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名著佳作 > 狼圖騰:小狼小狼

正文 第31節、狗朋友們是衝著煙來的 文 / 姜戎

    幾場大雨過後,額侖草原各條小河河水漲滿。新草場的湖面擴大,湖邊草灘變成了濕地,成了千百隻小鴨練飛和覓食的樂園。與此同時,一場罕見和恐怖的蚊災,突然降臨邊境草原。

    對北京知青來說,草原蚊災是比白災黑災、風災火災、旱災病災和狼災更可怕的天災。額侖草原蚊災中的蚊子就像空氣,哪裡有空氣的地方哪裡就有蚊子。如果不戴防蚊帽,在草原任何一個地方吸一口氣,準保能吸進鼻腔幾隻蚊子。

    內蒙古中東部的邊境草原,可能是世界上蚊群最大最密最瘋狂的地區。這裡河多湖多,草深草密,蚊子賴以平安越冬的獺洞鼠洞又特別多。蚊子有吸之不盡的狼血人血、牛羊馬血、以及鼠兔狐蛇旱獺黃羊血。那些喝過狼血的蚊群,最近已把一個十六歲的小知青折磨得精神失常,被送回北京去了。更多吸過狼血的蚊群,以比草原狼群更加瘋狂的野性,撲向草原所有熱血和冷血動物。

    在新草場,前一年安全越冬的蚊子更多。因此,這裡的蚊災就更重。

    午後,陳陣在蒙古包的蚊帳裡看了一會兒書,便頭戴防蜂帽式的防蚊帽,手握一柄馬尾掃蠅撣子,從捂得嚴嚴實實的蒙古包走出,去觀察被蚊群包圍的小狼。這是一天當中,蚊群準備開始總攻的時刻。陳陣剛走出包,就陷入了比戰時警報還恐怖的嗡嗡哼哼的噪音之中。

    額侖草原的大黃蚊,不具有狼的智慧,但卻具有比狼更亡命更敢死的攻擊性。它們只要一聞到動物的氣味,立即撲上去就刺,毫不試探毫不猶豫,沒有任何戰略戰術,如同飛針亂箭急刺亂扎,無論被馬尾牛尾抽死多少,依然蜂擁而上。後續部隊,甚至會被抽開花的蚊子血味,刺激得越發兇猛。

    陳陣眼前一塊一尺見方的防蚊帽紗窗,一瞬間就落滿無數黃蚊。他調近了眼睛的視焦,看到大黃蚊從一個個細密的紗網眼中,將長嘴針像一支支大頭針一樣空扎進來。陳陣用馬尾撣子狠狠地抽掃了一下,幾十隻黃蚊被掃落,可轉眼間紗窗上又一片黃蚊密佈。他只得像扇扇子那樣不斷抽掃,才能看清眼前的東西。

    陳陣望著天空,蚊群像是在做戰前準備,密密麻麻懸飛在頭頂不到兩米的空中,草原上彷彿燃起了戰火,天空中罩上了一層厚厚的黃煙。陳陣想:真正可怕的「狼煙」,應該是草原蚊群形成的「黃煙」。這個季節,草原人畜全進入了戰爭狀態。

    陳陣抬頭仔細觀察蚊情,好為晚上下夜做準備。他發現這天的蚊群不僅密集,蚊子的個頭也大得嚇人。黃蚊都在不斷地抖翅,翅膀看不見了,看見的都是黃蚊的身體,大得好像一隻隻蝦米皮。一時間他竟然像是置身於湖底,仰望清澈的水空,頭頂上是一片密集的幼蝦群。

    陳陣帶著馬絆子的那匹白馬,早已不敢在草坡上吃草了,此時正站在空蕩蕩的羊糞盤上。這裡的地上鋪了一層羊糞,一根草也沒有,蚊子較少。但是,馬身上仍然落上厚厚一片黃蚊,全身像是粘上了一層米糠。白馬看見主人拿著撣子正在掃蚊子,便一瘸一拐,一步三寸地往陳陣身旁挪動。陳陣急忙上前,彎腰替白馬解開了皮「腳鐐」,把馬牽到蚊子更少一些的牛車旁邊,再給它扣上了馬絆子。

    白馬不停地上下晃頭,並用大馬尾,狠狠地抽掃馬肚馬腿和側背的蚊子,而前胸前腿前側背的蚊子,只能靠馬嘴來對付了。千萬隻黃蚊,都用前肢分開馬毛,然後用針頭紮馬肉。不一會兒,蚊子的肚子就鼓了起來,馬身上像是長出一片長圓形的枸杞子,鮮紅髮亮。白馬狠命地抽掃,每抽一下便是一層紅血,馬尾已被血粘成馬尾氈,馬尾巴的功能在它的勢力範圍之內,確實發揮得鮮血淋漓盡致。而白馬則像一匹剛從狼群裡衝殺出來的血馬。

    陳陣用撣子替馬轟蚊,使勁抽掃馬背馬前腿,大馬感激得連連向主人點頭致謝。可是蚊群越來越密,轟走一層,立即就又會飛來一層,馬身上永遠裹著一層黃色的「米糠」,又一層血紅的「枸杞子」。

    陳陣最惦記小狼,急忙跑向狼圈。狼洞裡積了半洞的雨水,小狼無法鑽進洞裡避蚊。它的薄毛夏裝根本無法抵禦蚊群的針刺,那些少毛或無毛的鼻頭耳朵、眼皮臉皮、頭皮肚皮以及四爪,更是直接暴露在外。小狼此時已經被蚊群折磨得快要發瘋了。

    草原蚊群似乎認準狼血是大補,小狼竟然招來了草原上最濃烈的「黃煙」,被刺得不斷就地打滾。刺得實在受不了了,就沒命地瘋狂跑圈,跑累了連吐舌頭也不敢,更不敢大口喘氣,生怕把蚊群吸進喉嚨裡。不一會兒,小狼又蜷縮身體,把少毛的後腿縮到身子底下,再用兩隻前爪摀住鼻頭。陳陣從未想到這個草原小霸王,居然會被蚊群欺負成這付狼狽像,活像一個挨打的小叫花子。但是,小狼的目光依然刺亮有神,眼神裡仍然充滿了倔強勁頭。

    天氣越來越悶,頭頂懸飛的蚊群,被低氣壓聚攏得散不開去。陳陣一邊替小狼轟趕蚊群,一邊想著野外的狼群。相比之下,營盤上的草已啃薄了,而山裡草甸裡,草高蚊群更多,狼群一定比小狼更苦:鑽洞,蚊群會跟著進洞;順風瘋跑,可前面還是蚊群。旱獺是抓不到了,就算抓到一隻,也不夠補償被蚊群吸血的損失。

    畢利格老人說,蚊災之後必是狼災,蚊群把狼群變成餓狼瘋狼群,人畜就該遭殃了。草原最怕雙災,尤其是蚊災加狼災。這些日子,全場人心惶惶。

    小狼明顯地疲憊不堪,但還不見瘦。每天每夜,它不知道要被蚊群抽掉多少血,還要無謂地加大運動量。在猖狂的蚊災面前,小狼桀驁的個性更顯桀驁,蚊群的轟炸,絲毫不影響小狼的飯量和胃口。盛夏蚊災,畜群中病畜增加,陳陣經常可以弄到死羊來喂小狼,小狼就以翻倍的食量,來抵抗蚊群對它的超額剝削和精神折磨。

    大災之際,小狼依然一心一意地上膘長個。陳陣像一個省心的家長,從來不用逼迫或利誘孩子去做功課。小狼只需要他做好一件事:頓頓管飽。只要有肉吃有水喝,再大的艱難和災禍它都能頂得住,而且還可以天天帶給你出色的成績報告單。陳陣想,養過小狼的人,可能再也不會對自己的孩子抱有太高的期望。不要說「望子成龍」了,就是「望子成狼」,也是高不可攀的奢望。

    小狼突然神經質地蹦跳起來,不知是哪只大黃蚊,鑽到了小狼的肚皮底下,扎刺了小狼的小**。疼得它顧頭不顧尾,馬上改變了避蚊的姿勢,高抬後腿,把頭伸到肚子下面,想用牙齒來撓它的命根。可是它剛一抬起後腿,幾百隻餓蚊呼啦一下衝過去,覆蓋了它的下腹,小狼疼得恨不得把自己的那根東西咬掉。

    陳陣看著眼前的恐怖情勢,只得暫時撇下小狼,拿上鐮刀,背上柳條筐,去西山溝割艾草。前一年蚊子少,陳陣只跟著嘎斯邁去割過一次艾草。搬到湖邊的這片新草場後,連逢雨水,陳陣早就偵察好了哪里長有艾草。雨水帶來了大蚊災,也給草原帶來了一片又一片茂盛的艾草。蚊群剛到最猖獗的時候,山溝裡的艾草也正好長得藥味奇濃。陳陣仰望騰格裡,他想假如草原上沒有艾草,草原民族究竟還能否在草原上生存?

    狗們都怕草地裡的蚊子,沒有跟陳陣走,仍趴在蚊子比較少的牛車底下,避蚊避曬。陳陣往西山溝走,他看見遠處小組的羊群,都被放到草少石多風順的山頭上,只有在那裡,羊群才能呆得住。羊倌們個個都戴著防蚊帽,雖然熱得透不過氣來,但誰也不敢脫帽。

    山溝裡,草深蚊密吹不到風,陳陣汗流浹背。他的厚布外衣已濕了一大片,許多大蚊的硬嘴針,刺進厚濕布,刺了一半就刺不動,也拔不出。於是,陳陣衣服上出現許多被自己的嘴針拴住的飛蚊。陳陣懶得去撥弄它們,讓它們自作自受飛死累死。但不一會兒,他就感到肩膀頭上狠狠地挨了一針,一拍,手心上一朵血花。

    陳陣剛一走近一片艾草地,蚊群就明顯減少。地裡長滿近一米高的艾草,灰藍白色的枝莖,細葉上長著一層茸毛,柔嫩多汁。艾草如苦藥,牛羊馬都不吃,因而艾草隨意瘋長。陳陣一見高草,就職業性地放慢腳步,握緊鐮刀,警惕地彎下身子,做好戰鬥準備。老羊倌們常常提醒知青羊倌,夏天放羊的時候,一定得留神艾草地,這裡蚊子少,是狼避蚊藏身的地方。狼為了驅蚊,還會故意在艾草地裡打滾,讓全身沾滿衝鼻的艾草藥味,給自個兒穿上一件防蚊衣。

    沒有狗,陳陣不敢深入。他大吼了兩聲,不見動靜,又站了一會兒,才慢慢走進艾草地。陳陣像見到救命仙草一樣,衝進最茂密的草叢一通狂割。草汁染綠了鐮刀,空氣中散發出濃郁的藥香,他張大了嘴敞開呼吸,真想把自己的五臟六腑,都裹上艾草氣息。

    陳陣割了結結實實冒尖的一大筐艾草,快步向家走。他抓了一把嫩艾草,擰出汁抹在手背上。果然,唯一暴露在外的皮膚,也沒有多少蚊子敢刺了。

    回到包裡,陳陣加大爐火,添加了不少干牛糞。再到柳條筐車裡,找出一年來收集的七八個破臉盆,他挑了最大的一個,放進幾塊燃燒的牛糞,又加上一小把艾草,盆裡馬上就冒出了濃濃的艾香白煙。

    陳陣端起煙盆,放到狼圈的上風頭。微風輕吹,白煙飄動,罩住了大半個狼圈。草原上,艾煙是黃蚊的剋星,煙到之處,黃蚊驚飛,連吸了一半血的蚊子,都被熏得慌忙拔針逃命。剎那間,大半個狼圈裡的蚊群,便逃得無影無蹤。

    艾煙替小狼解了圍。可是小狼見了火星和白煙,卻嚇得狼鬃豎立、全身發抖,眼裡充滿恐懼,亂蹦亂跳,一直退到狼圈邊緣,直到被鐵鏈勒停,還在不斷掙扎。小狼像所有野狼那樣怕火怕煙,怕得已經忘掉了蚊群叮刺的痛苦,拚命往白煙罩不到的地方躲。

    陳陣猜想,千萬年來草原狼經常遭遇野火濃煙的襲擊,小狼的體內一定帶有祖先們怕火怕煙的先天遺傳。陳陣又加了一把艾草,挪了挪煙盆,將白煙罩住小狼。他必須訓練小狼適應煙火,這是幫它度過最苦難的蚊災的惟一出路。在野地裡,母狼會帶領小狼們,到山頭或艾草叢裡避蚊;而在人的營盤,陳陣必須擔起狼媽的責任,用艾煙來給小狼驅蚊了。

    白煙源源不斷。小狼雖然對白煙充滿了警惕,但是它漸漸感到渾身輕鬆起來。包圍它幾天幾夜的蚊群噪聲消失了,可惡的小飛蟲也不見了。它覺得很奇怪,轉著腦袋四處張望,又低頭看了看肚皮,那些刺得它直蹦高的小東西也不知上哪兒去了。小狼眼裡充滿狐疑和驚喜,頓時精神了不少。

    白煙繼續湧動,但小狼只要一看到煙,就縮成一團。煙盆裡突然冒出幾個火星,小狼嚇得立即逃出煙陣,跑到沒有煙的狼圈邊緣。但它剛一跑出白煙,馬上又被蚊群包圍,刺得它上躥下跳,沒命捂臉。刺得實在受不了了,它只好又開始轉圈瘋跑。

    跑了十幾圈後,小狼的速度慢慢減了下來。它好像忽然發現了蚊多和蚊少的區域差別:只要一跑進煙裡,身上的蚊子就呼地飛光;只要一跑出白煙,它的鼻頭準保挨上幾針。小狼瞪圓了眼睛驚奇地望著白煙,在白煙裡停留的時間越來越長。小狼是個聰明的孩子,它開始飛快地轉動腦筋,琢磨眼前的新事物。但它還是怕煙,在煙與無煙地帶,猶豫不決。

    一直在營盤牛車下躲避蚊子的幾條大狗,很快發現了白煙。草原上的大狗都知道艾煙的好處,它們眼睛放光,興奮得趕緊帶著小狗們跑來蹭煙。大狗們一衝進煙陣,全身的蚊子呼地熏光了。大狗又開始搶佔煙不濃不淡的地盤,臥下來舒服地伸懶腰,總算可以痛痛快快地補補覺了。小狗們還從來沒嘗到過艾煙的甜頭,傻乎乎地跟著大狗衝進煙陣,馬上就高興得合不上嘴了,也開始搶佔好地盤。不一會兒,四米直徑的小小狼圈,臥下了六條狗,把小狼看得個目瞪口呆。

    小狼那叫高興,眼也瞇了,嘴也咧開了,尾巴也翹起來了。它平時那般慇勤地揮動雙爪,三番五次熱情地邀請狗們到它的狼圈來玩,可狗們總是對它愛搭不理。今天竟然不邀自來,並且全體出動,就連最恨它的伊勒也來了,真讓小狼感到意外和興奮,比得到六隻大肥鼠還要開心。

    小狼一時忘掉了害怕,它衝進煙陣,一會兒爬上二郎背上亂蹦;一會兒又摟住小母狗滾作一團。孤獨的小狼,終於有了一個快樂的大家庭,它像一個突然見到了全家成員一同前來探監的小囚徒,對每條狗好像都聞不夠、親不夠、舔不夠……

    陳陣從來沒有見到小狼這樣高興過,他的眼圈有些發澀……

    狗多煙少,外加一條狼,艾煙就有些不夠用了。小狼原本是這塊地盤的「主人」,現在反倒被反客為主的狗們,擠到煙流之外去了。小狗們還在爭搶地盤,兩條小公狗毫不客氣地把好客的小狼,再次頂出煙外。

    小狼有些納悶,它忍受著蚊群的叮刺,歪著腦袋琢磨著狗們的行為。不一會兒,小狼眼中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眼裡的問號沒有了。它終於明白:狗們並不是沖它來的,而是衝著白煙來的。那片一直讓它害怕的白霧,是沒有可惡小飛蟲的舒服天地,而這塊地盤,原本是特為它準備的。

    從不吃虧的小狼,立即感到吃了大虧,便怒氣沖沖像搶肉一樣衝進煙陣,張牙舞爪凶狠地驅趕兩條小公狗。一條小狗死賴在地上不肯離開,小狼粗暴地咬住它的耳朵,把它生生地揪出煙陣,小公狗疼得嗚哇亂叫。小狼終於為自己搶佔了一個煙霧不淡又不嗆的好地段,舒舒服服地趴下來,享受著無蚊的快樂。好奇心、求知慾、研究癖極強的小狼,始終盯著冒煙的破盆看,看得津津有味,一動不動。

    過了一會兒,小狼突然站起來,向煙盆慢慢走去,想去看個究竟。可沒走幾步,就被濃煙嗆得連打噴嚏。它退了幾步,過了一會兒,它有忍不住好奇心,再去看。小狼把頭貼在煙少的地面,「躡手躡腳」地匍匐前進,接近煙盆。它剛抬起頭,一顆火星剛好飛到小狼的鼻頭上,它被燙得一激愣,像顆被點著火捻的炸彈那樣炸了起來,重重落到地面。它的鬃毛又一次全部豎起,呈往外放射狀。小狼嚇得夾起尾巴,跑回二狼身旁,鑽進它的懷裡。二狼呵呵笑,笑這條傻狼不知好歹,張開大嘴,去舔小狼的鼻頭。小狼老老實實趴在了地上,傻呆呆地望著煙盆,再也不敢上前一步了。小狼像一個犯困的嬰兒,困得睜不開眼睛,很快睡了過去。被蚊群折磨了幾天幾夜的小狼,總算可以補一個安穩覺了。但陳陣卻留意到,熟睡中的小狼,耳朵仍在微微顫動,它的狼耳仍在站崗放哨。

    陳陣聽到磕磕絆絆的馬蹄聲,那匹白馬也想來蹭煙。陳陣連忙上前,解開馬絆,把馬牽到狼圈的下風頭,再給白馬扣上馬絆子。密佈馬身的黃蚊「米糠」,呼地揚上了天。白馬長舒了一口氣,低下頭,半閉眼睛打起盹來。

    大蚊災之下的一盆艾煙,如同雪中送炭,竟給一條小狼、一匹大馬和六條狗救了災。這八條生命都是他的寶貝和朋友,能給予它們最有效的救助,陳陣深感欣慰。小狼和三條小狗,像幼兒一樣還不知道感謝,在舒服酣睡,而大白馬和三條大狗,卻不時向陳陣投來感激的目光,還輕輕搖著尾巴。動物的感謝像草原一樣真摯,它們雖然不會說一大堆感恩戴德的肉麻頌詞,但陳陣卻被感動得願意為它們做更多的事情。

    陳陣想,等聰明的小狼長大了,一定會比狗們更加懂得與他交流。大災之中,陳陣覺得自己對於動物朋友們越來越重要了。他又給煙盆加了一些干牛糞和艾草,就趕緊去翻曬背運牛糞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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