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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章 文 / 何頓

    有天,小宋和她表妹一併來了桔園,表妹一進門就脫衣服,說熱死了。表妹一進來就看我們畫的連環畫,咋咋呼呼的。楊廣不讓王軍靠近表妹,相反,把王軍揎了出去,說是要跟伢鱉做介紹。楊廣向表妹極力推薦伢鱉道:浙江美院國畫系畢業的伢鱉還是一朵紅花,這朵花紅還沒有對任何女孩開放過。這朵紅花真的要得呢。表妹睃一眼伢鱉,不屑道:你說的伢伢是朵紅花?楊廣說:他是一朵正宗的紅花,其他都是假的。表妹不是來找伢鱉的,事實上她是來找王軍的,王軍那雙眼睛和王軍臉上的笑容都給她留下了非常美好的印象。然而她一進來,王軍就被楊廣毫不客氣地揎了出去,這讓表妹覺得很無趣。楊廣繼續向一臉媚態的表妹推薦伢鱉說:伢鱉是個有才華的老實人,浙江美院國畫系畢業的人不是開玩笑的,沒有兩下子進不了浙江美院。我可以斷言,伢鱉將來一定會成為一名全國著名的國畫家。你要曉得一個人成了著名畫家後,住別墅、開名車,錢就大把大把的用不完了,到時候我們可能還要找你借錢呢。表妹瞪大了眼睛說:說不定以後是吃酸菜湯呢。楊廣說:伢鱉會讓你吃酸菜湯?你也太小覷我們伢哥了。表妹說:算了吧,別把我介紹給這個介紹給那個了。

    李國慶一見表妹不喜歡伢鱉,就不計前嫌地把楊廣拉到房裡,開煙給楊廣抽,說廣哥廣哥,抽煙,你把她介紹給我吧。他簡直是一臉巴結地望著楊廣,又說:你不覺得她有點像西安賓館旁臘味店的那個西安姑娘?你把她介紹給伢鱉?她那麼漂亮會要伢鱉?楊廣嘿嘿一笑,說那你自己去追吧。李國慶說:你先要向她介紹一下我,不然就顯得太冒昧了。楊廣說:這容易。楊廣走出來,對坐在一張椅子上望著我們的表妹說:哦,表妹,他——楊廣指著滿臉堆笑的李國慶說,中央美院畢業的,學壁畫的,是才子中的才子,才華橫溢得拿門板堵都堵不住。李國慶馬上謙虛道:才子談不上。臉上仍然是那種笑呵呵的笑容,他問表妹說:表妹貴姓?表妹瞟他一眼,覺得他笑得很色情,就顰了下眉,說免貴姓徐。李國慶的感情如潮水般來了,堵也堵不住。啊,真是個偉大的姓,他賣弄知識說,三國時期最開始幫劉備的徐庶就是這個姓,那是個連諸葛亮的計謀都能識破的賢能之人。教育家徐特立也是這個姓,徐特立是毛主席的老師。還有哪個來著?哦,為明朝開國皇帝朱元璋打天下的大將徐達,也是徐姓。姓徐裡的人裡出了很多優良的歷史人物。不得了啊。李國慶想進一步討好表妹,問表妹:你父親是幹什麼的?表妹冷冷地回答:我父親是學校裡燒鍋爐的。李國慶胡亂抒發感情道:啊,燒鍋爐好啊,學校裡的老師和學生都要喝開水和洗澡,那都離不開鍋爐工。要是在那個年代,說不定你父親也是一名有創見的人,劉備的義弟張飛起先還是個屠夫。他望一眼表妹,又望一眼表姐,這才把目光放到楊廣和伢鱉臉上。朱元璋要不是有一個徐達,他根本就建立不了明朝。他繼續賣弄破知識說:就跟韓信是劉邦的良將樣,徐達是朱元璋最得力的良將。韓信幫劉邦建立了漢朝,徐達幫朱元璋建立了明朝,他們都是了不得的人。表妹沒心情聽李國慶講歷史,她不是來學歷史的,她是來找美男子王軍的。王軍呢?表妹說,望一眼我們。我們立即明白了她來的目的,就望著李國慶笑。李國慶還想賣弄知識的,詩都飆到嘴邊了——秦時明月漢時關,一聽表妹問王軍,後面的詩句便被他咽進喉嚨裡了。

    表妹心裡裝著的是美男子王軍,她之所以跟著表姐來,就是來會王軍的。王軍那段時間有點應付不過來了,因為有三個對父母和社會都具有叛逆心理的女孩同時懷孕了,其中有兩個女孩纏著他要結婚,要把孩子生下來,名字都想好了,取名叫王小軍或者叫王鐵軍。王軍為此急得焦頭爛額,因為他是那種不願負責任的人,一結婚就意味著要承擔家庭責任了。王軍上午同這個做工作,下午又同那個做工作,指明墮胎後的好處是大家都可以自由。王軍一天到晚看人不見,李國慶想插進來,但馬宇就是不想跟李國慶介紹,公然反對,一心要把表妹介紹給伢鱉,說伢鱉年齡最大,人又憨厚老實,應該優先伢鱉。大家又都贊成,李國慶就不好再在表妹面前炫耀自己的歷史知識了,於是伢鱉就像地平線上的一頭牛樣凸了出來。

    一天,楊廣把伢鱉和表妹推進了一間房,讓他們去談愛,主要是給伢鱉提供生米煮成熟飯的機會,事先楊廣已跟伢鱉說了,硬是不行就強姦,到時候大家再來打圓場。你只要不把她勒死或掐死就好辦,楊廣說,別的工作我們來做。伢鱉大為感動,傻笑著說多謝多謝。因為伢鱉要談愛,大家都支持他談愛,就都出去了,把三室一廳房完全留給伢鱉一個人使用。但是伢鱉不是那種放得開的人,要是是李國慶,可能真會照楊廣說的幹,但內心裡有著巨大的自卑的伢鱉和另一個聖潔的伢鱉導致他什麼也不敢幹,他甚至連表妹的手也沒摸一下。他像父親端坐在女兒面前樣端坐在表妹面前,像李國慶跟表妹講歷史樣同表妹談畫家的故事。他說劉海粟的成長過程,說黃永玉的畫為什麼現在越來越賣得起價,說齊白石最開始只是個木匠,但是徐悲鴻發現了他,後來他成了畫家。他搓著手說齊白石是他最崇拜的畫家,隨手兩筆就可以把蝦子畫得活靈活現,隨便點兩個墨團團就是兩隻小雞雞等等。表妹聽他說,表妹一點也不知道他說的那些人曾經活在這個世上或如今仍活在這個世上,表妹對美術一點也不感興趣,她感興趣的是物理學家。表妹問伢鱉知不知道開普勒?知不知道伽利略?知不知道牛頓?伢鱉說牛頓他知道,他從蘋果掉到地上發現了萬有引力。愛因斯坦呢?表妹考他。伢鱉知道愛因斯坦,伢鱉說:愛因斯坦是相對論的作者。表妹一笑,露出一排很好看的牙齒說:曉得相對論是什麼意思嗎?伢鱉曉得的,但經她這麼一問反而不記得了,伢鱉說:你曉得齊白石嗎?表妹不高興了,因為伢鱉居然反過來考她。她強調她的認識說:這個世界是個物理和化學的世界,齊白石在這個世界裡什麼都不是,對人類有貢獻的不是齊白石,而是開普勒、伽利略、牛頓和愛因斯坦。他們都是數學家和物理學家。改變這個世界的是這些人。我父親是物理老師,並不是鍋爐工,我父親說科學家永遠是受人尊敬的,因為是他們的智慧和貢獻改變了整個世界。她嫌伢鱉什麼都不懂道:你不懂。

    伢鱉一臉蒼白,因為他沒想到他的藝術在她眼裡一錢不值,原來她欣賞的不是藝術家而是物理學家。伢鱉痛恨自己沒有學物理,假如他學的是物理,那眼前這個驕傲的女孩就不在話下了。伢鱉說:我只喜歡藝術,湖南籍的畫家,現在在全國最有名的是黃永玉。表妹看著他,打了個哈欠,問正用美好的詞語來美化黃永玉的伢鱉:這兩天怎麼不見王軍?伢鱉的自尊心受到了傷害,這個女孩子分明是人在曹營心在漢。伢鱉咬牙切齒道:王軍有女朋友了。表妹瞅他一眼,王軍真有女朋友?伢鱉說:有。表妹又瞅他一眼,回憶起王軍看她的眼神她覺得王軍太有魅力了,就用探討的目光詢問伢鱉:你覺得要用什麼辦法才可以引起王軍的注意?她又補了句:我是說有什麼辦法可以把王軍從他現在的女友身邊吸引過來?伢鱉想讓表妹死心,就兜出事實說:王軍有三個女朋友,三個都為他懷了孕,都想做他的老婆。現在他忙得團團轉,正勸她們去把孩子打掉。表妹更加興奮了,說真是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呀。他什麼時候回來?伢鱉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還要等他?表妹說:我要親自聽他說他不愛我。伢鱉絕望了,覺得這個世界太不公平了,為什麼有的人吃不飽而有的人偏偏是肉湯泡飯,伢鱉說:你如果跟軍鱉好,你一定會吃虧的,因為王軍最大的缺點就是對女人從沒有真實感情,就我所知他可以同時跟十個妹子談愛,講的都是同樣的話,只是對像不同而已。表妹聽得很認真,把每一個字都聽進去了,然後咕噥道:啊,那他真有魅力。

    表妹最終沒同王軍談愛,這是她忽然決定把自己的美好愛情和嬌美身軀獻給從匈牙利回來的馬宇,因為馬宇常常開著一輛白色的本田雅閣車送她到這裡送她到那裡,就跟她的專業司機樣,這讓她覺得應該回報一下,一回報就將她苗條而又豐腴的胴體全盤獻給了馬宇。那天——那是五月裡的一天,當時楊廣和馬宇已從畫連環畫的隊伍裡正式撤了出去。四月份,馬宇花八萬元人民幣買了輛二手車,就是那輛本田雅閣。那輛本田雅閣寄放在一家當鋪足足三個月了,原車主做七萬元抵押給當鋪,說十天內贖回車,協議上寫明超過十天後當鋪可以自行處理。已經超過三個月了,車主仍不見身影,當鋪老闆就把車做八萬元人民幣賣給了馬宇。車是九0年的車,只開了六萬公里,性能非常好。當鋪老闆對馬宇說。當鋪老闆算得上馬宇的半個朋友,馬宇見購車發票、車輛購置稅和養路票等等什麼都有,就毫不猶豫地去銀行,將美元兌換成人民幣,把那輛漂亮的白色本田雅閣從當鋪裡開了出來。那段時間馬宇開著車到處玩,今天瀏陽,明天益陽,後天常德,幾天後又在張家界的大馬路上奔馳,過了幾天人和車卻在武漢的大街上行駛了。隨後又出現在武當山下,決定朝拜一下創始人張三豐的墓,因為在金庸的武俠小說裡,張三豐是極為了不起的。半個月後他們又可能在四川的峨眉山下,猶豫著是不是上山尋找郭襄和滅絕師太的墓碑,之所以沒去是因為一想她們都是女人就懶得為女人爬山了。他們本打算開車去內蒙古的,線路都想好了,但臨了又嫌路途太遠,便開著車回來了。就是回來後,小宋的表妹小徐忽然對馬宇投桃報李了。

    小徐是個非常熱情的女孩,與她表姐不一樣的是她比表姐更放得開。她跟她表姐上的是同一所中學,但她從沒在班上拿過第一,因而她腦海裡就沒裝她表姐那麼多抱負。既然她父親那麼努力也就是個中學老師,她有什麼理由超過她父親?在她眼裡,她父親已經很有知識了,伽利略、開普勒、牛頓都是她父親於飯桌子上隨口告訴她的。要超過她父親都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假如要超過那些有建樹的前輩科學家,那就更不知要付出多麼大的代價了。她不想那麼付出,而且很討厭她表姐跳舞時袋子裡還帶著一本化學書。變態,她當面指責表姐說,跳舞還背本書來。她喜歡跳舞,喜歡聽音樂,喜歡把時間隨意打發掉。有天,四個人從JJ舞廳出來,小徐充滿激情地對馬宇說:喂,你不是喜歡我嗎?拿去,我要你把我拿去。小徐瞅著馬宇,你想怎麼樣都可以。那天是五月五日,繁星滿綴,月亮卻是彎彎一線,好像女人的眼睛,嬌媚無比。那天馬宇、楊廣、小宋和小徐跳完舞,在街頭吃了宵夜,馬宇把楊廣和小宋送到楊廣租的一套一室一廳房前,然後開車送小徐回學校。車開到小徐所住的那棟寢室前時,小徐卻不願下車,坐著不動,並且用一雙怨懟的眼睛望著呷了酒而有些頭暈的馬宇。我今天不想回寢室睡覺,她咬著自己的下嘴唇說。馬宇吃驚地看著她,你要去哪裡睡覺?小徐不吭聲。馬宇有些不知所措,遵循她的指示說:那我送你回家?小徐憤然說:你這個人真是木腦殼。她開門見山道:拿去,我要你把我拿去。馬宇說:不,你不要衝動。小徐扭過她那張嬌美的臉來,憤怒了,說怎麼你不喜歡我?我不配你是吧?馬宇看見小徐非常執拗地瞪著他,慌了,因為他還沒遇到過這麼一個敢於面對男人的女孩。他說:別那個,不,我很喜歡你,但我不想害你。小徐說:沒有人害我,是我自己要害自己。我今天很想把自己給一個男人。你來了,我就給你。要是王軍來了我就給王軍。馬宇說:哦,既然這樣,那就給我好些。表妹抽口氣,說隨便你把我怎麼樣,今天我是你的。

    那時芙蓉賓館在長沙市算好的。馬宇便把車開到芙蓉賓館的停車坪上,停好,覺得這個賓館夠檔次,就下了車。他去服務台前開了房,領著小徐進了電梯。一走進房間,一股溫馨的氣味就充斥在兩人之間。小徐生長在一戶普通人的家裡,從未走進過賓館,這是她第一次步入一家賓館的房間,當然就興奮地對他一笑,那一笑笑得馬宇心花怒放。馬宇說:你真漂亮。小徐斜睨著馬宇:只是漂亮嗎?馬宇說:你真美。小徐瞥著馬宇,目光由驕傲變得溫柔了,道:你長得也很帥。馬宇抱住了她,你是個極可愛的女孩。小徐說:也是個非常墮落的女孩吧?馬宇說:不,你迷人極了。小徐脫下外衣,露出一件天藍色的薄薄的內衣,內衣緊貼著她起伏的乳房,使她的身體更加誘人。她走上來親了馬宇的嘴唇一下,一屁股坐到了馬宇的腿上。馬宇在她臉上狠狠親了口,說你的皮膚真好。小徐吃吃一笑,驕傲道:就知道你會這麼說。說完,她吐出舌頭在馬宇嘴皮上舔了舔。馬宇感到嘴唇上一陣香甜,好像有股蜜汁從天而降,滴落在他飢渴的嘴唇上似的。馬宇把她放到床上,覺得這是一隻相當好的尤物,便用心地親著她。她在他的親吻下扭動起來,激情四溢了,好像一條活魚在熱鍋上滾動,邊說:我要你我要你我要你。說著,她覺得熱,把他推開,把身上的衣服全脫了。馬宇覺得她那對圓挺的乳房就像兩隻香瓜,不同的是這兩隻香瓜是軟的,並且在一顫一跳。馬宇感到她真是一個非常迷人的女人,說,啊,你的乳房長得真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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