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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吳若權說哥哥 文 / 吳若權

    春雨連綿的夜裡,心慌與甜蜜錯落於窗前的水滴。從小,我特別鍾情這樣的天氣,憂鬱淡淡地,合情合理。

    因為被客戶臨時「放鴿子」而空出來兩個小時,在整周密密麻麻的是時刻表上,多了個驚喜的留白。知覺這個喜悅後,對客戶突然爽約的不快,馬上就消失了。我只怨他沒有早點告知,讓我可以早點安排,一個人看場電影、或找朋友喝茶。既然,什麼都安排不了,一個人靜一靜,也不錯。

    第一個想到的事情,是上網回復讀者透過「留言版」給我的訊息。可惜,老天似乎執意要讓我好好利用這兩個小時,休息、自省──自己的網頁居然上不去。換個方式,寫下今天的電子日記,打算等一下破天荒地PO到網頁上,和讀者分享我的心情。

    張國榮跳樓的消息傳出,幾個交情很好友都紛紛打電話來。他們沒說什麼,但言下之意是要確定我的心情有沒有受影響。說來好氣、也好笑,每次有名人自殺,我這幾個男男女女的死黨,就會打電話來關切,讓我覺得他們好像都以為我是那種生性纖細、敏感到隨時會跳樓的那一種人。「謝謝關心啦!」我只能這樣響應。他們的論調竟是:「看起來愈樂觀、愈開心的人,最容易想不開。」

    我願意承認,在溫暖的笑臉之下,我的個性深處真的有些孤僻疏離,所謂的死黨都不是經常膩在一起鬼混的朋友,不過每次一聯絡,笑笑罵罵間,好像彼此一直都在一起、不曾分離。

    其實,張國榮的死訊,我是後知後覺。4月1日,當天晚餐後,忙著寫稿,好友10點半打電話來,要問我對張國榮跳樓事件的想法。我以為是個愚人節玩笑,證實之後,我脫口說出他真正的跳樓動機,朋友不可置信。後來,今天晚間的新聞報導,好像間接證實了我的猜測。如果,真的是這樣。我會更覺得難過。我常常不經意地猜到一些事實,從小到大,敏銳得讓自己害怕。張國榮是個令人尊敬的藝術工作者,不論他選擇離開的動機到底是什麼,他的一生都已經很有價值了。

    我當然不鼓勵自殺,即使面對絕症,也肯定有值得活下去的理由。但是,我也不會為了宣導「生命價值」而貶損自殺者,畢竟,那是個人的選擇。我尊重他的選擇,心疼他的遭遇。一如尊重自己在生命中的很多不同的選擇,心疼自己的種種不同的遭遇。

    也是巧合吧!昨天,我才看完5月份即將出版的新書打樣,《歡唱悲歌》的封面有個關在鳥籠裡的女孩,落葉紛飛。每一片落葉,真的就像森林流下的眼淚。小說中的每個主角都是為情所困的人,整個氛圍是淡淡的憂鬱,如此合情合理,像今天晚上的雨。

    從開始寫這本小說、到校稿、看打樣,前前後後,大約一年半的時間,有時情緒很難抽離《歡唱悲歌》的故事,幸好白天有公事、家事隔離,讓我不會分分秒秒每天和小說中的每個主角糾纏在一起。如今,新書要付印了,小說中的每個主角將有他們自己的生命。當他們面對讀者時,必然和讀者各自的經驗有了不同的互動。我只願所有曾經感情失意的人,都在這裡找到可以「放心」(把心放下)的角落。

    若權寫於2003/0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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