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 冬宮的神秘地下室 文 / 顧非魚
夜幕下,坐落在山崖上的木屋一片死寂,忽然,木屋的一扇後窗開了,一個黑影從後窗跳了出來,黑影起身將後窗虛掩,拍拍身上的塵土,拿起背包,朝木屋前的碎石路走去。
碎石路一直通向黑漆漆的森林,黑影走到碎石路上,回頭看看木屋,又望望前方可怕的黑森林,觀望良久,似乎有些猶豫,當黑影猶豫著,剛向前邁出一步,森林裡傳來一陣淒厲的狼嚎,黑影又停下了腳步,他游移不定,在碎石路上徘徊反側,幾分鐘後,那個黑影似乎是拿定了主意,離開碎石路,走進了山崖邊的荊棘中。
身旁就是陡峭的懸崖,腳下是沒有道路的荊棘,黑影深一腳,淺一步,在懸崖上的荊棘中艱難前進,沒走出多遠,黑影一個趔趄,險些被腳下的亂石絆倒,黑影站直身子,突然,他發現在前方的懸崖邊,正佇立著一個壯漢,正面對著他,黑影不由地向後退了一步,夜色掩藏了他內心的驚慌,他揉揉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這是誰?他想幹什麼?
黑影壯著膽子,向前挪了半步,正巧一縷月光灑在了對面那人臉上,黑影驚得瞪大了雙眼,——啊!對面那人竟是韓江!
不錯,攔住黑影去路的正是韓江,韓江在月光下,發出了兩聲冷笑:「老馬,這麼晚了,你不睡覺,這是準備去哪兒啊?」
那個黑影渾身一顫,趕忙向後退去,誰料,後面又閃出一人,攔住他的去路,馬卡羅夫認出了身後的人——是唐風!唐風打開手電,手電的光束直射在黑影臉上,唐風也看清了那個黑影的面孔——馬卡羅夫!馬卡羅夫見無路可走,只好對唐風告饒道:「唐!算你們厲害,東西就在這。」
「我早該料到,你會有問題!可……還是韓江對我說你今晚會有所動作,我才懷疑到你,白天我問你在想什麼,你說什麼都不想,其實你早就盤算好了!」唐風冷笑著,走到馬卡羅夫身旁,拉開他的背包,包裡是那個熟悉的紫檀盒子,打開盒子,精美的玉插屏,在月光下閃著幽幽的綠光,不錯!正是梁媛帶來的那塊玉插屏,唐風蓋上盒子,收入了自己包中。
「你們是怎麼知道,我今晚會盜走玉插屏?」馬卡羅夫費解地問。
「呵呵,你和葉蓮娜的身份,功夫和眼神,特別是你們倆的眼神,我們不知道你們是什麼人,但你和葉蓮娜早就盯上了我們的背包,從飛機迫降開始,你們就盯上了我們的包,昨天……昨天清晨我們沿著地下暗河走出溶洞時,我們幾人的背包都交給了你,你乘我們不注意,偷偷翻看了我們背包,我沒說錯吧?老馬。」韓江也走到馬卡羅夫面前說道。
「不錯,還是沒有逃過你的眼睛,我和葉蓮娜在飛機上見到那個小姑娘時,就懷疑你們的包裡,有我們想要的東西,昨天早上,機會終於來了,我發現了那件玉插屏,正是我們要找的那件,但是,昨天一直沒有機會……」
「今天晚上機會就來了,呵呵……你現在離開,就不怕被這兒的狼群吃了?不怕在這懸崖邊一腳踩空,摔下萬劫不復的深淵?」唐風打斷馬卡羅夫的話。
「哈!哈!」馬卡羅夫聞聽,一聲大笑,笑畢,對唐風說道:「唐,你太小瞧我了,我既然來到這裡,就不知道什麼是恐懼,即便是真的遭遇危險,我也會把恐懼深深地埋在心底,在我的職業生涯中,曾經歷了無數次的危險,我已經是死過幾次的人了,我的許多同事、戰友,都早已離開了我,我活到今天,已是萬幸!」馬卡羅夫慢慢又恢復了以往的鎮靜。
韓江向前走了兩步,逼近馬卡羅夫,冷冷說道:「老馬,我覺得我們很有必要重新認識一下了。」
馬卡羅夫沖韓江和唐風點了點頭,道:「是的,事到如今,我也覺得很有必要了!我不得不承認,到目前為止,我和葉蓮娜的中國之行,已經糟糕到了極點!我也沒有必要再對你們隱瞞什麼了。」
「好!那我問你,你和葉蓮娜究竟是什麼人?」韓江追問道。
馬卡羅夫看看唐風和韓江,然後很平靜地說道:「我退休前曾長期在克格勃工作,蘇聯解體後,我以少將軍銜退休;至於葉蓮娜,她是聯邦安全局的王牌女特工!」
「哦!克格勃?!」唐風和韓江不約而同地想到了被他們破譯的七封克格勃絕密信件。
唐風略思片刻,又反問馬卡羅夫:「想不到你還是一位將軍,馬卡羅夫少將。這麼說來,葉蓮娜也不是你的女兒嘍?」
馬卡羅夫已經多年沒聽過有人稱呼他為「將軍」,他輕輕冷笑了一聲,道:「將軍,哼!我早就退休了。葉蓮娜,不錯,她確實不是我的親生女兒,她曾是我的學生,但我現在卻視她為我的親身女兒。」
「你們此行的目的是什麼?也是為了這塊玉插屏?」韓江質問道。
「不錯,這就是我和葉蓮娜的任務。」馬卡羅夫答道。
「你又是怎麼盯上我們的?」
「我和葉蓮娜碰到你們,既是巧合,又是命運的安排,三個多月前,彼得堡冬宮丟失了一件珍貴的藝術品,就是這件西夏玉插屏,這件玉插屏關係重大,於是,總部便委派葉蓮娜和我來到中國,追查玉插屏的下落,從北京到香港,都留下了我們的足跡,北京的那場拍賣會,我們遲到了一步,否則我就會阻止拍賣,後來,我們又到了香港,同樣是晚了一步,結果,我們在香港目睹了那場血腥的爭奪。」馬卡羅夫解釋道。
「香港?那次你們也在?」唐風又回憶起一個多月前在香港的那場驚魂噩夢。
馬卡羅夫點點頭,「不錯,我們剛到香港,就目睹的那場血腥爭奪,我和葉蓮娜感到吃驚,因為我們沒有料到竟然有這麼多人對玉插屏感興趣!之後,關於玉插屏的消息似乎就消失了。但就在我們不知所措的時候,我們得到了一個重要的情報,說在中國,在這裡,可能還有另一塊玉插屏,於是,我們判斷,得到這塊玉插屏的人,一定會來這裡尋找另一塊玉插屏,所以……」
「所以你們就來了。」
「可我萬萬沒有想到,得到這塊玉插屏的人竟然是你們!好吧,我該說的都說了,要怎麼處置我,你們看著辦吧,是把我直接推下懸崖,還是先給我一刀,我看,你們還是乾脆直接把我推下懸崖,這樣乾淨利落,不留痕跡,也省得我這把老骨頭再受罪!」馬卡羅夫慷慨陳詞,一副正義凜然的樣子。
「什麼?你把我們當成了什麼人?」韓江怒道。
「什麼人?開始我看到你時,還真相信了你的鬼話,來旅遊的中國警察和大學教師,呵呵,現在看來,你們不過是一夥也想得到玉插屏秘密的人,你們和那幫匪徒沒有區別!」
「放屁!我實話告訴你吧,反正你已經在我手中了,我也不怕你洩密,我們是為我們的國家在尋找玉插屏,揭開玉插屏背後的秘密,也是為了那些因為玉插屏而死的冤魂,『老K』,你聽說過嗎?……這下你該明白了吧!」
馬卡羅夫看看韓江一臉嚴肅的樣子,有些明白了,他緊鎖眉頭,回憶著:「『老K』!我去莫斯科總部時,好像曾有過耳聞。」
「好吧,你既然知道了我們的真實身份,就該知道什麼是我們該做的,什麼是我們不會去做的。你企圖盜走玉插屏,居然還惡人先告狀,懷疑我們,我還懷疑你呢?羌寨?天葬台?納摩大峽谷?甚至飛機失事,這一路我們的離奇遭遇,你都給我解釋清楚!」韓江咬著牙逼近馬卡羅夫說道。
「你懷疑我?憑什麼懷疑我?我和葉蓮娜的任務就是取回玉插屏,其他的事都與我們無關。」馬卡羅夫爭辯道。
「取回?玉插屏是屬於中國的。」唐風插話道。
馬卡羅夫轉而對唐風說:「是中國的藝術品,但是,它很早就到了俄羅斯,一百多年來,這件玉插屏一直屬於冬宮,只是前不久,才從冬宮被盜。」
「不錯,我們也知道這件玉插屏是從俄國回流的,不過,問題的關鍵並不在這,我勸你還是說實話吧!整件事,你們到底知道多少?你們對玉插屏究竟瞭解多少?」韓江繼續質問馬卡羅夫。
「我不能說,這是我們的機密。不過……我只能告訴你,我們知道玉插屏並不止一塊,至於其他的,我們知之甚少,即便知道,也是不能說的機密。」
「你這也不知道,那也不能說,好吧,我來問你,葉蓮娜去了哪裡?這你總該知道吧!」說著,韓江伸出青筋暴起的鐵臂,抓住了馬卡羅夫的前胸。
馬卡羅夫瞪著韓江,怒道:「葉蓮娜去哪兒了?你不都看見了嗎,她失蹤了,多半是被那伙黑衣人抓住了。」
「你別裝了,葉蓮娜是被黑衣人抓了嗎?她可是你們的王牌特工,我們幾個都逃脫了追殺,她身手那麼好,怎麼就會被抓呢?再看看你的表現,葉蓮娜失蹤了,你一點也不著急,我要上去找她,你反倒阻止我,哼,這難道不能說明問題嗎?」
「韓江,你到底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很簡單,我懷疑葉蓮娜是故意離開我們,她去了哪?她去指揮你們的人了,給你們的人通風報信去了,納摩大峽谷中的那伙外國黑衣人,根本就是你們的人!我瞎了眼,居然相信你們的鬼話,仔細想想,就該明白,那麼厲害,那麼專業的黑衣人,會是一般的犯罪集團嗎?不!絕不是,他們是你們的人,全都是訓練有素的特工。」
馬卡羅夫聽完韓江的話,怒不可遏,一把也抓住了韓江的前胸,吼道:「你這是污蔑,無恥的污蔑,我不知道那伙黑衣人是什麼人,但是我可以發誓,這次來中國,只有我和葉蓮娜兩個人,我也在為葉蓮娜擔心,葉蓮娜雖然不是我的親身女兒,但現在,她比我的親身女兒還要親,我不許你污蔑她,如果你硬要這麼指證我們,那麼,請你拿出證據,拿出證據來。」
「我覺得老馬說的都是實話,這一路上,那麼多艱險,那麼多生死考驗,我們都一起出生入死,我相信老馬不是那樣的人。」唐風開始動搖起來。
韓江沒有搭理唐風,和馬卡羅夫兩人一直對視著,兩人經過這一來一往的交鋒,雖然心裡都已經軟下來,可誰也不願先讓步,呼嘯的風聲吹過他們耳旁,時間在一分一秒的流逝,終於,韓江先軟了下來:「你這個倔老頭,那好,我就再相信你一回!」
韓江鬆開了馬卡羅夫,馬卡羅夫也鬆開了韓江,韓江揉揉前胸,又道:「還有一個問題?」
「你有多少問題,都說出來吧,只要我知道的,能說的,我都告訴你。」
「你們克格勃難道沒人可派了嗎,怎麼就派了你們兩個,一個女的,還有您這麼一位退休老頭?」
馬卡羅夫聽韓江這麼一問,怔住了,他直勾勾地盯著面前的唐風和韓江,漸漸地,馬卡羅夫的眼眶有些濕潤,唐風和韓江都大感詫異,這是怎麼了?從未見老馬流淚啊,只聽馬卡羅夫斷斷續續哽咽道:「這就要從頭說起了,我早已退休,本該在家頤養天年,可沒想到……沒想到,我唯一的兒子,竟然……竟然因為這件玉插屏被人殺害了,兇手至今未能抓到,而我兒子又蒙受不白之冤,我不能容忍我兒子的聲譽受損,所以,我發誓要找回冬宮丟失的玉插屏,還我兒子清白,還要抓住殺害我兒子的兇手……」說到這裡,馬卡羅夫的眼前浮現出了一扇門,一切都是從他打開這扇門後開始的。
……
馬卡羅夫焦急地翻遍全身,顫抖地從口袋中掏出一把鑰匙,他想對準鎖孔,卻怎麼也對不准鎖孔,馬卡羅夫的手抖地更厲害了,他極力使自己保持鎮靜,他定了定神,再次用雙手對準鎖孔,鑰匙終於進入了鎖孔,「卡噠」一聲,面前的大門打開了。
馬卡羅夫小心翼翼地走進門後的黑暗空間,一片漆黑,他伸出手去摸門邊的電燈開關,但燈卻沒亮,馬卡羅夫心中的感覺愈發不妙,「難道停電了?」馬卡羅夫狐疑著,摸出了身上的手電,一柱強光打在牆壁上,這是哪裡?一條走廊?馬卡羅夫忽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他摸索著,又來到一扇門前,他推開了門,裡面又是一間漆黑的房間,他看到了房間內猩紅色的沙發,那顏色讓馬卡羅夫胸中一陣噁心,他趕忙退出了這個房間,走廊,長長的走廊,又是一扇緊閉的房門,馬卡羅夫伸出手,用力去推那道門,門沒鎖,輕輕一推就開了,電筒的光柱掃遍了這個房間每一個角落,一張床,床頭櫃,櫥櫃……床上有些凌亂,馬卡羅夫的心臟猛地緊了一下,他慢慢地,慢慢地,一步步退出了這個房間,還是這條走廊,又是一個漆黑的房間,緊接著,還是沒完沒了的走廊……
終於,馬卡羅夫來到了走廊的盡頭,面前是一扇虛掩的門,他蒼老的右手劇烈顫抖著,馬卡羅夫伸出了手,可當他的手剛剛觸到面前這扇門時,門竟然自己開了,馬卡羅夫立刻就嗅到一股熟悉的血腥味,在他的職業生涯中,曾無數次嗅到過這種氣味,他顫微微地用電筒照去,眼前是令他終身難忘的一幕——一個男子赤身裸體地躺在浴缸內,浴缸內的半池水,已經完全被鮮血染紅,而那男子喉管上的鮮血則完全變成了黏稠的令人作嘔的血漿。
「維克多,維克多,我的兒子……」馬卡羅夫嘴裡喃喃自語著,獨自一人傷心欲絕地癱坐在那猩紅色的沙發上,周圍的世界似乎已經靜止,警察進進出出,拍照、取證,甚至兒子的遺體被人抬走,都沒有引起他的注意,他的眼前又浮現出了三十年前,也是這樣的夏天,自己抱著兒子,在美麗的涅瓦河上泛舟嬉戲,兒子最喜歡吃涅瓦大街上冷飲店賣得草莓冰激凌……
「您是伊萬·彼得羅維奇?被害人維克多·伊萬洛維奇·馬卡羅夫的父親?」一個洪亮的聲音打斷了馬卡羅夫的回憶。他抬起頭,失神地看著面前這個彪形大漢,點了點頭。
「這個案子現在由我負責,我是聯邦安全局的瓦連京·謝爾蓋洛維奇·伊凡洛夫少校。」來人自我介紹道,並向馬卡羅夫出示了自己的證件。
馬卡羅夫一聽面前這人是聯邦安全局的特工,立即警覺起來,他知道,聯邦安全局的前身就是鼎鼎大名的克格勃,怎麼兒子的死,會引來聯邦安全局特工的注意?他環視四周,剛才那些還在拍照、取證的警察,都已不見了蹤影,空蕩蕩的房間裡,此刻,只剩下了他和面前這個叫伊凡洛夫的特工。
「少校,竟然驚動了你們!難道這不是一起普通的刑事案件?」馬卡羅夫盡量使自己在伊凡洛夫面前保持鎮靜,擺出一副老前輩的模樣。
伊凡洛夫搬了把椅子,坐在馬卡羅夫對面,他盯著馬卡羅夫許久,臉上擠出一絲微笑,說道:「首先,我對您兒子的遇害感到很遺憾……」伊凡洛夫說到這,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沉吟半晌,才又對馬卡羅夫說道:「我直說了吧,之所以由我們來調查這個案子,是因為我們認為您兒子的死,牽扯到了一樁重大的文物盜竊走私案件,您知道,我們聯邦安全局不光是搞情報,所有重大的案件都與我們有關。」
「重大的文物盜竊走私案?我兒子只是個開裝潢公司的商人,和文物有什麼關係?」馬卡羅夫知道克格勃的傳統,喜歡大包大攬,恨不得什麼案子都要插手。
「是的,我們的情報不會錯,冬宮丟失了一件非常重要的文物,而您兒子的公司最近參加了冬宮的一項改造工程,因此,我們懷疑……」
「冬宮?」馬卡羅夫很快想到了幾個月前,兒子曾興奮地對自己說起這事,冬宮,昔日的沙皇皇宮,今日的艾爾米塔什博物館,與倫敦大英博物館和巴黎盧浮宮齊名的世界三大博物館,俄羅斯的驕傲。冬宮珍藏著無數來自世界各地的奇珍異寶,文物珍品,難道維克多真的幹了什麼傻事,趁著給冬宮幹工程的機會,盜竊了冬宮的文物?「不!我兒子絕不會幹違法的事!」雖然兒子已經死了,但馬卡羅夫不允許任何人玷污兒子的名聲。
伊凡洛夫還想說什麼,可馬卡羅夫已經聽不下去,他猛地站起來,沖伊凡洛夫嚷道:「你的上司是誰?如果我沒猜錯,是伊留金吧!帶我去見他!這小子當年還是我的學生,現在竟然爬到我的頭上來,現在竟然敢這樣對我……」馬卡羅夫怒不可遏,根本不再理睬伊凡洛夫,逕直衝出了房門。
馬卡羅夫怒氣沖沖來到公寓樓下,他朝停在街邊的幾輛出租車看了一眼,然後,不顧停在前面的幾輛出租車司機招呼,逕直坐進了排在最後面的一輛老式「拉達」出租車裡。
「去聯邦安全局大樓。」馬卡羅夫向司機吩咐道,司機並不開車,而是疑惑地回頭看著這個倔頭。
「你沒聽見嗎?去聯邦安全局大樓。」馬卡羅夫催促道,司機無奈地搖搖頭,只得發動汽車,向彼得堡聯邦安全局大樓駛去。
拉達車停在了聯邦安全局樓下,馬卡羅夫不等車停穩,就跳下了車,朝大樓走去,司機見狀,也跳下車,追著馬卡羅夫叫道:「先生,您還沒付車費呢?」
馬卡羅夫回過身來,擠出一點笑容,對司機說:「對不起,我離家時走得匆忙,忘帶了錢包,不過,我想你回去只要對伊留金報上我的大名,他會給你報銷這點車費的,記住,我叫馬卡羅夫,伊萬·彼得羅維奇·馬卡羅夫!」
馬卡羅夫隻身闖進了安全局大樓,大樓內幾層安保防線,立即緊張起來,兩個穿制服的警衛衝上來:「對不起,先生,這是聯邦安全局,您要找誰?請先登記。」馬卡羅夫根本沒把這兩個警衛放在眼裡,只見他輕舒猿臂,用左手將一名警衛的手扭到身後,再伸出如鐵棍般堅硬的右臂,輕輕一推,瞬間,那名警衛應聲倒地,痛苦萬分;另一名警衛見此情景,不敢上前,眼睜睜看著馬卡羅夫通過第一道防線。
來到樓上,剛才還殺機重重的大樓,頓時安靜下來,馬卡羅夫毫無阻擋地來到伊留金的辦公室,伊留金顯然已經做好了準備,一見到馬卡羅夫,伊留金便滿臉堆笑地迎了上去:「親愛的老師,您今天怎麼會到我這來。」
馬卡羅夫並不理會伊留金這一套,他仔細打量了一番伊留金,已經有十多年沒見,伊留金的外表幾乎沒有什麼變化,和以前一樣的瘦小枯乾,梳著分頭,唇上留著一撇小鬍子,只有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透著此人的精明和強幹。
馬卡羅夫直接質問道:「你有什麼證據懷疑我兒子盜竊了冬宮的文物,我決不允許你們玷污我兒子的名聲。」
「親愛的老師,您別激動,我們當然是有證據的。」伊留金依舊堆著滿臉的笑容。
「什麼證據?」
「我想伊凡洛夫沒有對您說清楚,並不是您兒子盜竊了冬宮的珍寶,而是您兒子在冬宮發現了珍寶。」
「發現了珍寶?」
「是的,您兒子在給冬宮做裝修時,在一間已經封閉了幾十年的地下室裡,發現了一件非常重要的珍寶,但是很遺憾,您兒子沒有將珍寶交出來,而是據為己有,將珍寶偷偷帶出了冬宮,我想也正是因為他把這件價值連城的珍寶據為己有,才引來了殺身之禍。」
馬卡羅夫聽了伊留金的話,頓時怔住了,伊留金的解釋合情合理,難道兒子的死,真的是這樣?「那是件什麼樣的珍寶?」馬卡羅夫定了定神,又問道。
伊留金從抽屜裡拿出一張已經發黃的黑白照片,遞給馬卡羅夫:「喏!就是這一件,我也不知這東西該叫什麼,我請教了艾爾米塔什博物館的專家,他們說這是一件來自中國的珍寶,距今已有近千年的歷史,叫……叫什麼……」
「它的名字叫嵌珠寶纏蓮紋玉插屏,是一件來自中國西夏王朝的珍寶。」沒等伊留金說完,馬卡羅夫已經緩緩地說出了照片上那件珍寶的名字,再看馬卡羅夫,盯著手中的照片,整個人瞬間呆住了,原來有神的雙眼,忽然變得渾濁而恐懼。
伊留金聽馬卡羅夫報出了照片上珍寶的名字,十分吃驚:「你認識這件東西!」隨即,又追問馬卡羅夫:「看來你肯定在你兒子那兒見過這件珍寶,我們搜查了你兒子的公寓,沒有找到這件珍寶,你是不是知道它的下落?」
「不!沒人知道它的下落,所以企圖得到這件珍寶的人,都將受到最嚴厲的懲罰,血咒……可怕的血咒!」馬卡羅夫嘴裡一個勁地喃喃自語。
「您在說什麼?」伊留金似乎看到了破案的曙光,眼中放出兩道寒光,逼近馬卡羅夫。
稍微回過神來的馬卡羅夫,有氣無力地說:「你就不要再徒勞了,這件案子沒有你想像的那麼簡單,我勸你盡量遠離這個案子,看在我們師生一場,我是為你好。」
「笑話!這案子眼看就要破了,我為什麼要放棄!我知道,您為了以前的事還在記恨我,這次的案子,又牽扯到你兒子,所以你不想看到我破案。」伊留金依舊對破案滿懷信心,根本聽不進馬卡羅夫的忠告。
馬卡羅夫搖搖頭,沖伊留金說道:「你不聽我的話,是要吃虧的,這樣吧,你給我接通莫斯科的電話,我自會讓你知道事態的嚴重。」
伊留金聞聽此言,先是一愣,接著笑道:「我親愛的老師,你是老煳塗了吧,你以為您還可以直接給總部打電話?就是我也不敢隨便給總部打電話。」
「我知道沒有資格給總部打電話,所以才要麻煩你給我撥通總部的電話,我再說一遍,這件事很嚴重,如果因為你耽擱了,那你這個局長也就當到頭了。」馬卡羅夫的語氣堅定,不容置疑。
伊留金心裡暗自尋思,這老頭想幹什麼,打電話到總部告我?或許是愛子心切,兒子的死讓他精神失常,老煳塗了?他老煳塗,我可不能跟著他煳塗,想到這,伊留金收起笑臉,嚴肅說道:「夠了!老師,我對你已經一忍再忍,你私闖聯邦安全局大樓,打傷警衛,就夠你上法庭的了,我勸你還是配合我們調查,不要胡攪蠻纏,這樣對誰都沒好處。」
馬卡羅夫搖著頭,歎道:「看來你還是執迷不悟,你問我怎麼認識這件珍寶,我可以告訴你一點關於這件珍寶的過去,半個世紀前,中蘇兩國曾經組織了一個聯合科考隊,名義上是科考,其實是為了揭開這件玉插屏的秘密。」
「秘密?」伊留金大為好奇。
「是的。但是科考隊後來出了事,幾乎全軍覆沒,這件玉插屏也從此不知去向……今天,這件珍寶在消失半個世紀後,重見天日,絕不像你想得那麼簡單。」
伊留金聽了馬卡羅夫這一番話,心裡也開始活動起來,萬一要真如老傢伙所說,事情比我預想的嚴重?那……他思前想後,最後還是聽從馬卡羅夫的意見,撥通了莫斯科總部的紅線電話。
彼得堡郊外一處軍用機場,一架從莫斯科飛來的伊爾—76軍用運輸機降落在跑道上,正緩緩地滑向停機坪。
馬卡羅夫、伊留金和伊凡洛夫三人站在跑道邊已等候多時,「這究竟是什麼案子,竟然派一架這麼大的伊爾—76來,而且動作還如此迅速,我從沒見過這陣勢。」身後的伊凡洛夫小聲對伊留金嘀咕道。
馬卡羅夫也是一頭霧水,他猜測著這架伊爾—76巨大的機身內,肯定帶著一些特殊的裝備,還很可能運載著一支裝備精良的特種突擊隊,領導這只特種突擊隊的會是誰?
伊爾—76在停機坪上停穩,緩緩地放下後艙門,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盯著後艙門,可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後艙門內,並沒有伊留金猜想的特殊裝備運出,也沒有全副武裝的特種部隊出來,眾人焦急地等待了五、六分鐘後,突然,一輛極為彪悍的烏阿斯軍用吉普車,幾乎是跳躍著從後艙門「飛」了出來,「烏阿斯」在停機坪上一個急拐,發出劇烈的剎車聲,然後向伊留金他們站立的方向急駛而來。
「竟然是——她!」馬卡羅夫身後傳來伊留金的驚叫聲。
「誰?頭,你說她是誰?」伊凡洛夫問。
「葉蓮娜!」伊留金的嘴還沒合上,含煳地說道。
「葉蓮娜!她就叫葉蓮娜嗎?她姓什麼……」
「沒有人知道她姓什麼,更沒有知道她的全名,甚至連『葉蓮娜』是不是她的真名,也沒人知道。」伊留金說完這些話後,終於閉上了嘴巴。
「烏阿斯」越來越近,卻沒有絲毫要減速的意思,眼見就要撞上伊留金,驚得伊留金做出了要跑的準備,馬卡羅夫也瞪大眼睛,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一步,隨著「吱!——」一聲長長的刺耳剎車聲,只見「烏阿斯」在馬卡羅夫面前一拐,穩穩地停了下來。
葉蓮娜跳下車,首先來到馬卡羅夫面前:「您好,親愛的老師!您還記得我嗎?」
「你是……」馬卡羅夫努力回憶著。
「您還記得您的最後一屆學生嗎?……葉蓮娜。雖然您只教過我們一年,但我一直很尊敬您。」
「葉蓮娜!你是葉蓮娜!」馬卡羅夫簡直不敢相信當年那個瘦弱的小女孩,今天竟然亭亭玉立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聽說您兒子不幸遇害,而且還牽扯到了這個案子中……我也很難過。」就在葉蓮娜和馬卡羅夫互訴師生之誼時,伊留金和伊凡洛夫也在後面打量著葉蓮娜,只見葉蓮娜一身飛行員打扮,雖已三十多歲,身材卻依然保持完美,一副墨鏡架在棕色的短髮上,臉上略施淡妝,遮蓋了歲月留下的少許皺紋,「真是天生的尤物。」伊凡洛夫看得有些心猿意馬。
「你最好清醒點,據我所知,追她的男人可以排成一個連了,可她一個也沒看上,到現在還孤身一人,這世上的男人,沒幾個她瞧得上的。」伊留金小聲告誡伊凡洛夫。
「怎麼這麼大的飛機,就下來她一個人?聽您這麼說,她還是女人嗎?」
「來她一個就夠你受的了!她本來就不是女人,她心理變態,另外,我還要告訴你,她的功夫很厲害,你千萬不要惹她。」伊留金越說越起勁。
二人正在小聲嘀咕,葉蓮娜已經來到了伊留金的面前:「您好啊,伊留金上校,又在說我壞話。」
「我哪敢啊,您可是總部的紅人啊,您在我心目中,就是完美女神的化身,看您這身打扮,您剛才是自己駕駛的飛機?」伊留金在漂亮的女性面前,從來不吝嗇自己的溢美之詞。
「是啊!事情緊迫,我只好親自駕機。」
「啊!親愛的葉蓮娜,您真是太了不起了,您現在在我心中,不僅僅是女神,還是天使,有翅膀的天使。」伊留金的吹捧越來越肉麻,聽的馬卡羅夫和伊凡洛夫渾身起雞皮疙瘩。
葉蓮娜聽完伊留金的吹捧,露出了少有的笑容,隨後,伊留金向她介紹了伊凡洛夫,介紹完畢,葉蓮娜收起了笑容,嚴肅地對眾人說道:「從現在開始,你們都要聽我的指揮,包括您,伊留金上校。」說著葉蓮娜將目光投向了伊留金。
「那是當然,都聽您的吩咐,您看下面我們去哪?是不是先休息……」沒等伊留金的話說完,葉蓮娜打斷他的話,對眾人命令道:「你們三位跟我立即去冬宮。」
夏季的彼得堡,迎來了美麗的白夜時節,日落餘暉映照天際,短暫的黃昏後,晨曦再現,地平線上,露出了紅色、綠色、黃色,各色奇異的光芒,趕走黑夜,在這沒有黑夜的季節,年輕人佔據著冬宮前的廣場,音樂震天,徹夜狂歡,整個彼得堡,變成了一座不夜城。
馬卡羅夫和葉蓮娜無心逗留,他們穿過冬宮入口出的阿特拉斯巨神群像,進入冬宮,在冬宮的御座廳裡,他們遇到了前來接待他們的遠東藝術館的年輕學者季莫申,季莫申領著眾人來到了冬宮下面一間剛剛被清理出來的地下室,這是一間不大的地下室,三面封閉,一面和外面正在裝修的文物庫房相連,因為裝修,外面的文物庫房已經被完全騰空。
季莫申指著被打開的地下室大門,介紹道:「這裡原來被一道磚牆封閉,從外表看很難發現這個地下室,所以我們原來並不知道這裡還有個地下室,地下室是在這次裝修過程中才發現的。」
葉蓮娜查看了現場,轉過臉注視著面前這個瘦高,帶著眼鏡的年輕人:「你們從不知道這個地下室的存在嗎?」
季莫申扶了扶眼鏡,點頭答道:「是的,我們從不知道這兒還有個地下室,後來我們問了一些已經退休的老同事,一位已經九十多歲高齡的老同事回憶起來,衛國戰爭時,為了抵禦德國法西斯的空襲,當時確實挖過這麼個地下室,是做防空洞用的,可是後來,這個地下室是何時封閉的,為什麼封閉,裡面又藏了什麼東西,他就不知道了。」季莫申一五一十把知道的情況都說了。
馬卡羅夫一直靜靜地聽著,但此刻,他的大腦卻如一部高速運轉的雷達,從季莫申的話語中,捕捉著一切有價值的信息,這是他多年職業生涯養成的習慣,季莫申說完,馬卡羅夫插話道:「既然你們不知道這個地下室的存在,那又怎麼知道這間地下室裡藏有那件西夏嵌珠寶纏蓮紋玉插屏?」
季莫申解釋說:「是這樣,我是第一個發現地下室的博物館工作人員,之前,這個地下室是被施工的工人打開的,具體是什麼時候,我也不太清楚,也許是在一個月前,也許兩個月前,也可能更早,施工的工人,用帆布遮擋了地下室的入口,所以我們一直沒有發現地下室,直到一周前,當我發現地下室後,立即叫施工隊停止施工,我進去查看了地下室,在地下室裡,我發現了一個落滿灰塵的保險櫃,可當我打開保險櫃時,卻發現保險櫃裡已經空空如也,仔細查看,保險櫃明顯有被人撬開的痕跡,我猜測保險櫃是被施工的人打開的,後來,我又在保險櫃旁的一堆碎石中間,發現了一張黑白照片,照片上就是那件珍寶,照片後用中文和俄文寫著這間珍寶叫『西夏嵌珠寶纏蓮紋玉插屏』,我想這大概是盜寶之人匆忙間,遺落在保險櫃旁的。」
馬卡羅夫走到地下室後牆邊,俯下身查看,後牆根底下果然散落著一些碎石和厚厚的灰塵,碎石邊,便是那個保險櫃,保險櫃的門已經打開,馬卡羅夫發現蹲在保險櫃前,仔細檢查了保險櫃,果然是一個很有年頭的保險櫃,保險櫃的門很明顯是最近被人撬開的,但是馬卡羅夫還是不能相信季莫申的話,他反問季莫申:「憑一張照片,你們就能確定那件珍寶是博物館的?」
季莫申搖頭道:「當然不止這一張照片,後來,我們又有了更驚人的發現。」
「更驚人的發現?」眾人一起驚道。
「是的!更驚人的發現,以我的學識,我斷定這件中國玉插屏十分珍貴,若是拿出去拍賣,必定價格不菲,可我在博物館工作多年,竟對這件珍貴的玉插屏毫無印象,於是,我發動同事們一起查找博物館的老檔案,看看有沒有這件玉插屏的登記。奇怪的是,我們在比較新的藏品目錄中,沒有發現這件玉插屏,卻在上世紀五十年代的藏品目錄中,查到了這件玉插屏,再往前查,四十年代,三十年代,二十年代,甚至十月革命前的藏品目錄中,都有這件玉插屏的登記,偏偏在五十年代末以後的目錄中,再也找不到這件玉插屏的登記。」
「這可真是奇怪啊,為什麼以前的目錄都有登記,而從五十年代末的目錄中,這件玉插屏神秘消失了呢?」伊留金和伊凡洛夫也大惑不解。
馬卡羅夫和葉蓮娜則沉默不語,許久,葉蓮娜才開口問身旁的伊留金:「案發後,你們詢問過施工隊的工人嗎?」
伊留金忙回道:「博物館報案後,我們對每個參與這項工程的工人都做了筆錄,無一例外,所有參加這項工程的工人,都承認了地下室是他們在數月前發現並打開的,但是,同樣無一例外,所有工人都否認他們盜取了保險櫃中的珍寶,甚至將照片給他們看時,他們都不知照片上是何物,由此,我們基本排除了那些工人的嫌疑。」
「也就是說,按照你們的調查,維克多的嫌疑最大嘍?」葉蓮娜反問伊留金。
「是這樣,工人們都聽他的,只有他最有可能……」
還沒等伊留金把話說完,馬卡羅夫就打斷他的話,怒道:「那些工人否認他們盜取了珍寶,你相信了,難道維克多就承認了珍寶是他盜走的?」
「親愛的老師,您別生氣呀!我們當然有我們的理由,我們對工人的審查是很嚴格的,工人們不可能有機會串供,那麼多工人都眾口一詞,不由我們不信,所有當日在場的工人都指認哪天打開地下室後,是維克多最先進去的。而且,當時有工人提出要報告博物館發現了地下室,但卻被您兒子以『沒有必要,博物館早就知道這個地下室,保險櫃裡根本沒有東西!』給拒絕了。」
「你這些?」
「還有,那些工人看到照片時,沒有一人見過照片上的東西,更不知那是何物,而你兒子就不同了,我們也曾詢問過他,當我把這張照片拿給他看時,雖然他也矢口否認,但憑我多年的斷案經驗,我還是在您兒子眼中看到了他掩飾不住的驚異之情,我可以斷定,您兒子,一定見過這件玉插屏。」伊留金一口氣解釋了一大通。
「我需要的是證據,不是你的推測和臆斷!」馬卡羅夫顯然對伊留金的解釋很不滿意。
伊留金還想說什麼,卻被葉蓮娜果斷制止,就聽葉蓮娜說道:「諸位,現在我說一下我的推斷,種種證據表明,這件地下室建於四十年代衛國戰爭期間,封閉於五十年代末,封閉時,裡面存放了一個保險櫃,而保險櫃裡應該就藏著照片上那件珍貴的玉插屏,此後幾十年,無人知道這個秘密,地下室一直封閉至今,直到這次被施工隊無意中打開了地下室,並發現了那件珍寶,我想這些推斷應該是合情合理的,至於究竟是誰盜走了珍寶,珍寶又流向哪裡,還需要我們進一步調查,現在下結論,我認為為時尚早!」
眾人聽了葉蓮娜的推斷,頻頻點頭,唯有馬卡羅夫陷入了更深的思索——這間神秘的地下室為何在五十年代末突然封閉?地下室裡面除了玉插屏,還封閉著什麼秘密?而殺害兒子的兇手,又在哪裡?半個世紀前的噩夢還將重演嗎?冬宮的神秘地下室——一個被打開的潘多拉魔盒!馬卡羅夫感到自己的大腦就要被撐破了。
……
馬卡羅夫折騰了半天,也累了,特別是一想到死去的兒子,讓他身心具疲,他無力地癱倒在一塊大石旁,看著遠處寂靜的群山出神……唐風和韓江這時已經搞清了葉蓮娜和馬卡羅夫的身份,以及玉插屏在拍賣會之前的身世,他倆現在基本已經打消了對馬卡羅夫的懷疑,兩人不忍打擾馬卡羅夫,正欲離去,忽然,馬卡羅夫喊住了他們,他倆不知何事,回到馬卡羅夫身邊,這才發現馬卡羅夫竟然老淚縱橫,泣不成聲。
唐風想不到這麼個從不落淚的鐵漢,竟也有兒女情長的時候,只得安慰馬卡羅夫道:「哭吧,哭出來會好過些。」
馬卡羅夫拭去臉頰的老淚,漸漸平靜下來,對唐風和韓江又說道:「總部之所以派我來中國,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本來我是不想說的,也不該說,但是,今天在這裡,我要說,我相信你們,我相信你們會保守這個秘密。」
「秘密?」
「是的!總部之所以派我來中國找回這塊玉插屏,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因為我是唯一曾經見過這件玉插屏的人。」
「啊!」唐風和韓江大驚,唐風問道:「你剛才不是說這件玉插屏在冬宮的地下室中封存了幾十年,你怎麼會見過?」
「不錯,這件玉插屏是在冬宮的地下室中封存了幾十年,但我卻在大約半個世紀前,見到過這件玉插屏!」
唐風和韓江此時已經驚得說不出話來,馬卡羅夫接著緩緩說道:「你們既然在調查玉插屏的秘密,大概也聽說過半個世紀前的那個中蘇聯合科考隊吧?」
「啊!半個世紀前?你難道就是那次中蘇科考隊倖存的那位蘇方隊員?」唐風憋了半天,終於想到了這個驚人的事實。
馬卡羅夫眼睛也是一亮,「看來你們知道的已經很多了,對!我就是當年那名倖存的蘇方隊員,當年科考隊在巴丹吉林沙漠深處全軍覆沒,只有我和一位中國翻譯倖存下來,那位中國翻譯是我在科考隊最好的中國朋友,我至今還清楚地記得……他姓梁,叫……叫梁雲傑!」
「這……這太不可思議了,你知道和我們在一起的那個姑娘是誰?」唐風驚道。
「是誰?」
「是梁雲傑的孫女,她叫梁媛!」
「不!這怎麼可能……」馬卡羅夫不敢相信自己竟在這兒見到了梁雲傑的孫女,「那……那她爺爺現在怎樣了?」
唐風和韓江一聽老馬問道梁雲傑,都沉默下來,兩人對視一眼,還是唐風低聲說道:「梁老先生就在一個多月前,被人殺害了。」
「啊!被人殺害了?什麼人幹的?」馬卡羅夫追問。
「案子至今未破,不過,我們現在基本可以認定,就是這伙黑衣人殺害了梁雲傑。」唐風頓了一下,又道:「梁雲傑的死跟這件玉插屏有莫大關係,你知道後來這件玉插屏回到中國,在拍賣會上是誰買下了它?」
「梁雲傑?」
「嗯,梁老先生花六千萬買下了這件玉插屏,沒想到卻引來殺身之禍。」
「這麼說來,梁,他一直在關注著玉插屏,關注著當年科考隊的下落。可……可他怎麼就死了呢?我還想見他一面,說說當年的事,哎!這都是命運的安排啊!可怕的血咒,它又靈驗了,凡是企圖得到玉插屏的人,凡是想揭開玉插屏秘密的人,都會受到詛咒!」馬卡羅夫說到了血咒,寂靜的黑夜,在這空曠的懸崖上,唐風和韓江都感到了深深的寒意。
「怎麼?你也聽說過血咒?」唐風問。
「是的,當年在科考隊,這是誰也不能說的禁忌,我開始並不知道,但是當最後一天,可怕的末日即將來臨的時候,所有人都在私下談論著血咒,最終,它靈驗了!」馬卡羅夫原本有神的雙眼,此刻,又變得渾濁起來。
唐風重重地歎了一口氣,對馬卡羅夫道:「現在看來,從玉插屏重新出現以來,已經死了太多的人,不僅僅是你的兒子和梁雲傑……」
於是,唐風從拍賣會開始,原原本本地將整個事件對馬卡羅夫說了一遍,也包括梁雲傑後來的遭遇,當然,他還是省去了羅教授對玉插屏的研究成果。
馬卡羅夫聽完,唏噓不已,他大致搞清了事件的經過,也明白了現在只有唐風和韓江才是值得依靠的人,他下了很大的決心,對唐風和韓江說道:「我已經說過,命運對我是不公平的,半個世紀前,我的人生因為這塊玉插屏而改變,半個世紀後,我的兒子和朋友又因為這塊玉插屏,死於非命!不過,現在我不再相信命運,我要在有生之年,揭開玉插屏背後的秘密,抓住幕後的黑手!」
「對!讓我們一起合作吧!」唐風率先向馬卡羅夫伸出了手,緊接著,馬卡羅夫,韓江也伸出了手,三人的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