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格局 十五、糾纏的秘密 文 / 張海帆
在瞭解了夜審之後,我開始有了一種莫名其妙的期待,可能對於近乎於枯燥到了極點的監獄生活來講,夜審也許是一個機會。
不過期待是沒有用的,誰也不知道夜審什麼時候會降臨到自己身上。
511宿舍的對話也越來越少,可能是我已經融入了這個集體,大家對我也沒有什麼興趣的原因。而且,沒有人知道應該談論些什麼。
在平時枯燥的生活中,703監獄也有一些比較獨特的地方。首先是對疾病的控制,孫強要對所有人的健康狀況負責,有人生病的話是一定要治療的。這可能也是為什麼牢房中廁所是沖水的原因。每個人兩天需要洗澡一次,洗澡更像是一種體罰,獄警拿著大水管往我們身上衝水,冰冷的要命,我們還要用一種獄警發的藥水當肥皂來擦洗全身,這種藥水抹在身體傷口處非常地疼痛,而且對其他肌膚也有刺痛感。
其次是飲食儘管簡陋,但是卻很乾淨,這甚至比以前前進大隊的食堂更加衛生,據說有一個監捨的人專門負責洗菜這些事,如果獄警發現有不乾淨的東西,那麼這個監捨的一部分人是要受懲罰的。再次是703監獄的人員往來非常的複雜,經常會看到一些古怪的人監視著我們的勞動,但是從來不會看到一張臉孔經常出現。
至於703監獄的保衛工作,也是非常的嚴密的,除了高高的圍牆上的一人多高的電網,各個崗亭上也是架著數部黑黝黝的機槍,不過很明顯很多槍口居然是對外的;外出勞作,回來要搜身,鞋子也必須脫掉檢查,獄警和各個監捨的捨長帶著一些人來負責,非常的仔細。
黃毛這個王八蛋就是負責搜查身體的,這讓我到發現了他的一個秘密。
黃毛不知道為什麼,似乎對我特別感興趣,每次檢查我的時候總是一臉壞笑,手也很不規矩,總是在我的胸部、屁股以及檔部反覆的摸索,甚至不像是檢查,而是調戲一般。這讓我非常地噁心,但是又敢怒而不敢言。
更過分的是,有時候黃毛會把手伸進我的衣服裡,直接和我的肌膚接觸,臉上還帶著淫笑。不過,黃毛也不是太名目張膽的,有獄警過來的時候基本上都能夠收手。
黃毛的秘密就是在他直接觸碰我的肌膚的時候,讓我發現的。
他的想法實在非常地噁心,他想像的事情都是把男人當女人蹂躪,那個時代叫這種人是雞姦犯,通常情況是被認為是精神病,是一個非常嚴重的個人問題。在我沒有入獄前聽說過抓到兩個男人「通姦」,結果好像是被槍斃了。
沒想到黃毛居然是這種人!這讓我噁心到了極點,但是卻無法逃避黃毛的騷擾,我越顯示出抗拒,黃毛似乎就越興奮。他甚至越發猖狂到用自己的下體頂住我的屁股摩擦。
林虎也被黃毛騷擾過,我和他曾經交流私下聊過,但是可能是林虎魁梧的身材的原因,黃毛騷擾他一段時間以後就轉移了目標。
這種事情,我也只敢和林虎說個皮毛,這麼噁心的事情,我根本是難以啟齒。我寧肯挨打,也不原意黃毛騷擾我,我真的很擔心黃毛有一天,會帶著人真的如同他想法中那樣把我「強姦」了。
我很想匯報給獄警,但是獄警首先根本不會聽我說話,我也沒有機會向獄警匯報;其次,如果我大聲嚷嚷,也沒有任何證據黃毛騷擾我,還可能讓黃毛變本加厲的刁難我,這都是有前例的。這些監捨的捨長都被授予了管理犯人的莫大的權力,還真的如同黃毛所說,這裡除了獄警外,就屬他最大。
我預感到黃毛已經在找機會向我「下手」了,我也沒有更好的辦法能夠解決這個問題,只好心中拿定了主意,如果黃毛要冒犯我,我就和他拼了。
黃毛「下手」的機會很快就讓他找到了,一次監獄內的勞動中,黃毛又是用各種理由來刁難我,讓所有犯人都收工以後,我仍然沒有完工,直到最後廠房中不知道怎麼只有我一個人了,連站在門口警衛的獄警都消失了。
我高度的警惕著,渾身的肌肉繃得很緊,黃毛帶著幾個人從我身後圍了上來,我亦停下了手中的工作。
黃毛將我一拍:「趙雅君,還沒有完成?」
我肩膀一甩,將他手甩開:「你要幹什麼?」
黃毛把臉湊過來,呲牙一樂,噴出滿嘴的臭氣:「幹什麼?呵呵,你是想挨揍呢?還是輕鬆一點?」一說完,他身後那幾個犯人就跟著嘿嘿的壞笑起來。
我轉過身,說:「你什麼意思?」
黃毛手就又搭了上來,淫笑著:「你如果乖乖的聽話,我保證你以後不用這麼辛苦。」說著手就重重的捏了起來。
我伸出手一下把黃毛的手拉開:「你要幹什麼?」
黃毛看我似乎不識相,目光一下子凶狠起來:「幹什麼?媽媽的,老子想幹什麼就幹什麼!」說完手一揮,他身後幾個犯人就如狼似虎的衝上來,把我擰住,連拖帶拉的把我往房間的角落拖過去,一個人也不知從哪裡弄來一個布條,一下子把我嘴巴勒住,讓我發不出聲音。
儘管我勁也不小,但是畢竟雙拳敵不過眾手,就被拖到房間角落的一張桌子上面按住。
然後黃毛就來脫我的褲子,嘴裡還嚷嚷著:「小乖乖,老實點,很舒服的!」
我腦袋裡嗡嗡亂響,羞恥感幾乎讓我發狂,拚命的掙扎著,但是這些人扣著我的關節,三四個人一起把我按著,絲毫動彈不得。
就在黃毛把我褲子解開要往下拉的時候,我喉嚨中重重的嘶吼一聲,突然感覺從腦中跳出一道電流,在我身體裡飛快地串來串去,肌肉一陣發麻,整個人的意識一下子就蒙了過去。然後,我知道我一下子甩開了按著我的人,隨後好像發瘋了一樣,迅猛的攻擊著黃毛他們一起,在我眼中,他們的動作好像一下子變得緩慢了起來,而我的拳頭則舞動的快的像滾動的車輪。
他們慘號著,一個個被我打的鼻血橫流,很快就一個一個的被我擊倒在地。我則又發狂一樣,對著倒在地上的黃毛連打帶踹,剛開始黃毛還在抵擋,不過幾下就再也不動了。
一個人慘叫著向廠方外面跑去,我也沒有追趕,繼續拚命的揍著黃毛,把他的臉幾乎打得稀爛。
而耳邊,也響起來獄警的吼叫聲和腳步聲,我的身上,頭上被警棍重重的擊打著,我也絲毫不讓,繼續砸向黃毛已經血肉模糊的臉。
直到一股強烈的電流湧進我的身體,我才被電倒在一邊,跟著又是幾次重重的電擊,我才終於不再動彈了。
這一切,好像並不受我自己意識的控制,我好像變了一個人,這個人在操縱著我的身體,和黃毛他們搏鬥著,而把他們全部擊潰。
被電擊感消退以後,我才恢復了自己的意識,黃毛七竅流血躺在我身邊不遠一動不動,整個臉稀爛,已經看不到五官輪廓了。我這才覺得自己似乎有些可怕,剛才自己好像根本不是一個人了,而是一隻充滿了野性的猛獸。
黃毛死了,被我打死了,獄警跑進來的也越來越多,我則被捆的像一個粽子一樣被丟在地上,場面亂糟糟的,一個獄警摸了摸黃毛的脖子,對其他獄警搖了搖頭,意思是他死了。而被我揍倒的其他犯人則滿臉是血的被獄警押到旁邊蹲著,一樣也被五花大綁起來。
我心中升起一陣快意!黃毛這個王八蛋,終於死在我的拳下,沒想到殺掉一個人,心情這麼的好!儘管有些恐怖,但是我覺得很過癮!很解恨!好像積聚多時的怒氣因為黃毛的死掉一下子宣洩出來了!如果我現在能動,我還想殺了和黃毛一夥的幾個人,甚至我想像著,我要把這裡所有的人都幹掉!這樣我就自由了!
我不是人,我是太歲人!他們都不是我的同類!他們都是骯髒的人類!我只是用太歲人的身份殺掉了一個骯髒的人類!我這樣想著,居然得意的笑了起來,哈哈哈哈,這笑聲就迴盪在這個空曠的廠房中,和滿地的鮮血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我被捆的像個粽子一樣,被丟到了511房間,所有人都是大驚失色,但是我卻一直沒有停止過大笑。不知道為什麼我殺了人,獄警還要把我丟到511來,並且沒有審問我什麼,也沒有把我暴打一頓,只是把我捆著押了回來。我滿身都是黃毛臉上飛濺出來的血點,可能讓我看起來很可怕,孫強他們一直不敢接近我,直到獄警吩咐了幾聲,把門關上以後,我漸漸停止住狂笑之後。他們才靠過來,把我放在床上。
我逐漸平靜了下來,環視了一下大家,竟讓大家的眼神中流露出畏懼的神色。我說:「我殺了黃毛。」
孫強點點頭,說:「剛才獄警交待了,今天不能給你鬆綁。」
吳胖子對這種事情永遠是最積極的,擠在我臉前說:「你怎麼可能殺了他?」
我說:「用拳頭!」
吳胖子接著問:「你一個人打黃毛一夥,還能打死他?」
我說:「是的!」
老謝把吳胖子一扒拉:「吳胖子,別問了。」
我哈哈笑了兩聲:「他該死!這裡的人都該死!」
林虎把我扶了扶:「白皮,你現在沒有問題吧。」
我看著林虎,說:「我很好,我只是覺得很開心,我現在很好!」
孫強吼了一聲:「都他媽的閉嘴!白皮你他媽的給我老實躺著!」
大家還算聽話的,各自退開,坐到自己的床邊。
長腿一直沒有動,卻突然吼出一句:「媽媽的,夜審!」
猴子嚇的跳了起來:「長腿你亂吼什麼呢!」
蒜頭也悠悠的說:「該來的總會來,該不來的永遠也不會來。」
一片沉默,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我身上。
夜很深了,最後一遍熄燈號響過後,房間就迅速的暗了下來,窗外透進來一絲絲的光亮,冰冷的射在房間正中。
沒有人再說話,但是誰都沒有睡著,在床上翻滾著,所有人都側著臉牢牢地盯著門,門黑漆漆的,透不進一絲光亮。
我被綁著靠在牆上,已經完全的冷靜了下來,我很疲勞,肌肉開始酸疼,好像用了很大的勁造成的。
我回憶著打死黃毛的那一幕,那應該不是平時的我,如果是憤怒沖昏了頭腦,讓我爆發了,但是我卻覺得不是,那一幕是如此的清晰,每個細節都是如此的清晰。我還記得黃毛慢慢的揮拳向我鼻子上打來,我甚至能夠感覺到拳頭捲過來的風壓,在拳頭馬上靠近我鼻子的時候,我非常容易的偏了一下頭就閃開了,因為黃毛揮拳的動作是如此的慢,好像只有我以外,他們全部都是慢動作。甚至連他們吼叫的聲音都是慢慢的。我閃開後,一拳打在黃毛的鼻子上,黃毛慢慢的臉歪斜起來,口水慢慢的從嘴中噴出,而我則連續的揮拳打在黃毛的臉上,這一切是如此的輕易。
就這樣,我毫髮無損的將黃毛和周圍的六個人打倒在地,從未感覺這麼好。
當確定黃毛死的時候,我那種輕鬆愉快的感覺也是如此的強烈,我的確在武鬥中開槍打死過人,但是還是心中難受,但是這次殺人,卻如同吃了一塊爽口的糕點一般。
想著想著,卻精神慢慢的模糊了起來,好像睡著了一般,眼前的一切逐漸的亦真亦幻起來。
而這個時候,511的房門輕輕的卡拉響了幾下,慢慢的打開了。
幾個白色的鬼魅一樣的身影就閃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