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篇 非常即位 九 最後的心願 文 / 余耀華
1、反覆無常李繼遷
歲月匆匆,轉眼到了至道二年(996年)四月。忽然西北傳來警報,說李繼遷劫了朝廷四十萬石軍糧,並帶兵圍攻靈武(今寧夏靈武)。趙炅聞報,暴跳如雷,大罵李繼遷是個反覆無常的賊子。
說到李繼遷,有必要把這個人和西北邊的情況略作交待。
西北地區包括銀州、夏州、綏州、宥州、靜州五個州,唐朝以前被拓跋氏佔據。唐初,拓跋赤辭帶貢品進長安,向大唐納貢稱臣,大唐皇帝李世民賜他姓李。後周顯德年中期,李彝興繼任定難軍節度使,後周封他為西平王。
宋太祖初年,李彝興派人到汴梁向朝廷納貢,太祖授李彝興為太尉。李彝興死了以後,他的兒子李克睿繼承父職。李克睿死後,兒子李繼筠繼承父職。
趙炅征伐北漢的時候,李繼筠曾派遣大將李光遠、李光憲渡河進攻太原聲援宋軍。李繼筠死後,他的弟弟李繼捧襲位。
太平興國七年(982年),李繼捧來汴梁覲見大宋皇帝,將銀、夏、綏、宥四州之地獻給趙宋,說自己家族不和,請求居住在京城。趙炅讓李繼捧及其家屬住在京城,任命他為彰德節度使,賜名趙保吉,另派都巡檢使曹光實去鎮守四州。
李繼捧有個族弟叫李繼遷,他不願意進京,聽說宋廷派人來接管四州,帶著幾十個親信跑到夏州東北三百里一個名叫地斤澤的地方,集眾鬧事,反對宋廷接管。李繼遷很有號召力,得到一些人的響應,在不長的時間內,便拉成一支數千人的武裝力量。
曹光實擔心賊勢蔓延會成為邊境的禍患,率兵襲擊地斤澤,李繼遷的隊伍是烏合之眾,不經打,一打即潰,李繼遷丟下妻兒老小乘亂逃走。
李繼遷是一個狡猾而又有心計的人,他不甘心失敗,聯絡當地的豪族,他對部族說:「這裡是我們李家的土地,一旦被別人奪去,我們就沒了安身之地。大家如果還沒忘記李家,就請共同努力,復興我們的大業!」
李繼遷用詐降計在葭蘆川誘殺了曹光實,佔領銀州。
趙炅再次派兵征討,大敗李繼遷。李繼遷窮途末路,投靠了契丹。契丹此時是蕭太后當政,她不但接納了李繼遷,而且還冊封他為夏國王,並將宗室女義成公主嫁給了他。蕭太后冊封李繼遷的目的很明確,就是要利用李繼遷騷擾趙宋邊境,以圖南下。
趙炅得知這個消息,非常憤怒,下旨召來李繼捧,令他去做夏州的長官,主要任務是招降李繼遷。
趙炅用的是投狼誘狼之計,後來的事實證明,他的這個計策並不高明,偷雞不成,反蝕了一把米。
李繼捧到達夏州之後,不但沒有招降李繼遷,反而和李繼遷勾搭上了。剛開始,李繼捧還有那麼幾分效忠朝廷的心腸,同李繼遷稀里嘩啦打了幾架。李繼遷吃了點小虧,被迫投降。不久,他便生出花花腸子,跑到契丹人那裡替李繼捧要來一個王爵的封號,李繼捧是官迷心竅,立刻投到了契丹人的懷抱。
趙炅見李繼捧派到夏州是肉包子打狗。立即派李繼隆調兵到夏州征討。李繼捧見李繼隆帶兵前來,又忙不迭地獻上戰馬五十匹,請求罷兵。
前面說過,宋朝用兵有一奇特的現象,就是帶兵打仗的人,無論大事小事,似乎都做不了主,行軍打仗、排兵佈陣,都是在出征之前安排好了的,權力集中在皇帝手中,帶兵的將領按既定方針辦。李繼隆收下李繼捧的五十匹戰馬後,立即派人以六百里加急的速度,向趙炅請示處理意見。
趙炅上了一次當,再也不相信李家兄弟的鬼話了,命李繼隆繼續進兵,非要剝了李家兄弟的皮不可,並還授了李繼隆一個錦囊妙計。
李繼隆受計之後,寫信約李繼捧出兵討伐李繼遷;接著又給李繼遷寫信,約他討伐李繼捧,欲導演一場狗咬狗的好戲。
李繼遷是個卑鄙小人,沒有信用可言,沒有情義可講,他知道不是李繼隆的對手,為求自保,也講不得兄弟情義,先下手為強,率領自己的部眾,連夜襲擊李繼捧的營盤。
這一天,李繼捧剛剛睡覺,哪曾料到自己的弟弟在背後捅他的刀子,見李繼遷殺到,慌忙從帳後逃回城。指揮使趙光嗣將李繼捧誘入偏房關起來,並派人嚴加看守,然後開城迎接李繼隆。
李繼隆入城後,將李繼捧打入囚車,派人押送京師。李繼捧到了汴梁,被趙炅罵了個狗血淋頭,除了叩頭謝罪,無話可說。
趙炅並無殺戰犯之意,還是下詔特赦李繼捧,授右千牛衛上將軍,封宥罪侯,並在京師賜給他一處宅院居住,剝奪所賜的趙保吉姓名。
宋軍毀掉夏州城,把居民遷移到綏州、銀州等地,增兵防守。
李繼隆又率軍打敗李繼遷。
李繼遷一面獻馬五百匹以謝罪,一面派人到汴梁覲見趙宋皇帝,把那背叛朝廷的罪過全部推在李繼捧的身上。
趙炅仍然採用安撫政策,對來使好言安慰,給了很多的賞賜,再派內侍張崇貴,招諭李繼遷,並帶去大批茶藥器幣衣物,賞賜給李繼遷。
至道元年(995年),李繼遷派押牙張浦,向宋廷貢獻良馬和駱駝。
趙炅派人帶詔任命李繼遷為鄜州節度使,還放寬了食鹽專賣的禁令,讓李繼遷從販賣食鹽上獲取利益。
趙炅一味地遷就李繼遷,李繼遷卻反覆無常,所以,這次劫了洛苑使白守榮押送的四十萬石軍糧,趙炅暴跳如雷,罵他是一個反覆無常的小人。
2、五路出兵
趙炅見事態嚴重,立即召開宰臣會議,討論應敵之策。當時呂蒙正已罷相,參政呂端繼任宰相之職。
呂端建議採用圍魏救趙之計,由麟府、鄜延、環慶三路出師,會攻夏州,直搗李繼遷巢穴,靈武自可解圍。
趙炅也同意這一思路,只是改三路為五路。派李繼隆從環州(今寧夏中寧東北鳴沙鎮),丁罕從慶州(今甘肅慶陽),范廷召從延州(今陝西膚施),王超從夏州,張守恩從麟州,五路進軍,直搗李繼遷老巢烏白池(烏池、白池二鹽池合稱。在今寧夏鹽池縣北與內蒙古鄂托克前旗南之北大池一帶)。
五路出兵,使皇權再次受到了挑戰。
李繼隆嫌環州太遠,自作主張改變行軍路線,率領軍隊走清岡峽,並派弟弟李繼和飛馬馳奏朝廷。
趙炅聞報大怒,呵責李繼和說:「你兄逆旨而行,必定要敗。朕叫他兵發環州,無非因環州與靈武相近,欲令李繼遷聞風回救夏州。你速回去,告訴李繼隆,不得違旨。」
李繼和奉旨返回,李繼隆已經走遠了。
李繼隆出清岡峽,與丁罕合兵一處,連續行軍十日,不見敵人的蹤跡,竟然帶領軍隊原路返回。
張守恩這一路倒是碰上了敵人,好像他也不想真刀實槍地打仗,不戰即退,也是無功而返。
范廷召與王超兩路兵馬行到烏白池,遠遠看見敵兵蜂擁前來。王超對范廷召說,敵兵來勢正盛,宋軍宜固守營寨,免得為敵所乘。
范廷召也同意先堅守再說,他們各自選擇險要之地安營紮寨,命令軍士堅守營壘,只須防守,沒有命令,誰也不准出戰。
李繼遷率兵趕到,見宋軍分立兩營,命部眾分左右攻打,宋軍只是用箭招待他們,相持一晝夜,雙方仍是個不勝不敗之勢。
王超有個十七歲的兒子叫王德用,他主動請戰,被王超怒罵一頓。王德用解釋說:「我軍不出戰,敵兵決不會自己退卻。這裡沒有糧餉供給,堅守不了多久,只有殺出去,將他擊退,才能班師。」
王超聽兒子說得有理,同意了他的主張。
王德用率領人馬衝入敵陣,李繼遷不能抵擋,王超、范廷召隨即發兵接應,李繼遷遭到夾擊,只好帶人朝北逃竄。
王超、范廷召撤兵還朝,李繼遷欲乘虛襲擊宋軍,無奈撤退之時,隊形未亂,沒有可乘之機,只好退回。
趙炅派出的五路兵馬,相對於李繼遷,無論從哪方面講,都佔在絕對優勢,由於互不相統,毫無章法,有的擅改進軍路線,三路兵馬沒有見到敵人的蹤影就自行撤軍,另兩路也只是消極防守,如果不是小將王德用挺身而出,兵馬能否全身而退還說不定。
五路兵馬,興師動眾,殺雞用了牛刀,竟都無功而返,成了一個不了之局。而賊首李繼遷,仍然逍遙法外,繼續為禍邊境,騷擾邊民。趙炅竟然沒有一個說法,沒有追究任何人的責任。如此治軍,要想打勝仗,除非瞎貓碰上了死老鼠。
沒過多久,李繼遷從契丹得到補給,又來騷擾邊境,趙炅本想率軍親征,無奈年紀大,老天已不給他時間了。
3、最後的心願
趙炅雖然是大宋天子,手持天下生殺大權,呼風喚雨,無所不能,但有些事情他還是無能為力,比如他身上的箭傷,他就無能為力。他在高梁河之戰受過箭傷,是楊業在運糧途中湊巧碰上才救了他一命。楊業雖然救了他的命,卻治不了他的箭傷,也沒有人能治好他的箭傷。自那以後,箭傷一直折磨著這位大宋皇帝。當他準備御駕親征李繼遷時,箭傷又發作了,而且這一次發作似乎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來得猛烈。
趙炅第一次感到了死亡的恐懼。他本想向世人證明,他比哥哥趙匡胤強,看來這個心願注定難以了卻。感覺到死神迫近,他就不敢再擅離京師了,因為他還有一個心願沒有完成,這個心願,就是皇位繼承問題,這比剿滅李繼遷更重要,看來,是該解決這個問題了。
宋室的皇位繼承,曾有一個「金匱之盟」,這是杜太后留下的,其內容是「兄終弟及」,哥哥死了,弟弟繼承皇位做皇帝,這雖然有違皇位「傳嫡不傳庶」的祖制,有些不合法,但趙炅還是憑這個做了宋朝第二代皇帝。
依「金匱之盟」的約定,皇位繼承的順序自趙炅以後,應該是皇弟趙廷美、皇侄即太祖的兩個兒子德昭和德芳。但是,趙廷美因謀反罪而被貶至房縣,最後客死他鄉,德昭和德芳也先後離奇死了。趙炅成了「金匱之盟」唯一的受益人。
趙炅本想將皇位傳給長子元佐,他很喜歡長得像自己的長子元佐。元佐人聰明,武藝也不錯,但他很注重親情,不止一次向父親為叔叔趙廷美求情,後來他知道趙廷美在房州憂鬱而死,竟然傷心到得了精神病。他不僅掄刀舞棒地亂打,還放火燒了宮院。趙炅一怒之下把元佐廢為庶人,剝奪了他繼承皇位的資格。
歷史上對元佐發狂也說法不一,有人說是真瘋了,也有人說是裝狂,借此來表示對趙炅的不滿和對皇位的拒絕。究竟是真瘋還是假瘋,誰也拿不出過硬的證據,因此便成了宋初的又一懸案。
不管怎麼說,從此以後,元佐再也沒有出現在政治舞台上,不過,後來的真宗並沒有為難他,他得以善終。
趙炅廢了元佐之後,把二兒子元佑改名為元僖,並委以開封府尹兼侍中重任,隱隱有成為太子的跡象,可惜他福緣不厚,竟在淳化三年暴病而死。趙炅在迫害兄弟侄子時毫不手軟,可父子連心,為此他罷朝五日,還寫了《思亡子詩》。傷感的他有一段時間根本不想考慮立太子的事。馮拯等人也曾上疏請早立太子。這是個敏感問題,趙炅正為此心煩,便將馮拯等人貶到嶺南。自此以後,沒有人敢議論繼承問題。
趙炅從青州召回左諫議大夫寇准,見面就叫苦不迭,說自己年紀大了,身上的舊傷又復發了,該怎麼辦。
寇準是一個有能力且敢於說話的人,由於心直口快,因有人在趙炅面前進讒言而被貶到青州去的。回來後脾氣還是不改,仍然是心直口快,他說:「臣沒有奉詔命是不敢回京的,既然回來了,有一句話臣還是要說,求陛下採納!」
趙炅便問是什麼話。寇准果斷地說:「立儲!」
這一次,趙炅沒有發火,因為君臣二人想到一塊兒去了。趙炅徵詢寇准的意見,問他的幾個兒子哪一個最適合繼承皇位。
寇准說得十分得體:「陛下是在為天下選擇君主,這樣大的事情,不應該問近臣。更不應該問婦人和太監,只有陛下你自己做主。」
趙炅低著頭想了半天,趕走了身邊侍候的人,緩緩地說:「襄王元侃怎麼樣?」
寇准還是巧妙地迴避了直接回答,說:「知子莫若父,既然陛下你認為可以,那就早做決斷,免得夜長夢多。」
這次君臣對話,趙炅很有可能是推心置腹,但一向以剛直著稱的寇准說話卻很委婉,這是因為,歷朝歷代立儲都是個很敏感的問題,隨便摻和進去,會有掉腦袋的危險。寇准儘管很率直,但遇到這樣的事情說話也得謹慎,畢竟腦袋對於每個人來說只有一個,弄丟了可划不來。
趙炅主意已定,即詔命襄王趙元侃為開封府尹,進封壽王。接著向天下公佈,立壽王趙元侃為皇太子,更名做恆。
立太子,大赦天下,這是立儲的典禮。自唐朝天祐年間以來,中原一直處於多事之秋,立儲的典禮,廢止已經有近百年,到趙炅時又重現立儲大典,朝野一片歡騰。
太子祭太廟還宮途中,京城中的士、農、工、商,黎民百姓,一齊湧向街頭,爭相觀看新太子的風采。人們見太子儀容俊秀,更是歡呼道:「真是個少年天子啊!」
趙炅聽到百姓的歡呼聲,心裡很不高興,召見寇准說:「人心歸向太子,將置朕於何地呢?」
寇准看見趙炅氣呼呼的,馬上打圓場,跪拜祝賀說:「太子深孚眾望,大得民心,是陛下選對了人,也是社稷百姓的福氣啊!」
趙炅聽了寇准這麼一說,才算舒了一口氣。大宴群臣之後,趙炅詔命李沆、李至為太子賓客。太子賓客就是太子的老師,他還囑咐太子,要以師傅之禮對待二李。太子領了父皇的旨意,對李沆、李至的禮儀十分周到,無論在哪裡見到二李,一定要先下拜行師生之禮,然後再說話。李沆、李至見太子如此禮遇,倒覺得有些過意不去,聯合上表不敢當,請趙炅免去這個禮儀。趙炅不但不同意,反而給二李下了一道手諭:
朕旁稽古訓,肇建承華,用選端良,資於輔導。借卿夙望,委以護調,蓋將勖以謙沖,故乃異其禮數。勿飾當仁之讓,副予知子之心!特此手諭。
李至、李沆得詔後,一同進宮面聖,當面向趙炅請求,免去這些禮儀。趙炅不但沒有答應他們的請求,反而語重心長地對他們說:「太子賢明仁厚,國本是已鞏固的了。但你們一定要盡心教誨;太子舉動如果不合禮儀,必須告訴他,遇事一定要遵循禮儀;太子做事如果欠妥當,必須要勸說他,使他行事妥當。至於禮樂詩書的道理,你們都很熟悉,朕就不必一一囑咐了!」
李至、李沆見趙炅言詞懇切,難以推辭,只得叩首而退,盡心盡力地去輔導太子。
太子趙恆天生慧質,聰明絕頂,有過目不忘之能。李至、李沆給他講課,無論多難的文章,教讀一遍便能夠背誦,講解經義也能舉一反三,兩人曾私下議論,說太子他日定能做一代賢明之君。
傳說太子趙恆的母妃李氏,夜裡夢見用衣服托著太陽,因而懷孕。趙恆生下來之後,左腳板的腳紋,成一個天字。其實,這些都是史官杜撰的諛頌之辭,當不得真。
趙恆小時候很喜歡玩排兵佈陣的遊戲,五六歲的時候,與諸位王子嬉戲,還像模像樣地自稱「元帥」。一天,他竟然跑到金鑾殿,爬上了龍椅。趙炅伸手撫摸著兒子的頭,微笑著問:「這是皇帝的御座,你也願做皇帝嗎?」
趙恆天真地說:「做皇帝是天命,如果天命所歸,孩兒是不敢推辭的。」
趙炅聽後,暗暗稱奇,從心裡更是喜歡這個兒子。看來,趙恆立為太子,真的是天命所歸了。
至道三年(997年)二月,趙炅的身體越來越差,太醫使盡了渾身解數,仍然不見好轉,趙炅已經到了彌留之際。
在這種情況下,大臣呂端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之上。
呂端為相時已經有六十一歲了,擔任宰相前,他在地方和中央都做過官。呂端為人穩重、鎮靜,頗得趙炅賞識。據說在重用呂端之前,趙炅曾寫過《釣魚詩》,詩中說:「欲餌金鉤深未達,磻溪須問釣魚人。」這是趙炅以周文王自詡,而將呂端比做姜太公。當時,曾有人反對用呂端為相,說他為人糊塗,趙炅說:「呂端小事糊塗,大事不糊塗。」
事情是否真如趙炅所料,馬上就要見分曉了。
宣政使王繼恩忌憚太子英明,擔心太子繼位之後,自己額外的宣政使恐怕不保,因而與參知政事李昌齡、知制誥胡旦等人密謀,欲擁立已廢的楚王趙元佐繼位。胡旦認為,楚王是奉明詔已廢,而壽王是奉明詔立定的太子,要想推翻這兩個事實,恐怕比登天還難。接著他又出主意說:「雖然說這件事比登天還難,但還是有天梯,這個天梯就是皇后,如果得到皇后娘娘的支持,由皇后娘娘出面主持,這件事情就容易辦了。」
王繼恩擔心地問:「娘娘會同意嗎?」
「娘娘很賢明,絕不會蹚這個渾水。」胡旦話鋒一轉說,「只有找出一個站得住腳的大道理來,才能煽得動皇后出面。幸虧在世的皇子中楚王居長,我們就拿立嗣以長為順的道理,去說服娘娘。」
王繼恩連說有理,幾個人計議已定,王繼恩便找個機會密奏李後。
李後聽王繼恩所奏有些道理,雖然也有幾分心動,只是她從來不肯參與國政,也只是聽聽而已,並沒有表露出來,更沒有發表意見。
至道三年(997年)三月,趙炅駕崩。王繼恩赤膊上陣,請李後召楚王進宮繼承後位。李後覺得不妥,認為這樣的大事應該先同大臣們商量,便叫王繼恩去傳召宰相呂端。
呂端早就風聞王繼恩有擁立楚王的密謀,見王繼恩奉李後懿旨召見,心知有些不妙,為了不致引起混亂,他靈機一動,耍了一個小花招,把王繼恩引進藏書閣,說是有話要說,待王繼恩進了藏書閣後,立即將他反鎖在裡面,然後去見李後。
李後見了呂端,說皇上已經晏駕,自古立嗣以長為順,而今應該怎樣傳位呢?
呂端肯定地說,先帝活著時冊立太子,為的就是今日,太子是儲君,這是不能更改的。
李後聽後默然無語,沒有提出異議。呂端囑咐內侍傳皇后諭旨,迎太子進宮,奉請太子到福寧殿即位。
呂端果然不負趙炅所托,成功地粉碎了一場宮廷政變,保證趙恆順利登基做了皇帝。趙恆便是後來的宋真宗。
趙炅在位二十一年,改元五次,享壽五十九歲。不失是個英明之主,他的去世,標誌著宋朝開創局面的時代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