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衝擊 文 / 美娜
「美樂。」
身邊有人輕輕推她，美樂睡得迷迷糊糊，潛意識地一翻身，一個琅嗆從座位向地面摔過去。
一雙手及時扶住她的肩膀。
美樂慌忙睜開眼睛一眼望見薰的一雙美麗眸子，頓時驚愕得向後退去。
被她推開的薰怔了怔，不再上前。
氣氛即刻變得緊張而詭異。
美樂向四週一瞥，車上竟然只剩下她和薰，這到底是什麼狀況啊？還有該死的她怎麼睡著了呢？
這時候薰已經恢復了他近來不以為意的表情，淡淡地對美樂笑。
「你不要緊張，我們已經到達目的地，銘亦托我叫你下車而已。」
一句話簡明扼要地說完，薰便轉身準備離開。
怎麼辦？還嫌他們之間關係不夠尷尬嗎，竟然又擺出這麼個烏龍。
美樂側身抓住薰的衣袖。
薰回過頭來。
接觸到他的目光，美樂又是一陣慌張，急忙低頭：「對不起。」
「為什麼道歉？」
「我不是故意推開你，我只是，嚇了一跳……」
美樂說完，薰的臉上突然出現一種很奇特的表情，似乎覺得她這句話很可笑，但是還是刻意忍住對她保持著禮貌。
「不用放在心上，這種事對我來說無所謂。」
薰再對她客氣地一笑，美樂不由地放開手，看著他轉身走下車。
難道這就是他們現在的距離，像陌生人一般的不在乎，是嗎？
但是她沒有資格黯然，深吸一口氣美樂也起身跟著走了出去。
一下車，美樂便逮到了在車門口張望的銘亦，頓時火起來。
「姜銘亦，你剛剛坐得離我最近，下車為什麼不叫我？」
銘亦瞪她一眼：「我不是在給你和薰製造和好的機會嗎？」
「製造個屁！」美樂氣得口不擇言。
「天！這麼好的機會你也不知道把握啊？」銘亦一見美樂的表情就知道計劃再次失敗，頓時沮喪起來。
美樂強壓住火氣，咬牙切齒地警告他：「銘亦你以後少八婆，我跟薰之間沒有問題，好得很，別再做無聊的事了行嗎？」
「你跟他這種叫關係好的很？你看他現在對你和對路人甲，乙，丙，丁態度有什麼不一樣？」銘亦立即皺著眉叫起來。
笨蛋銘亦，這種話大家心裡有數就可以了，說出來一點好處都沒有啊！
美樂鐵青著臉一聲不吭地轉身就走，跟著大部隊進入了一間頗具民族風味的小旅館。
銘亦自知失言地在後面叫美樂的名字。
美樂頭也不回，決定這次三個小時不跟他說話，讓人頭痛的傢伙！
大家一起登記房間，因為住客爆滿，所以只好男生一間女生一間。
幾個人裡最興奮的就是楊吉兒，一溜煙跑得沒影了，琛彬氣得一邊罵三字經一邊到處找她。
美樂只好拎著楊吉兒那份誇張的行李和雪靈一起前往房間做整理。
銘亦在門口截住她們，提醒晚上到大廳看餘興歌舞節目的事。
美樂答應一聲留下雪靈和他兩個人在門口親親我我，一個人走進房間。
這是一間非常小但是很整潔的房間，沒有床，三張塌塌米鋪在地上。
美樂一時困得顧不了許多，三兩下脫掉外套就鑽了進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中途雪靈也進來了，睡在她旁邊的塌塌米上。
直到窗外出現晚霞，門外突然傳來輕輕的敲擊聲。
美樂睜開眼睛，雪靈還在睡，她只好起身去開門。
打開門，美樂有些意外，竟然是那個導遊先生。
「請問你有什麼事嗎？」美樂對他沒什麼好感。
「我……有，有點事。」導遊吞吞吐吐，臉上竟然紅通通的。
美樂疑惑地盯著他看。
「能到大廳來嗎？我想請你喝這裡最具風味的花茶。」
「謝謝，可是我很睏，想休息一下。」美樂對他客氣地笑笑。
正欲關門，導遊突然伸出手抵住門板，聲音有些急切：「許小姐，拜託了，我有些事情想請你幫忙。」
美樂怔了怔：「什麼事，在這裡說不行嗎？」
「這裡，不大方便，我……」
導遊正低頭嘟囔，一個嬌柔開朗的聲音插了進來：「導遊先生別白費工夫了，美樂已經名花有主，你沒機會的……」
美樂和導遊一起向說話的人看去，正是精力充沛的楊吉兒，琛彬面色不善地跟在後面，琛彬的身邊站著微微含笑的薰。
那導遊一見他們幾個，頓時臉更紅了。
楊吉兒蹦蹦跳跳地跑過來，一手搭在美樂的肩膀上笑道：「美樂，看來我要看緊你哦，怎麼能背著老公跟陌生男子搭訕呢？」
「什麼呀，不要胡說！」美樂瞪她一眼，情不自禁地向薰望去。
薰只是淡淡地盯著那個導遊看。
導遊更是手足無措，嘴裡慌張地重複著：「我不是，我，我不是……」
「什麼是不是的，我們可都看到了！」楊吉兒惟恐天下不亂似的，「快，美樂，告訴這位先生你男朋友叫什麼名字！」
「我男朋友？」美樂一愣，拜託楊吉兒小姐你開玩笑也有點分寸好不好？這叫她說什麼才好呀？
「對啊！快說啦！」
美樂的臉色青一塊紫一快的，特別是這個時候薰竟然把視線從導遊身上移開，目不轉睛地望向她。
「是，就是……」
「就是什麼，說啊！」楊吉兒在一邊一臉急死的樣子。
「是……」
楊吉兒擺出你真沒用的表情，乾脆一把推開美樂就朝薰一指：「她的男朋友就是站在你面前的這位，姜薰，人家當年在學校籃球場當著全校幾千師生接吻，成為傳奇性的一對璧人……」
哇啊！美樂只覺得一陣氣血上湧，一張臉頓時扭曲成一團。
但還沒等她撲上去，琛彬已經一把摀住楊吉兒的嘴咆哮起來：「你這死女人，懂個屁啊你，給我閉嘴！」
美樂簡直不敢想像薰此刻的表情，她甚至不敢抬頭看他，而薰也是一句話都沒有說。
這時候楊吉兒突然又從琛彬手裡掙脫出來，不服氣地衝他叫：「你幹什麼？我又說錯什麼了！」
「你跟我走！」琛彬伸手去拉她，卻被她一把甩開。
「美樂本來就是薰的女朋友啊，為什麼不許人家說？」
「美樂什麼時候是薰的女朋友了，什麼時候？再說我揍你了！」
「你揍啊你揍啊！暴力男，你再揍我還是這麼說，美樂是薰的女朋友，怎麼樣，怎麼樣！」
「美樂是習辰的女朋友！拜託你搞清楚狀況好不好？」琛彬終於忍無可忍起來。
他一句話說完，楊吉兒也愣住了，氣氛頓時凝重起來。
楊吉兒象受了很深的打擊似的，看看美樂又看看薰，再轉過身來看美樂。
最後她一臉迷惘地拉住美樂的手：「美樂啊，你的男朋友到底是誰啊，現在我都糊塗了。」
別說你了，她也沒清楚過，美樂不知所措地望著一臉滿滿求知慾的楊吉兒。
這時楊吉兒又把目標轉向了靠在走廊欄杆上低著頭不發一言的薰，大步向他走過去，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像要找他打架似的：「你說，美樂不是你的女朋友嗎？」
薰只是怔怔地望著她，然後突然笑起來。
楊吉兒可不吃他這一套：「笑什麼笑？你是弱智嗎，問你話呢快回答我。」
「楊吉兒你給我回來！」琛彬生氣地朝她叫。
「不要，我一定要問清楚。姜薰，我可以肯定美樂最少曾經是你的女朋友，怎麼又冒出習辰那小子來了，關他什麼事呀？你不是很愛美樂嗎？怎麼會讓人家強走她？」突然她恍然地吸了口氣，「哦，怪不得，怪不得這一路上你都沒有跟美樂說話，怪不得……」
薰不笑了，他的表情安靜下來，張張嘴像要說什麼。
這時候美樂身後的門猛然被拉開，雪靈拿著她的手機衝了出來嘴上叫著：「美樂，習辰大哥的電話！」
「謝謝。」美樂趕忙接過手機，慌忙向大家一笑，「對不起，失陪了！」
轉身閃進房間，「啪」一聲關上門。
額頭還在往外冒冷汗，後面傳來楊吉兒砸門的聲音。天哪，這到底是什麼事呀！
美樂氣急敗壞地跺著腳，這才想起手裡還拿著雪靈遞給她的手機，趕緊跑到塌塌米上坐下來「喂」了一聲。
「美樂？」那邊傳來習辰沉穩的聲音。
「是我，什麼事啊？」
「你還好嗎？」習辰遲疑了一下問。
不好，不好，很不好！
但是她只能傻笑兩聲：「我很好，怎麼了？」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這是一句明顯的質問，美樂一愣：「我不告訴你什麼？」
「為什麼不告訴我薰回來的事？」
「你是怎麼知道的？」美樂脫口而出，但是立即摀住自己的嘴巴。
慘了，她怎麼會說出這麼句話來。
「你不是答應過有什麼事一定會告訴我嗎？」習辰不依不撓地說，「我已經定好車票，明天就回去。」
「你回來幹什麼呀？」美樂揉著太陽穴皺眉。
那邊沉默起來。
她又說錯話了，美樂氣地狠狠拍自己的頭。
「什麼聲音，你在拿自己的頭出氣嗎，你怕我來給你添麻煩？」那邊的聲音突然冷起來。
「不是，習辰，怎麼會？我只是擔心你的論文。」美樂趕緊解釋。
「我早就說了論文不是問題。」習辰無奈地歎口氣，「總之明天我就回去，你老老實實的不要闖禍，知道嗎？」
「習辰……你，真的覺得有必要來這一趟嗎？」美樂決定把事情清楚地說出來，「這一直都是我和薰兩個人的事，不是嗎？」
「不是。」習辰斬釘截鐵地說。
美樂感到意外：「你說不是？」
「不是。」習辰重複道，「你們兩個笨蛋從來只有把事情搞得更糟，我不會再放任你們隨意胡鬧了。」
「那麼你想幹什麼？」美樂似乎聽出一絲端倪。
「你不用知道。」一如習辰的獨裁作風。
美樂爭辯：「這畢竟是我和薰兩個人的問題……」
「可是你已經把我扯進去了。」
「我把你扯進去？」
「你為什麼告訴薰，你，為什麼……」習辰竟然也吞吞吐吐起來。
「你到底想說什麼？」
習辰突然很凶地吼起來：「你為什麼告訴薰要和我結婚？我們什麼時候要結婚了？」
美樂頓時被嚇得打個冷戰：「是誰告訴你的，是銘亦那八婆嗎？」
「是薰打電話來問我的！」習辰憤憤地說。
「什麼！他問你的？」怎麼可能！
「是！」
「他怎麼問的？」
「就說聽說你和美樂準備結婚了是嗎？」
「那你怎麼回答？」美樂急忙問。
電話那頭沉寂了幾秒。
「你到底怎麼回答啊？」她緊張死了。
「你，希望我怎麼回答？」習辰突然慢條斯理起來，平靜地問。
美樂被他這一反問，怔住了，她希望他怎麼回答？
突如其來的冷場令大家都尷尬起來。
「對不起，習辰。」美樂低聲道歉。
「不用。」
「我又傷害你了，是嗎？」
「沒有。」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美樂暗暗詛咒自己，笨蛋，白癡，天底下最惡劣的壞女人！
「我對薰說，美樂說什麼就是什麼。」習辰還是回答了她。
「是嗎？」那很好，就應該這麼說。可是她的心好痛，討厭的疼痛。
「薰的回答也是這樣，他說是嗎，就啪一聲掛掉電話。」
「他就這樣掛掉了電話，他沒有跟你問好嗎？」美樂驚訝起來。
現在的薰就像超脫世外的隱士似的，那麼淡然，那麼彬彬有禮，他應該會很客氣地跟習辰寒暄幾句才對啊！
「他總共就對我說了那麼兩句話。『聽說你和美樂準備結婚了？』還有『是嗎』。看來已經不把我當成兄弟了。」習辰的聲音有些黯然。
「這個臭小子！」美樂憤怒起來，「習辰你不要難過，我幫你罵他！」
「你幫我罵他？」習辰有些意外，「你說你要幫我罵他？」
「對！還要幫你把他綁起來拉出去遊街，往他身上扔雞蛋，如果你再不解氣，咱們可以考慮沉井之類的……」
「喂，你是在戲弄我嗎？」習辰已經聽出美樂的胡言亂語，生氣起來。
「哈哈，不要這麼開不起玩笑嘛！」美樂趕緊哄，「不過話說回來，他現在的樣子好嚴肅，我倒真不敢隨便找他麻煩，哈哈……」
「他改變很大嗎？」
「是啊。」
「變得比我帥了？」習辰竟然也起玩笑來。
美樂馬上不屑地哼了一聲：「他一直都比你漂亮啊！」
「我是說帥。」
「呵呵，你最帥你最帥！」
接下來兩人開始東拉西扯盡找沒有營養的話說，美樂終於再一次開心地笑起來，心情也彷彿不再那麼沉重了。
事實上，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只要放得下，也許並不那麼糟也說不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