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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9.未出版的書:《浮牆》 文 / 張悅然

    七月人

    2003年5月,一個喜歡把自己叫做詹姆斯·梅布裡克的年輕男人,在幾位「狐朋狗友」——這裡面包括美國的一位法醫昆蟲學家朋友、一個擅長輕武器知識的哥們加上一位從事國際刑警職業的長輩,連同許許多多專業書籍——的幫助下,這個詹姆斯開始編織一場巨大的陰謀。如今,在《ID》以及《碎便士》這兩本書以後,這場陰謀逐漸露出了端倪。人們不禁猜測:作者到底想幹什麼?在這兩部偵探小說的故事背後,究竟隱藏著什麼樣的巨大秘密?

    在這一部《浮牆》中,塞斯·沃勒將主人公的位置讓位於他年輕時的同事和朋友,現在是一個潦倒小說家的文森特·弗朗西斯。我們不清楚時間在文森特·弗朗西斯身上究竟留下了什麼,但是在《碎便士》中那個英俊、果斷的文森特已經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充滿疑惑、失望的酒鬼。「人類是可憐的動物」這句話總是不時掛在他的嘴邊。在作品中對人性之惡所進行的不斷追問先是讓文森特成為受人矚目的小說家,又把他推向不被理解的深淵。他決心實施一場完美的謀殺來了斷他與他眼中這個虛偽的世界之間的關係。關鍵時刻的覺醒讓文森特有了重新拾回自己生活的信念。然而可怕的是,他原先試圖謀殺的對象卻被另外一個神秘的兇手所殺害,而兇手的一系列活動則與他多年前失竊的那部小說手稿《浮牆》中的情節完全吻合……

    顯而易見,作者的野心絕不僅僅在於寫就一個錯綜複雜的偵探故事,正如他在小說中所杜撰的某報對文森特小說的評論:「這些作品並非以毫無收斂的暴力、肆無忌憚的色情和胡編亂造的情節來向市場滲透。簡言之,它們與曾經充斥書攤的文學垃圾沒有任何共同之處……」,在這一系列「犯罪心理學檔案」小說的背後,作者真正感興趣的是:我們人性的限度。

    在故事的第二章,文森特喜歡經常化裝到書店裡觀察那些讀他書的人,在一張張融會了驚悚、緊張、恐懼、興奮、陶醉、激動的臉上,他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樂。「在他們看他的書時,展現出一種和他當時看到伯尼屍體一樣的感覺,他們需要刺激,欣賞刺激,並企圖嘗試刺激。兇殺、強姦、搶劫、盜竊,這些每時每刻都可能在地球上任何一個角落發生的犯罪行為既讓人為自己的安全擔憂,又強烈地吸引著他們。無論是表現得很厭惡,還是私下裡的雀躍,這些陰暗在人類的交流中永遠佔據了最主要的話題。」而作者在書中探究的,便是道德與犯罪心理的這種張力在何時會被打破,並且當它被表現出來是,具有何等令人恐懼的能量。

    然而,作者也終究表現出更多的溫情,文森特在最後關頭,放下了他的那把「斯比特」,只因為他突然從對方身上看到了昔日好友賽斯·沃勒的影子。當然故事還只是剛剛開始。

    作為犯罪小說而言,詹姆斯的故事中的動作場面不免少得令人生疑。最為出彩的部分倒是幾段回憶的場景——人物過往的慘淡經歷,童年時的陰翳,或是突然展示給讀者整個陰謀的冰山一角。如果算上作者還在創作中的第四部小說《植物》,賽斯·沃勒,文森特,還有楊克這三名主角已經形成了故事的三個極點,他們各有弱點,但是面對抉擇並不為其所擊敗,用原文的話來說:「這正包含了人類靈魂中的卑鄙和高尚的兩個複雜混合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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