答。
「等一下，我的包，背包。」欣雅撿起背包，跟著他就向前走去。
剛剛還沉浸在悲傷氣氛裡的欣雅，立刻就被車俊熙的出現給打亂了思緒。紹傑突如其來的表白，讓欣雅實在有些慌亂，她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這份感情，也不知道怎樣和紹傑繼續相處下去。她不想失去朋友，卻也真的不能做紹傑的女朋友，因為在她的心裡，已經偷偷地藏了另一個人……
黃昏的晚霞照在碎石子路上，高大的男生牽著嬌小的女孩，倒映在昏黃色光芒裡的影子，是那樣的溫暖動人。
遊藝店裡，雙人跳舞機前。
蘇欣雅站在機器前面，有些不相信地看著車俊熙。
「哥哥，這就算是會跳舞嗎？」
「是啊，這是跳舞機啊，怎麼不算。」俊熙站在機器的平台上，朝她微微地挑挑眉毛。
「這明明是遊戲機嘛，哪裡算會跳舞。我還以為你要帶我去酒吧跳舞……」欣雅微微地扁嘴。
「以後不許你再去那種地方！」俊熙想也沒想地就向她下命令，「難道上一次的事情還不夠讓你記住嗎？」
那個被別人迷昏的夜晚，俊熙扶著欣雅在路邊吹了大半夜的冷風才讓她清醒過來，真不知道如果不是遇到他，那天晚上她會發生什麼樣的事。
欣雅看著他狠狠命令她的模樣，忍不住微笑：「反正我不怕，有哥你來救我嘛！」
「我才不會！」俊熙立刻反駁，「難道每一次你都會遇到我嗎？如果哪天我不在你旁邊怎麼辦？真是學不會照顧自己，每次都會遇到麻煩，又每次都要我救你……」
他低低地嘟囔著，但在這吵鬧的遊戲店裡，欣雅卻能聽得清清楚楚。
「那哥就每天都和我在一起啊！那樣我就不會發生危險了！」她笑得眼睛都彎了起來。
「我才……」俊熙回頭，突然撞上她那雙漂亮的眸子，「沒有那麼多時間每天和你在一起……」口是心非的他，聲音卻越來越低。
欣雅抿著嘴巴笑了起來，那些不快通通都丟到了腦後。
「快點上來，小丫頭！」俊熙像遮掩什麼似的大聲喊道，「我可告訴你，誰先輸掉，誰就要吃『栗子』哦！」
俊熙揚起手指，學著她的模樣說道。
「好，跳就跳，難道我會怕你嗎？」欣雅丟下自己的背包，立刻跳上了機器的平台。
俊熙掃了她一眼，把手裡的遊戲幣都投進了跳舞機。
激烈的音樂立刻就響了起來，快節奏的舞點讓蘇欣雅有些眼花繚亂。
可是俊熙顯然是箇中高手，他跟著音樂不慌不忙地舞動著，上下左右不停躍動著，每一鍵都踩得恰到好處。只是身邊有了這個跳得亂七八糟的小丫頭，他就算再怎麼厲害，也根本堅持不了多一會兒。半支歌曲沒有跳完，就已經被欣雅浪費了所有的機會。
「小丫頭，過來！」俊熙立刻伸出手。
「哥哥，不要不要！」欣雅連忙抱住自己的頭。
「不要也不行！」俊熙不由分說，拉過她就在她的額頭給她好好地爆了個大「栗子」！
欣雅痛得齜牙咧嘴。
舞曲繼續進行，欣雅還是不行！
栗子！
栗子！
大栗子！
才短短半個晚上，欣雅就覺得自己快要滿頭包了。
不過真的很開心，一切都飛離得她遠遠的，不快、難過、痛楚，統統都跑不進她的腦海。她的眼睛裡只有神采飛揚的他，只有滿臉汗水，卻依然帥氣動人的他……
車俊熙……
在遊藝店裡瘋狂地又蹦又跳，蘇欣雅累得滿臉的汗水，連T恤都濕透了。車俊熙更是熱得把袖子都挽了起來，汗珠還是從他的臉上辟里啪啦地滾下來。
「你們男生的火氣就是比較大。」欣雅說著，從自己的背包裡抽出紙巾，很自然地朝他的臉上擦去。
俊熙一開始沒有什麼反應，但當她的手指突然觸到他臉頰的時候，他突然伸出手。他們兩人的手指在俊熙的頰邊相觸，他本來只想接過紙巾自己擦的，卻沒有想到會正好握住了她的手。
「讓我自己來吧。」俊熙的手指微微地撤了一下，捏住了紙巾。
欣雅有點害羞地低頭：「嗯。」
一種微妙的感覺在他們之間傳遞，雖然相互並沒有開口，但是這種感覺卻已經完全不復他們剛剛相識時候那樣的冷漠了。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車俊熙在她的面前，已經卸下了那張冷冰冰的面具，而變得更像她的一位貼心朋友，更像一位體貼的大哥哥。就如今天，他雖然看得出她的不開心，卻並不詢問，只是一直帶她跑來跑去地瘋玩，要讓快樂把她的不快都吹散，要讓她也一樣開心起來。
「我們去吃飯吧。」俊熙開口，「你想吃什麼？」
「哥要給我買嗎？」欣雅抬頭問他。
「嗯。」
「那我要吃龍蝦大餐。」欣雅居然也不客氣。
俊熙還在擦汗的手指一停。
「什麼？」他瞪著她的小臉，「算了，剛剛的話算我沒說。」
「哥哥！」欣雅立刻不開心地抗議，「怎麼可以講話不算話？」
「我怎麼叫做講話不算話？我要請你吃飯耶，你居然點那麼貴的龍蝦大餐，難道你存心『宰』我嗎？」俊熙不滿意地撅嘴。
欣雅貪心地看著他可愛的表情，真想不到這個如此帥氣的男生，居然還會有著這樣可愛的表情，真的好讓人喜歡啊！
「你們韓國人也說『宰人』的嗎？」欣雅歪著腦袋看他。
「不是，」俊熙搖搖頭，「我是在中國學來的。」
「你去過中國？」欣雅立刻喊道，「啊，對了，我曾經在機場見過你。」
「嗯？什麼？」俊熙沒有聽清。
「沒有什麼啦。」欣雅笑了起來，存心把這個第一次見到他的小秘密給藏了起來。「走吧，我們去吃飯。我請你。」
「你要請我？」俊熙挑眉。
「是啊，我以前就說要請你吃飯的嘛，為了感謝你救了我好幾次。」欣雅認真地點頭。
「真的哦，你真要請我嗎？」
欣雅又認真地點點頭。
「那我要吃龍蝦大餐。」俊熙毫不客氣。
「哥哥！」欣雅笑了起來，「龍蝦拉麵好了！」
「又是面？」俊熙皺眉，「上次吃拉麵吃得我直想吐！拜託不要再去那一家了，換一家吧。」
「好啦，我知道了，換一家！快點走！」欣雅拉住他的手。
狼吞虎嚥，每次看著欣雅吃麵，俊熙都會覺得這拉麵非常香。哪有女生能像她一樣吃法的，簡直就像三天沒有給她飯吃過一樣。
「啊喲，真會吃。」俊熙皺眉，「難道你三天沒吃飯嗎？」
「不是啊，」欣雅搖頭，「我吃了，不過都是吃泡菜和米飯。」
「泡菜和米飯？怎麼不吃菜？」俊熙問道。
「我一個人在外面住，所以沒有很多時間煮飯，簡單一點算了。」欣雅繼續狂吃。
「那也不能總這樣吃的。只吃泡菜對胃很不好，下次多煮點菜吃吧。」他立刻下意識地說道。
欣雅拿著筷子的手微微停了停，聽到他如此關心她的話語，忍不住偷偷地笑了起來。這還是那個冷冷地跟她說「我的名字你不必知道」的那個男生嗎？他怎麼能變得這麼可愛，變得這麼讓她喜歡！
看著她的面越吃越快，俊熙又低低地說了一句：「我還以為你今天要吃不下呢……」
「呃？哥你說什麼？」欣雅奇怪地抬頭。
「我說你的胃口真好，我還以為你今天肯定吃不下飯呢！看來白白浪費我的時間來陪你了！」俊熙大聲地回答。
「呃？這是什麼意思？」欣雅不解，還在用力咀嚼嘴巴裡的麵條。
「我說你啊，今天不是被人表白了嗎？怎麼還有心思吃得下這麼多……」俊熙盯著她的小臉，奇怪地說道。
「啊……咳咳！」欣雅一口氣沒提上來，被滿嘴的拉麵給噎住了！
她痛苦地拍著胸口，差點快被噎死了！
「咳咳！」
天哪，好痛苦！
俊熙被她的反應嚇了一跳，連忙拿紙巾和水杯遞給她。
「哇，怎麼這麼大的反應，難道我說錯了嗎？」
欣雅滿滿地灌了自己一大杯水，又拿紙巾用力地擦去自己唇邊的醬汁，好好地吸了幾口氣之後，才有力氣開口。
「哥哥，你在說什麼？」他怎麼會知道她今天被人表白了？
「難道我說錯了嗎？」俊熙盯著她的眸子，「雖然我聽不懂中文，不過我看那男生的表情，應該是在對你表白吧！」
「咳！」欣雅再一次咳嗽。
這次差點沒害得她被水給嗆到。
「哎喲哎喲，是不是被我說中了？」俊熙笑瞇瞇地看著她。
他怎麼會知道？難道他看到了？
「哥哥，你……你看到了？」欣雅小心地問。
俊熙點點頭。
「那男生看來不錯，怎麼你不喜歡他嗎？」
「他是我小時候的玩伴，一起從中國來的。」欣雅咬咬嘴唇，「不過我就只把他當做哥哥呀，當做一直很疼我的親哥哥一樣。」
「像我嗎？」俊熙插嘴。
「不是的！」欣雅突然立刻搖頭，「哥哥和他是不一樣的哥哥！」
俊熙聽到欣雅的這句話，眉尖突然微鎖！
他怎麼會問了一句這麼傻的問題，居然把自己都陷了進去！他和那個男生是不一樣的哥哥，她又不喜歡那個男生，那麼對他……他是她喜歡的那種哥哥嗎？
俊熙突然覺得自己好笨，便立刻低下頭來，一句話也不肯多說了。
欣雅也覺得自己太快嘴了，有點不好意思地低下頭來。
「對不起，哥哥，我……我沒有別的意思。」
俊熙低著頭，什麼也沒有回答。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對於愛情，他已經不再有奢望；那顆已經完全受了傷的心，已經被他重重地封鎖了起來。他已經沒有力氣再愛，也沒有心再去愛……
明明是一個快樂的夜晚，竟然因為最後那一句話，而變得沉默了起來。
車俊熙陪著欣雅走進地鐵站，但是兩個人卻去往不同的方向，走進地下通道，他們就要在此分別了。欣雅的心情也稍稍有些低落，看著沉默不語的俊熙，她的心裡充滿了失望。
她相信今天俊熙是為了還給她快樂才帶她出來的，不然以他那個冷冷的性格，早就已經離開她回家了。她在心底感激他，但是卻也不希望這個夜晚會是這樣的結局。真的好希望還能像那天一樣，把他們的快樂留住。
「哥哥！」欣雅突然叫道。
車俊熙立刻回頭，欣雅舉著她的手機把他的表情映進了她的機器。
「做什麼？」俊熙不解。
「留紀念啊！今天是哥哥第二次陪我出來玩，我決定每一次都要在分別的時候拍一張照片，來記下我們在一起的每一次。」
她笑瞇瞇地說著，還把日期記錄在手機上。
俊熙笑了一下，好像覺得她這種孩子氣的做法有點好笑。
「哥哥，你的手機給我。」她從他的背包裡摸出他的。
「又做什麼？」他皺眉。
「當然是要拍我的照片啊！」欣雅對著他的手機漂亮地微笑。
卡嚓！
照片記錄下這一刻的永恆。
「哥哥，不可以刪掉哦，要留著快樂的我、不快樂的我，開心的我、不開心的我。就算許多年之後我們不能再像今天一樣見面了，只要你看到這些照片，就能想起漂亮的我了！」欣雅努力地微笑。
俊熙站在台階上看著忙碌的她，居然也沒有反對她在自己的手機上寫下她的名字。
每次見面的照片？快樂的？不快樂的？
真不知道他們還能像現在這樣再多見幾次，也不知道以後的日子，他們是否還能如此……她有喜歡著她的人，而他的心裡，還有元珍……
「好了，哥哥，我要走了。謝謝你今天陪我，我真的很開心。謝謝。」她把手機遞還給他。
俊熙伸手就去接。
欣雅突然在上一層台階上向他俯下了身子，重重地在他的另外一側臉頰上親了一口！
「哥哥，我走了，晚安！」
她親過他，把手機塞進他的懷裡，立刻轉身跑掉了。
站台上，正有一列地鐵停在那裡，欣雅馬上跳進去，地鐵很快就駛離了站台。
俊熙有些失魂地握著自己的手機，頰邊還留著她柔軟嘴唇的馨香。這一次，兩邊的臉頰都被她親過了，實在是俊熙從來沒有想到過的。並不是覺得中國的女孩子多麼大膽，而是他已經能夠真真切切地感覺到了她對自己的感情……
「不是的，你和那個哥哥當然是不一樣的哥哥！」這句話跳出他的腦海，令俊熙的心重重地漏跳了一拍。
而在地鐵裡，那個拿著手機對著照片微笑的女孩子，心裡也只浮上一句話——
我喜歡的，不是那個哥哥，而是——車俊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