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三章 復活的凶獸 文 / 顧非魚
就在李國文和梁媛似乎陷入絕境時,眾人的頭頂忽然傳來一個聲音:「放了他,否則你們必將遭受長生天的懲罰!」
這像是個女人的聲音,卻十分威嚴,話語中透著一種高貴,一種神聖不可侵犯的威嚴。包括唐風、韓江、將軍等所有人在內,無不被這個聲音震懾。他們四下張望,最後,唐風第一個看見從高台上的寶座後面閃出一個人來,不,他不能確認那是不是人,因為那就是在噩夢中一次次出現的戴面具的女子。
「戴面具的女子……」韓江也喃喃地說道。
「你是誰?」將軍的言語中透著驚詫和不安,這可能是他第一次感到失去了對局勢的控制。
「我是這裡的主人!」戴面具的女子平靜地說道。
「你是這兒的主人?」將軍震驚無比。黑衣人中騷動不安,有的甚至已經放下了手中的槍,竊竊私語:「是鬼嗎?」「幽靈!肯定是幽靈!」「我們觸怒了死去的人!」
半圓形大廳裡,似乎只有李國文並不感到驚訝。唐風大聲問道:「你是沒藏皇后嗎?」
戴面具的女子沉默了一會兒,竟然直接報出了唐風的名字:「唐風,我當然是,我就是沒藏皇后的化身。」
「你……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就在唐風震驚的時候,戴面具的女子摘下了臉上的面具。唐風吃驚地盯著那張清秀美麗的面龐:「啊——竟然是你,黑雲?!」
黑雲就是那個戴面具的女子!所有人都震驚不已。這時,李國文反倒笑道:「將軍,你以為我真的向你認輸了嗎?你以為你們人多就可以取勝嗎?」
所有人都被李國文的話繞暈了,將軍看看李國文,又看看高台之上的黑云:「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將軍,你低估了我的能力。我的人馬沒有你多,我的硬實力不如你,但我有我的優勢,那就是我始終躲在暗處,『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句中國成語您應該聽過吧?我對宓城的研究不但不亞於你,甚至還遠遠超過了你!」
「超過了我?」布爾堅科滿臉驚詫。
「而且我早早地在暗處埋好了兩顆棋子——兩顆看似不起眼,卻又十分重要的棋子!」
「兩顆重要的棋子!你還有誰?這個女孩嗎?」
「不,那不是普通的女孩,她是黨項人的後裔,她的血管裡流淌著先輩光榮的血液。」
「這又如何?」
「黑雲在很小的時候就發現自己擁有一種超自然力量,我相信她就是沒藏皇后的轉世,這種超自然的力量隨著她的長大越來越強!」
「超自然的力量?」所有人都感到驚愕。
「黑雲只需要借助一些東西,在特定的空間就可以和遠古的人神對話。是我發現了她,並一直培養她,讓她走出大山,見識外面的世界,這反過來又使她的那種超自然力量倍增。」就在大家都盯著黑雲的時候,李國文忽然沖高台上大喊了一聲,「徐博士,你也可以出來了!」
眾人更為驚駭,只見徐仁宇也從寶座後面繞了出來,他的手上戴著一個奇特的東西,像是一隻金屬爪子,鋒利的爪尖在幽幽的燭光間閃著寒光。韓江馬上想到了趙永恐怖的屍體:「徐仁宇,是你殺死了趙永?」
「韓隊,你不要生我的氣,我跟趙永無冤無仇,本不想殺他,都是他發現了我,我沒辦法,必須殺了他!」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因為我想報恩。當我飢寒交迫,差點兒餓死在異國他鄉時,是梁先生救了我。當然我現在知道他其實是李先生!」徐仁宇很誠懇地說道。
「這麼說在千戶鎮和狼窪出現的車轍印都是你們留下來的?」韓江厲聲質問。
「是的,不過準確地說,一條是梁總和黑雲留下來的,另一條是我和趙永的車留下來的。當你們進入大漠時,我們也進入了沙漠。趙永在跟你失去聯繫的情況下,貿然和我一起進入大漠來尋找你們,結果他發現了我的身份,所以我不得不對他採取措施。那天夜裡,是我把趙永關在了千戶鎮的城樓上。也是我企圖用匕首刺破你們的車胎,讓你們無法前進!」
「怪不得我們車下有一把匕首!可你為什麼用那麼殘忍的手段殺害趙永?」韓江恨恨地說道。
「匆忙間,我落下了匕首,其實已經為你們留下了線索。趙永在第二天清晨掙脫了繩子,拿了我的槍,衝我開了一槍,就是你們聽到的那聲槍響。我不敢開槍,怕把你們引來。本來我是打不過趙永的,但當時他已經十分虛弱,所以我用這個玩意兒殺了他!」說著,徐仁宇抬了抬手臂,那個可怕的金屬利爪跳躍著逼人的寒光。
韓江盯著徐仁宇手上的金屬利爪,點了點頭:「看來你們早知道那種凶獸的存在。」
「是的,我剛才說過,我比將軍更瞭解宓城!這多虧了黑雲的功勞!」李國文接過話茬說道,「我在向將軍妥協之後,並沒有認輸。我知道我力量很小,所以就要有四兩撥千斤的辦法。我先後派出了徐仁宇和黑雲,他們只需要暗中監視你們的行蹤報告給我,同時,幫我從你們那兒,還有將軍那兒得到一些關鍵的信息,這就足夠了。我需要的就是今天,當你們鬥得兩敗俱傷的時候,再來收拾掉你們。」
「就憑你們幾個,恐怕還嫩點兒!」將軍此時已經恢復了鎮定,他輕蔑地揮了揮手,黑衣人在猶豫中紛紛沖黑雲和徐仁宇舉起了槍。但是他倆面對將軍的槍口,竟毫無懼色。
就在這時,黑雲忽然抖了抖自己身上的長袍,從袍子下面托出了一個頭骨。唐風一眼便認出了這是佛像中的那尊頭骨:「是你……黑雲,竟然是你殺死了陳子健教授?」唐風感到萬分震驚。
黑雲臉上露出一絲慘淡的笑容:「不,我不想傷害任何人,但是陳子健太脆弱了,當我穿著這身長袍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他竟然就這麼倒下了!」
「怪不得陳子健身上沒有明顯的傷口,他是被你活活嚇死的!那麼,小盧呢?小盧也是你殺的?」
當唐風提到小盧的時候,黑雲眼睛裡的光芒迅速黯淡了下去。唐風心裡已經明白了,他大聲沖黑雲喊道:「小盧就是你的戀人吧!」
黑雲微微低下了頭,默不做聲。唐風繼續說道:「我們已經調查過小盧,小盧在上學的時候,為一個女孩曾經失蹤了一個學期。那個女孩就是你吧!」
「是的,唐風,我不需要再隱瞞什麼。我曾經那麼愛著他,他也愛我,我總是讓妹妹代替我出現在大喇嘛面前,而我則偷偷地走出大山。但是梁先生讓我認識到我是黨項人的後裔,是沒藏家族的傳人,更是沒藏皇后的轉世,我有超自然的力量,所以……」
「所以你離開了小盧!」
黑雲沒有說話,徐仁宇接過話茬說道:「但是後來我們發現了小盧的價值,他是陳子健的助手。於是,黑雲再次出現在他的面前,讓小盧幫助我們取得重大的進展。可是小盧心理太脆弱,當韓江開始懷疑小盧時,我果斷出擊,先殺了小盧,並將這消息秘密透露給了趙永。我本來並沒指望陷害韓江,不過羅教授似乎對這事很感興趣,落井下石,我忽然明白了羅教授很可能也帶有某種不可告人的目的!」
「原來是這樣!可……可你們要這頭骨又有什麼用?」唐風盯著黑雲烏黑的頭發問。
黑雲猛地抬起了頭,雙眼閃動著奇怪的光芒:「唐風,讓我來給你說一段歷史,它或許只是一段故事。其實,沒藏皇后是一對孿生姐妹。當年,昊王看上了妹妹沒藏黑雲。昊王遇刺時,黑雲已經懷有身孕,後來生下諒祚。黑雲在生諒祚時難產,再加上失去昊王,傷心過度而死!這樣,即便諒祚被立為西夏第二代皇帝,沒藏家族仍然會失去輔佐幼主的機會。於是,國相沒藏訛龐便想出了一個主意,他讓黑雲的姐姐白雲冒充黑雲,成為至高無上的皇太后。白雲成為皇太后之後,對已死的妹妹黑雲秘不發喪,一直私藏著黑雲的屍骨。
白雲和黑雲脾氣秉性截然不同,她驕奢淫逸,荒淫無度,還養了男寵。諒祚一天天長大,對荒淫的母親和掌權的舅舅大為不滿。終於,白雲遭到了報應,刺客在皇太后回宮的路上殺死了白雲,白雲被刺客割去了頭顱。沒藏訛龐為了掩人耳目,只得將黑雲的頭骨和白雲的身體一起封在了佛像中,準備葬入西夏王陵。內心不安的沒藏訛龐又將黑雲的無頭屍骨送到了瀚海宓城,與元昊合葬,這樣也讓人永遠找不到黑雲的屍骨。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諒祚很快發動一場宮廷政變,誅滅了沒藏訛龐全家。諒祚的怨氣也發到了母親身上,他認為母親不配與父親合葬,於是他將母親——其實是白雲的屍骨,也就是那尊佛像,移到了帝國遙遠的北部邊陲黑水城。他在那兒給母親修造了一座佛塔,把母親的屍骨永遠封在了佛塔中。篤信佛教的諒祚認為只有這樣才能使罪孽深重的母親得以超度,升入天國,而他至死都沒有弄清他親生母親的下落。如果長生天能讓諒祚多活幾年,他也許可以搞清楚這一切。但是長生天偏偏不眷佑他,只給了諒祚二十年的壽命。八百多年後,俄國探險家科茲諾夫發現了黑水城,並打開了那座偉大的塔,發現了這尊精美的佛像。佛像被發現後,幾經曲折,終於又回到了中國。」
「原來是這樣,看來陳子健的研究是很準確的,骨架確實要比頭骨的骨齡大八到十歲,因為白雲要比難產而死的黑雲晚死八年。如果不是遭遇刺客,或許她能活得更長,但是她終歸逃不過權力的報復。」唐風終於明白了沒藏皇后骨骸之謎。
將軍已經對這個故事不耐煩了:「夠了!你們現在還需要知道這些嗎?唐風,就算你明白了這頭骨是誰的,又能怎樣?皇后的頭骨救不了你!」將軍粗暴地打斷黑雲和唐風,黑衣人只等將軍一聲令下,便要開槍。可這個時候,黑雲反倒閉上了眼睛,嘴裡神神叨叨,唸唸有詞。誰也不知道黑雲在念什麼,只有唐風敏銳地覺察出黑雲嘴裡念的是一種古老的黨項語言,像是某種咒語,但是他也聽不出黑雲念的是什麼咒語,那是一種他從來沒聽說過的黨項咒語。
黑雲的聲音越來越高,機械而富有韻味。唐風忽然覺得黑雲此刻已經徹底變成了一個人,或許應該說不是一個人!他盯著黑雲那已經入定的癲狂狀態,既痛心,又感到恐懼,深深的恐懼……唐風扭頭看看將軍,剛剛還自信滿滿的將軍這會兒已經怔住了,再看那些黑衣人,也都像是被催眠了一樣,癡癡地盯著高台上的黑雲。
黑雲神神叨叨地念了十多分鐘,唐風感到大腦有些眩暈,他極力使自己保持清醒。他大聲沖高台上的黑雲喊道:「黑雲,我們在狼窪遇到的狼群,還有今天早上不朽之殿前的狼群都是受你控制的吧?」
黑雲並不理睬唐風,繼續有節奏地念著咒語。唐風又大聲沖黑雲喊道:「還有……還有黑石上戴面具的女子就是你假扮的!你並沒有燃起火牆的力量,那只是你利用某種東西發射了強烈的光線,點燃了滿是天然瀝青和硫黃的戈壁灘!」
黑雲還是不理睬唐風,仍然很陶醉地唸唸有詞。唐風再次大聲吼道:「黑雲,你醒醒吧,你並沒有什麼超自然的力量!只是……只是我不明白在狼窪時你為什麼又召回了狼群,而今天早上卻……」
唐風話說了一半,黑雲突然停下了咒語,猛地睜開了眼睛,那眼神直刺唐風,讓唐風無處躲閃。黑雲終於開口了:「那是因為梁媛,第一次在狼窪時梁媛跟你們在一起。」
唐風微微點頭:「我明白了,所以今天凌晨,你們召回了梁媛,就指引狼群來襲擊我們?!」
「不!唐風,我不是同謀者!」梁媛大叫起來,她對這一切感到難以接受,她絕望地問李國文,「爹地,難道我也是你的一顆棋子嗎?」
「不,媛媛,你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我從未想過要讓你捲進來。所以當你陪著爺爺去北京參加拍賣會時,我感到了深深的恐懼。你這個冒失的舉動大大超出了我的計劃。你還記得嗎?當你回到香港時,我曾嚴令你不要管這件事……」
李國文說到這兒,梁媛眼中的淚水奪眶而出,她哭著沖李國文點了點頭。
李國文又接著說道:「可是你不聽,特別是在爺爺死後,你執意要查清楚這一切。隨著你介入得越來越深,不知為何,我在見到唐風後,忽然改變了想法。既然我無法說服你,不如讓你跟唐風去試試,一來有韓江和唐風照顧你,二來我也可以通過你瞭解老K的情況。」
「就……就是那條項鏈嗎?」梁媛恨恨地說道。
李國文點點頭:「不錯,我知道你到哪兒都會帶著那條有你母親照片的項鏈,所以我將一個極其微小的定位跟蹤器植入了項鏈。」
這時,梁媛忽然轉而大聲對唐風說道:「唐風,請你相信我,我不是爹地的同謀者!但是今天早上我沒有對你們說實話,一切都是今天凌晨我才知道的。當我見到父親時,我感到萬分驚詫。父親他們是昨天夜裡來到宓城的,是黑雲不知用了什麼奇特的熏香,將你們都迷倒了,然後他們將我帶進了不朽之殿。父親叫我離開這裡,我不同意。徐仁宇找到了那件玉璜,是我……是我從徐仁宇手上一把奪回了玉璜,然後用重重帷幕作掩護,將玉璜藏在了昊王的神主下面。這時,天已經亮了,你們醒了,黑雲引來了狼群,我只好扔了項鏈,躲在大殿後面……」
唐風這才明白了今天凌晨發生的一切,怪不得梁媛的項鏈不見了,玉璜又失而復得,看來自己確實錯怪梁媛了。他見梁媛傷心的樣子,心裡刀絞一般難過,但他剛想開口安慰梁媛,李國文卻衝他說道:「唐風,你們可能想不到會有人從往生海南面進入綠洲吧?所以我說我比你們所有人都更瞭解宓城!我早早地就準備好了船,帶進了沙漠。其實你們在魔鬼城的時候,已經非常接近野狼谷了,幸虧黑雲嚇唬住了你們,又來了一場黑塵暴……」
「你口口聲聲說愛自己的女兒,你難道不擔心媛媛遭遇危險嗎?黑塵暴差點兒要了我們的命,你知道嗎!」唐風厲聲質問李國文。
李國文苦笑了兩聲:「我當然擔心媛媛,但是事已至此,沒有不冒風險的辦法。黑塵暴來了,誰也逃不過,我們幾個也是九死一生。否則我們早就進入宓城了,還等得到你們?」
說著,李國文狂笑起來,笑聲震得整個大廳嗡嗡作響。但就在這時,整個地下宮殿微微晃動了一下。
宏偉的地下宮殿晃動了一下,所有人都驚恐地向四周望去。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大殿又似乎恢復了平靜。誰也不知道剛才是怎麼回事,就連李國文臉上的笑容也凝固了,驚恐地向高台上的黑雲望去。
所有人當中,只有黑雲似乎還保持著鎮靜。唐風看見黑雲又閉上了眼睛,嘴裡重新開始誦唸咒語。唐風極力想辨認黑雲念的是什麼,但是他發現黑雲又在念一段新的咒語,一段他根本沒有聽過的咒語!
所有人的注意力再次被黑雲吸引,準確地說,應該是被黑雲手中的頭骨吸引,因為這時,黑雲手裡的頭骨竟然動了起來,頭骨的下顎一張一合,彷彿被重新賦予了生命!黑雲的誦念聲越來越大,越來越響。唐風忽然覺得天旋地轉,當他再抬頭看去時,每個人的臉都扭曲起來,而大殿四周和頂部那些彩繪貼金的佛像瞬間都變了模樣,一個個齜牙咧嘴,面目猙獰。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唐風回頭看韓江,卻見韓江的臉似乎也扭曲起來。就在這時,將軍大聲命令道:「開槍,幹掉她!」
隨即傳來了零星幾聲槍響,但是幾顆子彈無一命中黑雲,倒是把站在寶座一旁的徐仁宇嚇得不輕,趕忙躲到了寶座後面。又有黑衣人舉槍向黑雲射擊,這時黑雲停下了誦唸咒語,很鎮定地向後退去,退到了高大的寶座後面。
地下宮殿內傳來將軍暴怒的吼聲:「不要停,繼續打!」但是將軍話音剛落,就聽一個黑衣人驚恐地嚷道:「將軍,那……那水……水池裡的水……水……」
將軍憤怒地揪起那人的前胸:「你說什麼?」
那人語無倫次地又說道:「水……水漫……漫上來了……」
將軍鬆開那人,疾走幾步來到地下宮殿那兩個寒冷的深不見底的水池邊。唐風循聲望去,只見水池裡有水漫出,漫出的水冒著寒氣,緩緩向四周恣意流淌。眾人正在疑惑,羅教授一瘸一拐地走了過來,盯著那深不見底的水池和漫出的水看了許久,突然驚恐地衝將軍說道:「不……不好了,凶獸復活了!」
「什麼?這怎麼可能?」將軍怔住了。
「據我所知,黨項人將最後一批隗夔封在了這水池下的千年寒冰之中。我估計可能……可能是沒藏皇后的咒語喚醒了隗夔,千年寒冰開始融化,所以池中的水漫了出來!」羅教授說著,本能地向後退去。
將軍恨恨地回頭朝高台之上的黑雲望去:「你以為我們死了,你就能逃得掉嗎?」
「我跟你們不同,我能驅使隗夔,而你們再聰明也只是凡夫俗子!」黑雲話音剛落,地下宮殿猛地晃動起來,與此同時,漫出水池的水量開始加大,越來越多的水流淌出來。地下宮殿晃動了兩分鐘後,一聲巨響從遙遠的地下傳來,緊接著又是一聲,同樣的巨響不斷從水池下面傳來。伴隨著這聲聲巨響,一個黑色的龐然大物猛地躍出了水面。
看著那黑色的怪物,唐風驚恐地瞪大了眼睛——與他看到的骨骸一樣。那黑色怪物比熊還要高大,卻異常敏捷,一聲撼人心魄的長嘯後,隗夔衝向了密集的人群。
不用將軍下令,黑衣人紛紛舉槍射擊。隗夔發出陣陣怒號,但是卻被強大的火力阻擋不能上前。就在這時,又一頭隗夔從另一個水池裡躍出,從後面一把掀翻了幾個措手不及的黑衣人。
一部分黑衣人調轉槍口,對這頭隗夔射擊。不過這一切都是徒勞,第三頭、第四頭、第五頭、第六頭……越來越多的隗夔躍出水面,黑衣人招架不住,不斷向後退去。隗夔已經擋住了眾人的退路,眾人只能背水一戰了。
唐風和韓江使勁想掙脫身上的繩子,可是繩子很緊,根本無法掙脫,葉蓮娜和馬卡羅夫也被反綁。慌亂中,唐風瞥見了梁媛。梁媛驚恐地看看隗夔,又看看唐風,極力要掙脫李國文來給唐風和韓江解開繩索。可是李國文卻死死抓住梁媛,不讓梁媛過來。梁媛哭叫著:「唐風,唐風……」被李國文強行拉上了高台。
隗夔很輕鬆地將一個黑衣人撕成兩半,又一把甩出兩個黑衣人。將軍也抬起一挺輕機槍,向凶狠的隗夔射擊。一頭隗夔被打成了篩子,但還在長嘯不止。將軍不敢放鬆,又是一陣猛射,才將那頭隗夔擊倒在地。
斯捷奇金邊戰邊退,他準確地扔出了兩個手雷,掀翻了兩頭隗夔。又敏捷地上前補了幾槍,擊斃了那兩頭隗夔,斯捷奇金和將軍對視一眼,兩人似乎又找回了當年在克格勃時的歲月。一陣血戰後,六七頭隗夔倒了下去。但是黑衣人已經折損大半,而隗夔卻越戰越勇,不斷向前撲來。
唐風再次試圖掙脫繩索,又被勒得生疼。「啊——」唐風絕望地大喊一聲後,聽見韓江咒罵:「媽的,我們竟然要死在這群怪獸手下!」
「不——不會的,我不能死,我要帶梁媛離開這裡!」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兒女情長!」
韓江剛說完,眼前忽然閃出一個人,韓江驚道:「你是誰?」
唐風循聲回頭望去,更加吃驚:「嵬名大叔!你……你怎麼找到這裡來了?」
那人並不回答,先幫唐風和韓江解開繩索,這才一把撕掉了腮幫子上的鬍子和假髮,道:「我不是什麼嵬名大叔,真正的嵬名大叔早在三十多年前就被將軍給殺了,我是K5。」
「什麼?你就是K5?」唐風和韓江同時驚道。
「其實,我們在賀蘭山的旅店中就見過面!」
「賀蘭山旅店?」唐風再次仔細觀察那人面目,忽然想起在賀蘭山旅店中遇到的那對年輕夫婦,還有賀蘭山邊出現的神秘腳印。
K5指了指那邊正在給葉蓮娜和馬卡羅夫解開繩索的女子,道:「她是K6,我們一直以夫妻名義活動。你們或許還不知道,老K其實還有另一套人馬。」
「另一套人馬?就是你們倆嗎?」韓江問道。
「不,還有K1。」
「K1?」唐風和韓江一直不知道K1究竟是誰!
「我們和你們本來分頭行動,但是後來K1犧牲了,我們只好改為配合你們行動,在暗處保護你們!」K5解釋道。
「K1究竟是誰?」唐風追問道。
K5剛要回答,這時一頭隗夔向他後背撲來,唐風大叫道:「小心!」K5並不回頭,舉起手中的微型衝鋒鎗,「噠噠噠——」一梭子彈打出去。那怪獸哀號一聲,重重地倒在地上,但是仍然在掙扎。這時已經解放了葉蓮娜和馬卡羅夫的K6上去補了兩槍,那頭隗夔才絕了氣。
又有數頭隗夔朝唐風他們衝過來,韓江、唐風、葉蓮娜和馬卡羅夫隨手拾起散落在身邊的槍支,一起向這些怪獸開火。韓江更是怒吼著,向隗夔射擊!
與此同時,將軍那邊已經潰不成軍,徹底敗下陣來。斯捷奇金在炸死了一頭隗夔後,沒注意到身後又有一頭隗夔襲來,那頭隗夔猛地抓起了斯捷奇金,斯捷奇金驚恐地發出一聲哀嚎,便被那頭隗夔撕成了數截。
羅教授見狀剛要逃走,卻被這頭隗夔追上。羅教授被隗夔的巨掌一拍,整個人飛了出去,直甩到一根石柱上才停了下來。羅教授口吐鮮血,掙扎著從地上摸起一桿衝鋒鎗,慌忙中卻怎麼也無法弄響這支槍。這頭隗夔又逼了過來。就在隗夔抬腿準備把羅教授踩成肉泥時,羅教授終於弄響了手中的衝鋒鎗,子彈射中了隗夔。隗夔發出一聲哀號,仍然重重地落下了粗壯有力的大腳,羅教授瞬間成了一堆肉泥。
幾個黑衣人一起向這頭已經受傷的隗夔射擊,這頭隗夔終於倒下。但是,這幾個黑衣人也僅僅多活了半分鐘。半分鐘後,另一頭隗夔衝上來,鋒利的爪子瞬間捅進了那人的胸膛,再猛地一陣撕扯,那人的前胸頓時血肉模糊。那人的神志仍然清晰,絕望地喊著,叫著,直到隗夔將他的身體拋在石柱上。
忽然,有一頭隗夔向高台上的寶座衝過來。李國文趕忙拉著梁媛躲避,並大聲沖黑雲喊道:「你不是能控制他們嗎?」
「不,我不知道!」黑雲也驚慌起來。
徐仁宇首先覺出不對勁:「我們趕快撤吧,看來黑雲也不頂用了!」
「閉嘴!你怎麼敢冒犯我!」黑雲怒斥徐仁宇。
徐仁宇卻管不了那麼多,他見李國文還在猶豫,一把舉起玉石製作的寶座,猛地拋向那頭衝過來的隗夔。這頭隗夔靈活地躲過寶座,寶座重重地落在地上,頓時摔成了幾十塊碎片。不過,此時已經沒有人關注這些了。
那頭隗夔躲過寶座,直奔徐仁宇而來。徐仁宇驚恐地瞪大了眼睛,竟忘了開槍。李國文在一旁大聲喊道:「開槍,開槍啊!」
可等徐仁宇反應過來,還沒來得及舉起槍,就被那頭隗夔高高舉過了頭頂。徐仁宇撕心裂肺地叫著,黑雲也面露驚恐之色。最後,那隗夔竟將徐仁宇直接拋向了黑雲。黑雲趕忙躲閃,慌亂中,她手中的頭骨滾落在地,一直滾到了梁媛面前。此時那頭骨彷彿有了生命,正怔怔地盯著梁媛,梁媛也在看著皇后的頭骨,不覺渾身一顫。
徐仁宇被摔得半死,李國文果斷開槍,槍槍打中了隗夔的要害。那隗夔轉過身,眼露凶光,盯著李國文和梁媛,卻已經沒有力量對他們發起進攻。隗夔的身體搖晃了幾下後,重重地向後面倒下,正把徐仁宇給壓在了身下。
唐風等人且戰且退,不斷向堆放寶藏的地宮退去,將軍也帶著殘兵敗將向地宮退去。將軍率先帶人退入了石門,看看左右,命令道:「關上石門!」
唐風和K6發現了將軍的詭計,忙去爭奪石門,誰料將軍舉槍就對他倆射擊。「小心!」K6推了一把唐風,唐風的身體撞在一側的石門上,而K6卻中彈倒下。韓江和K5見狀,怒不可遏,舉槍就要向將軍射去。恰在此時,一頭隗夔衝了上來,一頭撞在另一側石門上,直接將那一側的石門撞翻。正在關門的三名黑衣人被壓在石門下,頓時氣絕。
石門前混戰成一團,一頭隗夔衝進石門抓住了將軍。韓江和K5打死了撞翻石門的隗夔,又指揮剩餘的人關上了另外半邊石門——那頭隗夔的屍體擋住了半側石門。韓江反過頭來舉槍朝那頭闖進來的隗夔射擊,唐風、K5、馬卡羅夫、葉蓮娜和其他黑衣人也都向那頭隗夔射擊,十餘支槍射向隗夔。隗夔在倒地的最後時刻暴怒地嚎叫著,一把將布爾堅科撕成兩半,然後才重重地倒在寶藏上。
布爾堅科的身體已經斷裂成了兩截,但他似乎還心有不甘,強撐著上半截身體一點點從隗夔身上爬下來,一點一點爬到馬卡羅夫腳下,抬頭看著馬卡羅夫,終於絕望地說道:「伊萬……伊萬,當年我……我欺騙了你,今天就由你來給……給我最後一槍吧……」
馬卡羅夫閉上眼,緩緩地舉起槍,衝著布爾堅科心臟的位置連開了三槍,將軍這才氣絕身亡。
這半截石門抵擋不了多久,果然沒過兩分鐘,那半扇石門就被撞開了。剩餘的黑衣人見將軍已死,無心戀戰。韓江振臂一呼:「為今之計,只有齊心合力,或許能衝出去!」
黑衣人只好聽從韓江的指揮,眾人一擁而出。大廳內的黑衣人已經基本被隗夔消滅,只剩下高台上的黑雲、李國文、梁媛三人。
韓江領著眾人衝出來,又是一陣混戰,黑衣人全部戰死。韓江被一頭隗夔抓住,幸虧眾人死命射擊,隗夔才甩掉了韓江。韓江受了傷,葉蓮娜和K5架著他剛剛奔到一根石柱下,K5卻被一頭隗夔追上。唐風、葉蓮娜、馬卡羅夫趕忙朝那頭隗夔射擊,隗夔號叫著將K5拋進了那深不見底的水池中。唐風絕望地衝過去,還沒到水池近前,逼人的寒氣就讓唐風渾身戰慄。
兩行熱淚從他臉頰上滾落,這時他的身後傳來葉蓮娜和馬卡羅夫的聲音:「小心,唐風!」
唐風回頭望去,幾頭隗夔一起向他圍攏過來。唐風靈機一動,趁幾頭隗夔衝過來時,敏捷地從一頭隗夔的身下穿過。那幾頭隗夔速度太快竟無法停下,撞在一起,全都摔落池中。但唐風還沒來得及回頭看仔細,又有一頭隗夔向他衝來。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高台之上的梁媛忽然抱起了那個滾落在她面前的頭骨,緩緩地從嘴裡冒出一些經文。說來奇怪,皇后的頭骨又開始動起來,跟著梁媛的嘴唇也一上一下地晃動。黑雲和李國文驚異地看著這一幕,本來要來抓唐風的隗夔竟也停下了腳步。唐風也注意到了,梁媛正在誦念的經文,就是她曾經多次念過的那一段。隨著梁媛的誦念,隗夔全都安靜了下來,靜靜地佇立在了廊柱下。
唐風沖梁媛大喊道:「媛媛,快,趁這些傢伙沒反應過來,快過來!」
李國文拉著梁媛,小心翼翼地向玉門退來。李國文緊張地注視著這些被黑雲喚醒的怪獸,眼見就要闖過廊柱,突然,最後一頭隗夔猛地將梁媛抓了起來。李國文一驚,再回頭看去為時已晚,梁媛驚叫著。唐風忙舉槍射向這頭隗夔,隗夔疼痛難忍拋出了梁媛。唐風想去接住梁媛,但一切都是徒勞,梁媛重重地落在了地上,手中的皇后頭骨也滾落在一旁。
唐風心疼地趕忙撲到梁媛近前,輕輕抱起梁媛,不住地呼喚:「媛媛,媛媛,你堅持住,我會帶你走出去的。」
李國文見狀,也撲到梁媛近前:「媛媛,都是爸爸不好,爸爸對不起你!」
唐風看看李國文,厭惡地將他一把推開,怒道:「你有什麼資格做媛媛的父親!」
「對,唐風,你罵得對!我沒有資格。如果……如果你們能出去,我希望……希望你能照顧好媛媛!」李國文這個硬漢也落下了淚水。
唐風的心忽然軟了下來,他沒說什麼,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
「快,你們快出來!」葉蓮娜又在後面催促道。
葉蓮娜話音剛落,那兩個深不見底的水池突然噴出了十餘米高的水柱,地下宮殿也開始晃動起來,那些剛剛安靜下來的隗夔又開始蠢蠢欲動。唐風和李國文一起將梁媛給抬出了玉門。唐風回頭望去,黑雲還佇立在那高台上。此刻他看見黑雲身上那件黑色的長袍,一直籠罩在他心頭的恐懼早已蕩然無存,在他眼中,那件長袍竟變得如此滑稽可笑!唐風不忍看黑雲再執迷不悟,沖黑雲喊道:「黑雲,你難道想和這裡一起被埋葬嗎?」
「不,我屬於這裡,我不會被埋葬的!」
「你……」唐風無奈地搖搖頭,地面上的水越來越多,唐風只得退出了玉門。
葉蓮娜和李國文、馬卡羅夫一起關閉了玉門,眾人向金門退去。但是玉門顯然無法經受洪水和隗夔的進攻,隗夔暴怒著幾下就擊碎了華麗的玉門,衝了出來。緊跟著,洶湧的洪水也湧了出來。唐風一下子明白了一切:「我明白了,地下宮殿內的水是與往生海相連的,往生海的水開始湧入地下宮殿了!」
地下宮殿劇烈搖晃起來,不斷有碎石墜落。唐風抱起梁媛,快步奔到了金門。他看了看堅固的金門:「或許這裡可以暫時抵擋住洪水和這些凶獸。」
「不,那是不可能!」馬卡羅夫說道。
「除非讓水達到比較高的水位,淹死這些凶獸,否則金門也抵擋不住它們的力量!」李國文迅速判斷道。
「那我們該怎麼辦?」葉蓮娜問道。
馬卡羅夫看看眾人:「韓江,你出去後一定要照顧好葉蓮娜,我不準備出去了!」
馬卡羅夫的話語異常平靜,卻讓眾人震驚:「老馬,你……」唐風和韓江都被老馬的話給噎住了。
葉蓮娜眼含熱淚,上來要拉馬卡羅夫:「不,我決不能把你留下!」
「我這麼大年紀,已經走不動了。我現在留在這裡,能讓你們出去也死而無憾了!」說著,馬卡羅夫用力推了葉蓮娜一把。
梁媛睜開眼睛,看了唐風一眼,想說什麼卻又沒說出來。梁媛虛弱地想抬起手,李國文一把抓住梁媛的手:「媛媛,你有什麼話?」
「我……我不怪你……」梁媛說完這句話,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唐風和李國文號啕大哭起來。洶湧的洪水咆哮著,不斷從破碎的玉門中噴湧出來。數十頭隗夔也爭先恐後地想從玉門內衝出,但是他們巨大的身軀顯然受制於玉門狹小的空間,一時竟被掐在其中。葉蓮娜舉槍想打死前面兩頭隗夔,但就在她舉槍的時候,前面幾頭隗夔已經衝出玉門,朝他們奔了過來。葉蓮娜扣動扳機,衝在最前面的隗夔一頭栽倒,但是後面的隗夔不斷地湧上來。葉蓮娜知道,自己是無法擋住這些凶獸的。
李國文抱著梁媛的屍體痛哭不止。當水位已經淹沒他的小腿時,他知道是該最後決斷的時刻了。梁媛的死已經讓他萬念俱灰,他擦乾眼淚,將梁媛的屍體交給唐風:「我對不起媛媛,也對不起你們,我是個罪人,就讓我來贖罪吧!」
「你……」
「我也留下來,至少可以為你們爭取一些時間,就權當是贖罪吧!」李國文鎮定地說著。忽然,李國文像是想起了什麼,又對唐風說道:「你們知道K1是誰嗎?」
「誰?剛才K5要說,可還沒來得及說他就……」
「K1就是梁雲傑!」
「什麼?梁雲傑是K1?」唐風和韓江都無法相信。
「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梁雲傑在收到米沙的那封信後,自知力量不夠,他不想讓我捲進來,便主動請纓,開始組建最初的老K。」
「這麼說,我是梁老爺子推薦給老K的?」唐風突然明白了一切。
「沒有時間了,水位再上漲就沒法推動金門了!」馬卡羅夫大吼了一聲,猛地推出葉蓮娜和唐風,然後重重地關閉了金門。
葉蓮娜、唐風和韓江全都怔住了。不大一會兒,門內就傳來了連綿不斷的槍聲和隗夔恐怖的號叫聲。三個人的心裡都是一墜,進而全都落入了深深的谷底。
【尾聲】
往生海的水湧進了地下宮殿,要淹沒這裡的輝煌,也要埋葬骯髒的一切。葉蓮娜扶著受傷的韓江向外走,唐風想去抱梁媛的屍體,但是地下宮殿的晃動越來越猛烈,葉蓮娜沖唐風大叫道:「快走!唐風!」
兩行熱淚在唐風的臉頰上流淌,但是從金門門縫中湧出的洪水已經讓唐風自己都難以站立,更別說抱著梁媛的屍體了。「媛媛!」唐風在最後一遍撕心裂肺地喊出梁媛的名字後,親吻了梁媛的面頰,然後一狠心奔出了不朽之殿。
伴隨著巨大的轟鳴聲,宓城堅固的城牆開始坍塌,巍峨的不朽之殿也終於在屹立千年之後整個陷入了地下。三人躍過已經崩塌的城牆離開了宓城,整座城市都開始下沉,最後完全陷了下去……
當三人跌跌撞撞地走到往生海邊的怯薛軍碑下時,一切都恢復了平靜。時大時小,水面不定的往生海徹底改變了模樣,所有的地下水都彙集到了瀚海宓城。往生海的水面急劇縮減,最後匯聚成了一個湖泊——一個深不可測的湖泊!傳說中的古城、無盡的寶藏、虛無縹緲的秘史、復活的凶獸、罪惡的陰謀,還有自己深愛的人,所有的一切都沉入了這個剛剛形成的湖泊——往生湖。
空中,翱翔著三隻雄鷹。唐風仰起頭,失神地注視著那三隻雄鷹。他多麼希望自己能變成這雄鷹,飛到高處,再去看一眼這片神奇的土地,但他已經精疲力竭。唐風雙膝一軟,無助地跪在往生湖邊。一切都變得虛幻起來,傳說中的古城、無盡的寶藏、虛無縹緲的秘史、復活的凶獸、罪惡的陰謀,這些東西真的存在過嗎?眼前的沙漠戈壁荒涼而寧靜,只有風亙古不變地吹拂著細沙,將這些細小的微粒從這裡帶向遙遠的地方。
這漫漫黃沙下究竟還隱藏著多少秘密?想到這兒時,唐風忽然發現腳下的黃沙中似乎露出了一丁點兒綠色,在刺眼的陽光下,透著神秘的光澤,散發著動人心魄的氣息。他慢慢拂去上面的黃沙,是那件玉璜!唐風用雙手從黃沙中捧出玉璜,緊緊地握住。梁媛的音容笑貌又浮現在了他眼前,他終於確信,這一切都曾經真真實實地發生過,並將永遠刻骨銘心地留存在他的記憶深處。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